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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若是师兄还没有想好,我不介意替师兄搜魂。”

    搜了魂,就能知道朱衍是什么时候知道她和溪亭陟之间的关系的。

    朱衍“嘶”了一声,“师妹,这桥都还没有过呢,你怎么就急着拆桥了?”

    朱衍看着桌子的两包驱虫散。

    “瞧瞧,师兄为你寻来了解蛊的法子,还不跪谢师兄。”

    李杳看着桌上两包不知名的药包,淡声道:

    “恩归恩,怨归怨。师兄若是寻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也就不必怪我搜师兄的魂。”

    朱衍:“…………”

    朱衍转头看向溪亭陟,“你瞧瞧,我这师妹从小就油盐不进,你是怎么看上她的?”

    溪亭陟一顿,抬眼看向对面的李杳。

    一开始的时候,他是放李杳走了的。

    只是后来李杳自己又走了回来,还和他被困在了同一个秘境里。

    身边的捉妖师多了,出现一个凡人的时候,溪亭陟的视线就会不自觉地落到李杳身上。

    许是看她的弱小,也许是看她身上的真实,在一堆追求大道人人自省的人里,李杳是唯一一个有血有肉的异类。

    溪亭陟看着李杳,看见了她琥珀一样的眸子。

    他记得,李杳的眼珠应当是和椿生一样的黑色。

    溪亭陟收回放在李杳身上的视线,转而看向朱衍。

    “朱兄不必左右言他,我很好奇朱衍半藏半露是为了什么。”

    “什么半藏半露?”

    朱衍看了一眼溪亭陟,又看了一眼李杳,最后又看向溪亭陟。

    “那什么,其实从刚刚的时候我听不懂你的话了,只是为了装得合群一点,所以我才什么话都没问。”

    “你刚刚说我知道李杳的身份是什么意思?还有我刻意安排她下山又是什么意思?”

    “不是你让我除夕的时候带着小兔崽子下山见你吗?怎么就成我刻意安排的了?我就是没空,真没特意安排她下山见你。”

    “我想着你们见一面也没有问题吧,一个是小崽子的师叔,一个是小崽子的爹,见一见又怎么了。”

    说着朱衍还扭头看向李杳。

    “师妹,你也一样,我刚刚就没听懂你的意思,什么叫做你也知道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想知道什么?想知道自己的身份?你自己的身份你还不清楚吗?还是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让你除夕那天带着小兔崽子下山?”

    “这不都说了是为了让小崽子和他爹团聚一下吗?这些你不都知道吗?你还有什么可问我的。”

    看着朱衍这副装傻的模样,李杳挑起一只眼皮子看着他。

    “师兄,我近日习得一门新的搜魂之术,不疼,只是有碍师兄的记忆。”

    “想来师兄活了这么多年,丢了一点记忆也应当不要紧。”

    李杳话音一落,房间的门窗被关上。

    白色的灵力以桌子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

    朱衍垂眼看着地上发光的灵纹,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杳。

    “这就要动手了?”

    “不是李杳,你小时候换牙,还是我替你把乳牙扔到屋顶上去的,现在你就这么对你可亲可敬的师兄?”

    朱衍简直心碎。

    小时候是个小木桩,长大了就成木锥子,直戳他的心窝子。

    不说李杳不觉得朱衍可亲可敬,就算朱衍真的扮演好了一个师兄的角色,今天李杳也会对他动手。

    她向来便是能动手就懒得说废话。

    她方才听废话已经听得够多了,现在懒得再听了。

    李杳出手的一瞬间,溪亭陟凝眸,刹那间朝着榻的方向退去,在一瞬间用袖子挡住了朝着榻上飞去的木屑。

    桌子被灵力劈得粉碎,房间内到处都扬着木屑和尘埃。

    朱衍跃到了房梁上,蹲在房梁上吊儿郎当地看着李杳。

    “这灵渠阵确实布得不错,要是以前,我可能就被困在这阵里了。”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姜还是老得辣。你修为比师兄高,师兄自然得做点准备。”

