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司徒琅皱起眉。,尽在晋江文学城“这秘境不对?劲,时间不对?。”
宴席依旧热闹温馨,空气中却暗流涌动。
司徒琅细看,周家五女儿手上?有桃心胎记,胎记边缘连颗小黑痣,十分独特。司徒琅心中记下?,决定重点?在意此人。
她轻拽裴若松腰带,示意周家已经观察完毕,可?以走。
却在转身时,蓦然发现,襁褓中婴儿伸出手,小千金抓拨浪鼓的?手上?,也有一个胎记,桃心,边缘一颗痣。
一模一样。
即便是母女,也极少可?能在同一位置生出同样的?胎记。
门被?吹开,寒风凛冽,吹动红灯笼。
周家的?六个女儿同时转身,不同的?年岁,不同的?打扮,不同的?表情。
四十岁的?端庄妇人,双十年华的?美人,十几年岁捧书的?少女。
却真的?是同一张脸。
手腕上?,全都有桃心胎记。
结婚的?是谁?
生孩子的?是谁?
生出的?孩子又?是谁?
*
初八确实是个好?日子,街道上?有扫不完的?爆竹红纸碎片。
淋着小雨,偶尔还有刚熄灭的?炮仗生出一缕烟。
两人连续赶了六场喜事,刚刚从婚宴上?回来。
裴若松拿了一盒别人分发的?喜糖,手指勾住糖盒红绸,提在手上?。
司徒琅在他伞下?,他轻哼歌,步伐闲适,糖盒晃悠。
她抬头:“怎么还拿了人家的?糖?”
“沾沾喜气。”裴若松语调轻快。
司徒琅低头看那糖盒。虽然是在秘境中,但这大大方方的?红,精巧四方的?盒子,确实洋溢喜气。
司徒琅盯着盒子:“你不如再沾着喜气许个愿?”
此话只是打趣,司徒琅和他在一起时,总会不自觉话语变多,时不时逗他。
而裴若松居然真的?思考起来,他撑着伞,丹凤眼?微垂,仔细想了一下?:“对?,许愿你法力早日恢复。”
他觉得?司徒琅没有法力,一定很不习惯。
他真诚感慨:“如果秘境收掉的?法力是我的?就好?了。”
司徒琅盯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街边有小狗在叫,司徒琅随手一指:“翻译一下?,它在讲什么?”
裴若松立刻被?转移注意力,果然去看狗,停了会答:“它在说,这个少年喂的?饭好?难吃,为了讨生活它吃了两年,真辛苦啊。”
“它还说,每天那么早拍它脑袋干嘛,它又?不用上?学堂。”
“怎么这样啊,”旁边的?少年哭丧脸,“我每天特意亲自做饭呢,上?学都特意和狗狗打招呼呀。”
少年的?左脸有颗红痣,眉眼?一耷拉,还真像哭了滴泪。
少年蹲到路边,一板一眼?和小狗讲起道理,夫子教了,一粒饭都不能浪费。
颇有点?像小榴和大黄讲道理的?样子。
司徒琅笑笑,转身离开,裴若松撑伞跟上?。
有个书生急急忙忙赶路,却在与两人擦肩时脚步一滑,直直朝司徒琅撞来。
裴若松忙把司徒琅往自己怀里一拉,栀子花香在雨天分外宜人。
等?她站稳,他又?慌张松手。
没有法力,身法反应仍在,司徒琅自然可?以躲掉。
他知道司徒琅的?最介意的?事情是“弱小”,他担心司徒琅以为自己小瞧了她。
果然,司徒琅抬起头,问?他。
“裴若松,你是觉得?我是需要?被?保护的?人吗?”
语调清清冷冷,像极了垂落的?雨。
“没有。”裴若松诚实回答。
只是他也会奢望能有机会保护。
他紧急打篇精密的?腹稿,想解释,却又?听她道。
“那我像是会责备别人保护我的?人吗?”
“……当然不是。”
他又?答,带着三分诧异。
却见司徒琅的?唇角弯起。
“别慌张。”司徒琅没有离开他身侧,语调上?扬,“你怎么如此慌张。”
她伸手,很直接,触碰他发烫的?耳垂。
雨还在下?,敲打青瓦,遮住心跳声?。
“你不是抱过我吗?”她语调轻轻,“你可?以在日后习惯。”
裴若松突然觉得?呼吸乱起来,他想问?司徒琅,这句话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对?不住!”却有声?音打断思考。
那书生刚刚摔掉了两本书,急急忙忙捡起,所幸里面没湿。他拍掉书面的?脏,又?忙向司徒琅道歉。
书生脸红,连带左脸的?红痣都红上?几分,鞠躬道歉后,又?在雨天匆匆忙忙赶路。
红痣。怎么这么巧,刚刚见过不久的?喂狗少年也有红痣。
少年和书生,两张面孔交错,又?重合。
司徒琅猛然抬头,皱眉片刻,似是想通某个事情,而后轻笑。
“光注意看你的?脸了。”
司徒琅的?手从裴若松耳垂收回,看着远去的?书生。
“这个秘境的?诡异之?处,居然今日才看见。”
*
本身窃脸妖已是难缠,此刻秘境愈发诡异。
但入秘境的?两人,都不是焦躁之?人。
——除了那日被?司徒琅逗时。
裴若松那天问?了几遍:“司徒姑娘,你说的?话,是我想的?意思吗?”
