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二关,射。
“我还当有多难。”裴若松拿起弓箭,举重若轻,张弓射箭,正中红心。
裴若松常用隐竹剑,以剑法和咒法为先。
他少时其?实多种武器都试过,对弓箭并不生?疏。聚会玩乐时蒙眼射箭必得头?筹,带领魔军时,也曾一箭射穿对方将领脑袋。
司徒琅摸了把弓箭,弓弦发?出振动声,如湖畔叶笛。
材质真不怎么样,比不得天一宗任何一柄武器。
不巧,她刚好没练过弓箭。
她下山回宗门,恰是?师弟逃难回来,浑身被?扎成了刺猬,全身都是?窟窿,连那张脸都留根断掉的箭羽。一动,那血洞连成块,黑血流得更多,染红了院子。
师尊边给师弟续命,边催她搭把手。
而后几天,师尊问她,技多不压身,除了无情?剑外,再挑选几门功夫傍身。
她抱着?剑懒懒答。
“弓箭就算了吧,总想到师弟的血窟窿,会忍不住好奇箭头?和他身上的伤。”
师尊想想,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
所以天一宗大?师姐,没学的武器正好是?弓箭。
“司徒姑娘。”裴若松调好弓弦,试出手感,猜测这三关在灵力法则上应当一样,主动邀请。
“我在你身后,带着?你拉箭,定能过关。”
司徒琅也觉如此,正要点个头?。
却突然天地变化,这秘境之地随那书生?心意变动。
转瞬之间,两人被?分别在不同的院子中,除了院子中连排的箭靶,半圆形发?出光亮的屏蔽罩,周遭全是?黑暗,只余骨鸟叫嚣。
书生?眯着?眼睛,半死不活的嗓音宣布规则。
不用灵力,全考武艺。时间不限,只要两人使出射箭技法中“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中任意两招即可出去。
倘若不行,就困在院子里一直练习。倘若一直不行,那就留在枯骨地陪老书生?。
“司徒姑娘司徒姑娘。”
院子外全是?黑暗,找不到来人。
司徒琅低头?,是?手腕透明玉镯在响。
裴若松戴在她身上的感应镯还能起传音作用。
裴若松困在另一处院子里,见对面镯子有动静,他便放下一颗心。又赶紧和司徒琅商量对策。
“司徒姑娘,”黑暗中,裴若松的声音依旧温和如玉,不见慌乱,很耐心讲解着?。
他已?经挑好最容易练好的两招,用最好懂的语言来讲。
“你不用在意技法名称,只要一箭射穿箭靶,加上四箭连发?,就可以过关。”
沉默一会。
“司徒姑娘,你在听吗?”
“啰嗦。”司徒琅心情?不佳。
很好,除了师尊外,居然有敢把她关屋子练功的人。
这个老书生?很不错。等?她回复了法力定要揍一顿。
司徒琅转手抽起一根羽箭,徒手扔出,刺中高空骨鸟。
*
枯骨地本名空古今,古今都无人能度化此间冤魂。和这种老迂腐书生?打架不划算,还不如速战速决完成任务。
两个人分在不同院子,每日都是?射箭。
箭靶有两种,和普通的圆靶有差别。
一种是?砚台般四四方方的箭靶,似极了老书生?迂腐不圆滑的脑子。一种是?人像靶子,人的上半身,画上清晰圈纹。
进院子第一天,凭空掉下一张小抄,上面写?了此关速通秘诀。
羊皮纸,老书生?的赤笔字迹。
司徒琅展开看,轻嗤一声。
“难怪你留在此地中不了举,原来还想过旁门左道。”
远方书生?不知是?否听见了,只见雷霆炸响,夹杂呜咽声。
司徒琅无所谓,那纸张非法力无法撕毁,她便随意扔掉。
整整五日,司徒琅都在练习射箭。
四方靶子上布满箭头?,人像靶子上干干净净。
第五日。
蓝绫蒙住双眼,司徒琅发?出一箭,只听得弦音震响,弓弦未静,那边箭头?已?然中红心,大?力穿透,露出白色箭头?。
又是?四箭连发?,箭矢如连珠急雨。
两招之后,庭院大?亮。
那些黑暗消散,骨鸟四散。
裴若松迅速探查处她的方位,奔过来。
“哦?”司徒琅随手扔掉那从头?开始学习的弓箭,她看到青竹身影,“看来你早就出来了。”
“没有。”第一天就出关的裴若松说了个小谎,“只刚刚早一刻钟。”
司徒琅不置可否。
她没有法力,五日不停歇练箭,手上数处红肿。
裴若松看到了,拿出膏药,认认真真帮她抹药。
那张纸条也消失。
纸条上曾有红字:
“人像靶子就是?对方。只要射的是?对方,你可以立刻出幻境。”
*
“其?实。”
裴若松指腹沾着?药膏,小心翼翼从她手上涂抹过。
他低着?头?,只专心看红肿处,声音温和轻声,“其?实,如果你射中人像靶子,就不用伤手了。”
司徒琅抬眼瞧他:“哦?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裴若松愣了一下。
“你……”
他疑惑,难道司徒琅这边,没有收到纸条吗?
司徒琅抽回手,懒洋洋:“看来在你眼中,我学不会箭?
“还是?说,你觉得我忍不住这点伤?
她故作疑惑:“又或者说,你之前说的任何时候输给我都心甘情?愿,现在反悔?”
