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顾云霖没问，可她还是轻飘飘说了。“同胞。”
同胞。
何其轻飘不常用的字眼。
民族是一个种族，同胞却拉到了血脉深处。
顾云霖面无表情，也回了秦鱼一句话。
那句话，让整个房间都陷入死寂。
——————
那句话是什么呢？后来苏蔺能跟秦鱼见面的时候，她提及这句话。
这句话是——你这么聪明，难道就真猜不到我这位弟弟为什么会死？
为什么会死呢？
因为他长大了，太叛逆了，会因为政见不合而跟自己的哥哥心生异心，也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跟自己的哥哥反目成仇。
苏蔺：“来之前，萧小姐提及过一项情报，就是顾云风当年之所以出国留学，并非是服从家族的精英教育，而是因为跟顾云霖有了间隙仇怨。”
“政见不合？那时候他肯定还是个花花公子，没啥政见，那就是因为女人了？”
秦鱼听出了苏蔺话里的意思，不过有些意外，因为顾云霖不像是会因为一个女人……
“他不会，但顾云风会，假如他深爱上自己哥哥的女人，但哥哥又对这个女人不上心，求而不得，辗转痛苦，成了间隙，但不足以成为仇怨。”
秦鱼挑眉：“除非这个女人因为顾云霖死了。”
“对”苏蔺看了她一眼，“而且是顾云霖亲手开枪打死的。”
秦鱼：“……”
这特么就是民国偶像剧啊。
“为什么？”秦鱼来了八卦的兴趣，苏蔺：“不知道，只知道是很突然的事情，那晚上起顾云风就跟顾云霖闹翻了，没多久就出了国，当时的事情肯定是被内部封口的，没传播开，后来顾云风回国也仿佛已经放下，也就没什么人在意了。”
但显然萧庭韵在意，难怪她知道秦鱼跟顾云风认识，想从他突破联系到顾云霖的时候，会不怎么看好，还派了苏蔺来帮忙。
“我没帮上忙，或许没有我，秦小姐会更容易一些。”苏蔺语气冷淡，其实是愧疚自己没帮上她吧。
但秦鱼想了下，说:“好像是这样的。”
这套路不太对，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说不是的，你帮了我很多什么的。
苏蔺一时也没话可说，只觉得心头有点闷。
八卦聊到这里也没有继续下的机会了，因为娇娇给秦鱼传音了。
他跟到地方了，这地方名字挺长，很气派，娇娇看着不爽，也懒得复述，就直译成五个字。
“日方领事馆？”
秦鱼脸色略黑，还真是日本啊，占着东北三省祸害不够，手真长。
“现在怎么办？我要埋伏起来吗？还是继续窝着……”
“先窝着吧，窃听窃听，有价值的给我报信。”
“OKOK，不过你那边怎么样？那姓顾的放你了吗？”
还真没放，但会给她出房间了，放她遛一遛，说是养伤，动动身子吃吃喝喝，时间到了就得回去。
这特么听着像放狗啊！
秦鱼心里不舒坦，也就在再见顾云霖的时候没什么好脸色，直到后者冷漠说可以放她自由了……但要她还住在顾公馆。
“这不合适吧。”秦鱼笑了笑，“顾帅单身，我也单身，真住你这里，外面还不知要怎么传呢。”
“苏蔺也在。”顾云霖看着她，“你觉得外面会怎么传？”
他比我好看，万一传你们两个有一腿呢？
秦鱼心里腹诽，却也没说什么，“好吧，那就当我在顾帅家里做客几天好了，反正也得参加顾二少丧礼不是吗。”
人都死了，她轻描淡写，至始至终都没流露多少的伤心难过，但顾云霖的表现更冷酷，所以从来不对此说什么。
当夜，秦鱼躺在床上，正闭眼睡觉，忽然听到细微声响，她睁开眼，侧头看去，看到窗子外面有一爪子在扣扣扣敲窗子，敲三下藏回去，敲三下藏回去……
跟做贼似的。
秦鱼起身拉开窗子，放胖嘟嘟的娇娇进来。
“来个传音不行？”
“这样有气氛一点……冷死我了~”娇娇跐溜一下就窜到秦鱼的被窝里，猫尾巴一卷就盖住了自己的大半边身子。
秦鱼也由着他，但给他倒了一杯水。
“先喝水再说。”
娇娇跑回来，肯定是为了给她传递消息的，虽然经常斗嘴，也喜欢偷懒耍滑，但一旦答应了的事情，这肥仔还是很靠谱的。
咕噜咕噜，娇娇喝了水后也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他偷看到也偷听到很重要的情报。
“那个催眠的跑进日本领事馆后见了一个小胡子，说的日本话，叽里呱啦的我也听不懂，后来他就进了后院养伤了，本来我以为语言会是一大障碍，我要无功而返。”
娇娇捧着水杯盘着腿，脸色有点亢奋，“但没想到今天他们见到了一个人，一个只会汉语的人，而且还是我们认识的人，你猜猜是谁？”
“不是云秉就是郝云通。”
娇娇瞪眼，就你聪明！
“好吧，就是郝云通，因为郝云通，他们只能说汉语，就提及扎西，嗯，扎西就是那个绿眼的名字，说他被顾云霖抓了，知道太多，最好营救回去，要么就直接暗杀掉……他们商讨不出结果，就说要给上头，就是他们的老大传递消息，让老大决定，但他们又有一点矛盾。”
娇娇说起这话的时候忽然有点自得，仿佛他有了什么发现。
第268章