司徒琅从书架上?拿字帖:“什么话?”
“我,以后,可?以习惯抱你?”
裴若松掐了下?自己的?手,让自己先习惯不要?脸红。
司徒琅诧异:“我原话是这个?”
原话不是这个,但你是这个意思吧,是这个意思吧?
裴若松往前凑,仍是盯着她,眼?睛眨眨,像一只等?待答案的?狗狗。
司徒琅只懒懒道:“不太记得?了呢,先从秘境出来再复盘吧。”
语调没什么起伏,手中毛笔沾墨,下?笔却流畅轻快。
*
雨声?绵绵,落在榴花上?,赤焰般的?榴花滑落透明的?雨珠。
细雨飘过黑瓦白?墙,飘过客栈庭院。
裴若松在回廊处观雨喝茶。
“今日初几?”
“十四。”裴若松放下?茶水,回头看她,“明天月圆。”
之?前二人猜测过,十五月圆应当最是安全,初一残月最危险。
“今日有喜事吗?”
“没有。”
倒是有一件悲事,卢家小儿子新丧。死?前的?遗愿,是和他夫人同一个棺椁。
他的?夫人之?前被?窃脸妖偷走身体,而后确认死?亡。
算起来,卢家小儿子高中离乡,也就一个月多前的?事情。
不过因为周家女儿事件,两人对?秘境里的?时间流速并不信任。这种悲剧便也只剩诡异。
今日无事,两人休息得?早。
然而午夜,异常袭来。
夜间放晴,云散月出。
天上?的?月亮尚缺一丝圆满,正是放松紧惕的?时候。
无边的?红雾却弥漫,整个城镇陷入沉睡。
花妖再来。
无数藤蔓铺地,弯曲往前,在触碰到窗口时,被?剑气猛然齐齐斩断。
这次裴若松不敢用飞叶,直接拿过隐竹剑,招招不留情。
剑影透过红雾,果断斩断妖邪。
司徒琅刚刚解开发带,在床边静坐,她看眼?窗外红雾,非常不高兴地又?把发带系回去。
裴若松在院子里画剑阵,她手头存留的?法力不多,准备等?他杀完再出门。
却突然有人敲门。
笃,笃。
谁会在这种红雾夜里敲门。司徒琅朝木门看眼?。
裴若松在门槛处留下?了一圈术法,防风,防雨,防妖邪。
“姑娘,”客栈老板顶个木盆,瑟瑟发抖,身上?还贴了保命符咒,“这里不安全,快逃吧,我退你们一半房钱。”
他的?手叩在木门上?,焦急:“姑娘,这几日越来越不太平,还在先去别处避风头吧。”
司徒琅把发带梳理好?,果真下?床走到门边。
“那逃去哪里?”
客栈老板忙道:“去卢家,卢家有仙人留下?的?术法阵。”
司徒琅点?点?头。
而后突然凭空抓起一把剑,剑身青色,毫不犹豫刺入老板心口。
老板一愣,不敢置信瞪着她
忆樺
,想不通是何时暴露身份的?。瞬息后面目狰狞,毫无声?息倒地,成了被?窃脸妖丢下?的?皮囊。
司徒琅松手,那手中剑化成青色荧光散掉。
整个过程快速。从识破伪装,到凝出法力刺剑,一剑穿心,一气呵成。
司徒琅并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蓝绫下?的?表情却明显,轻蔑而不屑。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算计我。
她跨过“老板”摔倒的?身体,朝着院子里开口。
院子里,裴若松刚刚收拾完一波妖邪。一地花妖残肢,花汁四溢,他身上?倒是干干净净,在月下?如竹。
“去卢家。”
*
卢家又?是棺木。明晃晃摆在中央。
之?前卢老爷子丧事,满目白?绸时,他们来一次,而今再来,又?是缟素满堂。
卢少爷被?认回家族,而今棺木摆放整齐。一具是他的?,一具是他夫人的?。
卢家下?人战战兢兢,应着少爷遗愿,要?把他和夫人合葬。
合。
谁能想到,这个合,居然是合葬的?合呢。
司徒琅抓紧裴若松的?手,借法力细查,果然感应到卢家地面之?下?有法阵气息。
从前仙人用来除妖的?阵法,压制妖邪一段时间后,竟然被?妖邪吸收消化,反而为它所用。
这个阵法,很可?能就是秘境建立起点?。
“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裴若松的?长剑挡在身前。
“窃脸妖本性就是好?杀,哪管目的?。”
红雾袭来。
此次的?红雾里多了丝蜜糖般的?香气。
花妖,魅妖,窃脸妖,三个妖一起上?阵。
花妖在前,这妖烦人的?点?就在于数量多,复生得?快。
魅妖藏在角落,在红雾中散发它的?幻境。
卢家景色变换。
那些高墙全部消失,只有行人不断穿梭。
司徒琅从周家女儿和红痣少年身上?,已经看清了真相。
此处是时空交叠,同一个人的?不同时间线,都交织在这同一个幻境中。
同一个人的?少年时期,中年时期,老年时期,都会在空间里同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