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郑裕轻嗤一声,冷淡地勾起唇,抬手将自己的成绩单揉成团砸了过去。小跟班笑着稳稳接住。
成绩发表结束下课之后,徐善的座位旁围了一群女生,笑得漂亮又讨好,七嘴八舌地祝贺她拿了一等。
“我们善儿真棒,终于把宋璟那个恶心肮脏的社会对象挤下去了,下次也一定要守住这个位置啊。”
“就是,宋璟就仗着他成绩好,所以总是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真是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这么穷,这么下贱的出身能进入德亚高读书,就应该安安静静,感恩地待着,就他还做什么班长,真是好笑,人摆不清自己应该在的位置多可悲。”
“善儿,你这次考一等,我们上次的饮料和祝福可是功不可没,我们是功臣,可不能忘了我们,请客吧。”
“对对对,一定是我们的祝福起了作用,善儿请客!”
徐善笑盈盈的,一副好脾气模样,声线温柔:“好,没问题。”
女生们本就对她好感倍增,现在她又成功把宋璟踩在了脚底下,坐上了一等的位置,这不光是徐善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她们所有财阀后代和精英子女这个阶层的骄傲,徐善和宋璟代表的是两个阶层,徐善代表她们这些有钱人的子女,宋璟代表的是那些肮脏不堪的社会关怀对象,徐善赢了宋璟,就相当于她们把那些恶心的社会关怀对象踩在了脚下,让他们再也无法因为优异的成绩而摆出一副自诩清高的模样,他们这些人穷酸又低贱,也就只有成绩能拿得出手。
宋璟一直以来的清高不也是因为他牢牢占据了德亚高一等的位置吗,现在可倒好了,输给了徐善,看他以后还有什么好骄傲的。
女生们正笑着祝贺徐善气氛好的不得了,而教室前方坐在座位上的姜承却浑身散发着冷气,搭在桌子上的手紧攥成拳,像是在一直压抑着,侧头阴沉的盯着宋璟,良久,拿起在桌子上宋璟之前作为交易送给他的笔记,倏地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宋璟跟前,什么的话都没说,薄薄的唇瓣紧抿着,眼底像淬了毒一样,抬手就将厚重的笔记本狠狠砸在了宋璟的头上,厚重笔记边角锋利,划过宋璟额角,瞬间从黑色碎发掩盖着的皮肤开始往下淌血,笔记啪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沾染上灰尘。
学生们的视线都投过去,班级里沉寂了几秒,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围在徐善身边的女生们小声惊呼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看热闹,讥笑着。
“姜承真是个疯子,不过做得好,宋璟这种人就是要被教训一下他才能摆清自己的位置,还真以为自己能一直占据德亚高的一等了,不知天高地厚。”
有个女生像是无奈,摇摇头,语气嘲讽:“真是不知道这些社会关怀对象图的是什么,真以为拼命学习就能够改变人生了?愚蠢至极,就算考上名牌大学又能怎么样?以后还不是为我们打工,我们才是他们的雇佣主。”
有人附和:“就是,只不过……姜承和宋璟之间有什么矛盾吗?他怎么突然就盯上宋璟了?”
