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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且朝中文武对锦衣卫素来有怨,如今再跟皇亲团体结仇……

    锦衣卫前程堪忧啊!”

    “刘明,你的意思是……隐瞒不报?”毛骧脸色沉了下来,“知情不报的罪名,锦衣卫更是承担不起。”

    “卑职不敢。”

    刘明连忙解释,“卑职的意思是……拉巴蜀的一众官员拖下水,大家一起扛,让他们分摊火力。”

    “我同意刘佥事的策略。”张衡道,“瞒天瞒地也不能瞒皇上,但凡事都可变通,欧阳伦犯下如此大罪,他们还想置身事外,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再者,驸马罪行一旦公开,那些个官儿也得倒霉,现在让他们跟锦衣卫一起扛,事后清算时,他们的罪行也会减少一部分,那些人断然不会拒绝。”

    毛骧神色缓和下来,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那就这么办吧,张靖,你带锦衣卫去巴蜀……”

    他话刚说到一半,刘强就一头冲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大人…驸马…都尉欧阳伦,和安庆公主一起进宫了。”

    第34章

    锦衣因我而更强

    大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包括那位佥事刘明。

    李青起身,团团一揖,“诸位大人,没时间了,驸马欧阳伦之事因我而起,我一人扛下就是。”

    千户张靖之前跟他有些过节,讥讽道:“你一个人扛?

    你扛得动吗?”

    “扛得动!”李青淡淡道,“我还是娘娘的主治医生。”

    众人一怔,细细琢磨一下,发现或许真有可行性,不过谁也不愿先发表意见。

    他们不想扛,但也不好说出让一个锦衣千户去顶缸的无耻之言,一时间默在那里。

    “我跟你一起。”

    毛骧开口道,不是他仗义,而是作为锦衣卫一把手,他根本没有推卸的可能。

    就算李青真想全扛,他毛骧也无法全身而退。

    事实上,李青查驸马欧阳伦是他默许的,目的想借此扩大锦衣卫的影响力。

    本想投石问路,却不曾想,竟掀起了滔天巨浪。

    欧阳伦的犯的罪行,远远超出他的预料,大到即便皇上想保女婿都保不住。

    众人面面相觑,刘明问道:“李青,你为何要这样做?”

    “皇亲国戚、文臣武将,锦衣卫皆有稽查职权,卑职可有做错?”

    刘明脸上一热,也不好再说什么。

    张靖哼道:“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官场的水深着呢,你一个刚入职的千户就想搅动风云,简直痴心妄想,这下好了,把整个锦衣卫都搞的被动了。”

    李青看他也不顺眼,当下不再客气:“你张千户不敢做的事我做,你张千户不敢管的人我管,

    飞鱼服、绣春刀,上拿皇亲、下缉污吏,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这一席话说出来,众人只觉振聋发聩。

    李青不再理会张靖,抱拳道:“诸位大人,或许李某这次会给锦衣卫带来一些麻烦,

    但,

    锦衣卫将因我而更强!”

    傲然言罢,李青收起桌子上的罪证,转身出了大堂。

    毛骧深吸一口气,扫了眼众人,紧跟着出了大堂。

    几位镇抚使、佥事、同知相互递了个眼神,轻轻点头。

    刘明朗声道:“诸位,锦衣卫能否再进一步,就在今日了,不能指挥使大人和李青他们单独扛。”

    张衡瓮声道:“进宫!”

    ……

    飞鱼服、绣春刀、螳螂腿、马蜂腰。

    能当上锦衣卫高层的人,除了能力出众之外,统统有一副好皮囊,而且个个武艺不俗。

    几位镇抚使、同知、佥事行在最前面,端的威风。

    四位千户紧随其后,也是仪表堂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在街道疾驰。

    一行人很快追上了毛骧,却不见李青身影。

    毛骧见他们跟了上来,急道:“李青那混小子跑地太快了,快点儿跟上。”

    想起当初李青的豪言壮语,毛骧嘀咕道,“那小子该不会真能打二十个吧?”

