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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6章

    他拼命冲击定身术,却久久无效,于是只能百无赖聊坐在奈何桥头上看着黄泉河中来来去去的引渡船。

    脑海里短暂刹闪过这一幕,娇娇愣了下,试图努力去回想其他的,却再想不到其他,他记忆应该没问题啊,除了变故发生后,没有残缺的啊,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我得去找找那女阎娇娇跐溜一下跑下奈何桥,问了好些地府工作人员后,终于找到了她。

    女阎君正坐在悬崖边上喝酒。

    “靠,你神经病啊,来这地方喝酒,呜,好冷……这什么地方。”

    娇娇浑身柔软的绒毛直立,跑到边上后,直立起来,双爪抱住肥胖而瑟瑟发抖的身躯。

    “一个很不好的地方。”女阎君摇晃着酒壶,转头看他,“胖殿下,有事吗?”

    如此熟悉的称呼,原本想炸毛但想想自己这些年涵养修炼不少必须克制,娇娇鼓了腮帮子,叉腰说:“我好像想起一些事了,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是很久以前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那些曾在地府的经历,他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啊。

    女阎君定定看了他一会,忽一失笑。

    “你不是明白我之前的意思么。”

    “最简单的逻辑。”

    娇娇一怔,脱口而出:“我知道啊,最简单的逻辑嘛,小位面沦陷,位面意志触发大位面,但大位面显现出来需要很久的光阴,一般近万年。”

    女阎君:“你来,不过是想找你跟秦鱼到底有什么牵扯,所以呢?”

    所以呢?

    这一点反问有点入灵魂了啊。

    娇娇又是一愣。

    “万年,是大小位面存在的逻辑,一个沦陷,一个诞生,间隔万年。”

    “那我跟鱼鱼的事儿,如果也讲逻辑,那就是……她根本就不是预见未来,而是因为她曾在小位面死过一回?”

    娇娇自言自语,“死在小位面,既然是死,那最简单的逻辑就是死后入地府,在这个阶段,也正好是大位面开始显现的光阴中……她在地府,我也在地府,我们见过啊。”

    他一脸震惊,也迅速连贯了时间顺序。

    1,小位面沦陷,秦鱼死。

    2,大位面开始酝酿显现,秦鱼入地府。

    3,万年后,大位面出现,生灵体全部复制再生,而秦鱼……她是大位面的复制再生体,还是曾死后入地府万年又再归来的原体秦鱼?

    第1375章

    醉梦(两更娇娇有戏份!黎栗酥089033和氏璧,求月票)

    如果是别人,肯定会有所猜疑,但娇娇直接认定了其中一种——从他跟咸鱼干一起被秦鱼发现的时候,那个秦鱼就已经是从地府归来的秦鱼了,只是她的记忆显然是残缺的,更接近于大位面的复制体,只是多了绑定黄金屋走死门后带来的“未来记忆”。

    万年也许不止是万年,因为太久了无法计量,娇娇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见过秦鱼。

    “我……我啥时候见过她?如果我见过鱼鱼,一定能认出她的。”

    娇娇脑子很乱,好像有什么东西闪现过,但他不敢去抓。

    女阎君:“胖殿下,你的逻辑错误了,当年是当年,那时的你又怎么会留意到秦鱼何许人也,便是见过了,你不认得她,自然不会留意。”

    娇娇:“额……也不一定啊,鱼鱼那么好,我一定第一眼就喜欢她,不过她就算是小位面死去的那个秦鱼,死后灵魂入地府,按理说不久后就能转生啊,怎么可能在地府待万年再入大位面,总不能万年前就把她扣留了等着投入大位面吧。”

    他家鱼鱼是很优秀拉,可他也很知道对于黄金屋跟地府而言,秦鱼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灵魂,没有什么特殊点,就好像一个渣男一样只会先看表面跟出身,没兴趣了解她的内在美,又怎么会特地截留灵魂万年之久呢。

    娇娇疑惑不解,盯着女阎君,想等她解疑。

    这个人跟他是当年巨变发生后,地府百万工作人员里面唯二活下来的人。

    也只有她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吧。

    女阎君:“你不用这般看我,我也不知道。”

    娇娇嘟起嘴,觉得她在敷衍自己。

    女阎君:“地府之阎君,能阅千万往生之人的生平之事,但你没挂过,我又怎么突破神裔限界去窥伺你的经历,你见过的,你忘记了的,最终也只有你自己才能想起来,禅师让你来地府,不是为了让你来找我,而是为了让你来找回你自己。”

    顿了下,她拿起酒壶,递给娇娇。

    “喝它几口,或许醉了就能忘记现在的你,找回你的过去。”

    娇娇有些怀疑地看着她,“你该不是推销酒的吧?”

