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夜幕四合。袭人左手抄在风衣口袋里,右手拿着自行车把,骑行了足足半小时后,才来到了县城的西南皮。
她有车。
不是县局给她配的专车,而是她从燕京开来的私家车。
只是在没事的情况下,袭人不愿意开车。
尤其她在下班回家时——
那天她和崔向东说,她要在外租小院,就在县城西南皮租了个小院。
小院占地面积不大,也就是十米乘以十米的四方形。
三间红砖平房,在这年头就是不错的房子了。
还有西边的厕所,东边的厨房。
小院不大,装修也是白墙皮,地面上水泥地,甚至家具也是半新的,但收拾的挺干净。
这栋西墙外就是麦田、前面是面粉厂、后面是一条河的小院,是某乡镇为外来干部准备的宿舍,只是因地处偏僻,大家都不愿意来。
性子冷淡不喜欢和人交往的袭人,得知这个地方后,就花钱租了下来。
打开煤气炉,熬点稀粥,再炒几个鸡蛋,吃馒头之前小饮一杯看着电视,这小日子挺美的。
越来越喜欢晚饭时,喝上一小杯白酒的袭人,脸儿红扑扑的泡过脚后,钻进了被窝内。
关灯,睡觉。
睡之前,再幻想下蜷缩在书呆子怀里的感觉。
哎。
小日子真美!
如果他今晚也在的话,那就更好了。
明天就是周末了,是不是去彩虹镇的家住两天呢?
还是算了吧。
小楼说距离产生美,总是腻在一起,反而没了那新鲜劲。
再说了,他还在忙着十亿投资娇子电视的计划,婆婆还没回到彩虹镇。
关键是我刚来盘龙县,得尽快的熟悉工作。
等他求着我,老婆老婆给我生个崽崽时,再腻在一起也不迟。
我儿子叫崔什么好呢——
不知不觉中,嘴角浮上一抹笑意的袭人,就渐渐的睡了过去。
睡了多久?
黑暗中!
袭人猛地翻身坐起。
就在这个瞬间,她的右手已经从枕头下,拿出了配枪,咔的打开了保险。
她冲着窗外低声喝道:“谁?”
就在她深陷梦中,被书呆子花言巧语的抬起腿时,被窗户玻璃发出的帮帮声惊醒。
那绝对不是风刮的,或者是野猫碰到什么东西时,才发出的声音。
只能是“敲门声”!
但就在袭人翻身坐起,低喝一声谁时,敲窗的声音消失。
袭人右手持枪,抬脚下地时,左手拿过了枕边的手电。
她没有去开台灯。
打开台灯后,她的影子将会清晰的倒映在窗帘上。
敌暗我明,傻瓜行为!
她抬脚穿上小棉拖,快步走到卧室门口,开门。
就在开门后,她却迅速把鞋子踢开,脚丫直接踩在地上,好像一只抓老鼠的猫咪那样,仗着对卧室内熟悉,悄无声息的跃上了床,贴在墙后猛地拉开窗帘,推开了窗户。
手电亮起,向外照射。
天上有残月。
漫天的繁星。
小院内空荡荡的。
却又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猫头鹰叫声,为被凌晨三点所笼罩的这个小院,平添了几分静谧的诡异。
袭人能肯定!
她即便是在熟睡中,也不会听错有什么东西敲窗的声音。
今晚没有风。
她也没听到野猫的叫声。
老鼠那玩意,是不可能爬到窗户中间,颇有韵律的敲窗。
只能是有人悄悄的,摸进了这个小院,给袭人敲窗。
那么人呢?
袭人灭掉了手电。
借助院子里一下子黑下来时,就算真有人在死死盯着窗口这边,也会因瞳孔重新适应黑暗的瞬间,袭人灵敏的翻窗跳到了院子里。
紧接着就再次打开手电,迅速扫视院子四周。
于是——
袭人就看到了一个花圈,斜斜的倚在正屋门口。
这个花圈烧了半截。
竹竿的下方,还有新鲜的泥土痕迹。
一看就知道,这是插在某个坟头上、并且有些日子的花圈。
看到这个残破的花圈后,即便袭人胆子很大,可还是被吓得娇躯一颤,本能的迅速后退。
然后。
她又在正屋门前的地上,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青蓝色的寿鞋,在手电照耀下看的很清楚,也是颇有年头了。
午夜一点。
窗户被敲响。
一个残破的花圈。
一只青蓝色的寿鞋。
这一切组合起来后,袭人完全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一种传说中的东西。
僵尸!
也想到了她曾经的大街上,向一个老光棍探听过僵尸的传说。
传说家里有年轻女性的人,要是在大街上谈论和僵尸有关的话题,就有可能会被僵尸找上门,把年轻的女性给掳走,或者践踏致死。
“刚才是,僵尸来敲窗?”
袭人的眉梢不住轻突突时,就听到卧室内传来了急促的嘟嘟声。
那是她的电话在响。
呼!
