第209章
皇上翻开奏折,可怎么也看不进去。他起身转动了明黄色帷幔附近的一个不起眼花瓶,一阵轻微的“嘎吱”响起,皇上踏入了帷幔后露出的小门。
一间不大的石室内堆放了不少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杂物,架子上的精雕细琢彰显出曾经主人的身份不一般。
皇上随手打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锦盒,将一块莹白的扳指戴在手上。
然后对着供奉在桌案上的一顶塔状朝冠行了个大礼。
“皇阿玛,今日宁寿宫有刁奴口出狂言,儿臣怀疑此事与太后有关......”
皇上一番诉苦后,心里好受了不少。
随后他又在其它地方翻翻找找,再出去时身上多了好几个价值不菲的饰品。
“来人!将这个平安扣给四阿哥送过去。”
“奴才遵命。”
小夏子恭敬的接过皇上递过来浓郁幽深的翠绿平安扣,小心翼翼的收入手中。
养心殿送了一枚平安扣给四阿哥的消息很快传到果郡王的耳中。
他不轻不重的敲着桌子,垂眸思索。
“阿晋,可有索绰嬷嬷的消息传来?”
“回主子,索绰嬷嬷被抓前服了药,此时应该已经气绝身亡。”
那药是他们的人亲眼看着索绰嬷嬷混着茶水服下的,断无生还的可能。
皇上的人就算再厉害,也无法从中查出什么。
“我知道了,隔壁可有动静?”
明明灭灭的烛火照在果郡王的脸上,隐隐约约有杀气一闪而过。
“张五味和其它的太医还在守着。四阿哥用了极少量的牵机散,又及时服用了解药,奴才担心此次可能会失手。”
阿晋跟着主子去瞧了躺在床上的四阿哥,发现他比以往中毒的人更有活力,嚎叫的更大声。
“无妨,只要沾上了这药,五脏六腑便会受到极大的损伤。弘历就算不死,也差不多废了。”
只是可惜了淑贵妃从中作梗,没能绝了弘历的后来打击皇上。
果郡王一听到隔壁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宫,就匆匆安排人对弘历和余莺儿出手。
终究是时间不够,没能取了那两人的性命。
阿晋对没能完成任务深感愧疚,他低声请示。
“主子,你看是否需要奴才去解决了余莺儿?”
“阿晋,弘历中毒已引起了皇上的警觉,暂时不宜有大动作。你让底下的人先蛰伏起来。”
皇上肃清内务府时处理了一批人,其中也有他安插的人手。
手底下的人不够用,果郡王琢磨着要趁着下次宫中采买宫人时安插一批人进来。
“阿晋,我不放心隔壁,你代本王去守着。若有动静,及时回来禀报。”
一墙之隔的皇叔担心侄儿,派随从去守着很正常。
阿晋一出门,就发现四阿哥的院子外多了两名守门的侍卫,与曾经守慈宁门的侍卫身上一样,不经意地流露出寒凉。
见对方发现了他,阿晋大大方方地走过去。
“两位侍卫大人好,我家王爷担忧四阿哥,命奴才来探望。”
侍卫的利眸在他身上划过,确认好了他的身份,才让开了进去的路。
阿晋在正殿熬到天明,隐约还能听到寝宫里传出来的声音。
看到张五味出来,他连忙凑上去。
“张太医,可是四阿哥醒了?”
“晋侍卫,四阿哥确实醒了,本太医还有事要忙,先走一步了。”
心急如焚的张五味没等他有反应,便匆匆出了门。
牵机散果然厉害,竟然伤到了四阿哥的头,导致他说出了大逆不道之言,他得尽快上报皇上。
阿晋从张五味的匆忙中察觉出异常,正要进去一探究竟。
脸上包着布条的李玉将人拦住,“晋侍卫,主子已醒,劳您回去向王爷禀报一声,免得王爷一直为四阿哥忧心。”
“多谢李公公提醒,奴才方才听到四阿哥醒来太过激动,我这就禀报主子。”
李玉看着脚步轻快的阿晋,心中闪过几分狐疑。
这果郡王是不是对主子爷太过关心?
“狗奴才,快放开......”
