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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2章

    小公子奄奄一息,血肉狰狞再生,但他明了她话里的意思。

    是那个女人。

    他心中有极致的怨恨,被秦鱼折磨这么久,什么面子都没了,屈辱极致,便想着报复一二。

    “她如蝼蚁,死得极快,比我家那些陪我暖床的婢女也没好到哪里去,哦,就是好看了些,可惜了,若非我赶时间,还不如留着她的狗命,好好享受一番。“

    “可惜,你就是杀了我,她也回不来了。“

    “哈哈哈!”

    小公子哈哈大笑,猖狂至极。

    却很快笑不出来了,因为秦鱼没有恼怒。

    喜怒不形于色,只深深看着他。

    秦鱼这个人,若是这样看一个人,其实很渗人。

    是那种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此后余生生不如死的感觉。

    小公子表情僵住了。

    秦鱼却是笑了下。

    俊俏,却也气概,眉眼上扬,绵长而叹。

    “是啊,回不来了呢。”

    那尾音似有惆怅跟伤感,但她的左手忽然捏住了小公子刚刚复原的脸颊下巴,将他的头颅抬高,将他的脸对着一个方向。

    “你,应该长得很像你的主君爹爹吧。”

    “父子父子,血脉之承继,千年万年的强大世家,绵长隽永,永世不绝。”

    “对了,刚刚你说她极美是吗?这人世间,越美之人物,毁起来越显壮烈,越畅快人心,这样的劣根性,凡俗之人没几个人逃得过。”

    “便是我也如此。”

    此前说过她说什么都很有深意,言出必行。

    几乎在听到她这番说后,那尊者等人就有不好的预感了。

    尊者下意识去看主君法像。

    却见主君眉目冷意,还是没有表态,既不表态,也是因为知道表态无用。

    他在等,等一切结束,等里面那个人手段尽出。

    但他这位主君终能回报对方一切所为的机会。

    然而,这个人到底还有什么手段?

    血脉血脉……她似乎已经很直白了。

    又十分隐晦。

    不过很快又更直白了,直白得让尊者都差点把舌头咬绝了。

    “主君血脉,崛起于娶妖族冰凤之玄女,本是姻缘之好,天地永和,但说来也是承了凤女皇血的好处,活生生把人间修士中的一个男人给提上了枝头,鲤鱼跃了龙门,青云直上,呼风唤雨,可这个男人,到底是人中英才,深有远见,很有尊严,自知自己被一个女人,尤其是妖族的女人给提携了,这太有损自己的威严,亦或者图谋了什么,留不得这个女人以及她怀了的孩子。“

    “于是,源于血脉,也绝于血脉。“

    “北冥有咒术,其名为婴弑,下咒于孕体,作用于稚婴,以稚婴之羸弱,迫凤母不得不亏损精元灵魂,以己救子,在终于拼尽一切剩下稚子后,为父者,再入门,亲手杀之取凤血,全了自己在妻子身上得到的最后好处!成就主君之位!“

    “从此繁嗣绵长,传承不绝,独有一子,留之性命,安抚妖族,避免暴露,且,此子已被婴弑绝了血脉根基,从此如废人,只管养着,无任何威胁。“

    “天地有枭雄,霸业远图,就在这执掌算计之间。“

    秦鱼对视着主君的脸,微微一笑,”世间儿郎,当有主君你这般风采。“

    这特么是隐秘吗?

    这是知道了得被杀人灭口的滔天绝密啊!

    主君家族那档子事儿,那些个儿女,还有他当年崛起,莫非……

    好像又的确逻辑通透,能解释一切啊。

    娇娇却是纳闷,这些秘事,秦鱼怎么知道的?小鸟兄说的?

