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怡芹,我今晚不去你家了。”
苏珍久若无其事般挂了线。
林怡芹很是遗憾,却还?是说:“好吧!”
跟着,
她又笑嘻嘻地压低了声音:“如胶似漆哟!”
苏珍久没有回应林怡芹的话,
只看了一眼江逸舟。
他倒是上道,
“南生让我送林小?姐回家。”
林怡芹摆摆手?,
客气说:“不用。”
苏珍久捏了捏她的手?,“到?家了给我发讯息。”
她说完便朝着宾利车走去。
林怡芹在她身后又感慨了一句:“他们俩感情真好!”
江逸舟眼观鼻鼻观心,
心道:嗯,好到?要打起?来了吧!
*
苏珍久坐在汽车后座时,
南光桦脱掉了西装外套,
自己开车。
他衬衫扣到?了最顶,一只手?扶着方向盘,手?背上鼓胀着些许青筋,不羁的姿态,
仿佛在支配和放纵之?间轻易拿捏。
苏珍久想阴阳怪气一句,
她好有面子,
南生居然给她做司机!
哪知,南光桦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汽车开的像飞机。
这犹如火上浇油,苏珍久没坐稳,晃了一下,扶住了汽车靠背,气愤地说:“你会不会开车啊?找死?也不要拖累我!”
时间已经很晚了,路上的汽车其实并不多。
南光桦竟然笑了,语气平缓的像是在说现在快十二点钟了,“哦,我听到?你答应跟人相亲,当时就在想,要拉着你跟我一起?死?!”
汽车的速度也平缓了下来,一如他平缓的语气。
现在的苏珍久大?约和刚刚的商兰一个心情,两军交战短兵相接,肯定要先派小?股兵力试探对方实力。
没人一上来就玩梭|哈。
而刚刚苏珍久是怎么跟商兰玩梭|哈的,现在南光桦亦是。
苏珍久良久无声,心里想的是,他居然用她的招数来对付她!
衰仔!
她一时间还?真没有想到?合适的招数可以拆解,总不能说“谁要跟你一起?死?”,听起?来像打情骂俏,也不能说“死?就死?谁怕谁”,听起?来像脑袋不太正常。
聪明人和聪明人聊天?不费劲。
南光桦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你是什么时候觉察的?或者我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跟着她的保镖,会汇报她的所有动态。
她不喜欢受人干预,他又放不开手?,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棋逢对手?,他落子足够小?心,一步都不敢激进,却遭到?了她毫不留情的将军。
他很快就想通了,她答应相亲,一定是因为他。
苏珍久白了他一眼,现在不想跟他讲话。
南光桦便也沉默了,只开车。
汽车很快驶进了海湾边的小?别墅,屋子里的佣人没有得到?通知,本已睡下,听见?汽车开进院子的声响,又纷纷起?来。
南光桦下了车,摆摆手?,示意这里不需要人做什么,倒是跟苏珍久说:“那是马嫂,负责饮食。”
马嫂本已踏上了台阶,顿下步子,冲着苏珍久叫了声“小?姐”。
苏珍久朝她点了点头,礼貌地道:“早点休息。”
等人都走完了,苏珍久以为南光桦还?要纠缠相亲的问?题,他一张口她就想打断,却听他讲:“仙仙,早点休息。”
南光桦解开了颈间的衣扣,抬脚上楼。
苏珍久急追几?步,跟在他的身后警告:“不许再让人跟着我,我不需要保镖。”
南光桦脚步没停,走到?二楼左转,远远飘来一个字:“好!”
他会如此好说话?