    李杳抬头看着他,看着朱衍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灰色的珠子。

    “瞧瞧,这是我在法雨寺盗的衍生珠,有这颗珠子在,天底下就没有阵法能困住我。”

    衍生珠。

    溪亭陟抬眼看着那颗苍灰色的珠子,各个宗门里的阵法,唯有佛门阵法最是厉害。

    传说这颗衍生珠是初代佛子的元婴和识海所化,能在任何阵法里来去自如。

    长身玉立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榻上的两个孩子,幽白色的灵力从他的指间溢出,钻入两个孩子的额头。

    随着灵力在没入孩童的额头,原本要醒来的小家伙歪头睡得更深。

    蹲在房梁上的朱衍抛着手里的珠子,垂眼看着李杳道:

    “师妹,你又何必为难师兄,师兄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搜魂也没用。”

    “搜魂的确是没有用。”

    溪亭陟站在榻前,接过了朱衍的话,他淡声道:

    “朱兄渡劫期修为,若是强行搜魂,施展搜魂术的人容易被反噬。”

    搜魂术本就是邪术,若是施术之人比受术之人灵力高,术法便容易施展。

    可若是二人修为相当,便极其容易反噬。

    李杳本就只比朱衍高一个境界,朱衍把修为压制在渡劫期太久,实力不会比化神期的李杳低很多。

    加上李杳重伤恢复了几成尚未可知,若是现在由她施展搜魂术,中术之人是谁还是变数。

    李杳侧着脸,半抬起一只眼睛看向溪亭陟。

    “那依你说,该当如何。”

    第170章

    怕被你揍

    170.

    “朱兄已然是渡劫期修为,想来硬抗真言符也不是什么问题。”

    溪亭陟抬眼看向房梁的朱衍,慢慢道:

    “若是搜魂术和真言符都不行,那便只能将朱兄关起来了。”

    朱衍这种四处云游的人,最怕的便是有人困住他的脚,将他关在同一个地方。

    “朱兄言多语密,想来一日不说话便难受,若是要关,便要关在无人又暗无天日的地方。”

    李杳顿时看向房梁的朱衍,她看着朱衍,话却是对着溪亭陟说的。

    “主意不错,虞山人不多,把他关个三年五载的,也不会有人发现他不见了。”

    朱衍:“…………”

    朱衍道:“你们能不能别当着我的面商量?多少考虑一下当事人的感受。”

    朱衍从袖子里掏出他刚刚眼疾手快收起来的两包驱虫散。

    “师妹,为兄觉得比起已经过去的事情,现在解蛊的事应当是更重要的。”

    “要不咱先谈谈解蛊?”

    李杳没说话,苍雪一般的灵力抢过朱衍手里的药,两包用油纸包着的药材落到了溪亭陟手里。

    李杳没有转身看他,只是淡声道:

    “你且看看这是什么药。”

    李杳会放心把药材给溪亭陟,是因为她知道这两包药解不了银丝蛊。

    两包平平无奇、一丝灵力也无的药材怎么可能解得了银丝蛊。

    这两包药材,许是朱衍在哪儿寻来糊弄她的罢了。

    溪亭陟接过油纸,也发觉了这药包里没有蕴育着灵气,只是一包普通的药材。

    他打开油纸,看清楚里面的药材后,他才抬眼看向朱衍。

    “朱兄莫不是被人骗了,错把补气血的药当作驱虫散了。”

    溪亭陟没有直接拆穿朱衍,但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

    李杳看着朱衍,难得笑了一下。

    “师兄,你果真一如既往地欠抽。”

    他甚至没有真的拿一包驱虫散回来,而是胡乱拿了两包药来敷衍她。

    李杳话音落后,也懒得跟朱衍废话。

    一条白绫出现在屋子里,朝着朱衍飞去。

    朱衍倒是想躲,但是屋子就这么大,门窗又都被锁死,他能往哪儿逃。

    朱衍被白领捆住的时候,难得正经地看着李杳。

    “师妹,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真正解蛊的方法……”