“盯上宋璟这种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他本身就是社会关怀对象,活该被教训,之前是因为他一直保持着一等的成绩,老师看重他,他又总是孤零零一个人,不和人打交道,所以大家才不同他一般计较。”
有女生猜测:“姜承和郑裕关系不是挺亲近的嘛,没准两人共用一个跟班,心情不好就拿他来出气。”
周遭满是恶意视线和讥笑嘲讽的声音,宋璟像是感觉不到额角的血在淌,也感觉不到痛似的,看向姜承和他对视,他坐着姜承站着,仿佛他生来就低他一等。
姜承清爽好看的眉眼间拢着阴郁,像淬了冰一样透着冷凝,抬手抓住宋璟的头发,强硬地把他的头往桌子上磕,阴沉地开口:“宋璟,你真是该好好清醒一下了。”
说着,微微弯腰,盯着他,声音很低很轻,像是警告“没有十成的把握,就不要学着别人做交易。”
而后,缓缓直起身子,深深看了宋璟一眼,松开手,转身出了教室。
徒留宋璟顺着白皙额角往下淌着血,狼狈不堪,和周围光鲜亮丽又体面的财阀后代和精英子女比起来,像是不合时宜的闯入者。
坐在后排的郑裕曾经的那个跟班,看到宋璟被欺凌的这一幕,攥紧了手里的笔,眼底是难言的愧疚,被巨大的负罪感折磨着。
如果不是他选了宋璟做接班人,宋璟也许不会失误,错失一等,更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总是被郑裕找茬霸凌,甚至欺负他的人越来多,他很清楚像他们这种社会关怀对象,唯一能保维持尊严和体面的东西就是优异的成绩,是他害了宋璟。
围在徐善身边的女生们看见宋璟这副狼狈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见姜承离开,顿时又变得无趣,手搭上徐善的肩,笑着:“善儿,走吧,你不是说请客吗?我们去便利店吧。”
“对对对,便利店最近新上了一款葡萄酸奶,特别好喝,善儿请我们喝吧。”
“我也要!”
“我要西柚汁。”
“那我要巴菲。”
徐善好脾气的笑着,从书包里翻出钱夹,刚站起身来,一左一右就都被人挽住手臂,她清凌凌笑着:“走吧。”
一行人笑闹着往教室外走,走到后门的时候,徐善回头朝宋璟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仿佛若有所感,也抬头向她看过来,额头上的血还没处理,苍白的脸庞眼底阴鸷,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徐善温和的扯唇笑了一下,眼底却是恶意讥讽。
女生们见她顿住脚步,笑着催促:“善儿,快走。”
徐善笑着,转过头嗯了一声。
众人簇拥着她走出了教室,去便利店。
宋璟看清了徐善的眼神,转回头沉默着抽出张纸巾,胡乱地擦了一下额角流出来的血,又将成绩单攥紧揉成团和染着血的纸巾一起扔进了书桌里,对周围恶意看热闹的视线故作不见,
午休时间
宋璟中午没有去吃饭,沉默无言地坐在座位上,思绪混乱,失去了一等的位置他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了,脱离了一等的光环和老师的重视意味着他在德亚高的处境变得危险了起来,曾经大家对他还只是无声的霸凌,今天姜承开始了身体暴力之后就说不定了。
还有,他失去了这次一等的位置,就没有办法拿到最高额度的奖学金了,一千万韩元,他很需要这笔钱,这笔钱能让他们家的日子变得稍微宽裕一些,他也能有足够的底气和母亲说如果在李家工作的不开心的话,可以随时辞掉这份工作,回恩善院。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泡汤了,因为拿一等的人不是他,是徐善。
宋璟四肢百骸的血液似乎都燃烧起来,滚烫着四处翻涌,原本清冷淡漠的眉眼染上了一丝阴鸷,想不通徐善明明已经拥有的足够多了,为什么还要同他抢,她就这么想看他低贱到泥里,被人踩在脚下的样子嘛。
她自己总是恶毒刻薄地羞辱他还不够吗?还想让所有人都一起这样对待他?
宋璟恨意蔓延着,眼前却渐渐覆盖过来一道阴影,他抬眼看过去,是那个选他做了郑裕跑腿接班人的男生,清秀的脸上戴着黑色的镜框,显得有些怯弱,曾经这张脸上总是有郑裕和他同伴们打出来的淤青血痕,可现在却没有了,干干净净的。
男生选了宋璟做接班人后,郑裕也确实如他所言没再折磨过他,他在德亚高的生活难得恢复了平静,所有人都忽视了他,这种忽视却恰恰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自从被郑裕霸凌后,他巴不得在德亚高做一个透明人,能够安安静静地学习,考上大学。
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只是换回他平静生活的代价,是他亲手把宋璟推入了地狱,代替他承受这些霸凌折磨,这些都是他曾经承受过的。
男生对上宋璟的视线,一脸的愧疚不安,沉默了良久,缓缓将手中的矿泉水和纸巾递给宋璟,艰难地开口询问:“你还好吗?”