盗窃计划001
因为他们的老大好像不是同一个，那个催眠的家伙是日本人，要给关东那边发消息，但郝云通不愿意……我当时就觉得纳闷，郝云通不是云秉手底下的人吗，云秉倒霉，都跑到了日本那边，用你们凡人的话说就是丧家之犬，哪有什么资格跟日本人争老大哦，那个郝云通一向是老油条，怎么会犯这种错误，除非是……”
秦鱼挑眉，淡淡道：“除非云秉不是他真正的主顾，而他真正的主顾是有资本跟日方平起平坐谋大事的，能确定对方是哪里人吗？”
娇娇点点头，“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可他们之后也不提自己老大的名字，别说是哪里人了……我也就没法知道更多，但他们各自都准备了密函发出去……我本来想追踪密函去查查那个主顾是谁的，那个领事馆的小胡子头儿打发了郝云通两人后，马上打了一个电话，我觉得这个电话很重要，就不敢走了。”
秦鱼若有所思，忽一笑：“这个密函没有什么追踪的价值。”
“咦？”娇娇惊讶。
“这是民国，民国有电报，只要保密性强，没有被监控或者被截流电报，反而比人工密函来得迅疾保密。”秦鱼眉梢带笑，意有所指。
娇娇可比以前聪明多了，愣了下反应过来：“那他们为什么不发电报？要么是故意不发，要么就是不能发，如果是故意不发，那这密函也是假的，不想让对方截留到，如果是不能发，也证明他们两边人是彼此忌惮忌讳的。”
密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日方跟郝云通真正的主顾并不连心。
不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也不奇怪。
但让娇娇对那密函没了心结，尾巴也翘起来了。
秦鱼把话题拉回去，说：“真正联系自家主子的方式肯定会背着对方，撇开不提吧，但那个小胡子打电话说的日语？”
“对啊，我听不懂，但我记下来了大概，我说给你听……顺便说下你会日语吗？”
秦鱼瞥他，淡淡道：“云绮心给我请的外语老师在教法语，平时她自己会教我日语。”
听说以后还会有德语意大利语什么的……
好吧，给你点三根蜡——
娇娇幸灾乐祸，却也把那小胡子的话复述了一句，说完问秦鱼到底啥意思。
凡人资质差，天神之子再废材，这种模拟学习能力也是让人恐惧的，只听一次就把那小胡子的日语学了个九成九相似，也难怪从前就可以假装秦鱼糊弄秦爸秦妈了。
“他在跟东北三省那边的什么长官说话，我听着像是中川什么的。”
“中川一郞，关东内务省里面的行政长官，算是一把手了。”往日的情报可算派上用场了，秦鱼思索着，问娇娇还有其他信息吗。
“有啊有啊，你听着啊。”娇娇一字一句跟鹦鹉学舌一样，倒也惟妙惟肖，忽然，他的话被秦鱼打断了。
“刚刚那话再重复一遍。”
“哦哦。”
重复完后，他看到秦鱼表情惊疑不定。
“咋了？有情报？，
秦鱼的呼吸有些不稳，但说：“他们提到了地图模本。”
“啥玩意？地图？在那什么破领事馆吗？”娇娇跳起来。
“应该说是地图模本，正版的人皮地图已经被送往日本，但他们也留下了地图模本，目前还在领事馆那个小胡子就是领事馆领事长山本卫松的手里，为的是方便这边的人继续行事，不会耽误功夫，毕竟两国来回的话要拖延很久。”
“那有说具体藏在哪里吗？”
“没有，不过中川一郎让山本卫松准备好将这模本转交出去，就在后天早上。”
“给谁？”
“不知道，应该是一个身份很尊贵的人，中川一郎一再嘱咐山本卫松要谨慎细心，不要出错，否则后果很严重。”
这典型的中央大佬要下来视察、地方小官要藏好小尾巴。
对方肯定身份贵重，让中川一郎都无比尊敬。
“我们得尽快把这个地图模本搞到手，不然等东西到了这个手里，会更难。”秦鱼倾向于这个尊贵的人身边有极为强悍的日本忍者保护，因为这是必然的，而且对方拿到这个也必有什么安排，到时候就没有她动手的余地了。
“奥，我就知道你又想偷了！”娇娇瘪嘴，“我知道他把东西藏哪里……那是一个密室，但密室外面有人看守，就是另外两个忍者，那个山本卫松进入密室的时候，两个忍者就守在门外，苍蝇都进不去。”
“那等他出来呢？”
“密室是有密码锁的，密码只有那个山本卫松知道，上次我想偷看，可山本卫松是个胖子，堵得紧，想从侧面看吧，那两个忍者又在两边守着，根本就没有方向提供我偷窥……”娇娇对此很纠结，没办法了才跑回来找秦鱼。
那这小鬼子还真是谨慎了，秦鱼摸着下巴，思虑了一会，眼睛一亮。
“我有办法了。”
“啥？你说！”
“后天早上他要见那个尊贵人物，明天晚上他肯定要进密室检查一遍，在他进去之前，我会调制一种油给你，你把这些油刷在密码锁上面，只要他按过，凭借油脂的损坏结果跟含量我可以确定他按密码的顺序……”
娇娇听懂了这种操作的原理，但觉得不太靠谱，“不能吧，他肯定会察觉出来啊，如果是油的话……”
“所以不是一般的油，要我特殊调制过的，含量很少，只要附着在密码锁上面薄薄一层就可以了，人的手指是很难感觉出来，而且就算感觉出来，凡人肉眼也看不出什么，但我们可以。”