    朱衍话还没有说完,李杳就拿着一个苹果,硬生生用苹果堵住他的嘴。

    “我今天做的最浪费时间的事,就是听了你一堆的废话。”

    朱衍被白绫缠成了一条蝉蛹,只露出了头,现在听见李杳的话,朱衍顿时朝着溪亭陟蹦了两步。

    “唔唔唔唔……”

    看着朱衍的模样,溪亭陟袖子的手虚空敲了几下。

    朱衍挺爱演的。

    溪亭陟想,明明可以把想说的话传音告诉他,却便要装成这副有话不能言的苦样。

    李杳的想法与溪亭陟别无二致,她动了动手指,两脚被困住的朱衍便突然被灵力绊了一下,直接脸朝地,砸在了地上。

    李杳转身,看着摔在地上的朱衍,再次抬了抬手指,朱衍袖子里的衍生珠便飞了出来,落到了李杳的手里。

    李杳拿着珠子,走到朱衍面前。

    “要珠子,还要坦白,你自己选一个。”

    朱衍从地上抬起脸时,嘴里的苹果已经不翼而飞了。

    他看了一眼李杳手里的珠子,又缓缓把视线挪到李杳的脸上。

    “若是我老实交待,你能保证不对你善良又慈爱的师兄下手吗?”

    李杳蹲下身,一把扯住朱衍的领子,盯着朱衍的眼睛道:

    “你若是不交待,我现在就会下手。”

    “师兄,我折磨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像师兄这般硬骨头,我还没有折过呢。”

    朱衍:“…………”

    差点忘了,这小木锥子最爱捏人家的骨头玩,不把骨头捏成渣渣不罢休那种。

    朱衍抬眼看着站在李杳身后的溪亭陟。

    “要说也行,我只能跟你男人说。你出去,男人之间的事女孩少听。”

    李杳揪着朱衍的领子,眸色一凝,刚要动手肩膀上就多了一只指骨分明的手。

    溪亭陟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朱衍吃软不吃硬,若是硬来,恐怕问不出什么。”

    溪亭陟用的传音秘术,这句话只有李杳听见了。

    李杳一顿,瞥了一眼肩膀上的手。

    “我来吧。”

    溪亭陟淡声道。

    这句话朱衍听见了,他看着李杳,露齿一笑。

    “师妹,这八方城里不太平的事多,你想必也不得闲,赶紧去忙吧,就别管我了。”

    “到时候我把真相告诉了溪亭陟,他会转告给你的。”

    李杳冷着眼看他:

    “你既然知道他会告诉我,又为何不直接同我说。”

    “怕被你揍。”

    短短四个字,解释了方才朱衍装糊涂和支开李杳的原因。

    “要我当着你的面说也行,除非你把灵力封了,不然我断不会告诉你。”

    李杳磨着后槽牙,袖子下的拳头捏紧。

    片刻后,她毫不犹豫封了自己的筋脉,又收起了朱衍身上的白绫。

    “说。”

    朱衍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他盘坐在地上,看了一眼李杳,又看了一眼溪亭陟,慢慢站起身。

    他一边掸着身上的灰尘,一边道:

    “师妹,人族与蛮荒的结界应当是很脆弱了吧。”

    朱衍拍完了裤子沾上的木屑之后才抬眼看向李杳。

    “师父可曾让你以身祭阵,加强人族与蛮荒的结界?”

    听见“以身祭阵”四个字的时候,溪亭陟眸色微凝。

    他转头看向站起身的李杳,等着李杳的答案。

    “不曾。”

    李杳看着朱衍,心里千思百转。

    “也对,你是人族唯一化神期捉妖师,若是真到了以身祭阵那一天,也是我们这样不敢渡劫的捉妖师去,也轮不到你。”

    “要想保存捉妖师的实力,又震慑妖族,你必须得活着。”

    朱衍脸上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神色,语气懒洋洋的,轻松的不像是在说“以身祭阵”的事,反而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

    他越过李杳,看了一眼榻上睡得安稳的小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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