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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季婉萍对女儿的转变十分满意。

    不就是带个孩子,这么多年都扛过来了。

    眼见着孩子蹭蹭长,这日子怎么也不能越过越回去。

    “妈,咱们把屋子收拾收拾,我让于总帮我物色了几套小宅子,有两套我看着不错,到时候您和我过去看看。”

    “年纶大了,总不能老是和咱挤在一起。”

    陶曼的理由充分,把季婉萍拒绝的话提前堵了回去。

    按照秦之雅给她开的工资,别说是养活一家人,再置办些东西也绰绰有余。

    虽说一次性付全款有些够呛,但亲戚四邻相互帮衬,于悠也借了一笔,房款总是凑得齐。

    不过三五年光景就能还上。

    从前陶曼不搬,一是经济负担不起,二是为了一个念想。

    她总是害怕,若是自已离开了,傅铎再回来,找不到她该怎么办。

    只可惜人家并未想过回头。

    好在发现的还不算晚,陶曼还能重新为自已选择一回。

    季婉萍十分清晰地感知到女儿的变化,只要是朝好的方向发展,她就乐意。

    “姥姥,你之前才从医院出来,先别动,让我来搬就行。”

    陶年纶的个子也悄然攀升,已经和小老太太齐头并进了。

    他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子汉,力气活非他莫属!

    祖孙三口忙了一整天,将屋子里的杂物还有从前舍不得丢的“老古董”清出来不少。

    其中还包括一台已经不能再用的缝纫机。

    那是当年季婉萍给陶曼准备的嫁妆,只可惜一直没有派上用场,最后活活放坏了。

    小老太太不舍得扔,陶曼笑道:

    “东西坏了还能修,可它修了也无事无补,不能再缝补衣裳了,还留着干啥?”

    “没救了?”

    “真没了,刚才不是问过了吗?要把锈刮了,再上油,踩是踩的动,可上头做针线活的头精细着呢,人弄不好。”

    陶曼沉吟片刻,“要么就是擦擦干净,当个摆设,堆堆杂物啥的。”

    “那还是算了!花钱修了也是个废品,充其量算个好看的废品,我一看见啊,反而还心疼,白白的就这么坏了。”

    “还是按你说的,卖给收废铁的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季婉萍和陶曼絮叨着,后者的眼睛也顺着缝纫机,看向一个尘封的小箱子。

    那些是关于她和傅铎的一点一滴。

    曾经的陶曼怕自已等的太久,会忘了傅铎的样子,于是乎将二人之间有关联的东西统统收集起来。

    包点心的油纸、傅铎留下的字条、她怀孕时顺手给傅铎织的线衫……东拼西凑,也能凑出一个梦中的人儿来。

    她轻轻掀开,最上层的是一条鲜红的围巾。

    陶曼已经很久没有戴过了。

    她伸出手。

    就在季婉萍和陶年纶面面相觑,以为陶曼要拿起来睹物思人的时候,陶曼却直接将箱子合上。

    她不舍得不只有傅铎,还有当初那个为之不惜赌上所有的自已。

    如今就像是那缝纫机。

    即便是修好了,也只是个花架子,内部的分崩离析还有关键的地方终究是无法弥补。

    “说得对,眼不见,心不烦,一起丢了,省得在屋子里占地方。”

    当初陶曼是想等傅铎回来,打开箱子和他一同阅览。

    告诉他,这么多年,她从未停止过思念。

    现在她有年纶,根本犯不上缅怀过去。

    陶曼手脚麻利,收拾起来也很快,唯独一样东西让她犯了难。

    就是当初段涛落在她办公室的信件。

    当时陶曼去追段涛没能追上,才有了后来二人之间的事情。

    久别重逢不算愉快,因此这封写着to傅的信件还留在陶曼的手中。

    翻面一看,都是密密麻麻的英文。

    “年纶,来帮妈妈翻译一下,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陶年纶上前一瞧,信件上并非是标准的印刷体,学校学的英文大多又浅薄,他认都认不出。

    但为了帮妈妈搞懂上面的字,陶年纶决定带着陶曼去找帮手——

    安安、宁宁。

    “陶年纶是你啊,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家的电话?”

    宁宁握着听筒兴奋地对着电话那头叽叽喳喳。

    很快她就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欢迎你和陶曼阿姨来我们家,今天我妈妈不在,奶奶出去上课了,只有保姆奶奶在家,你快来,我让她做糖醋排骨!”

    之前的糖醋排骨陶年纶虽然吃得少,但宁宁看得出他十分喜欢。

    挂断电话,宁宁就拽着还不知发生什么的安安回房间换衣服。

    安安故作老成的挽起双臂,打了个呵欠。

    在他眼里,反正都是在家,穿睡衣最舒服了,换来换去的太折腾。

    可宁宁偏不。

    “妈妈说了,来者便是客,面对客人,换衣服也是基本的礼貌。”

    “如果我们就穿着睡衣,陶曼阿姨会觉得我们太随便了,瞧不上他们。”

    安安的小脑袋瓜一转。

    好像也是这么个理。

    于是乎走上前和宁宁一起在衣柜里翻找起来。

    经过上次曦曦发烧的事件之后,秦之恒就和于悠一起物色了保姆,一共两人。

    一位姓邱,专门负责曦曦的起居生活,另一个姓钱,类似看护帮佣,辅助王月荣。

    “钱奶奶,待会儿我们有朋友要来,您能不能给我们准备一些食物,最好是糖醋排骨。”

    安安宁宁不似一般的孩子,能够很清楚的表达自已的需求。

    并且对待保姆的态度也十分讨喜,嘴巴上总挂着甜甜的微笑。

    钱奶奶诧异于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也会有上门的客人,但出于职业素养,她点头同意。

    很快陶年纶就带着陶曼,怀揣着信件,走到机关家属院外。

    里头的警卫员上前。

    “小朋友,请问你们找谁?”