    女阎君微笑:“我是看在禅师的面子上跟你瞎逼逼,你要是再逼逼,别怪我不给情面。”

    娇娇打了一个哆嗦,拿过酒壶打开塞子,嗅了嗅,“呜,味道好重!里面有你口水啊!可以给我新的一壶吗?”

    女阎君指尖一弹,地狱最可怕的红莲业火燃烧起来,她的另一只手揪住了某只胖猫的肥尾巴,尾巴一端放在业火边上,漫不经心说:“需要我描述下我的动作本身吗?”

    不,不用了,我马上喝!!!!

    娇娇吓坏了,菊花一紧,立马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然后打了一个饱嗝,并嫌弃说:“好难喝哦,而且酒精量太差,是兑水的吗?”

    三秒后,他的猫爪脚尖惦了下,金鸡独立式肥猫独立!

    很显然,他醉了。

    不过也有可能没醉,因为这小胖子正常状态就灰常沙雕。

    腿特短,特肥,腰身最粗,那形体美……不可描述。

    女阎这胖子怕不是要笑死她好继承她的阎君之位吧!

    “你坐下。”

    “不,我不要!看看我这样美不美,帅不帅!”

    “你应该问我胖不胖!”

    “你不要讲话,好好看着!”

    然后女阎君就看到她的肥腿在颤抖,身躯也摇摇晃晃起来。

    不忍直视。

    “你不坐下,我怕你等下打醉拳,会吓坏我。”嘴巴毒的女阎君连嘲带讽。

    娇娇醉醺醺的,“好吧,我不吓你。”

    然后一屁股蹲坐在女阎君边上,“奥,酒我喝了,然后呢?”

    “你看下面。”

    娇娇低头往下一看,这里是悬崖,下面是?

    哎呀妈呀!

    娇娇差点吓哭。

    下面是地府最可怕的禁地——阿鼻地狱。

    阿鼻地狱是无主之地,没人能监管它,它也是早于地府诞生而存在的原始秘境,有一种说法是地府本就因它而生。

    它是连神明都恐惧的地方。

    因为连漫天神佛都会陨落在其中。

    “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啊!好可怕!”

    “因为这里是你失去自己的地方……也是当年那位戮地府蛊千万恶鬼堕走的地方。”

    女阎君看着前方猩红面壁,语气冰冷又缥缈。

    “他带走了那一个时代地府的秩序,灭了一个地府的生灵,重创了生死轮转的轮回,这里是被我等天道镇压多年的邪道翻身的转折之地,因他脱身。”