    小鸟兄应该不知道这些内情,但估计秦鱼问了一些事,他告知了一些父母的过去。

    你家鱼鱼装着三万六千颗玲珑心,又通人心,猜出这些事儿也不奇怪。

    况且即便猜错了,说了,那主君也没法辩解,因为主干线一定没错,争辩旁枝末节没用。

    而这个小鸟兄,他身上的确有问题。

    那就是铁打的证据。

    在秦鱼如此突兀又如此切中要害的诉说中,主君终于有了反应。

    “孤,不管你是何人,或是何人派来,这些言语,虚不着调,既辱我,又伤我父子情分,该死。“

    他也不恼怒,只是深沉。

    很稳,像是秦鱼这些言语只是小家子气的手段。

    倒是让人猜疑摇摆了。

    秦鱼:“是吗?可你好像忘记了这里不止你一个儿子,还有另一个。“

    她转过头,对树洞那边道:“我说的,你可信?”

    树洞内的小鸟兄走出来了。

    蹒跚,冷漠。

    抬头看着天上。

    那眼神……深不见底。

    像是一具活尸。

    可尸体不会说谎。

    活人才会。

    众人齐刷刷隐晦看了主君法像。

    说真的,他们不会被灭口吧。

    好像不会,天藏境的人都在呢。

    幸好幸好。

    主君自然脸色微妙变化,看着小鸟兄,正欲说什么。

    却突兀听到里面传来一句话。

    “这空口白话的,若是真有人信了我,估计也是人的劣根性,什么事儿,还是讲证据的好。“

    “所以,若是我把你身上的北冥婴弑之咒给显出来了,是不是就实锤了呢?“

    她转过脸,朝着主君笑了下。

    “你现在,慌了吧。“

    也是那一刹,尊者飞快扫了眼主君,果然捕捉到主君没能掩盖住的不自然。

    堂堂主君,何等修为,何等阅历,如果真被动摇了心志,只能说明……

    这特么是真的。

    尊者皱眉,也不言语,传音给部下们。

    静观其变。

    今天这事儿,绝对没完。

    至少,这个深不可测的可怕人物会让它没完!

    秦鱼说完,就动手了,在小鸟兄沉默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手指按在他的眉心。

    北冥婴弑这种手段,其实还不是现在的秦鱼可以玩弄的,但装逼有格调的关键就在于她找好了方向,把握好了尺寸。

    她设不了北冥婴弑,但利用自己的灵魂成长秘流剥析出它的隐藏,显示它的存在,这还是可以做到的。

    她也的确做到了。

    当小鸟兄看到自己双手上游走的恐怖黑色纹路,如同孕妇的妊娠纹一样丑陋,但……却证明了两件事。

    生父之狠毒,亘古未见。

    生母之慈爱,润于无声。

    他的眼底红了,手掌也颤抖了,有泪,可是落不下来。

    “告诉我,怎么做。“

    “我能做什么?“

    他对着秦鱼问。

    秦鱼答了一句。

    “我要解你的北冥婴弑,要成就你母亲于血脉予你、你也本该有的荣耀跟力量,要让你日后带着它们,去绝了你的父族至亲。“

    她的手指一滑,指着那天空。

    “去灭他的族,再杀了他!“

    “我要用他们,来祭方有容一往无畏去救你的慷慨。“

    “因为她再也回不来了。“。”

    第1776章

    手段

    如果一个人回不来了,有些人会痛苦于她回不来。

    秦鱼,从年幼时就送走了很多人。

    从至亲到至交,最后把自己也送进了死地。

    她的心性注定与人不同。

    方有容死了,秦鱼当然在意,在意要表现出来,不悲不痛,不哭不闹。

    她就是折磨人。

    里里外外玩弄人心。

    但迄今还没杀过一个人。

    她这里死了一个人,莫非那边就不用死一个人?

    谋的是未来,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就仿佛她说要解北冥婴弑,众人先是吃惊,接着又是怀疑。

    这恐怕做不到。

    不懂的人还好,尊者这种级别的人却是懂的,北冥婴弑那是什么玩意儿?放在他们这个阶层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手段,试想想,那位凤族的当年何等人物,不也无声无息就被下了咒,且估计到死都不知道是被枕边人给算计的。

    且,这下毒难以察觉,烙了不知多少年的毒,还能那么容易解?

