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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黑发无法将胖俊拖入井内,再次将胖俊高高抛起,王子凯死不松手,跟着胖俊一块飞到半空。

    黑发用力一甩。

    “磅!”胖俊跟王子凯重重地砸进一旁的屋子,碎木纷飞,尘土飞扬。

    黑发仍不松开胖俊,沿着地面继续转圈。

    “哐哐——磅磅——磅——”胖俊和王子凯就像一个大摆锤,被黑发牵引着在祠堂内横冲直撞,一会砸碎门窗,一会撞断房梁,一会又飞到二楼摔烂了花雕护栏。短短半分钟,整座祠堂被拆得七零八落,摇摇欲坠。

    幸亏王子凯像个坚硬的乌龟壳,从身后紧锁住胖俊,为他抵御了绝大部分的撞击和伤害,否则胖俊不死也残。

    高阳跟黄警官还站在祠堂门口,两人像个傻子一样高举着手枪,却没有扣动扳机。别说是手枪,就算是两把冲锋枪,对这些黑色发丝也起不到作用,如果一定要使用热武器,喷火枪应该比较有效。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青灵,青灵自然也知道,她早已抽出长刀,俯身伺机而动。很快机会来了,她抓住黑发行动缓慢的空当冲刺、抽刀、挥斩。

    “刷——”

    刀光一闪,成百上千根细碎的黑色发丝在空中飘零,胖俊身上的发丝开始大量脱落,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得救时,更多的黑发忽然冲出井口,袭向青灵。

    青灵一惊,挥刀去砍,还是百密一疏,被一缕发丝缠住手腕,接着越来越多的发丝缠住青灵,她很快也成了一个“人粽”。

    “砰砰砰!”高阳开枪了,但正如他所料,子弹穿过黑色发丝就像穿过水流,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

    黑发们不再恋战,它同时发力,将胖俊和青灵拖向井口。

    青灵一个翻身,双腿弯曲,狠狠一蹬,卡在井口外面。与此同时,王子凯也还抓着胖俊,双腿也卡在井口外。

    “……救命啊!”胖俊哭喊着。

    高阳跟黄警官立刻冲过去,死死抓住青灵和王子凯。

    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五个人动作扭曲地抱在一块,组成一个畸形的“三头六臂”,死死卡在井口,他们的身上缠满坚韧而茂密的黑色发丝,一寸一寸地缓缓绞动。

    从远处看,这一幕仿佛静止。

    事实上,两方的力量正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

    高阳发誓,这是他这辈子经历过最漫长也最痛苦的一场“拔河”。

    三秒过去。

    五秒过去。

    十秒过去……

    作为五人中的力量担当,王子凯渐渐有些支撑不住:“卧槽、卧槽……不行了,我不行了,我要松手了……”

    “别!别松手啊!”胖俊大声哀求,“我不想死啊……”

    “胖子,牺牲你一个,救我们四个,这波不亏,回头大哥替你报仇……”

    “为什么是我啊……”胖俊大喊,“为什么你不松高阳,这本来就是他的考核,我是被连累的……”

    “闭嘴吧傻逼!老子就是死……也不会丢下好兄弟……”

    “轰!”

    王子凯话音未落,井口处的整块地面发生塌陷,五个人一起坠向地底深处。

    “啊啊啊——”

    混乱的叫喊声中,高阳只觉得眼前一黑。

    ……

    高阳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天光大亮,阳光耀眼。

    他伸手挡住眼睛,满手都是泥土和发霉青苔的味道。他慢慢坐起来,活动了一下双臂,发现身体没什么问题。

    他首先看到的是青灵,青灵已经脱掉运动外套,穿着性感的无肩黑背心,微微低头,嘴里咬着随身携带的绷带,单手捆绑着右手臂上的伤口,乍一看,竟然有点像《丽影古墓9》中的女主角。

    “你……没事吧?”高阳问。

    青灵微微抬头,看她一眼:帮忙。

    高阳立刻拿过她嘴里的绷带,帮她缠起来。

    “其他人呢?”高阳问。

    “不知道,我也刚醒。”青灵说。

    高阳给青灵的手臂缠好绷带,眼睛总算适应了强烈的太阳光。他抬头环顾四周,吃了一惊!