    那个最恐怖的人脱身之地,此地自然是最恐怖的。

    娇娇恐惧之心生起,但因为醉意,他懵懵懂懂中回忆起那些他刻意去遗忘的事,比如他犯下的错,比如他被蛊惑的心,又比如……

    他被女阎君定身在奈何桥上的时候,那么长的时间,他看船来船去,看船上的人哀嚎凄哭。

    他发现一件事。

    引渡船来来回回很多艘,却有一艘格外不同。

    撑船的人,是个女人。

    一身青衣,身材嶙峋,但背脊停止,划着竹竿一次次从桥头经过,但没有一次跟他对望。

    因为……她没有脸?因为她脸上戴着一个漆黑铁具,掩了五官,将她的脸变成了无面。

    也不是,还因为她的安静。

    每一艘船上渡过的鬼魂大多哀嚎,吵闹得很,引渡人也大多凶残,多有斥责怒骂,但唯独她,好安静啊。

    来来往往,从未一言。

    这女人很特殊啊?不然他为什么想起他。

    直到他懵懵懂懂中想起来……奥,他好像不是第一次见到她。

    其实,他见过她的脸的。

    娇娇忽然就睡了,囫囵歪倒。

    女阎君说得对,人很难舍掉当前的自己,因而难以找回过去的自己,除非醉了。

    是的,娇娇醉了。

    模模糊糊中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个殿,森罗之地。

    他见了一景象,吓丢了一滴泪。

    后来是一条河,一座桥,一艘船……

    再后来就是一条咸鱼干,一颗可怕到极致的……不算人的人。

    一个真正的地狱。

    阿鼻地狱,悬崖之顶。

    他恐惧,虚弱,嘤嘤哭泣,他好怕。

    他会掉下去。

    最终……他掉下去了。

    但悬崖那边有两个影子,其中一个……竟回头了。

    第1376章

    怨憎(东大爷与白胖子、风雨烟波如浩渺和氏璧,求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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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球,NY市中心,废墟之中,秦鱼看着出现的妖僧。

    既问候了,有来有回。

    面对面,隔着四五米的距离,他们两人却同时陷入沉默。

    半响,秦鱼目光扫过他,轻飘飘的,若有所思。

    “我没想过你会变一光头。”

    这妖僧显然就是地球小位面的统治大佬,看着妖邪冲天似的,秦鱼的光柱点竟是那光头。

    轩罗白心里念念叨叨,觉得这团长真是够牛皮的。

    当然了,她一说起这光头……轩罗白也悄悄观察了下这妖僧的和尚头。

    这人比人气死人啊。

    颜值足够高,就是剃光头都好看得丧心病狂。

    他琢磨着自己如果剃光头的话……

    轩罗白的黄金壁此时毫不犹豫上线怼他一句。

    ——卤蛋。

    轩罗白:“……”

    惹不起惹不起,现在仙二代都没人权没尊严了。

    他还是乖乖录像吧,反正也动不了。

    “三千烦恼丝,落了也好。”妖僧缓缓说道,手上佛珠慢慢拨动着,且看着秦鱼,“你也变了很多。”

    秦鱼:“时间最会打磨人,顽石尚且损棱角,何况我只是区区一凡人。”

    妖僧:“你还觉得自己是凡人?”

    秦鱼:“凡是棋子,既是凡人。”

    两人对话不咸不淡的,但周遭一片静止,众人皆能听闻,只是无法反应,只见秦鱼停顿了下,加了一句:“我是不是凡人其实于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并不觉得我是原来的秦鱼而已。”

    战场之上,空旷夷平,有风来。

    袈裟飘动,秦鱼身上的黑袍衣摆也随风飘动了。

    “我记得你曾喜欢一句话。”

    “一个人不可能经历同一条河两次。”

    这句话,的确是秦鱼提过的,黄金壁都记得,而这个妖僧竟对秦鱼无比了解。

    入骨了似的。

    “时间在走,人不是原来的那个人,河也不是原来的那条河。”

    妖僧抬了手,看着手里珠圆玉润的一佛珠,修长苍白的手指缓缓捻着一颗一颗珠子。

    “梅烬林已死,梅烬林就不再是梅烬林。”

    成了尘埃。

    他像是在告诉秦鱼什么,秦鱼看了他一眼,也回了一句。

    “秦鱼也不再是秦鱼,因为秦鱼已死。”

    秦鱼提及了“秦鱼已死”,妖僧的剔透瞳孔仿佛生了妖魅的诡气,瞧着她,深深得。

    “我知道。”

    秦鱼见他轻描淡写,忽笑了下,笑容很素净,却极美,美得内敛。

    但这种内敛好像在一寸寸释放。

    “我知道!这三个字真让人讨厌。”秦鱼笑着,眉心神格已然十之八九,动静比成功成神的耶格还要大得多。

    尘埃好像被碾压了,因为碾压而无声滚动。

    空气变得很干净……

    因为多余的都被碾压了,碾压到地面最低处,谁会在意它们的滚动跟挣扎?

    秦鱼在意。

    她在看着这些尘埃。

    “因为总有些人生来就不知道。”

    她抬起眼,看向妖僧。

    这一眼,妖僧看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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