我们？娇娇懂了。
不说他，就是秦鱼的视力也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视网膜限度，普通人不能看透的油脂表面，秦鱼却可以清楚知道它被手指触碰后的变化。
通过这些油脂含量的变化跟留下的印记分析那些密码按键被碰触的顺序……
这就不是看视力了，而是脑力，所以只能秦鱼去按密码锁。
“不是我按，是你按。”
“啊？”娇娇懵了。
“我负责引开他们，而你负责按密码，但我会先分析出来，把密码告诉你，然后故意闹出动静引开人，你去打开密码盗出人皮。”
说到最后还是要让他偷东西啊！真特么是秦氏套路！
第269章
如果我死了（盟主要加更的来认领）
不过这是最稳妥的方式，娇娇也早已练出一身偷盗的本事，于是只能嘴里不要不要，心里跟身体已然准备好了偷东西……
“明晚动手，预估也是明晚顾云霖肯定会来找我。”
“那怎么办，万一被他赶上你不在，他肯定会怀疑啊。”
“我们动手的时间是晚上八点，但顾云霖是贵族出身，有男士风度，不可能在晚上七点后还来见我，毕竟我跟他都没结婚，私下见我不符礼节。而从礼仪上来讲，他会在饭点的时候来找我邀我吃饭，然后特地通知我一件事。”
“什么事？”
“后天是顾云风的葬礼，他会通知我参加。”
那这时间就刚好了，因为已经一起吃过饭通知过，外加第二天是弟弟葬礼，他肯定很忙，不会再来找秦鱼。
“妥了！”商量好这些后，然后一人一猫就……
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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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娇娇就被秦鱼踹醒了，不得不黑着脸离开了，但肯定不是先回日方领事馆，而是先去找了一个人……
当夜，四点多的时候，顾云霖果然亲自来找了秦鱼，邀她跟苏蔺在偏厅吃饭，也通知了第二天丧礼的消息。
人都在你老窝，还能不参加你弟弟的丧礼？
哪怕两人都心知肚明顾云霖早已对弟弟没了什么感情，也适当露出悲伤的神态表示会参加……
然后顾云霖看了两人一眼，说：“特殊时期，还望两位这两日不要乱走，以免给了一些人可乘之机。”
这是暗示他们吃完饭回去就睡觉别折腾？
秦鱼当然不会再出房门，因为她准备晚上就偷离顾公馆，但闻言也是挑眉。
“明天日本人要来？”
这女人还真是有超强的政治敏感度。
顾云霖眸光晃了晃，淡淡道：“领事馆山本卫松会亲自来吊唁。”
既然早已分析出跟日本人有关，对方还来吊唁，这意味就非同凡响了。
顾云霖显然是故意告诉她的。
秦鱼没说什么，也只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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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秦鱼跟苏蔺分开，后者让秦鱼明天小心点，毕竟之前日本人想铲除她，明天也不会改变本心。
明天？今夜你姐姐我就得去日本老巢了。
“我晓得，你也是，保重。”秦鱼摆摆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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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公馆重兵把守，但对秦鱼委实不是很难，天黑了之后，她就突破巡逻防线离开了房间，没几下也出了顾公馆。
一出这气派堂皇的地儿，秦鱼也不耽误时间，绕了巷子去了偏道，进了一四屋小院。
张佛老头子早等着了，扔过来一套衣物跟以一袋子物件。
“要衣服是去做贼，要鹳油这些东西做什么？”
“脚底抹油啊逃跑啊。”秦鱼嘴皮子厉害，张佛也懒得跟她扯皮，“上点心，日本人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虽然从愤青角度来讲恨不得把对方说成猪狗，可对方能以小国吞并大好河山，搞得偌大中原鸡飞狗跳生灵涂炭，作为国人就不能自欺欺人。
说到底还是老祖宗们没出息啊。
张佛叹气，也帮秦鱼折腾了起来，没多久，秦鱼就穿上了夜行衣，也打开张佛帮她带来的小行李箱。
里面赫然是两把手枪，是她从北平带来的。
为什么不带弓箭？又不是盗墓，要弓箭做什么！而且携带不方便。
偷鸡摸狗什么的，当然要带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