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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他怎么了?

    她想回头看他,他手上却倏地用力,命令道:“别动。”

    秋瑜原本做好了跟他吵架的准备,但他一番胡话,直接打消了她的怒气。

    她现在整个人介于好奇和迷茫之间:“我不是很懂……你说这些话的意思。”她想了想,按住他的手掌,低头亲了一下,“不太像你会说的话。”

    陈侧柏的手指一颤,掐住她下巴的力道也松了下来。

    秋瑜立刻想要挣开他的钳制。

    谁知,她挣脱的动作像是触发了什么一般,他极其迅速地捕捉到她的下巴,再度收紧手指。

    从他们走出电梯起,秋瑜就再也没有对上他的目光。

    她只能通过他的呼吸、心跳、体温来判断他的情绪。

    他擒住她下巴的一瞬间,呼吸似乎粗重了几秒。

    秋瑜决定先安抚他:“……我真的没有往那方面想过。我跟裴析一起长大,小学他当我同桌的时候,还剪烂过我的毛衣,把蜗牛放进我的抽屉里……骗我说,我身上全是蜗牛的尿味。”

    她眨眨眼睫毛,表情无辜至极:“我真的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异性,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他……你要是不喜欢我和他来往那么密切,或者不喜欢他的某些行为,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注意的。”

    她并不知道,她的天真与坦诚,真挚清甜的语气,只会让他的捕猎欲更加强盛。

    从她问他,能不能谈恋爱起,他就感到无法形容的罪恶感。

    明明他一路上都没有看她,却能将她所有细微表情收入眼底。

    他看到她微笑,蹙眉,忐忑,不安,生闷气,一脸沮丧地系安全带。

    陈侧柏很想箍着她的下巴,与她面对面,眼睛对着眼睛,冷漠地告诉她,她看到的都是假象。

    他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冷静理智。

    就像现在,他并不仅仅是想让她坐在腿上。

    更想用皮带把她拴住。

    他不过是说了几句粗鲁的话,她就认为不像是他会说的话。

    那她知道,他的嫉妒心有多强吗。

    裴析攥住她手腕的一瞬间,他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想拔枪,瞄准,扣下扳机。

    他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她却能轻易让他烦躁、激动、杀意暴涨。

    他并不重欲,却总想抱她,亲她。  她接吻时,喜欢闭上眼睛。他却不喜欢她的视线躲在捉不到的地方,总想逼迫她睁开眼睛,看他是如何粗暴地吮她的舌-尖,吞她的口水。

    除此之外,他不止一次想用皮带或领带,把她两只手捆起来。

    似乎这样,才能捉住她,满足内心肮脏而恐怖的独占欲。

    还有更多、更荒谬、更无耻的幻想,他甚至无法当着她的面在脑中过一遍。

    她什么都不知道,对他一无所知。

    甚至不知道,他正在变成一头失控的野兽。

    这种情况下,谈恋爱?

    陈侧柏松开她,对副驾驶座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过去。

    秋瑜不明所以,却还是坐了回去,歪头望他。

    她的眼神太清澈了,他感到卑劣的捕猎欲在蠢蠢欲动。

    陈侧柏摘下眼镜,随手扔到一边,闭上眼睛,按了按眉心。

    没用。

    摘了眼镜,闭上眼睛,还是能看到她。

    简直像在她身上安装了一个全息监视器。

    陈侧柏不知道自己在变成什么,但隐约有了猜测。

    他身上每一个变化,似乎都在为捕猎她而做准备。

    强烈的狩猎欲,失控的独占欲,监视她的能力,增强几百倍的嗅觉,想将她生吞活剥的冲动。

    三年来,他静静地守在她的身边,没有任何妄念。

    于是,他的基因发生了定向变化,两条不相似的DNA序列进行了重组,生理上出现了完全悖逆自然的变化。

    它们在催促他,撺掇他。

    ——去追猎她,占有她,生吞她。

    陈侧柏没有戴眼镜,就这样转头看向秋瑜。

    他的视力也增强了,如同换了两个精准度极高的义眼,能将她细微如毫厘的表情进行拆分、解读。

    一般人视力陡然增强到这种程度,会感到头晕,想要干呕,甚至会因为画面过于清晰、信息量过多而无法视物。

    对陈侧柏来说,却不是问题。

    即使人眼帧数增强到上千赫兹,他的大脑也能处理这么庞杂的信息量。

    陈侧柏盯着秋瑜看了片刻,突然凑过去,张口含住她的舌-尖,重重一吮,直到她舌根抽痛,才直起身,平静地说道:

    “如果我说,这就是我会说的话呢。”

    秋瑜一怔,才想起,他这是在回答,她那一句“不太像你会说的话”。

    他没戴眼镜的样子极具侵略性,再加上一双眼睛冷峻而狭长,虹膜深黑,随意掠她一眼,都像是要在她的皮肤上烙下一道印子。

    “如果我说,真正想把你吃了的人,是我呢。”

    秋瑜心脏漏跳一拍,第一反应竟是:“……怎么吃?”

    陈侧柏单手撑了一下额头,然后倏地伸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粗暴而冰冷地吻了上去。

    他没再收敛,睁着一双狭长而清冷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每当她下意识想要闭眼时,他都会含着她的舌-尖,陡然出声,冷冷地提醒她:“把眼睛睁着。”

    秋瑜心跳飙到一百八,第一次被一个吻刺激到头皮发麻,牙齿打颤。

    车内空间狭小,她被他亲得发蒙,也被他冷而锐利的眼睛盯得发昏,很快就喘不上气,两手发软,无力攀住他的脖颈。

    陈侧柏掐住她的脸颊,强行扯开她,用手指接住滴落的唾液丝,大拇指食指轻轻摩-擦了一下:

    “如果我说,这才是真正的我,你还会想跟我谈恋爱吗?”

    第48章

    Chapter

    11

    “如果我说,这才是真正的我,你还会想跟我谈恋爱吗?”

    秋瑜呼吸一滞。

    地下停车场不时有车辆驶过,近光灯如同一脉粼粼夺目的水光,驱走车厢内的黑暗。

    陈侧柏的面孔却在这样的光线里,显得更加晦暗难辨。

    他没说假话,看向她的眼神里,的确有非常可怕的情绪在疯长。

    秋瑜看得心脏怦怦狂跳。

    不是受到惊吓的狂跳,而是一种酸涨发麻的心悸,半边身体都在这鼓噪的悸动中陷入了麻痹。

    ……她很喜欢这样的陈侧柏。

    不对,她一直都很喜欢他。

    平日里,他身着长款大衣,衬衫扣子系到最上方,一脸清冷、禁欲、不近人情的模样,她很喜欢。

    现在,他面孔模糊不清,视线却锐利而居高临下的样子,她更喜欢。

    他的一切她都很喜欢。

    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他合她的性-癖,还是她的性-癖在往他的方向长。

    这时,她看到陈侧柏打开驾驶座车窗和新风系统,从储物格里拿出烟和打火机,衔在口中,点燃,抽了一口。

    然后,他将夹着烟的手伸出窗外,侧头吐出一口烟雾。

    秋瑜一愣,这是她第一次见陈侧柏抽烟。

    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是一个绝对理性的人,有着近乎恐怖的自制力,除了第一次,他连性-事的时间都控制得恰到好处,绝不会让她感到任何不适。

    她跟他在一起三年,从来没有见他碰过烟酒,也没有见他晚睡晚起过。

    此刻,他却当着她的面,在车厢这样逼仄的空间里,重重地抽了一口烟。

    秋瑜再迟钝,也感到了他的失控。

    他的情绪不稳定到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秋瑜想了想,握住他另一只手。

    陈侧柏一顿,转头看向她,口中衔着烟,没有取下来,脸上毫无表情,有一种不顾一切的漠然。

    似乎笃定她会拒绝他,所以什么都管不了了。

    礼貌、理性、自制力。

    全部灰飞烟灭。

    秋瑜小声问:“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这重要吗。”

    “我觉得挺重要的,”秋瑜说,“我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你。”

    陈侧柏转开头,摘下烟,吐出烟雾:“我对烟没有瘾。只是嘴里再不放点东西,我会想要咬你。”

    秋瑜:“……啊?”她眨眨眼睫毛,凑到他的面前,攀住他的脖颈,用脸颊蹭了蹭他冷峻的下颚,“那你咬我吧。”

    陈侧柏却捏住她的下颔,把她的脸庞挪开了。

    他失控以后,一切行为都变得难以捉摸。

    秋瑜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试图用坦诚攻破他这个难解的谜题。

    “你问了问题,不想听我的回答吗?”

