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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身旁是坐在轮椅里的李老先生,他看着孟真在嘈杂的声音告诉她:“我不会把金佛卖给你……”

    “我知?道。”孟真依旧看着金佛,低低轻轻的说:“金佛不属于我,不属于任何人,祂只是该回?到?故土。”

    李章年望着她怔了怔。

    盖雅还在崩溃的喃喃,没有人能?明白昨夜突然响起的爆炸声中,她被一把枪指住脑袋那一瞬间的寒意。

    她甚至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脸,爆炸让她耳朵聋掉了一样,西蒙的卧室离得最近,他跑出来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以为自己失去?伴侣之后又要失去?她的儿子。

    她浑身颤抖冷汗淋漓,不停在心里喊上帝,上帝。

    就像她此?时此?刻,每声上帝都对?应着枪响。

    “喜欢吗?”西蒙走到?了孟真的身边,低声问?她:“我可以打开给你……”看看两个?字没说出口,一样东西就抵在了他的腰侧,很硬。

    他低头看见孟真西服袖口下露出一截黑漆漆的枪口。

    她依旧看着金佛,没有看他,很低很轻的说:“离我远点。”

    在外?面的枪声中突然传来了诵经声,在枪声中的诵经声远远传进这?间地下室,遥远的不真切。

    西蒙竟被那诵经声念出了一身冷汗,她脸上显露出极度的烦躁,完全没有之前的可爱,他慢慢的挪开了脚步,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过激?他并没有做什么冒犯到?她的事。

    孟真已经恢复平静,神态自若的站在金佛下,诵经声让她冒出来的烦躁得到?了平复。

    地下室里诵经声如同远方?的流水。

    李章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仔细听着。

    肯尼上将也听见了诵经声,下意识的看向了孟真,这?又是什么?

    而盖雅已经不安到?了极点,一尊她根本不明白的金佛快要害死她和她的家人了,一想到?如果抓不到?那群人,可能?之后她每天都要过这?样的生活,并且曼耳的警方?不可能?永远保护她,她难道真的指望华国的军士吗?

    再这?样下去?她根本没有办法正常生活,那么为什么还要留着这?尊金佛呢?

    她看向了轮椅里的李章年,有些?崩溃的问?他:“您难道打算让我们永远这?样生活吗?我无法再忍受了!您倾家荡产买这?些?东西只会让我们全部变得不幸!让人带走它吧!”

    李章年手指发抖,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

    孟真的手指轻轻搭在了他的轮椅上,抱歉的对?盖雅说:“对?不起,我想我没办法买下金佛了。”

    盖雅愣了住。

    肯尼也愣了一下,她不想要金佛吗?怎么又不要了?

    不等孟真说原因,门外?的军士就敲了门用英文告诉他们,可以出来了。

    一行人从地下室里出来,外?面的阳光刺的盖雅快要落泪,只见被炸毁的院墙外?只剩下两名?曼耳警察了,保护她们的曼耳政府呢?

    她筋疲力尽的站着,远处的诵经声还在风中传过来,她看见院墙外?驶来了几辆车。

    车门打开是华国的陆朝和大使,他们带着华国在曼耳仅有的几名?的武装军士走了过来。

    军士依次守在李家门口、墙外?。

    陆朝和大使快步走过来,向她伸手说:“你好,盖雅女士,请放心你们不会有事。”

    盖雅握住陆朝手的瞬间情绪达到?顶点,她颤抖着说:“很抱歉,我为之前的无礼道歉……”

    她怎么也没想到?,到?这?种时候保护她和家人的居然是华国的陆朝他们。

    陆朝把她送进正厅里,她才?从陆朝那里知?道刚才?是爆炸不是发生在她附近,而是在曼耳的博物馆外?。

    就在刚才?,那伙盗匪把抓走的曼耳警察丢在了曼耳博物馆外?,而警察身上绑满了炸弹,曼耳政府把所有警力调去?了那边围堵那伙人。

    炸弹拆下被丢进了环城河里,但那伙人除了一个?被打死外?,其他全逃了。

    被打死的那个?确实是墨西科人。

    这?是盖雅最怕听到?的消息,墨西科那群亡命之徒就是疯狂的撒旦,被他们盯上比被曼耳的黑手家族盯上还可怕。

    她在客厅里崩溃的掩面哭了,听见孟真说:“这?伙人太可怕了,我自问?没有能?力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带走金佛,很抱歉。”