刚才打电话的语气,还?分明是她不上车,他决不会轻易罢休。
苏珍久迷惑了一时,回到?主卧,洗洗睡了。
她跟韩迁约了明早九点见?面。
别墅区的环境很清雅,没有哪个小?孩子早上上学时会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尽在晋江文学城
苏珍久的生物钟也变得不灵敏,她起?的不早,一睁眼八点钟,连胡思乱想的时间都没有,她打理好了自己,下楼。
苏珍久没有看见?南光桦,也不准备找谁问?一下。
马嫂将早餐摆在了餐桌上。
苏珍久原想说不吃了,扫一眼餐桌,猪扒包有点香,云吞看起?来也不错。
她从昨天?中午就没好好吃饭,她是吃得不多,但她又不是修仙。
苏珍久调转了步伐,准备吃几?颗云吞,再拿走一个猪扒包。
马嫂来应聘的时候,可费了不少功夫,跟参加厨艺大?赛一样,过五关斩六将。
她本人是有厨师高级技师证的,但家政公司说老?板是从港城来的,人家那边喜欢米其林大?厨。
要她说,米其林算个六!
比赛赢了的人就是有底气。
后来老?板又说,要她给一个挑嘴的小?姑娘做饭,马嫂的内心有点忐忑。
昨天?早上老?板说要赶回港城,随便煎了几?个鸡蛋做早餐,没能发挥出实力的马嫂,今日起?的很早,做出了自己最高水平。
眼见?苏珍久吃得不错,就是有点急,马嫂笑眯眯说:“别急,不够还?有。”
苏珍久:“我赶时间。”
马嫂指了指院子:“有汽车。”
苏珍久摇头:“我打的士就好。”
马嫂劝:“这儿可不好叫出租车了,我上回休息想回家,等了整整一个小?时,叫的车才到?。”
苏珍久也发现了,她叫车叫了好久,没有司机接单。
她看一眼时间,抓起?一个猪扒包,客客气气地说:“多谢。”
马嫂心说,谢什么谢!常来就行。
她都来一年了,每月三?万高工资,满打满算才给她做了两顿饭。
这三?万块钱挣得她良心难安呐!
苏珍久听劝,坐上了宾利车的后座,跟前?面的“司机”说:“麻烦送我去好打车的地方,谢谢!”
说完这句,她默默啃猪扒包,吃到?一半,才顾得上看一眼前?面的“司机”。
他一如既往,穿着黑色的丝绸衬衣,司什么机,分明是南光桦。
手?里的猪扒包瞬间不香了,苏珍久一言难尽地问?:“你不回公司?”
南光桦淡淡地笑,不答反问?她:“好吃吗?”
苏珍久很是不爽,不管是昨天?的梭|哈,还?是今日的温水煮她,都让她无法招架。
她把猪扒包拿远了一些,至少是南光桦从后视镜里看不见?的地方,才板着小?脸问?:“你到?底想做咩啊?”
南光桦不答,还?威胁她:“你不告诉我你要去什么地方,我就带着你满大?街乱转了。”
苏珍久深吸一口气,报上了地址。
南光桦又说:“快吃,猪扒包要凉了。”
苏珍久不想理他,心里盘算着:爱跟就跟,一会儿找机会甩掉。
今日不是周末,路上有点堵车,到?达和韩迁约好的地方,九点过了五分钟。
韩迁的夺命信息发来了好几?个,问?她是不是放他鸽子。
一到?地方,苏珍久夺门下车,仿佛有人在追。
韩迁正站在路边,拿着手?机碎碎念,念她不讲信用,冷不丁被她扯了一把,“快走!”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将好看见?停在路边的宾利。
韩迁跟上她问?:“你怎么来的?”
苏珍久面无表情:“网约车啊!”
韩迁瞪大?了眼睛,“不要告诉我,你叫网约车叫到?了一辆宾利!还?是加长款的宾利!”
苏珍久随口胡诌:“嗯,婚庆车!”
韩迁:“那你一会儿给我也约一辆。”
苏珍久语气凉凉地怼:“给你约个火箭,去银河好不好啊?”