寝宫内传出的大声斥责打断了李玉的思考,他连忙转身跑进去,帮着余莺儿一起捂住了四阿哥的嘴。
巳时初,打听到消息的宝鸽低声上禀。
“主子,前头传来的消息,四阿哥已经醒来,只是伤了头和四肢,余生都要在床上度过。”
安陵容在心里感叹弘历的命大。
“皇上可有去探望四阿哥?”
“张太医大清早就去了养心殿,那边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
宝鹊心里觉得皇上不会去见四阿哥。
这样一个不健全的孩子在普通人家都不招人待见,更何况四阿哥还生在皇家。
安陵容闻言,轻声吩咐。
“本宫觉得皇上不会放任四阿哥不管。你继续注意着前面的动静,再准备一份不出挑的贺礼。”
“主子,奴婢......”
“这是本宫的直觉,你快去照办吧。”
安陵容挥了挥手,不想解释其中的原因。
隔日的辰时初,一道圣旨传遍了前朝后宫,皇上封四阿哥弘历为永安贝勒,还将十王爷曾居住的府邸赐予他。
第366章
贺礼的提议永安二字寓意吉祥,有永久安宁之意。
据景仁宫中的史料记载,有多位帝王将之作为年号。
如今皇上将这个封号赐给四阿哥,安陵容却觉得有说不出的奇怪。
不过册封从许诺的从固山贝子变成了多罗贝勒,所带来的好处确实肉眼可见的。
四阿哥开府,其府邸由内务府联合工部按照贝勒的爵位等级建造,贝勒府还配有官属、侍卫和下人来保证府邸的运行。
阿哥受封时,皇家会赐予一定的物资作为开府之用,包括但不限于日常用品、金银和皇庄等物,具体的数量要看阿哥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同时贝勒每年还能领取年俸两千五百两和禄米两千五百斛。
独立开府的贝勒还能参与朝政,只是如今以四阿哥的身体状况,怕是难以一展抱负了。
安陵容让宝鹊准备的礼物便有了用处。
华贵妃的赏赐一出门,她让小林子紧随其后,后宫得了消息的其它人也不敢怠慢。
长春宫的浣碧一得知两宫贵妃给永安贝勒送了贺礼,就在屋里急得团团转。
“福宝,你说咱们准备什么贺礼为好?”
从前皇上赏赐的为数不多的东西毁在了碎玉轩的那场大火里。
后来废后倒是给了一些赏赐,但这些东西的来源都是有记录的。
若是不小心触了皇上的霉头,更是得不偿失。
“小主,眼下四阿哥还躺在阿哥所,这礼物还真的不太好送,要不咱们到库房里挑一挑?”
福宝觉得给四阿哥送礼确实难办。
主仆俩在空荡的库房里挑来挑去,福宝看中了一幅送子观音屏风。
“小主,听闻余庶福晋怀有身孕,您亲手绣的这个小屏风正合适。”
浣碧眼神一动,认同的点了点头。
“余庶福晋有喜乃是大事,永安贝勒如今算是双喜临门,本小主自当亲自上门贺喜。”
“福宝,你将贺礼装好后来给本小主上妆。”
那人与四阿哥只有一墙之隔,不知这回能否见到他?
那日他在灵堂上晕倒,吓得自己心里扑通扑通地跳。
若非华贵妃及时出声,她当时差点儿冲上去了。
守灵结束回到长春宫后,她总是时不时惦记着那人可有大碍。
今日正好借着到阿哥所送贺礼的机会去打探一番。
福宝不知小主心中所想,给她上一个略微寡淡的妆,头上插了一根朴素的银簪。
浣碧看着镜子里失去了往日俏丽的自己,很是不习惯。
“福宝,本小主昨夜没睡好,你再涂抹一些脂粉遮盖一番。”
“小主,太后娘娘的丧期才结束,您......”