    盖雅摇摇头,又听见孟真说:“但我依然愿意和你谈谈投资毒理学?研究室的事情。”

    盖雅愣了一下抬起头,满脸泪水的望着她,她无比真诚的表示歉意。

    她很认真的说:“我知?道你是一个?有自己信念的教授,这?么多年坚持在做自己的研究,就像李老先生一样。”她又看向了李章年:“他这?些?年对?金佛的坚持和保护,恐怕没有人能?做到?,我非常敬佩你和老先生这?样的人,希望可以为你们做些?什么。”

    盖雅忍不住泪流满面的伸手拥抱了她:“谢谢,谢谢……”

    “不客气。”孟真也抱住了她。

    窗外?诵经声被风吹的格外?清晰,这?诵经声是来自阿弥的抗议声,在爆炸之后李丹就带着几十名?沙弥在曼耳政府大门口诵经抗议,要求曼耳政府保护金佛,把金佛归还故乡。

    如果现在打开电视、广播、媒体,就可以看见听见报答的新闻,全曼耳的媒体都在报道,因为曼耳政府要把金佛收入博物馆而引起的这?场爆炸、抗议。

    曼耳人从不吝啬吐槽自己的首相,他们围观着沙弥的诵经抗疫,录下来发在网上,争相吐槽首相为了一尊来自华国的金佛为曼耳带来的麻烦,吐槽首相为什么要扣留其他国家的“信仰”之物。

    现在只差李老先生和盖雅女士的抗疫,公然表态他们愿意把金佛归还华国,借着这?一波舆论的风波、墨西科黑手盗匪的暴|||乱,首相会权衡利弊的。

    而现在孟真显然为他“摆平”了盖雅女士。

    陆朝望着孟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要带阿弥和那么多沙弥来到?曼耳,这?是再好不过的“宗教”舆论。

    可是……他不明白,孟真有预料到?墨西科黑手盗匪的这?次行动吗?太巧了,墨西科黑手的行动无疑是推波助澜,如果没有他们的行动,恐怕舆论不会如此?压倒性的爆发,而盖雅女士也不会这?么好说话。

    这?巧合,太让他不可思议了。

    可是孟真似乎又确实不知?情。

    她甚至从李家出来后,激动又庆幸的和他说:“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害怕好,我原本想靠阿弥制造舆论,自己来说服盖雅女士买回?来,没想到?她经过这?场劫难后会愿意把金佛归还!”她又很担心:“你说的墨西科黑手,会不会半路伏击?或者追到?华国?”

    “我可以让肯尼上将住在我的酒店里吗?”她开始后怕:“我哥哥还在酒店,他为了帮我接沙弥们牵扯了进来,我怕连累他。”

    “当然可以。”陆朝望着她,她看起来又兴奋又害怕,墨西科黑手对?她来说或许太遥远了,陆朝当然知?道她去?过墨西科黑市,但要联系墨西科黑手做生意,不是那么容易的,据他所知?一定是号码前几的顶级“老顾客”推荐才?有机会联系上那帮人。

    孟家没有查出问?题,她也没有问?题。

    他心里很清楚用人不疑,没有人员伤亡,死的那个?是罪行累累的罪犯,而金佛很快就能?迎回?了。

    这?才?是重要的,有时候需要一些?威胁和施压,对?付流氓要用流氓手段,只是他不方?便去?做。

    他愿意相信,孟真是有些?气运在身上的。

    陆朝笑着说:“你不用怕,我会派四名?军士护送你回?去?。”

    孟真这?次没有拒绝,她或许是真怕了,回?头亲自邀请肯尼上将和她同一辆车子jsg坐着。

    她表情诚恳,仿佛真的会害怕。

    肯尼上将望着她,微笑说:“当然,出了这?么可怕的事,我会带我的人24小时守护你和你的哥哥。”

    他不介意为她裹上白白的小羊皮。

    “您真是太好了。”她挽住了他的手臂,像是给他的奖励。

    肯尼可是很清楚,不自量力追求她的人会遭受到?什么待遇。

    ----

    之后的事情出奇的顺利,在当天下午盖雅女士和西蒙就推着李老先生前往曼耳政府门口,当着所有媒体和诵经沙弥的面,公然表示金佛是老先生的私有物,老先生此?生心愿就是将金佛归还华国,她们做为家人非常支持老先生的决定,希望可以尽快将金佛归还华国,让他们的生活回?归平静。