袭人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的抬脚踩着窗台,翻身跳进了卧室内。
她贴在墙上,右手持枪灭掉手电,拿起了电话接通:“我是秦袭人,请问哪位?”
“是,是,是我!楼宜台。”
一个颤抖的女声传来:“你能不能来招待所?刚才有什么东西给我敲门,我起来一看,看到了门外多了个花圈。还有一只,蓝青色的寿鞋。”
第770章
绝望的楼宜台
怕。
从没有过的怕!
这就是当前正紧握着狗腿刀,蜷缩在墙角处不住哆嗦着,死死盯着门口的楼宜台,最直接也是唯一的感受。
甚至。
正月十四那晚在小河边的荒林中,她被崔向东连开三枪“警告”时,都没这么怕。
对于一个曾经手持狗腿刀,亲手斩杀几个人的女人来说,这个世界上能让她怕的东西,那绝对是少之又少。
可这种无法抗拒,不知道该怎么对付的诡异现象,却轻松击断了楼宜台那钢铁般的神经。
当然。
这主要和楼宜台早就了解过大雾惨案,听说过僵尸传说等等有关。
她半夜被敲门声惊醒时,只是纳闷谁来叫门却因这是在县招待所内,并没有想七想八。
她只是保持着一般的警惕,迅速开灯穿上睡袍,走到门后检查过防盗链正常后,才把门打开一条缝,嘴里问着是谁,向外看去。
她就看到了一个深蓝色的影子,迅速从眼前一晃,砰砰的砸着地面消失。
那时候,她还没意识到什么。
只是本能的打开防盗链,开门向外看去时,倚在门板上的花圈倒下。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只寿鞋。
再然后——
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她储存在大脑中的僵尸传说,就猛地浮在了她的脑海中。
恐惧就随之而来。
如果!
仅仅是看到一道蓝影,一个残破的花圈,一只散着尸体味道的寿鞋,还无法把楼宜台吓成这样。
关键是在她猛地受惊,嘴里发出一声惊叫,随即大喊来人时,却没人出现。
这可是在县招待所啊。
虽说三楼的八个房间,是专门为县班子成员准备的,在秦袭人搬走后,就只剩下了楼宜台自己。
但在下面的值班人员,还有二楼的普通住客。
楼宜台尖声大叫的声音那样响亮,就算睡死了的人,也肯定能被惊醒,并迅速赶来看看咋回事。
没有人。
无论楼宜台怎么大声喊人,本来有十几个人的招待所内,却始终静悄悄的没谁出现。
就像县招待所内的所有人,都忽然消失了那样。
也正是这种不该有的现象,让楼宜台的恐惧感暴增。
她慌忙退回房间,咔嚓关门持刀,就开始打电话。
先打给县招待所的值班电话,没人接听。
她又给今天下午时,特意去找她汇报工作(向她靠拢)的县局常务副祁红军打电话。
祁红军的电话,倒是一打就通。
可在楼宜台说清楚这边的情况,要求祁红军速速赶来护驾时,通话却结束。
她以为是掉线,连忙再打。
祁红军的电话,却再也无人接听。
她马上给县书记李成玉打电话。
李成玉的电话无人接听。
她又给县长卢玉秉打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就在她疯狂的打电话时,那种嗒嗒的砸地声,再次从门外走廊中传来。
她的脑海中,立即浮上身穿蓝衣的僵尸,双手平伸着,膝盖不打弯的跳着前行的那一幕。
更是情不自的,禁幻想出了大雾弥漫的午夜,黄同志母女三人,被蓝衣僵尸活生生践踏致死的那一幕。
要是换做是别的女人,这会儿肯定会吓昏死过去。
楼宜台没有。
只能说楼宜台不愧是楼宜台——
就算她心脏在狂跳,可她依旧用力攥紧狗腿刀,死死盯着房门,厉声呵斥门外的东西,给她滚开!
她忽然想到了秦袭人。
尽管她这次跑来盘龙县,就是为了对付秦袭人的,可当她遇到危险时,以一个普通公民的身份打电话求救,没问题吧?
就这样,楼宜台开始呼叫秦袭人。
她以为秦袭人的电话,也会没人接听。
但秦袭人却接了电话。
惊恐无比的楼宜台,颤声把这边的情况说了下。
还没等她求救——|
秦袭人就沉声说:“你在房间内不要动,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过去!如果你害怕的话,就不要结束通话。我会和你始终保持通话,这样可帮你驱赶恐惧。”
“好,好,我们保持通话!”
楼宜台小鸡啄米般的点头,连声催促:“那你快来,用最快的速度!”
“废话。速度再快,我也得穿好衣服。”
袭人把电话放在柜子上时,通话却嘟的一声结束。
她的电话没电了。
昨晚睡觉前,她忘记了充电。
顾不上充电了。
袭人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持枪冲出了卧室,开门抬脚,把随着门开往里倒来的花圈踹开,又顺势把那只寿鞋踢开,推起自行车跑向了院门。
残月高悬。
门外空荡荡,只有无形的夜风穿过胡同。
袭人关门上锁,骑上自行车就开始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