    ~

    李青脚下生风,一路急奔,生怕被欧阳伦夫妇恶人先告状。

    一进宫,李青就直奔御书房,不料却扑了个空。

    略一思索,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乾清宫。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李青到时,朱元璋一家人正谈笑风生,阖家欢乐呢。

    女儿捶肩、女婿递茶,老朱舒服得不要不要的,笑声朗朗。

    朱标、马皇后也是一脸轻松愉悦,嘴角带笑。

    谁道皇家无亲情?

    李青深吸一口气,施礼道:“微臣参见吾皇万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平身。”朱元璋心情很好,指了指一旁的年轻男子,“这是咱的驸马。”

    李青咂了咂嘴,拱手道:“下官见过驸马。”

    “李大人莫要多礼。”安庆接过话头,“李大人来此,可是为了给母后看病?”

    不是,揭发你老公来的……李青摇头,“是公事。”

    “公事?”安庆怔了一下,旋即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如初,笑道,“刚才与父皇谈天,听闻你就是那位醉仙楼李先生,李千户可真是深藏不露呢。”

    最后四个字,她语气微重,警告意味十足。

    欧阳伦微笑道:“那两首诗词,堪称绝艳,李先生大才。”

    李青笑笑,不接这两口子的话,朝朱元璋道,“皇上,臣有要事禀报。”

    安庆笑容一僵,不悦道:“你一个千户能有什么事儿?

    父皇好不容易得闲,有什么事让毛骧处理便是,父皇装的是天下九州,哪有空管鸡毛蒜皮的小事?

    你且退下吧!”

    “安庆!”朱标瞪了妹妹一眼,看向李青,“有什么公事?”

    李青看了马皇后一眼,干笑道:“娘娘,请您回避一下。”

    “放肆!”安庆怒道,“李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驱使母后。”

    她拉着朱元璋的胳膊,恨恨道:“父皇,你治不治他的罪?”

    朱元璋也有些不悦,“李青,你有到底什么事儿?”

    李青无奈,取出怀里的罪证,双手奉上,“驸马都尉欧阳伦,横征暴敛,以超低价格收购茶叶,而后又大批量走私关外,

    所遇关卡概不缴税,且还殴打巡检税吏,光是打死的税吏就高达十七人,

    间接害死百姓无算。”

    此话一出,大殿气氛陡然一变。

    欧阳伦瞬间变色,安庆惊怒交加,朱标、马皇后一脸不可置信,朱元璋也是大为错愕。

    “父皇……”安庆吧唧一跪,开始喊冤,眼泪哗哗的流。

    还一个劲儿的指责李青无中生有、凭空捏造、胡言乱语、无可救药……

    朱元璋一时间有些迷糊,虽然在一众驸马中,欧阳伦的家世最低,但其学历是最高的,进士出身。

    他对这个寒门出身,才华横溢的女婿感观很好,实在不敢相信这个温文尔雅的女婿,会做出如此恶劣之事。

    安庆泣声道:“父皇,李青整日待在京师,除了嫖妓,还是嫖妓,就算驸马真有过失,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而且还不报给锦衣卫指挥使,直接上达天听,父皇你说他安的是什么心?”

    安庆哭的那叫一个惨,演技放到后世,不说拿小金人,也足以碾压流量小花。

    “父皇…您忘了杨宪了吗?”

    朱元璋脸色倏地一变,看向李青的目光也不善起来,“李青,咱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骗咱。”

    “皇上,这些罪证都是查有实据,您要不信,大可让锦衣卫去查!”李青十分坦然。

    朱元璋将信将疑,走上前一把夺过证词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难看,沙包大的拳头握得咯咯直响。

    安庆两口子手脚冰凉,那些事儿没抖落出来不是掩藏的好,而是没人敢查,真要去查,一查一个准。

    “父皇,这都是李青的奸计,他就是想往上爬……”

    这时,殿外响起一阵洪亮的声音。

    “微臣锦衣卫指挥使毛骧,

    微臣锦衣卫镇抚使张衡,

    微臣锦衣卫佥事刘明……有十万火急之事,启奏圣上!”