    陈侧柏瞥她一眼,同时中指轻弹了一下烟灰,眼中明明白白写着:还用听么。

    秋瑜觉得他眼中的情绪实在刺人,忍不住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陈侧柏闭了闭眼,过长的眼睫毛在她的掌心划了两下,抬手要去捉她的手腕。

    秋瑜威胁道:“别动,不然我不跟你谈恋爱了!”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陈侧柏居然真的收回了手。

    秋瑜不由扑哧笑出声。

    陈侧柏“看”了她一眼,明明眼睛被她捂住,她却感到了微妙的被注视感。

    甚至感到,他的视线犹如实质一般,在她上扬的唇角转了一圈。

    秋瑜将其归为错觉,没太在意。

    “陈侧柏,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她像黏人的小猫似的,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但我怕你不喜欢我,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

    说到这里,她才忽然惊觉,他好像并没有说喜欢她,只是讲了几句胡话,然后疯狗似的啃了她几下。

    陈侧柏冰冷的呼吸掠过她的脉搏:“说下去。”

    “……说不下去了。”秋瑜闷闷地说,“我都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

    陈侧柏不语。

    “喜欢”怎么能表达对她的感情。

    但也不能说是“爱”。

    不是说,他对她的感情没有“爱”那么深,而是因为爱是保护与奉献,但当爱深到一定程度时,保护与奉献就变了味。

    保护欲过剩,会变成扭曲的占有欲。

    奉献的冲动太强,会想要她只能接受自己的奉献,只能依靠自己的奉献活下去。

    他的爱已然变成一种骇人的毒素。

    她却在向他索要那种毒素。

    陈侧柏又抽了一口烟。

    他的双眼处于她的掌心之下,动作却不受丝毫限制,转头吐出烟雾时,白色的烟雾,高挺的鼻梁,凌厉分明的下颚角,形成一幅极富张力的画面。

    秋瑜看得心里发痒,忍不住用上了撒娇的语气:“问你话呢。”

    陈侧柏本想否认,顿了几秒钟,最终还是不冷不热地说道: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喜欢我啊。”感到他态度松动,她立刻甜甜一笑,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跟我谈恋爱吧,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可能因为从小被娇惯长大,她太知道什么时候得寸进尺,什么时候用上娇嗲的语气,好让他的感情无处遁形。

    他给自己设置了无数限制,她却只需要往前走一步,就能让他的壁垒尽数崩塌。

    陈侧柏掐灭烟。

    半晌,他把未吸完的烟往车门储物格一扔,一手扯下她捂住眼睛的手,另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带着辛烈的烟草气味,不顾一切地吻了上去。

    秋瑜微微睁大眼睛。

    陈侧柏却吻得十分冷静,不是刻意压抑的冷静,而是一种想通一切的冷静。

    他已竭力压制狩猎欲,可猎物一定要自投罗网。

    并且毫无保留地告诉他,早已喜欢上他。

    简直像在邀请他以捕食者的姿态锁住她的咽喉。

    陈侧柏盯着秋瑜的眼神,冷静中隐隐透出几分可怖的疯狂。

    秋瑜一个激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不是她那天的错觉吗?

    当时,她以为陈侧柏不可能用这种贪婪而痴迷的目光看着她,所以将那种视线当成了自己的错觉。

    原来……不是她的错觉?

    在她发现自己想要一段激烈的感情之前,陈侧柏就已经激烈地爱上了她,对吗?

    秋瑜感到胸腔一阵发涨。

    酸甜的涨。

    她禁不住舔了舔陈侧柏的下唇,含糊地说:“你还没回答我,到底喜不喜欢我呢。”

    知道自己被爱着以后,她娇纵的本性瞬间被放大到极致,完全视他的冷脸为无物。

    明明他在进攻,在捕猎,在强势地吮-吻她的口唇,却陡然生出一种无路可退之感。

    自投罗网的人,究竟是她,还是他?

    陈侧柏盯着秋瑜的眼睛,直勾勾的,片刻后,贴着她的唇说道:“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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