    眼前不就是古家村么,他们两个正躺在村口处,时间应该是中午。不对劲……难道自己还在做梦?

    高阳伸手捏了一把青灵的脸……应该不是梦,梦里从没有过这么好的手感。

    青灵狠狠瞪他一眼:“干什么?”

    “看我能不能复制你的天赋。”高阳面不改色,暗中打量青灵的神情,果然糊弄过去了,“还不行,说明我昏迷没多久,至少没超过12小时。”

    他想了想,又说:“应该也不是在天堂。”

    青灵眉毛一挑:“你死后也能上天堂?”

    “应该……吧。”对此高阳也没什么自信。

    “嘎嘎嘎……”身后传来鹅叫。

    高阳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身一看,还真是一只大白鹅。

    大白鹅大摇大摆地从他面前走过,他正想说什么,接着是成群结队的大白鹅从他和青灵身旁穿过,一时间热闹得不行。

    “嘎嘎嘎……嘎嘎嘎……”

    十几秒后,白鹅大军离开,高阳和青灵浑身沾满了鹅毛。

    “两位城里来的?”说话的是一个老大爷,身材矮小、精瘦,皮肤黝黑,打赤膊,穿着一条麻布黑裤,光着一双长满老茧、沾满黑泥的脚,手里拿着一根长竹竿,嘴里还吊着一个烟斗。

    居然有人!怎么回事?

    高阳正吃惊,青灵迅速站起来,动作戒备。

    “你们是来吊丧的?”老大爷又问。

    “嗯……”高阳也站起来,含糊其辞。

    “去祠堂,我们村死了人都在那搭班子唱戏。”老大爷拿下烟斗,伸手指向村子尽头高处的祠堂,“喏,就那。”

    高阳看过去,祠堂外是一个土坪,搭着一个临时屋棚,下面摆着十几桌流水席,路口处还摆着十多个白色花圈。灵堂应该设置在祠堂内的院子里,隐约传来戏台班子的唱戏声。

    “好,谢谢。”高阳顺着大爷的话往下说。

    “诶,华子一家死得惨啊,活生生的五口人,一晚上的,就给分尸了……我就住隔壁,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一早醒来,大伙都吓傻了,院子里、菜棚、树上、屋顶上……到处都是断手断脚,华子的脑袋就杵在……”

    大爷没说下去,下意识地看向脚边刻有“古”的石碑,上面还残留着一摊早已风干的血渍。

    “造孽啊!”他长叹一口气,赶着白鹅走了。

    高阳立刻发现问题,他看向青灵:“发现了吗?”

    青灵微微点头:“我们来的时候,这石碑是坏的。”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高阳已经有了初步结论:“这个古家村,不是之前那个古家村。”

    第37章

    吊丧

    青灵眉眼微蹙:“你想说什么?”

    “就字面意思,这个古家村,不是我们之前来过的古家村。”高阳舒展了一下身体,阳光正好,微风拂面,村落里看起来也宁静祥和,一派生机,给人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难道有两个古家村?”青灵有点轴。

    “你可以开动一下想象力,”高阳作为体验过穿越的人,想法更为大胆,“比如什么里世界、表世界、时光倒流回到30年前的古家村之类的。”

    青灵摇摇头:“你脑子果然不正常。”

    “高阳!”

    让人脑仁疼的熟悉声音出现了,高阳回头一看,王子凯正穿过池塘和菜地之间的小泥路朝他跑过来,身后还跟着黄警官和胖俊。

    王子凯上前揽住高阳的肩:“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狗带!”