    尊者怀疑了下北冥婴弑这种手段的细节,暗道:若是要杀一个自己远不能敌的对手,那下的毒绝对是无路可解的,而这世上最难解的毒就是用彼此的命互博。

    北冥婴弑,要么死孩子,要么死生母,要么……死生父。

    所以,主君安好,这个神秘人物就解不了这个毒。

    尊者有这样的猜测,观察了下主君的脸色,看对方稳了,心里也就确定自己猜的没错。

    别说对方能不能干死主君,反正现在主君在外,她在内。

    干不死,毒解不了,她的话就都是笑话。

    可惜,众人嘲笑不到,也不敢嘲笑,大概是余威尤在,他们更偏向于怀疑怀疑她到底还有什么说不得的手段。

    说不得,但她做了。

    小鸟兄瞳孔顿了下,那小公子安静许久,试图借着时间,借着父亲的终于发声夺得一线生机,但猛然感觉到咽喉吃紧,紧接着,他便留意到秦鱼的双手捏住了他们两个人的咽喉。

    “要解血脉诅咒,唯有血脉可解之。”

    “就如同他携带你的一丝精血,仗着与你同父族血脉的便宜将你引入此地。”

    “这是因果。”

    “也是老天都在帮我。”

    北冥婴弑显了之后,秦鱼掐着小公子的咽喉,五根手指流光游走,深入,勾拽,显了血丝。

    论容貌,一百个小公子拍马也不及小鸟兄。

    小鸟兄身体多了那样可怖的纹路,尤有几分邪恶之美。

    可小公子身上多几条血纹,那就是真的丑陋可怕了。

    一个可怕,一个邪美,她都抽了血。

    抽血不难,要看抽的血,怎么抽,抽多少,抽出来做什么。

    这不是技巧,这是可怕的神通。

    因为她操作的对象是两个主君之子,而且,主君之子的爹没死。

    当她操作的时候,其实等于跟血脉的源头斗法。

    抽的是血,斗的是魂。

    尊者也察觉到主君并非真的波澜不惊,他心里微困顿隔着天藏之选禁制,任你飞升的神通也无法通达内外,凭的也只能是灵魂之术法,莫非,对方还能压过主君的灵魂不成?但为何不能呢?那主君小公子能避过禁制,凭的也不过是假替身份跟血脉通便,里面这人实力可怕,不露修为境界就玩弄小公子如刍狗,必然是至少自己这一等级的能人,自己做不到避过禁制参与其中,对方做到了,且到现在都没被禁制窥探到,还是自己开了观镜才正好撞上,但也不是正好,约莫着是对方早已料准了的。

    实力的倒还好,出身天藏境,这天上地下的,上有仙家,下有妖魔,什么变态能人没见过,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的不在少数,他眼界了得,自不怵这强者如云,只是心悸对方这谋算。

    这么能算计的人,说的话,恐怕也所言非虚。

    秦鱼当然不会说空话,所以连黄金壁都问秦鱼了。

    《红袖添香》上虽记着音修魂念之法,却并不好操作,简而言之就是说明书过于简练,没有详细操作流程,魂修之法又是百分百凶险的事儿,你这一上手就是最高端的魂咒,不怕翻船吗?

    秦鱼回了一句,“我的好壁壁,我那大师姐来的时候,难道不知道会翻船吗?”

    黄金壁顿时无言。

    的确,那方有容怕是早知会死,仍旧去了。

    既有人勇而无畏,怎容她为之惧退。

    所以,指尖拿捏着两个主君之子,一契主君尊贵血脉,二契北冥婴弑之毒咒,顶着主君那越过天藏之选禁制而来的魂力,她面无表情,淡然无畏,活生生把两人的血脉……调换了一半。

    速度很快,不是她想装逼,而是知道兵贵乎神速,时间越久,那主君越过禁制抵达到两个儿子身上的魂念就越强,她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操作血脉。

    自然是主君血脉的那一半。

    血脉传继这种道理,自是母族一半,父族一半。

    秦鱼操作了父族的一半。

    调换血脉后,她又迅速做了另一个操作。

    这个也是最难的操作。

    操作三步走,这第二步,难在她要操作的是附着北冥婴弑的冰凤血脉。

    当秦鱼的魂念入了小鸟兄的体,刚触及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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