宋璟没接,他清楚当初男生的行为也是出于无奈,郑裕威胁他,他没办法,如果是他也会选择这样做,只是此刻他刚刚错失了一等的位置,今后在德亚高的处境还未卜,思绪混乱,情绪压抑,难免迁怒,死死盯着男生,冷笑:“看我这副狼狈难堪的样子,你觉得呢?”
听他这么说,男生更觉得愧疚不安,良心被巨大的负罪感折磨着,像烈火烹油反复煎熬:“对不起,宋璟,都是因为我。”
“都怪我,真的对不起。”
“是我害你丢了一等的位置。”
男生看着宋璟还在微微往外渗血的额角,更觉得愧疚。
同为社会关怀对象,他又曾经被郑裕霸凌,他太清楚这种自尊心被当着众人面踩碎碾压的感受,因为能感同身受,所以他才更觉得愧对宋璟,是他害了他。
男生心中愧疚,但知道此刻说什么都苍白,只是反复重复着一句对不起。
宋璟皱着眉,眉眼阴沉,其实即使男生选了他做接班人,但因为秘密朋友的考核,他借机要求徐善守护他,郑裕每次折磨羞辱他都是当着徐善的面,可能也是怕徐善吓到吧,倒也没有使用什么太过激的身体暴力,只是采用了一种幼稚又恶毒的金钱羞辱方式想要践踏他的自尊心,过程中他虽然觉得难堪,但可以忍受,也能用极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可此刻男生不断在他耳边重复着对不起,听多了,宋璟似乎真的觉得自己沦落到今天这个境地全都怪他,没守住一等的位置,一步错,步步错,未来在德亚高的处境也变得艰难了起来。
他眼底冷漠,语气冰冷:“你的对不起是能帮我改变现在的困境,还是能帮我换回一等?”
“失去一等的位置,意味着我拿不到最高额度的奖学金了,一千万韩元,这些……你的对不起能挽回吗?”
宋璟咄咄逼人,被道德感绑架具有强烈负罪感的男生更觉得愧疚不安:“对不起,宋璟,是我对不起你,现在这个状况,我不知道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为你去做的,我也不奢求你能够原谅我,只希望你能稍微理解我一下,当初我做出这个选择也是迫于无奈,我不敢反抗郑裕。”
“事情变成这样我真的很愧疚,如果我什么我能为你做的,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想要赎罪。”
压抑着的情绪在太阳穴处疯狂悸动着,宋璟沉默着,不想再说。
男生见他一副不欲多谈的模样,犹豫着开口:“你额头上的伤又开始往外渗血了,还是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吧,要不然可能会留下疤痕。”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来赎罪,有什么需要的或者我能为你做的,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尽全力为你做的,只要能帮助你。”
宋璟依旧沉默着,男生看了他一眼,默默将水和纸巾放在了他的桌子上,而后抬步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男生离开后,宋璟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干净矿泉水和纸巾,额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倏地站起身来,椅子向后推了一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抬步出了教室,去医务室清理伤口。
午休时间医务室没有医生,宋璟先是对着镜子查看了一下伤口,白皙额角上被锋利的笔记划出一道口子,他在教室时只是用纸巾胡乱擦了一下,现在又开始往外渗血了,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眼消沉阴鸷,他觉得自己这副模样陌生又丑陋,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
良久,他走到旁边的药品柜翻找消毒水和纱布,想要处理一下伤口,柜子中层上摆着一瓶棕色瓶子装着的碘伏棉球,他拧开一看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隐约刺鼻的碘伏味道,又拉开药品柜的抽屉,翻找了一下没有新的。
宋璟抬步走进了隔间,说是隔间其实就是一个狭窄的杂物间,里面摆放着各种没开封的药品,纱布,碘伏还一些其他医疗设备。
他蹲下身子翻找了一下,找到一个箱子,上面写着巨大的两个字,碘伏,翻开箱子拿出来一瓶没开封的碘伏棉球,合上箱子,转身要出去,手刚握上门把手,杂物间外面却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熟悉的声线,是郑裕他们。
宋璟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同他们碰面,他刚刚错失了一等的位置,这个时候出去,郑裕他们看到他,可想而知,等待着他的一定是奚落难堪,他们人多势众,如果只是语言上的奚落让他难堪还好,但更大可能是对他进行身体上的暴力和霸凌,宋璟握在门把手上的手缓缓送开,拿着碘伏棉球站在杂物间等着,想等他们离开之后再出去。
杂物间外面,郑裕和他同伴前后走进医务室,反手把门锁上。
郑裕坐到床上,甚至连鞋都没脱,直接躺在床上,双臂交叠枕在脑后,两条腿交叉放着,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模样。
赵夫人小儿子坐在他床边,郑裕的另一个跟班坐在对面床上,掏出手机嬉皮笑脸地开口:“我最近发现了一个新片,要不要看,特别刺激?”