    “你们去哪了?”高阳问。

    “我们落在了小树林里,”黄警官说完,四下打量,很快就敏锐地发现村口的那块石碑。他皱起眉:“事情复杂了啊。”

    高阳简单跟黄警官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黄警官认真听完,思考片刻,他做出决定:“王子凯,胖俊,你俩带青灵换一个方向试试。高阳,你跟我来小树林,我带你见个东西。”

    “好。”高阳不清楚黄警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跟上他。

    很快,黄警官跟高阳来到小树林,阳光穿过树叶,光斑细细碎碎地打在人身上,忽隐忽现,树林间本是有风的,但走了一半,风停了。

    黄警官停下脚步,“到了。”

    高阳看向前方,再走个二十米就可以穿出树林,回到通往城区的乡间水泥路。

    “我记得警车就停在路旁啊,怎么不见了?这里果然不是之前的古家村。”高阳说。

    “不止这么简单。”黄警官指着树林出口:“你往前走。”

    高阳往前走,顿时产生一种奇怪的感受。

    四周的空气变得滞重,脚下的重力也变得怪异,他继续向前,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只需要10秒能走出的树林,可无论他怎么走,前方的树林出口始终跟他保持着二十米左右的距离,犹如“地平线”,无论你怎么走,都只是在接近,却永远不能抵达。

    分明是大白天,高阳却感到一阵恶寒,浑身汗毛倒立。他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往前冲,一口气跑了好久。

    没用!

    他离小树林的出口,依然是二十米左右的距离。高阳转身,黄警官还站在自己身后,好像一直跟着自己。

    “你……”

    “我发誓,我一步也没动。”黄警官说。

    “那在你看来,我有移动吗?”高阳问。

    “你的确有移动……但是,怎么说呢?”黄警官咂咂嘴,试着用专业术语解释:“你知道透视吧,就是画画、摄影的人都会用到的。”

    高阳点头。

    “在我看来,你跟前方的景色之间的透视关系是混乱的,你明明在往前走,可是一晃神,你好像又没有走……”

    高阳往回走,很轻易就回到黄警官身旁,他一脸疑惑,“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黄警官说,“要不是胖俊大吵大闹着要离开这,我们都不会发现这个‘魔法结界’。”

    几分钟后,黄警官跟高阳回到古家村的村口。不一会,王子凯带着胖俊和青灵从村子西边回来。

    “情况如何。”黄警官问。

    “出不去。靠,简直了!”王子凯一脸兴致勃勃,丝毫看不出紧张和害怕。

    “出了村子遇到一条河,无论怎么走,都过不了河。”胖俊无精打采,面如死灰,“黄警官,我们只怕是遇到鬼打墙了。”

    作为无神论者的黄警官不发表看法。

    “我要离开这。”青灵对于自己无法理解和掌控的事物都没好感。

    “怎么走?鬼打墙根本出不去的,我们死定了……”胖俊越来越悲观了,“我当时就说了要回去,你们都不听……”

    “怂货一个。”王子凯冷哼一声,“管它什么玩意,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没事的,”高阳安慰道,“只要是个空间,就一定有出口,出口就是门,找到钥匙,就能开门。”

    “没错。”黄警官赞同高阳,鼓励道:“大家别自乱阵脚,说不定这也是组织的考验。”

    高阳可不觉得十二生肖组织会大费周章创造这么一个地方来考验他们,不过他没说。

    “那……现在怎么办?”胖俊很不安。

    “既来之,则安之。”高阳抬头看向坡顶的祠堂方向:“我们去吊丧。”

    “走!”王子凯第一个同意。

    青灵和黄警官也没意见,胖俊犹犹豫豫,还是点了头。

    一行人稍作准备,沿着村路往高处走,很快就来到祠堂外举办丧事的大棚前。

    大棚外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是打扮很文青的消瘦青年,坐在桌子后方,戴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镜,穿着80年代的白衬衫,胸前别一朵白花,手里拿着毛笔,在一本人情薄上记名字。

    “古贵伦,五块。古显方,十块。古名学,六块。”文青男子身旁坐着一个半边脸都是白癜风的银发老头,老头一边拆着白包,一边念名字。

    老头抬头看了众人一眼,眯起老眼,“几位是……华子的朋友?”

