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所以迈兰交给她的任务,现在看来似乎是相当棘手。如果不能从资料里找消息,那就只能从人嘴里套话了。
可是霍楚沉心机深沉,对她本来就不够信任,要从他嘴里套话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么,维托呢?
文森呢?
荆夏想问题太入神,以至于霍楚沉是什么时候上来的她都没听到。
直到房门被人推开,一个颀长高大的身影挡了她卧室里那盏落地灯的大半光线。
她怔怔地抬头,原本冷艳的眉目因为出神而多了几分柔和。
再加上她刚洗了澡,身上一件墨绿色丝质睡袍松散地拢着,下摆不规则地翻开,露出修长笔直的两条腿,在昏黄的灯光下,整个人白到发光。
车上的烦躁瞬间就平息了一点。
霍楚沉突然觉得,要是她能主动向自己交代下午跟文森的见面,至少可以证明她不是做贼心虚。
那他也可以不必多想。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视,谁都没有先开口。
荆夏终于受不了这种窒息的氛围,从床上爬起来,不痛不痒地问了句,“霍先生回来了?”
这寒暄实在是有些过于废话。
然而更糟糕的是,霍楚沉依然冷着张脸,根本不答。
这让原本就不怎么热络的气氛,直接跌至冰点。
荆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暖场。她走过去,踮起脚,伸手替男人解他脖子上的领带。
霍楚沉从头到尾都只是垂眸看她,没有拒绝。
他应该是喝了点酒,呼吸里也带着点青涩的酒气,混着他身上的檀木和冷杉香,格外好闻。
荆夏这才注意到,他虽然是意大利和华裔的混血,但穿衣举止和对酒的喜好,霍楚沉都更偏向于一个英国绅士。
当然,除了拿枪和上床。
思绪飘得有点远,解领带的手也就开始有点懈怠,直到一只大掌把着腰将她拉进,两人身体相贴,荆夏才惊觉霍楚沉看她的眼神里,全是隐忍和欲望。
颈侧传来一阵轻微的拉扯,霍楚沉撕下她贴在那儿的伤痕贴问,“还痛?”
荆夏先摇头,而后又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开始点头。
霍楚沉没什么表情,将手里的伤痕贴一卷,随手扔进了垃圾桶,开始自顾自地解领带。
一边解,一边状似无意地问,“今天见到温晚晚了?”
“嗯,”荆夏点头,没有要往下接的样子。
解领带的手一顿,霍楚沉的脸色黑了几分,又继续问,“有什么特别的事么?”
“没有,”荆夏摇头,毫不迟疑道:“她挺好的。”
“喀!”
许是过于用力,衬衣上的扣子被霍楚沉扯落,滚到了落地灯后的衣架下面。
荆夏要去捡,被霍楚沉制止了。擒住她腕子的手倏然收紧,他将人拉到自己怀里,一只手掐住她的腰,一只手抚上她的脖子。
那颗他爱不释手的朱砂痣就在指尖,他摸了一遍又一遍。
荆夏被他掐得生疼,却只是微微蹙了眉。
他真是恨死了她这幅自信笃定,瞎话张嘴就来的样子了;
可同时,他又爱死了她这幅惯会虚张声势,永远淡定自若的样子。
因为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抑制不住地想要把她压在身下,想看她蹙眉失神,想听她急喘低吟……
一开始他想把人留下来,除开那一层同病相怜的共情,还夹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征服欲。
霍楚沉第一次觉得自己,既荒诞又可笑。
明知道这女人背景不干净,明知道她接近自己的目的不纯,明知道她有可能跟别人串通起来,想置他于死地……
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想靠近。
他真恨自己这种近乎“自虐”的着迷。
掐住她腰肢的手紧了紧,昏暗的灯光中,霍楚沉垂眼看她,眸色如炬。
“你总是自作聪明。”