    “我找秦景宁,我是她的同学,这是我的妈妈。”陶年纶也不露怯,简单介绍了情况,“我和她通过电话了,她同意我来。”

    “稍等。”

    警卫员快步回到亭内,借助电话联系了秦家,果然也是个孩子的声音在那头答应,是邀请了朋友上门。

    第395章

    烈士之家

    钱奶奶拉开门,将二人迎了进来。

    此时的安安和宁宁也已经换上了在外的衣服,冲着陶曼问好:

    “陶阿姨好。”

    “你们好。”

    陶年纶也十分礼貌的和两个保姆问好。

    陶曼也是第一次看见曦曦,便走上前逗弄孩子玩,将空间留给三小只。

    陶年纶到访的宁宁喜不自胜,一上来就拉着陶年纶要一起玩玩具。

    谁知陶年纶拒绝了。

    他从怀里掏出那封信。

    “我想先弄懂信封上的内容。”

    “秦景宁同学,你可以帮我吗?”

    “当然可以!”

    宁宁径直接过,略略一扫,就能看出个大概。

    但看陶年纶那十分重视的模样,还是将信封递给了哥哥。

    “哥哥,我们去找妈妈书房里的中英词典出来吧!”

    “没问题!”

    安安满口答应,扭头就去书房里找书。

    挪梯子,搬椅子,很快就取到了书架上的初代词典,搂在怀中跑回客厅。

    “喏,在这儿呢。”

    “陶年纶,这本书就是英语的字典,你就像查字典一样用它,可以自已把不认识的单词找出来。”

    少有小学学习外文,更别提中英词典。

    陶年纶虽然是头一次用,但不愧是长年霸住前三的学霸,很快就上手,找出了第一个单词,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宁宁拿来纸笔,三个人围坐在茶几前,一笔一划的将翻译过来的中文记下。

    到了最后,还有两个词查不出来。

    安安伸头看了一眼便道:“这些是称呼,查不出来的。”

    约莫就是收件人和寄件人的姓名,对具体内容产生不了影响。

    最终几人将中文意思连起来成了两个地址。

    发件地址是y国首都大不列颠疗养院,收件地址香港尖沙咀某处。

    陶年纶攥着纸条去找还在逗弄孩子的陶曼。

    “妈妈,快看!”

    陶曼扫了一眼,心漏跳一拍。

    疗养院……

    段涛说过傅铎的父亲就在此处休养。

    这封信很有可能是傅铎的父亲寄给他的,想必很是重要。

    原本打算将傅铎所有东西都清空的陶曼一时犯了难。

    若是信件内容要紧,她丢了无疑是给他们造成困扰。

    但若是要还回去,自已的心又得是一团乱麻。

    她呆立原地许久,长长地叹了口气。

    “钱阿姨,能借用一下电话吗?”

    钱奶奶是家中保姆,陶曼是客人,她也不敢拒绝,连连点头。

    陶曼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段涛的电话。

    之前为了见傅铎一面,她数次抽走材料,又数次联系段涛,那串短短的号码早就烂熟于心。

    只不过之前的联系,是为了见面。

    而这次,是为了诀别。

    “你好,这里是段涛,哪位?”

    段涛的声音平稳又不掺杂一丝情绪,陶曼开口:“你好,我是陶曼,之前你们的信忘在我这里了,看寄件地址,应该是疗养院寄来的。”

    她的语速极快,像是害怕旁人误会自已的意图。

    “我想,这封信应该很重要。”

    段涛也没想到会是陶曼打来电话。

    在之前她追车时好像确实是提到过信件,自已还当是她的手段没有理会。

    没想到居然真是他工作失误。

    疗养院时常寄信,大多都是老傅总给傅铎写的,都没什么大事。

    可毕竟是家书,留在陶曼手上也是不好。

    “我给您一个地址,麻烦您帮我们寄来,所产生的费用……”

    “举手之劳,你稍等一下。”陶曼打断他的话,喊孩子们给她拿纸笔,又道:“请说。”

    “珠州市青山区……段涛收。”

    陶曼正要开口复述,就听见听筒那边传来一道娇俏的女声:

    “段秘书,傅铎呢?说好来码头接我的,结果人不见了!”

    “要是总这样我可就不理他了!”

    段涛有一瞬间的慌乱,连忙捂住了听筒。

    但声音已经传过去,他想解释都于事无补。

    “陶女土,她……”

    “就给你寄到这个地址就行是吗?”陶曼平静地复述完地址,“我待会儿就去邮局,不打扰你上班,收到信再联络,再见。”

    电话挂断,陶曼的心里只是泛起层层的涟漪,却没有想象中的惊涛骇浪。

    她准备向前看。

    傅铎也可以。

    ……

    洪灾后两个月,淤泥也已经全部清理完,山城正在积极重建,大部分的人已经恢复正常生活。

    部队撤出川渝,但郑父却固执地留了下来。

    “没有找到我儿子的尸体,就说明他还没死。”

    “我要留下来找他。”

    郑明朗失踪的小村已经恢复原貌,冲垮的房屋也已经清理干净,却找不到郑明朗的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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