    朱元璋已经从震惊、愤怒中冷静下来,他自问看人很准,李青绝不是那种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之人。

    而且,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用诬陷驸马这样的昏招。

    现在又听在京锦衣卫高层全来觐见,心里已然对证词上的内容信了八分。

    他目光幽冷的看向欧阳伦,后者牙关打颤,浑身哆嗦,却仍强撑,心存侥幸。

    安庆公主一边哭,一边喊冤,心中也藏着侥幸的心思,认为锦衣卫不敢让父皇过于难看。

    朱元璋呼出一口抑郁之气,沉声道:“进!”

    少顷,一行九人走进大殿,下拜行礼,而后力挺李青。

    众口一词,就连朱标和马皇后也不得不信,李青所言句句属实了。

    “父皇恕罪,父皇恕罪啊……”欧阳伦再无一丝侥幸,磕头如捣蒜。

    安庆公主跪着挪到朱元璋跟前,拉着他的衣袖,梨花带雨,“驸马一时糊涂,求父皇开恩……”

    朱元璋一把甩开,震怒道:“将欧阳伦押进大牢,严加审问。”

    “毛骧。”

    “臣在!”

    “命在京锦衣卫即刻赶往巴蜀,给咱事无巨细的查。”

    “微臣遵旨。”

    “李青,你来审问欧阳伦。”朱元璋恨声道:“无需顾忌什么,就按锦衣卫的流程来,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安庆都哭成了泪人,凄楚道:“求父皇……”

    朱元璋恼怒道:“别叫咱父皇,咱没你这样的父皇。”

    第35章

    纵使我走私茶叶,殴打官吏,但我欧阳伦一样是驸马都尉!

    昭狱。

    欧阳伦恢复了镇定,看着李青的眼神充满不屑,“你就等着倒霉吧!”

    “该倒霉的是你。”

    李青拿出供词,“洪武十四年春,你贩私茶三十五辆马车,路过关卡时,家奴殴打巡检税吏,致使税吏张二蛋、刘铁柱丧命,你可认罪?”

    欧阳伦鼻孔朝天,冷笑连连,“李青,你不会真以为能置我于死地吧?

    纵然我走私茶叶,殴打官吏,我欧阳伦一样是驸马都尉!

    公主在,我就在!

    皇上最多免我的职,可你就不一样了。”

    他怨毒道,“我的那些连襟个个有权有势,等从这里出去,你就等着被我们报复吧!”

    “你那些连襟?”李青笑了,“你可真看得起自己,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人家凭什么帮你?”

    欧阳伦坦然道:“是,我是没那个本事,但安庆有啊!

    而且你别忘了,安庆可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小女儿,娘娘和太子一定会保我无恙。”

    “执迷不悟!”

    李青轻轻摇头,朝牢门外的陪审刘强道,“记上,驸马都尉欧阳伦承认贩私茶、殴打官吏致死。”

    转过头,接着问道:“我再问你,你以极低的价格收购茶农茶叶,茶农报官,你却指使地方官暴力镇压,致使茶农难以生计,间接害命无算,你可认罪?”

    欧阳伦冷哼:“公主没来之前,我不会再说一个字。”

    事到如今,欧阳伦仍如此嚣张,且有恃无恐,可见他在巴蜀是何等霸道了。

    李青怒气上涌,沉声喝道:

    “回话!”

    好一声喝。

    上一刻还无限嚣张的欧阳伦,顿时脸色惨白,心脏仿佛被大锤猛然击打,甚至连灵魂都在悸动。

    他不自禁后退两步,一个立足不稳跌坐在地,蓦然抬头,看向李青的眼神如同见了鬼。

    鬼使神差道:“我…我认罪。”

    “李青!”远远传来一声娇喝,安庆公主俏脸寒霜,提着裙裾快步走来,“李

    千

    户!”

    李青起身拱手,“下官见过公主殿下。”

    安庆见他礼仪不失,脸色略微缓和,“审案暂告一段落,你回去吧!”

    “敢问公主殿下,这可是皇上的旨意?”

    “你……”安庆眼眸微眯,狠狠的瞪着李青。

    李青也不惯着她,“若非皇上旨意,恕下官难以从命,下官正在审问钦犯,还请公主回避。”

    “李青……”安庆气结,伤心道:“本公主看错你了。”

    “……”可别这么说,搞的跟咱俩有一腿似的,李青面无表情,“请公主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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