    当事人已经公然表态,舆论的压力逼得首相不得不表态,他们不会向任何公民施压,扣留他们的私有物。

    陆朝一下午都在和首相周旋,孟真已经把路铺到?了这?样,他当然要拿出鱼死网破的决心,之前是当事人不同意,他们不能?对?当事人施压,但现在当事人已经表态了,金佛一定要归还华国。

    金佛现在变成了烫手的山芋,首相当天夜里就同意了将金佛送还给华国。

    陆朝当机立断,连夜护送金佛回?华国云京。

    他怕此?次护送会遇上墨西科黑手危险,就通知?了孟真没有让她们一起回?去?,让她们在曼耳多留一两天,他会派人来护送她们回?国。

    孟真自然同意,她还有些?事要善后。

    送金佛走的那天夜里,李老先生坐在轮椅里看着华国的部队带走金佛,望着望着就落泪了。

    陆朝和他握手,附身拥抱他,再次感谢他,“老先生,欢迎您随时回?国,华国永远是您的故乡。”

    李章年热泪盈眶,他这?一生都漂泊在海外?,幼年丧父丧母,年轻时丧妻,中年丧子……终其一生都在寻求归属感。

    盖雅说的没错,他倾家荡产买下这?尊金佛,不过是他的一种病态寄托。

    他的故乡早就没有活着的亲人,唯一的亲人在曼耳,所以他走不了,回?不去?,但金佛能?够回?到?祂的故乡,他死而无憾了。

    而当天夜里,陆朝他们居然真在机场附近遇上了那伙墨西科盗匪的伏击,但好在他提前兵分?两路,一面自己假装护送金佛,另一面让曼耳政府帮忙偷偷运送金佛去?了机场。

    墨西科盗匪伏击的是他,发现是空车之后他们就撤退了,甚至没有发生激烈的交火。

    这?彻底打消了陆朝的疑虑,他认为吸引来墨西科盗匪是因为最近华国想要拿回?金佛的消息泄露的太多了,墨西科盗匪以为可以抢走金佛,在黑市高价卖给华国。

    陆朝一行人赶到?机场,看到?金佛送上了华国的飞机才?安下心来,给大使馆打了电话,让他们务必照顾好孟真和孟舒云她们,不能?有任何意外?发生。

    ------

    第?二天,孟真就再次拜会了李老先生和盖雅,这?一次西蒙远远就躲开了。

    她说话算话,和盖雅谈了研究室的具体需求和资金,当天就把这?件事定了,还额外?多给了些?钱,她本意是希望可以用来修李家的宅子。

    虽然李老先生可能?根本不需要。

    临走之前,李老先生又见了她,打听那位来给他送经文的阿弥是不是住在她的那家酒店里?

    他很希望能?够再次见到?那位阿弥,他有一卷私藏的一卷古佛经想要赠送给那位阿弥,作为回?礼。

    孟真如实的说:“之前我的酒店确实招待了云京来的阿弥和沙弥,但今天一早他们就乘飞机离开了曼耳。”

    “离开了?”李老先生很遗憾,“那位阿弥和我讲了一个?关于故乡的故事,我非常想要再见见他……不知?道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或是他所在的寺庙?”

    孟真歉意的说:“很抱歉,酒店不能?透露客人的隐私。”

    “理解,我理解。”李老先生点点头,他苦笑说:“我的父亲曾经在甸海做生意,我小时候跟着父亲在甸海生活过一段时间,那位阿弥开口和我说话时,带着甸海口音的普通话一下子让我想起了小时候那段时间。”他或许真的太孤单了,那位阿弥的到?来让他回?到?了过去?一样。

    那时他的父母都在,父亲做矿产生意,他成天跟着父亲和他的堂兄弟在矿山疯跑野玩,那是他最快乐的年纪。

    后来父亲赚到?了钱,却意外?砸断了腿,不得不带着他们一家回?到?了故乡宁州,治病花了很多钱,他父亲开始吃斋念佛,修庙积德,希望自己快好起来,但没有用,很快父亲就死了。