“当然不是?!”
裴若松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
青族少主决策千里外,却偏偏关心则乱,总能很轻易被?司徒琅三两句话搞偏重点。
“我没有这个意思。”裴若松解释,“我每一句都是?真心的,我也觉得你能学好箭术。”
他开始想办法夸赞司徒琅的箭术,真是?可惜,只看到她最后拿弓箭的姿势。
司徒琅边听着?他夸,边把手放回去,闲闲指挥他涂药:“往上点,刚刚食指关节这里涂轻了。”
天色变亮,第三关随之开启。
*
天一宗。
不败的紫藤花摇曳,在天雷声中伴着?鼓点落下紫色花瓣。
“过来。”
左明镜朝小榴挥挥手,拍落手上的水煮花生?。
小榴蹦蹦跳跳过来,伸手去盆里剥花生?米吃。
左明镜的金色发?冠之上又额外簪了一根细长三角的事物,不像簪子,像折叠的铁片符咒。
天雷哐哐响。
左明镜顶着?的正是?老三辛景做的能扛天雷的法器。
不确定能抗几次,先试试。
左明镜戴着?这个玩意儿,有恃无恐,招手把小榴叫过来,有意试探未来。
“小榴,我问你,你娘亲最喜欢你爹哪里?”
师姐选中的人,到底在她眼中有何独特之处。
小榴搓开花生?壳,认认真真答:“我们是?一家,娘亲当然哪里都喜欢我们。就好像我哪里都喜欢天一宗一样。”
纳兰欣慰惊呼,捂住心口?,忙给他剥更多花生?。
小榴又抬头?答:“不过娘亲说过,是?脸。”
司徒琅最先看中的,确实是?脸。
纳兰先点了个头?。
人生?有一双眼睛,先看到脸,这很正常。师姐修的是?无情?道,又不是?无审美道。
左明镜听到答案,还是?露出些许惆怅。师姐确实看脸,但她此前平等?地看不上任何一张脸。所以他这张惊才绝艳桃花眼的俊脸,在师姐心里都只能看在同门加分上排第二。
现在那空居许久的第一有人占了。
不过,左明镜安慰自己,吸引力只是?第一步。
,尽在晋江
YH
文学城
师姐嘛,大?家多了解性格,若是?只有脸,那去父留子的事情?她还真做的出来。
左明镜接着?问:“你出生?后去你爹那边待过吗?”
“当然。”小榴点点头?,又扳起手指头?算,“一半一半吧,唉不对,好像娘亲这边住得多一些……”
天雷轰咚一声,但是?没有砸到天一宗周围。辛景做的东西还是?起效了。
左明镜听着?小榴在算,猛然想到一个事。
如果小榴出生?后,是?仙族魔族来回住,那仙魔相?处又是?如何?师姐的道法成了吗?
他正视小榴眼睛,严肃问:“你听过你娘吹笛子吗?”
小榴吓掉了花生?米,惊悚摇头?:“不不不不不,我还不想死。”
这条也对得上,师姐的笛子只吹给死人听,但是?……
关键问题还未出口?,哐当一声,左明镜金冠上一阵火花,三角簪漆黑。
左明镜摘下去:“老三,把这再去改良改良!”
问题早已?不重要,这天雷,差点就伤到他的俊脸了!
*
第三关,乐。
司徒琅又为裴若松抽签的运气?生?气?:“你以后可别跟纳兰去赌坊,我真怕你输到赎都赎不回来。”
裴若松莫名其?妙:“我本来就不去赌——”
话说一半,又突然喜笑?颜开,丹凤眼都眯起:“你是?说我可以再回天一宗吗?我要是?输了你会来赎我吗?”
司徒琅懒得多话,只往前走。
橙光盛处,一架古琴。
书生?自己自己抱出一把琴,眯着?眼右手挥动毛笔,左手抚琴。
合弹一曲,不错音则过关。
“就这么简单?”
两人皆在提防中。
书生?却没有另外的打算,只陶醉在他自己的单手琴艺中。
司徒琅转头?看裴若松,蓝绫飘动。
裴若松已?经完全读懂她的想法,只一个表情?,他便点头?:“你放心,我会弹琴的。”
他一个魔,居然还真是?精通了不少东西。
司徒琅坐在琴前,没忍住,稀奇道:“这都三回了,你怎么还脸红?”
裴若松装作没听见,只带着?她的手,拨动琴弦。
调好音,他想起抽签时的话。
“为什么说听过你笛子的都死了?”
“你最好别知道。”
裴若松便听话地不再问。
他带着?司徒琅的手,施加灵力去弹琴,起调悠扬。
一曲下来,一个音都未乱。
虽然心曲早就乱了。
司徒琅起身,明明三关已?过,那老书生?怎么还不表态。
裴若松怀中的栀子花香空去,他起身,隐竹剑在手。
“啊?”老书生?大?梦初醒般,睁开浑浊眼睛。
“不,没有过完。”他的嗓音低沉,“你们第一关,就没有过完。”
胡说八道。司徒琅嘴角垮下,她伸手就想夺过隐竹剑,想朝老书生?劈过去。
恰在此时,之前第一关时书写?的纸卷又凭空飘来,在空中晃荡飘响。
那试卷竟然闪出金光,从下面粘合的口?子处,自己分开,露出下面那张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