赵夫人的小儿子抻长了脖子,凑过去扫了一眼他手机屏幕,兴致勃勃地问:“给我看看,什么类型的,有多刺激?”
郑裕没兴趣,他本来今天来这也没想怎么样,只是不想回班级罢了,医务室里有床,床躺着多舒服,趴在桌子上午睡两条腿总是蜷着,很难受,他缓缓闭上眼睛,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没兴趣,你们自己来吧。”
男生撇撇嘴,嫌他不识货:“不看算了,我跟你说这个女主眉眼长得有些像徐善,特别清纯好看,感觉嫩的一掐都能出水的那种。”
闻言,赵夫人的小儿子似乎更感兴趣了,脖子抻的老长,说着就要抢过他的手机:“给我看看,我看看是不是真的长得像徐善,这么高质量的片,不来一把可惜了。”
听两人调笑,郑裕蹭的一下坐起身来,眉眼沉沉,暴躁地抓起枕头扔出去砸在跟班的身上,恶狠狠地威胁:“不行,不许看,换一个。”
徐善他意.淫行,别人不行,长得像也不行,他心里不舒服,是强烈的占有欲在作祟。
跟班质疑:“为什么啊?好不容易找到这么高质量的!”
说着,他语气一顿,看向郑裕,戏谑:“你应该不会是对徐善有什么想法吧?”
手在下巴上摩挲了两下:“这么说,你最近确实有些反常。”
郑裕拧着眉,又抓过一个枕头扔了过去砸在他脸上,是被戳破心思想要极力遮掩的羞恼:“滚,我对徐善能有什么心思。”
“看着熟悉的人弄,你不会萎吗,我怕你时间太短,丢人。”
闻言,赵夫人的小儿子哈哈大笑出声,一脸嘲笑的看着跟班:“他本来时间也挺短的,徐善那么漂亮,他看着和徐善长的差不多人弄,没准时间还能长一点,对吧?”
男生红了脸梗着脖子反驳:“谁短了,比你们时间都长好嘛,别信口开河,不信的话比一下。”
郑裕懒懒的躺下身子,漫不经心地开口:“谁要和你比,不自信的人才比。”
赵夫人的小儿子笑着附和:“就是。”
男生羞恼:“行行行,换个片总行了吧,知道徐善是你们女神,我就不冒犯了。”
说着,把已经找好的片子退出去,打开一个软件开始寻找新的。
找片的过程无聊,男生闲聊又提起徐善:“说真的,徐善真挺厉害的,人长得漂亮脑子也聪明,我还以为她要万年二等了,没想到这次竟然拿到了一等,把宋璟都给赢了。”
闻言,郑裕和赵夫人的小儿子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眼底都浮出意味不明的笑意,尤其是赵夫人的小儿子看向男生,语气戏谑:“你该不会真以为徐善能考到一等吧?”