    他的苦日子也开始了。

    孟真耐心的听着老先生回?忆儿时,她望着花园里的花,没想到?甸海也能?孕育出这?么快乐的童年,矿山上的野花、河流里的小鱼……她在甸海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些?。

    老先生越说越多,回?过神来抱歉的说:“人老了就爱跟人说话,我太久没有和人说故乡的话了,你一定听烦了。”

    “没有。”孟真笑着看向老先生,“我喜欢听快乐的事情,让我也觉得很快乐,您的父母一定很恩爱,很爱您。”

    老先生脸上洋溢出笑容:“是,我母亲身体不好只生了我一个?孩子。”他望着孟真说:“你这?么优秀,你的父母一定也很爱你。”

    孟真笑了笑,“我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我的父亲应该很恨我。”

    老先生愣了一下,怎么会有父亲很自己的孩子呢?

    “我的爷爷和哥哥很爱我。”孟真笑着说:“老先生,等全奥会开幕,我邀请盖雅女士和您来云京,回?来看一看您的金佛,看一看越来越好的故乡,到?时候介绍我的爷爷和哥哥给您认识,说不定您还能?再见到?那位阿弥。”

    她的笑容在阳光下很灿烂,像个?懂事的孩子一样对?他说:“保重身体,要健健康康的去?云京玩,去?甸海看看。”

    李老先生眼眶红了红,哑声说:“好,好。”

    孟真临走之前又问?道:“那位阿弥和您讲了什么故乡的故事?”

    李老先生笑笑说:“是一个?女孩儿想回?故乡的故事,但我答应了那位阿弥不告诉其他人。”

    孟真没有多问?,她想或许是李丹讲了她母亲的故事。

    她回?了酒店,和孟舒云一起赶去?机场,连夜飞回?云京。

    李丹和他的弟子们已经被包机送回?甸海了。

    肯尼上将还要再曼耳多留几天,遗憾的和她告别,他在机场拥抱了她,竟生出一些?依依不舍来。

    他希望孟真也是,但显然她没有,她嘴上说:“我会想你的上将。”但走的快极了,连头也没有回?。

    她太擅长骗人了。

    肯尼上将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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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真上了飞机,才?发现自己包里多了一个?盒子,盒子是酒店里的礼品盒。

    “这?是什么?”她问?孟舒云,酒店还给她塞礼品盒了?

    孟舒云看了一眼说:“好像是李丹放的。”

    李丹?

    孟真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立马合了上,扭头看孟舒云,心虚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哥哥……看见了吗?

    “怎么了?”孟舒云没注意看,瞧见她心虚的表情才?问?:“是什么?”

    “没什么。”孟真把盒子往里塞了塞,脸红心跳的说:“就是一个?酒店礼物盒,他可能?节俭舍不得丢,就给我了。”

    很显然,她在撒谎。

    孟舒云可太清楚她撒谎时的小表情了,却也没揭穿她,笑着闭上眼靠在椅背里休息。

    孟真抱着包,哭笑不得,李丹干嘛把她的丝袜还还给她了?她落在那里,丢掉就是了。

    孟舒云冷不丁说:“你喜欢李丹吗?真真。”

    孟真心跳如擂鼓。

    第

    60

    章

    哥哥发现了?

    孟真心跳的很厉害,

    下意识的去看哥哥。

    孟舒云依旧闭着眼,苍白的脸上没有出现什么复杂的情绪,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可孟真知道?哥哥但凡过问的事,

    一定是他思考了很久他该不该过问,

    他在担心?的事。

    孟真不想在哥哥担心的事上欺骗他,

    所以好半天没说话。

    直到孟舒云睁开?眼看她,

    伸手摸了摸她低垂着头柔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马上你就成年了,

    你可以喜欢任何人真真。”

    他确实思虑了很久,

    他不想?干预真真恋爱,但他很担心真真受到伤害,有些事本该妈妈来?告诉她,或许妈妈还在的话,真真会害羞的偷偷跟妈妈分享。

    可是他的真真没有妈妈,

    他尽可能的想要补上“妈妈”的缺席,

    虽然?他知道?这?不可能。

    “只?要你保护好自?己?就好。”孟舒云尽量让话题正常:“李丹也好,顾萧、孙明jsg威也好,哪怕肯尼上将,

    只?要你喜欢都可以,

    前提是不要让他们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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