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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朱元璋拿起御案上的浓茶,灌了几口,“说,别怕说错,想啥说啥!”

    “孙儿以为,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追究江西地方官员的责任。”朱允熥看了下老爷子,继续说道,“而是如何更好的赈济灾民,处理民变。赈济搞不好,灾民越来越多。民变搞不好,聚集的百姓就会成为流寇。”

    “看到没!”朱元璋对着众大臣喷吐沫星子,“咱大孙才十五岁,就能说出这些道道。你们都是朝廷的大臣,却连个屁都说不出来!”说着,对朱允熥继续道,“大孙,继续说!”

    “孙儿以为,朝廷应当马上派遣户部官员,督察御史到江西,指挥监督赈济,招抚灾民。并且让赣州卫的兵马,赶到抚州一带,以备后患!”朱允熥朗声说道。

    朱元璋不住的点头,沉思下,“那依你之见,那些闹民变的灾民如何处理!”

    “刚才孙儿看了下抚州那边巡查御史上的奏折,民变一事,是因为有贼人在灾民中散布谣言,蛊惑人心。”朱允熥继续说到,“大多数百姓都是盲目的,在生死关头也没能力分辨是非。所以孙儿觉得,对于民变中的百姓招抚为主。但是对于民变中的首恶,和挑头闹事的人,必杀之!”

    法,从理中来,但是法也不讲理。

    群体性事件,大多数无知的百姓可以赦免。但是领头的人,绝对不能放过。不然国法就是一纸空文,这次放过了,下次别人也学着有模有样,法就成了摆设。

    而且,朱允熥心中还有别的担心。当年老爷子参加的是红巾军,元末的红巾军之所以能够那么浩大,因为最开始的红巾军骨干,都是白莲教的人。

    大元时,因为蒙古人对各种神仙的宽容,是个神仙就当成佛。导致中原大地,各种别有用心的邪教,层出不穷,而且门徒甚广。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利用轮回之说,喜欢鼓动百姓造反的白莲教。

    万一灾民之中,有白莲教的人组织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臣以为吴王殿下说的有理!”户部尚书詹徽开口道。“臣请陛下,派钦差至抚州地方,处理赈灾,民变事宜。”

    “臣等附议!”

    朱元璋心中的火发的差不多了,点头说道,“是这么个理,传旨,户部.......”

    “皇爷爷!”朱允熥忽然拜在朱元璋面前,大声说道,“孙儿自请,去江西巡抚督办此事。孙儿是大明嫡孙,该为大明出力。孙儿长大了,也是时候去看看我大明的江山。若是皇爷爷,不放心,请皇爷爷选派贤能老臣,指点孙儿。”

    话音落下,殿中陷入沉寂。

    吴王自请为钦差出京巡抚地方,这是他们谁都没想到的。这些大明中枢的臣子都知道,吴王就是老皇爷选定的继承人,只是还没昭告天下而已。

    事关皇储出京,他们不敢乱说。若是吴王的差事没办好,或是有什么岔子,今日谁开口赞成了,以后就等着背锅。

    朱元璋看着朱允熥,沉思半晌,“好,你大了,是该出去走走。当年你父亲这么大的时候,也已经开始巡抚地方了。”

    说着,老爷子又想了想,“传旨,皇嫡孙吴王朱允熥为钦差,巡抚江西赈灾之事。户部给事中张构,督察院左佥御史冯坚随行参赞。锦衣卫指挥同知何广义,殿前军千户傅让,廖镛,廖铭带一千军士,护卫吴王!”

    随后,老爷子对书写诏书的翰林学士继续说道,“特谕,吴王如朕亲临,各地官府必尽心办差,不得敷衍。有违背吴王者,斩!”

    第91章

    战刀八月的夜风,微微有些凉。

    门口的帘子,在风中轻轻摇晃。有时,宫殿中那粗大的烛火,也会随着风跳动几下。

    朱允熥小心的捧着一个铜盆,里面是热度刚刚好的热水,慢慢朝着朱元璋的寝宫而去,朴无用拎着一把装热水的铜壶,悄悄的跟着。

    周围的宫人,见吴王殿下前来,恭敬的撩开帘子,无声行礼的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皇爷的眼里,太监连人都算不上。这宫里这么多年前,多少次因为皇爷心里有气,迁怒于奴婢,死于棍棒之下的太监,不知凡几。

    朱元璋寝宫门口,正是朴不成当值,见到朱允熥他没有表情的脸笑笑,随后对里面轻声道,“皇爷,殿下来了!”

    “来了就进来!”朱元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说了多少次了,咱大孙来了,不用通报!”

    朱允熥对朴不成笑了下,然后端着铜盆,迈过门槛。

    烛火下,朱元璋坐在书桌后面,借着灯火还在看奏折。

    “你端的啥?”朱元璋扭头问道。

    朱允熥把铜盆放在了老爷子脚边,笑道,“明天孙儿要出京了,今天来孝顺孝顺您,给您泡泡脚!”