他声音冷沉,扣住荆夏的脖子,迫使她看向自己。
面前的女人微怔,而后当真是满眼无辜地看过来,平静道:“我不知道霍先生在说什么。”
霍楚沉低低地哂了一声,又将人搂紧了一些。
两人胸膛相贴,身体的炽热透过衣料浸透缠绞,旖旎而危险。
荆夏就看着他,不避不退。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半晌,霍楚沉松开手,俯身拾起自己搁在沙发上的领带。
“如果想不明白,那就慢慢想。”
走到门口的脚一顿,霍楚沉侧身看她,眸光冷冽,“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面前的门被扣上,卧室里响起“喀哒”的上锁声。
门外,贝斯看见霍楚沉一脸的阴翳。
他是今天才被霍楚沉从新泽西接来的。最近集团里大小事件,南诺也不安分,受伤擦挂的事发生不少。
与其每次出了事再火急火燎的找人,不如直接让他常驻。
但贝斯知道,霍楚沉这是专程让自己在看顾谁。
他瞟了眼紧闭的房门,明知故问道:“先生既然怀疑她,为什么还要把人放在身边?这可不是先生的作风。”
霍楚沉走在前面,步子一顿,也没有回头,片刻挤出一句,“她还有用。”
“哦?”贝斯扬了扬花白的眉毛,笑道:“先生如果想知道她的真实目的和背后同伙,尽管把人交给我,我有一万种方法让她开口说话。”
见霍楚沉不答话,贝斯耸肩,懒懒地补充道:“艾伯维的朋友最近研发了一种新型精神药剂,正愁没地方试验,我可以帮他试……”
前面的人突然停住脚步,霍楚沉侧身看过来,凛冽的眼风直接扫得贝斯噤了声。
贝斯笑得一脸无所谓,语气却带着几分严肃,“先生喜欢个把女人,想留在身边,本身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但我还是想提醒先生一句,千万不要养虎为患。”
“不会的,”霍楚沉道:“触到底线,该杀就杀了。”
*
荆夏没想到自己真的被霍楚沉软禁起来,一关就是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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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霍楚沉要她“想明白的事”,因为没有坦白的秘密实在太多,荆夏根本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件。再他给出任何的试探之前,她都不敢贸然行动。
这样一来,两人之间就又回到了两厢僵持的态势。
荆夏虽然是被关在卧室,每天都有人按时送来食物和水,但因为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被切断,这种慢性折磨对于她来说,无异于一场精神凌迟。
她每天数着日子过,想得最多的就是迈兰之前交给她的任务——无论是恐怖袭击的那批军火,还是跟温奕衡合作的这一批,她的调查到目前都还是毫无进展。
想到这里,她烦躁地翻了个身,抬头正撞上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小姐,你的午餐和水。”
进来的是常来打扫的女佣,她放下托盘后恭敬地点了点头,转身要走。
荆夏看了看外面空无一人的走廊,叫住了她。
“怎么今天是你来送东西?”
女佣愣了愣,如实回到,“这是先生今早的吩咐,其余的我也不知道。”
荆夏皱了皱眉。她知道霍楚沉是哈德逊大厦的所有人,走廊上有监控,再加上直达电梯的出入口一直都有人把守,他不担心她会逃跑。
只是,如果今天霍楚沉的保镖都不在公寓的话……
荆夏思忖着,目光落在女佣的那一身装扮和腰间的房卡上。
“等等!”赶在女佣锁门之前,荆夏叫住了她。
她揭开午餐的餐盘盖,用叉子挑起里面的一个虾球问,“霍先生没告诉你,我对虾过敏吗?”