跟班似乎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凑过去询问:“怎么了?她这次不是考了一等吗?这里难不成还有什么猫腻?”
郑裕躺在一旁,语气讥讽:“说你蠢还真是不聪明,徐善要是有那个本事她还至于一直被宋璟踩在脚下吗,要是能考一等的话早都考了,谁愿意做个万年二等,还至于等到现在。”
跟班惊讶地询问:“可她这次不是考了一等吗?”
赵夫人的小儿子看着他,缓缓开口:“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我换了补课院?”
男生点头:“知道啊,你之前提过一嘴,不过我也没放心上,怎么了?你的补课院和徐善考一等有什么关系?”
赵夫人的小儿子嗤笑一声:“这个补课院能提前拿到水平测试的题目,徐善后来也来了这个补课院,要不然她一个万年二等怎么可能爬的到一等,你以为赢过宋璟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吗?”
听完,男生一开始觉得不可思议,而后无语地笑出了声,抬手鼓掌,感叹:“哇,徐善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顿了一会儿,他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猛的抬手勒住赵夫人小儿子的脖子,故作凶恶:“我说你这次怎么一下子进步了七八多名,这么好的补课院怎么不推荐我也去?”
赵夫人的小儿子拍了拍他的手:“我又不是没跟你说,是你自己不感兴趣,根本没认真听。”
两人闹了一会儿,又回归正题,跟班找到了一个新片,而后响起布料摩擦声,窸窸窣窣地开始动作起来,又比长短,又比时间。
郑裕懒懒地躺在另一个床上,闭着眼睛,在想徐善,想到她拿到一等之后被人众星捧月般环绕在中间时,笑盈盈模样,清丽温婉,真的很漂亮。
不管怎么说,就为她这一个笑容,他瞒着姜承没告诉也算值了。
杂物间里,宋璟听着外面的喘气声,清冷淡漠的脸清冷的白炽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眼里的红血丝愈发明显,他按停了手中的录音键,保存之后放进西裤口袋里。
录的不及时,有些晚了,开头没录到,但该录的话都录进去了,他眉眼阴沉,垂在身侧的手背上迸出几条青筋。
徐善,你可真够卑劣的。
31.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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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物间外面的喘息声久久才停歇,
而后又笑骂了几句,郑裕一行人才嬉笑着离开,宋璟站在杂物间里边,
眼睛微眯,
一张清俊的显得愈发苍白,
杂物间狭窄又憋闷,里面没有窗户,
待时间久了,觉得窒息,
加上他意外知道徐善拿到一等真相的冲击,越发觉得头痛欲裂,
带着股眩晕感。
郑裕一行人离开之后,宋璟并没有立刻从杂物间出去,他怕他们会中途返回,又站在杂物间里边等待了一会儿,狭窄杂物间里憋闷的空气反倒他的思绪更加清晰起来,他在想要怎么利用这份录音。
他得做两手准备,
一是举报徐善,
二是拿这个录音去威胁她和他做交易,他最希望的还是能够成功举报徐善,
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夺回德亚高一等的位置,用这份录音威胁徐善和他做交易,只是退而求其次的做法,即使和徐善成功交易,
他一等的位置也回不去了,
顶多换来些钱财。
徐善是一定要举报的,
但绝不能由他来做,
而是要借别人的手,否则一旦举报不成功,举报的人极有可能被暴露出来,到时他的处境会更艰难,有可能会遭到徐善和郑裕的报复。
到那时,先举报再谈判的行为也显得不够有诚意。
只是该借谁的手,首当其冲肯定是姜承,姜承拼了命地想要把徐善踩在脚下,如果自己将这份证据提供给姜承,那他一定会恨得咬牙切齿,冲动之下说不定会去举报徐善。
姜承这段时间闷着头拼命学习,想来是丝毫不知情的,还妄想着要赢过徐善。
看样子,郑裕因为对徐善的私心所以连他这个亲近的朋友也瞒着,根本没告诉姜承徐善提前拿到了水平测试的题目,是通过不光彩的手段拿到一等的事实。
他告诉姜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极有可能一举两得,一是也许姜承会直接去举报徐善,借刀杀人,二则是说不定可以借此挑拨姜承和郑裕的关系,毕竟郑裕因为对徐善的私心而隐瞒了姜承这么重要的事情,姜承一定会觉得被背叛了,再坚固的友谊一旦有了裂缝想修复也艰难,心里永远都像埋了一根刺一样,只要一想起来就会觉得不舒服。
不过宋璟最恼恨唾弃的还是徐善,她竟然为了拿到一等的位置用这么不光彩的手段,明明就提前拿到了水平测试的题目,还装作是一副自己努力才得来好成绩的模样,心安理得地接受众人的恭维和崇拜,她真的不会觉得心虚吗?