    黄警官本想假冒朋友前来吊丧,一看桌上的钱,都是三十年前的老钱,自己要从钱包拿出几张一百元的新钱怕是不妥。

    他干脆大方地掏出警徽:“山青区派出所的,过来查案。”

    “不是都来好几次了吗,今天都在办丧了,还让不让人安息了?”白癜风老头有些不满,但面对警察还是压着火。

    “武爷,这案子一天没破,大伙心里就一天不踏实,警察同志这么上心是好事。”文青男子站起来,他放下毛笔,朝黄警官伸出手,“您好您好,我叫古显志,叫我阿志就好,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您尽管说。”

    “好。”黄警官点点头,“我去里头上个香,方便么?”

    “方便方便。”阿志笑容和睦,旋即看向高阳一行人,“这几位是?”

    黄警官立刻解释:“哦,他们刚从警校毕业的,来局里实习,分到我手里,我就带着他们也来看看,年轻人思维活络,说不定对破案有帮助。”

    “了解了解。”阿志起身,一边给黄警官发烟,一边引着五人走近屋棚内,“樊嫂,端五杯茶过来。”

    第38章

    吃席

    棚内摆着十多张黑色圆木桌,每张桌子配着四把长板椅,桌上摆满了空碗筷。桌子在两边排开,中间空出一条过道,直通灵堂。

    灵堂台子是临时搭的,用挂着的白布和一些黄色符文隔开,中间摆着一张长桌,上面放着死者的遗照,上着香烛。遗照后面,可以看见一口大棺材,几个妇孺披麻戴孝跪在棺材两边交头接耳。

    黄警官来到灵堂前,接过一个男人递过来的香,认真朝着桌上的遗像鞠三次躬,然后跪在草席垫子上,磕了三个不着地的头,高阳几个年轻人不太习惯这套风俗,但还是照做。

    一旁的草台乐队班子开始敲锣打鼓,唢呐冲天,外面有人放鞭炮,灵堂里的几个妇孺仿佛一秒被人打开泪腺开关,凄声哭喊、鬼叫狼嚎,嘴里说的都是方言,大概意思是“你死得好惨”“你丢下我要怎么办”“我也不活了”之类。

    吊唁完死者,黄警官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坐下。这时,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端着五杯热茶过来:“来,恰茶。”

    五人客气地接过茶碗,拿在手里也不喝。

    黄警官闻了闻茶香,假装要喝不喝的样子:“灵堂后面的人,是死者的亲戚?”

    “嗐,什么亲戚,华子一家本来就人情淡,没几个亲戚,现在还出了这事,哪个亲戚朋友敢来上香哟。后面几个人,都是热心的邻居们帮忙凑的,华子这场白事,也是村里人一起张罗的。”

    “有心了。”黄警官说。

    “哎,华子生前本分老实,是个好人,落得这个下场,乡亲们心里都很难受,也算是尽自己的一份心意,让他们能体面地走,早点投胎转世。”

    黄警官点点头,“怎么称呼您?”

    “叫我樊姐就行。”

    “行,谢了樊姐,你先去忙活吧。”

    “客气什么,马上要开饭了,黄警官你们就留下来吃了再走啊,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我跟华子是邻居,他家的事我多少知道点。”

    樊姐走后,五人小声聊起来。

    “你们有看到灵台上的遗照么?”胖俊整个人都局促不安。

    “看了啊。”王子凯不以为然,“怎么啦?”

    “不对劲啊,怎么只有四个人啊?”胖俊声音发颤,“不是一家五口么?”

    高阳也发现了,遗照上只有四个男人,还是合照。站在最中间的是个皮肤黝黑、眼神憨厚的五十岁男人,一个壮年小伙子坐在中间,两边分别站着两个少年,十几岁模样。四人是在照相馆照的黑白照,身后是廉价而失真的幕布,上面画着长城。

    黄警官开口了:“来古家村前,我特意翻了一下这宗悬案。一家之主叫古辉华,五十四岁,农民。他老婆也是农民,几年前乳腺癌死了。大儿子古春秀,二十七岁。两个弟弟一个辍学在家务农,一个还在上初中。”

    “剩下一个人是谁?”高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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