韩迁嘿嘿笑了几?声,跟她讲起?了他的调查结果。
他信息里说事情大?条,可能也不算多大?条,就是调查个娱乐八卦,彻??x?底往社?会新闻上跑偏了。
金照欢的公开资料里写,她毕业于深市有名的花开艺校。
韩迁一到?深市,就跑到?花开艺校打听消息。
花开艺校是从初中起?招生,金照欢并不是学校最出名的学生。
韩迁费了老?大?的功夫,才从一个管宿舍的老?师口中打听到?,“隐隐约约听说金照欢和同班的雪宁有矛盾。”
他便顺着雪宁这条线深挖,又从专业课老?师口中得知,“雪宁这个孩子可惜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学舞蹈的孩子,很苦的。
几?岁开始练基本功,功底不好的,身形不好的,也考不上花开艺校。
雪宁是那一届的佼佼者,无论?是功底,还?是身形,都比金照欢好,她是她们班的领舞。
可不知发生了什么,雪宁退学了。
雪宁走后,金照欢做了一段时间的领舞,跑去参加了偶像选秀。
韩迁找到?了雪宁家,那个布满了伤痕的手?腕,就是雪宁的。
雪宁妈妈哭着说:“孩子刚退学的时候,不敢一个人在家,半夜说梦话还?在求饶。”,尽在晋江文学城
韩迁问?她:“霸凌雪宁的人是金照欢吗?”
雪宁妈妈哭得更凶了:“我们家是工薪家庭,人家爸爸是老?板,开厂的,我们去学校告了的,没有用处。他们还?让雪宁去做那种检查……”
韩迁艰难地向苏珍久叙述:“雪宁的胳膊上有烟头烫伤的疤痕,她妈妈说胸口也有,下……体也有。”
苏珍久问?:“现在的问?题是什么?”
“雪宁拒绝沟通,不肯接受采访。”韩迁挠了挠脑袋,“我是想,你也是女人,你从女人的角度,跟她共情一下,没准儿她就同意了。”
苏珍久:“走吧,先去她家。”
共情是不可能共情的。
通常她才是作恶多端的那一个,不过她的作恶多端跟金照欢不一样,金照欢是纯种的畜生!
雪宁的家在厂区的老?家属院,房子的年纪估计跟雪宁一样大?,外墙的颜色斑驳到?认不出原来的底色是什么样。
她家住在顶楼,老?房改造后,加装了电梯,算是救了苏珍久一命。
韩迁敲门。
雪宁妈妈开的门。
苏珍久冲她点点头,叫了声“阿姨好!”
剩余的沟通问?题,交给了韩迁。
韩迁是典型的中老?年妇女之?友,几?分钟后,成?功说服了雪宁妈妈。
雪宁妈妈讲:“我现在都不想什么公道不公道的,只想让她走出阴影,不要再想不开了。”
韩迁义?愤填膺地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将她曝光的。”
苏珍久知道韩迁的中二病又犯了,她指了指一个紧关着房门的房间问?:“我可以进去跟她聊几?句吗?”
雪宁妈妈点了点头,走上去敲了敲门,“雪宁啊,有记者来跟你聊天?。”
苏珍久迈步进门,屋子很暗,没有开窗,也没有开灯。
她关上了房门,打开了手?机照明,对准了自己。
“金照欢,原名金燕妮,签约喜染公司后,嫌弃自己的本名太土,改名出道,一炮而红,她出道那年的个人专辑销量在当时的偶像里排名第一……”
抱膝坐在飘窗上的雪宁终于有了反应,困兽一样嘶吼:“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苏珍久并不理会,继续说:“她出道至今,每年会上三?台综艺,会在五个城市巡演,参加过电视剧的拍摄,现在搭上了港资,要出演电影。也许你下次再听到?她的消息,是她获得某某奖的最佳新人奖。她的港资再给点力,一年拍一部电影,说不定很快就能拿最佳女主角奖。告诉你这些,是告诉你想要让她名誉扫地,等于要跟她背后的无数资本角力。会不会赢我不知道,但我只有一个问?题问?你……你,还?想重新站上舞台吗?”
雪宁犹如被雷劈中了一样,她张大?了嘴,却没法发出声音。
苏珍久道:“不用急着回答我,你考虑一下,我的手?机号码留给你妈妈。”
她转身走了出来。
一直到?下了楼,韩迁才敢问?她:“能成?吗?”
苏珍久:“不知道。”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多拍点类似的素材,做一个纪录片一样的专题。”
苏珍久和韩迁跑了一天?,不管是坐的士,还?是步行,总有一辆黑色的宾利,不远不近地坠在身后。
神经粗大?如韩迁也发现了,“咦”了一声,“婚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