明明长着那么一张清纯善良的脸,却又有着最恶毒,不择手段,冷漠的心肠。
如果她真的是凭借自己的实力拿到了一等的位置,宋璟虽然觉得不甘心不服输,但他也认,无可奈何,可偏偏她是通过这种卑劣的手段才拿到一等位置的,明明她身为财阀之女,拥有的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同他来抢。
他在德亚高生存的处境本就艰难,一等的位置是他能够维持尊严和体面的唯一保障,为什么连这个也要夺走!
他从来就没有看错过徐善,她一直都是用温和,楚楚可怜的外表掩盖住她骨子里那些恶心的品质,她就是个纯粹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宋璟更恨自己,明明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她本质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还是不自觉的被她吸引着,甚至克制不住的,急切又小心翼翼的心动。
他唾弃这样的自己!
宋璟在杂物间里面待了很久,确定郑裕他们不会再返回来了之后才走出了医务室,他迫不及待想要找到姜承实施自己的计划。
他先回了教室,站在门口往教室里面扫视了一圈,姜承没在座位上,不见人影。
他额头上的伤还没有来得及清理,在医务室的时候本想弄来着,但郑裕一行人突然进来,突然出现价值,又意外得知了徐善拿到一等的真相,彻底让他忽略了额头上的伤口,像是感觉不到似的。
教室里其他人看见宋璟狼狈的模样,不禁露出讥讽笑意,鄙夷轻慢地看着他。
宋璟故作不见,转身出了教室去别的地方找姜承,他去了洗手间,偏厅的储物柜,更衣室都去了,但都没发现姜承的身影。
距离午休时间结束没剩多长时间了,这种事情在班级里边不方便说,他要在午休之前和姜承说明白,人的情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散,他要在姜承最愤怒最焦虑最不安的时候,将他怨恨徐善的情绪调动到最高点,把他心里几欲喷薄的恨意勾起来。
虽然姜承和徐善不和,但两人父亲都就职于SK财团,他怕过了最愤怒的那个情绪点,姜承会有所顾虑,瞻前顾后。
宋璟跑了很多地方,后来已经开始低喘起来,额头上附了一层薄汗,最后他是在连接教学楼和行政楼之间的空中走廊找到了姜承,他正站在玻璃栏杆前,视线投向远处,沉默无言,像是在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周身弥漫着阴郁压抑的氛围。
宋璟在距离姜承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喊了一声姜承。
听到有人喊他,姜承转过头来,发现是宋璟,本就皱着的眉头锁得更紧,一脸的不耐和厌烦,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理会宋璟,一想到回家要面对父亲的斥责和虐打,他就觉得不安恐惧,姜父曾经在他身上留下的那些伤痕似乎都从骨子里往外隐隐作痛。
他又一次输给徐善了,要知道周末时父亲询问他这次是否能够赢过徐善,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这次一定可以赢过她,把她踩在脚下。
可他又输了,父亲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姜承几乎已经可以预料到回家之后要面对的狂风骤雨,这次父亲一定会比往常都要恼怒狂躁,因为他被徐善踩在脚底下太久了,让父亲丢尽颜面,父亲一定觉得他是个没用的东西,是个废物,母亲也不会站出来保护他,她只会躲在父亲身后捂着嘴默默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