福宝有些为难,她听宫人们说,翊坤宫喜好艳丽色彩的华贵妃娘娘都没怎么装扮自己。
“你稍微收拾一下就成,前院那位每回见了面都说本小主适合奔丧。”
浣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奴婢明白。”
前院的祺贵人尖酸刻薄,每每碰上小主都要挖苦上几句,就连给太后守灵期间也不消停。
咽不下这口气的福宝拿出十成的功力重新给小主上妆。
过了两刻钟才画出了令浣碧满意的妆容。
她的手从颜色鲜嫩的宫装上划过,最终停留在一件绣着白色合欢花的银白宫装上。
“福宝,本小主今日穿这件衣裳。”
福宝循着浣碧的手看过去,当即委婉劝道。
“小主,外头虽日头高挂,但仍夹杂着寒风。”
“那就给本小主带一件披风备着,若是起风了便换上。”
宫装上的合欢花是那人所喜爱的,幸好她在甄嬛身旁伺候时见过合欢花的样式,闲来无事时给自己做了一身衣裳。
“福宝,长春宫离阿哥所距离不近,咱们快走吧。”
浣碧主仆才出现在前院,早就等着的祺贵人笑着上前,故作不知的询问。
“何贵人可是要去永安贝勒送贺礼?”
她没给浣碧说话的机会。
“本小主的族里在年前送了一批年礼入宫,其中有一块上好的端砚。听闻永安贝勒尤好作诗,便让雅芳送到了阿哥所。”
“请问何贵人送了什么贺礼?能否让姐姐开开眼?”
祺贵人笑眯眯的打着商量,但脸上全是嘲讽。
随即她又歉意的捂住了嘴。
“何贵人,姐姐忘性大,一时忘了你的出身,你可别多心啊。”
“妹妹你手巧,要不给永安贝勒送一幅刺绣?”
“你你......”
浣碧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祺贵人简直是越来越过分了。
“何贵人,姐姐也是好心,特意跑来给你提议的。阖宫上下都知晓你手里不宽裕,送一副刺绣过去正好。”
“祺贵人,你别欺人太甚!”
气得脸色通红地浣碧推了她一把,拉着福宝就往外走。
祺贵人无意间瞧见配殿正合上的窗户,笑着回了正殿。
走在宫道上的浣碧气得眼眶发热,她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用力地憋回了想要流出来的眼泪。
“福宝,瓜尔佳61文鸢行事太过,你可有什么法子?”
“小主,明早是到翊坤宫请安的日子,华贵妃娘娘一向恩怨分明,要不您直接向娘娘禀明祺贵人的嚣张之举?”
“福宝,华贵妃娘娘从前在碎玉轩的甄氏那里受了不少气,本小主又.......恐怕贵妃娘娘不会插手此事。”
甄嬛盛宠加身的那段时日,将后宫其它人衬的黯淡无光,其中将华贵妃娘娘得罪的最狠。
再说华贵妃娘娘之前见到她连个正眼都不给,浣碧更怕她落井下石。
“小主,惠嫔娘娘卧床养病,能帮您的也只有华贵妃娘娘,要不您明日......”
福宝凑近她小声的出着主意,见小主意动,她又继续劝说。
“小主,您与祺贵人对峙时,奴婢瞧见了欣贵人从窗前一闪而逝的身影。”
一想到在长春宫里受到的委屈,浣碧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本小主听你的。方才耽搁了时间,咱们快走吧。”
第367章
帝王的狠绝余莺儿听到小太监上报长春宫何贵人来访时,不确定的看了一眼李玉。
“长春宫的何贵人?”她轻声重复。
得到李玉的点头确认后,余莺儿连忙起身,整了整衣裳出门迎接。
“婢妾给何贵人请安。”
眼前这位气色红润的何贵人是曾经盛极一时差点儿成了莞妃的甄嬛跟前伺候的大宫女,余莺儿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她与四阿哥有什么交集。
尽管心中疑惑,但余莺儿还是恭敬地将人迎进屋内。
“何贵人,请用茶。”
“有劳余庶福晋了。今日是永安贝勒受封的大喜之日,特来恭贺,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浣碧笑着说明了来意。
余莺儿心里一咯噔,何贵人竟然亲自上门送贺礼,难不成还未收到四阿哥中毒的消息?
不过人家作为长辈上门祝贺,她的礼数是要到位的。
余莺儿见何贵人四下打量,温声解释。
“多谢何贵人好意。只是贝勒爷有伤在身,不便出来见客。”
“听闻余庶福晋怀有身孕,想过来探望一番,是我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