女佣一脸茫然地摇头。
荆夏把托盘往前推了推,“你给我随便换个别的吧,什么都行。”
“哦,好。”女佣点点头,走过来,弯腰拿起托盘,
“唔……”
一声轻哼,荆夏伸手接住了女佣软倒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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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到底线,该杀就杀了。
企鹅
第4章
第二十三章
试探
哈德逊大厦的监控室里,女佣推着餐车,从荆夏的房间走了出来。
轮子摩擦地板,发出辘辘的声响。经过几间客房,她用房卡划开了霍楚沉书房的门。
然而真正的女佣此刻正在荆夏的房间里昏睡。
荆夏看了看携带的计时器,她最多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来查找相关的信息。
她先在霍楚沉的办公桌和书柜前找了一遍,除了一个加了密的电脑,什么都没有。荆夏害怕电脑会有报警系统,不敢贸然尝试解密。
她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个微型窃听器,装在了书桌最里面的一角。
可是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她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女佣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心里的焦虑又多了几分。
收回视线的时候,她被角落里的一线反光吸引了注意力。荆夏来到一个玻璃立柜前,透过柜门,她看见一个胡桃木的相框。
因为年代久远,照片有些泛黄,但里面的人物依然清晰,是一对夫妇和他们的三个小孩。
母亲是亚洲人,父亲是白人,三个孩子都是混血——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荆夏认出来,照片里那个最小的孩子,竟然是霍楚沉。
所以,这应该是一幅他们的全家照。
可是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她从没听霍楚沉提起过自己的家人。
荆夏不禁好奇,打开柜子将那张全家照取了出来。
照片里的霍楚沉,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样子。一家人围在长桌前为他庆生,他的面前放着一个大蛋糕,怀里抱着只毛绒兔子,看着镜头的眼睛,笑得灿烂。
眼前出现那双暮霭沉沉的眸子,荆夏的心里泛起莫名的苦涩。
她将相框背了过去。
然而,背面的一行小字却闯入了视野。
荆夏怔了怔,抹去上面附着的积灰,终于看清它写的是什么——“给我们最爱的儿子,洛希·卢奇亚诺。”
再次看见这个名字,荆夏想起很久以前,自己某一晚,在琴室里的那架三角钢琴上看见的提字——“给洛希”。
洛希……
所以,霍楚沉的意大利名字,是这个洛希·卢奇亚诺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又为什么要改名换姓?
荆夏一头雾水,却也没有时间在这里纠结。她记下这个名字,将照片放回了柜子,眼神再次落到那个设了密码的电脑上。
虽然太过冒险,可她有一种直觉,霍楚沉设定的密码,一定和这个名字有关。
于是她开机,屏住呼吸,在密码栏里拼出“洛希·卢奇亚诺”的字母。
一秒、两秒……
等待的时间让人焦虑,就在荆夏准备放弃的时候,电脑的屏幕突然闪了闪,继而整个亮起来。
竟然对了!
可是下一秒,刚到的喜悦就被另一个难题打散——霍楚沉的电脑里,除了常规软件外,每一个有关Navoi的文档都被再次加了密。
而密码,是霍楚沉的指纹。
荆夏没时间多想,取出一张微型U盘拷贝了电脑上的相关文件。
这些稍后都可以拿给迈兰,只是如果拿不到指纹,她做的这一切都将白费。
但是……
荆夏有隐约觉得,霍楚沉的手似乎是他的逆鳞。要拿到他的指纹,或许是一件更加困难的事。
无论如何,目前来看,先找个机会服软,回到他身边才是当务之急。
“滴滴、滴滴、滴滴……”
计时器的提示音响起,荆夏回神,快速复原一切之后,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好在女佣还没醒。
荆夏将两人的衣服对换,再把女佣手表上的时间拨慢了十五分钟,然后用一早准备好的凉毛巾敷了敷她的额头和动脉。
片刻,女佣醒了过来,看向荆夏的时候还有些茫然。
“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荆夏笑着给她递去一杯温水,“怎么说着话都能晕过去,身体不舒服的话别撑着,可以向霍先生请假的。”
女佣点点头,轻嘶了一声,似乎觉得后颈有些酸痛,伸手揉了揉才缓过来。
“真是抱歉……”女佣一边道歉,一边看了看时间。
荆夏笑着说没关系,把桌上的托盘递给了她。
随着餐车辘辘的声音走远,一颗心落回肚里,荆夏长长地吁出口气。
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下怎么让霍楚沉来见她了。
难题摆在眼前,最难的是她手里没有任何筹码,而突然的服软求和,也难免会让霍楚沉起疑。
荆夏烦躁,趴在桌上去够火和烟。
伸手的一瞬,睡袍的领口向一边划开一截。对面的穿衣镜里,女人纤白的肩头和侧颈上,红痕还隐隐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