    一句话,朱元璋满脸的皱纹开了,脸上都是笑意。

    朱允熥把袖子挽起来,轻轻的帮老爷子脱去鞋袜,握着他的脚慢慢的放到水里。

    “爷爷,烫不烫?”朱元璋的脚很难看,上面都是硬硬的老茧,指甲也都是变形的,颜色发乌。

    “嘶!”朱元璋试了下水温,“不错,不够烫!”

    “这已经很烫了!”朱允熥笑道,“您都烫得抽冷气了,还说不烫!”

    “你懂什么,烫脚越烫越好!加热水!”朱元璋笑道。

    随后,朴无用过来,给铜盆里续了一些热水,朱元璋再探了探,满意的点点头。

    “嘶!”老爷子呲牙咧嘴,毫无君王形象的把脚放进去,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惬意,“你呀,就是不会过日子。烫脚哪有用铜盆的,得用木盆!”

    朱允熥笑着说,“孙儿只是没找到木盆。”然后一边给老爷子挽高裤脚,一边说道,“孙儿以前在书上看过一个加了药材的泡脚方子,说能舒筋活血,回头孙儿找找,太医院给配出来,以后您天天泡脚,解解乏!”

    朱元璋欣慰的大笑,“那敢情好!”

    这时,朱允熥挽起老爷子的裤脚,发现小腿上,几条蜈蚣一样扭曲狰狞的伤疤。

    “至正十四年,咱打滁州的时候,骑马冲元军的阵地。”朱元璋幽幽说道,“那时候只有上身有半幅铁甲,腿上什么都没有,人家轮刀子过来砍到了这了!”说着,老爷子在大腿外侧指了下,“这是一个疤,是人家用长枪戳的。”

    老爷子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其中的凶险却不言而喻。

    “疼吗?”朱允熥用热毛巾在老爷子的腿上擦着,问道。

    朱元璋笑了一下,“那时候都杀红眼了,哪知道疼!还是打完仗坐那吃饭的时候,汤和告诉咱。重八,你腿上冒血呢?哈哈!”

    说着,老爷子的目光变得深邃,“打仗的人,谁身上没伤?当时咱也没当个事,随便擦了两下,让郎中包包,第二天继续厮杀!这都小事,只要不是弓箭射到了要害,一般死不了。”

    “您真是命大!”这年月,随便一点破伤风都能要人命,何况是这么深的刀伤,朱允熥笑着抬头,“这也是天命,天命在您!”

    “扯淡!”朱元璋心中受用,却没接这马屁,反而正色道,“哪有天命?这天下都是你爷爷,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大孙你记住,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只有手里的刀子,才是天命!”

    “刀把子里出政权!”朱允熥笑着总结。

    “对喽,这话咱爱听!”朱元璋笑道。

    水渐渐的没那么热了,朱允熥蹲在地上,在老爷子的脚上擦着。

    “爷爷,这么多年了,您脚上怎么还有老茧?”朱允熥笑问。

    “弄不干净!”朱元璋笑道,“你爷爷十五岁之前连鞋都没有,整天就是光脚在地里,后来当了和尚,靠两只脚穿草鞋走天下。当了兵之后,更顾不上。咱跟你奶奶成亲那天,一脱鞋脚上都是干裂的口子,你奶奶心疼坏了。这些年还好,年轻的时候,一到冬天脚上都是冻疮,又疼又痒!”

    说着,叹息一声,“穷人的脚都是这样,只有达官贵人的脚才是白白嫩嫩的。”

    “爷爷!”朱允熥一边给老爷子洗脚,一边说道,“孙儿永远都会记住,咱们朱家是穷人家的孩子。不但孙儿会记着,还会告诉后世子孙,先祖创业不易,世上苍生艰难。”

    “好孩子!”朱元璋的大手,在朱允熥头上摸摸,“你告诉咱,今天为什么主动请命去江西?”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朱允熥说道,“纸上得来终觉浅,孙儿觉得还是要到地方上看看,学学,才能更好的为政。否则一辈子呆在宫里,岂不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嗯!”朱元璋点头。

    “再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只有亲自去做了,才知道哪种方法是对的。”朱允熥继续笑道。

    朱元璋不住点头,“这话说的好,说的对,至理名言!”说着,笑起来,“在宫里读书,终不如亲自上手,你能这么想,爷爷很高兴!”

    随后,老爷子又道,“你到了地方上,第一步怎么走?”

    “孙儿想,第一步先要稳。孙儿是皇孙亲王钦差,知道孙儿来了,百姓们也就没那么慌了。然后让地方官府开仓赈济,在固定地点开设粥厂,让无家的百姓每天定点让百姓去领。”

    “至于那些有家的,另外按日发放口粮。粮食不能多给,以防有人多拿多占。”

    “抚州的奏折,只说了民变,还没说抚河决口的地方如何了,也没说是否组织民夫去修筑河堤。孙儿想一边赈济,一边把灾民中的男人组织起来,把河堤好好的修修。”

    朱元璋连连点头,“仓促之间,你能想出这么多已经很难得。咱给你派的两个人,都是能做事的老臣。你要多听,多问,多学,别在他们面前摆架子。”

    “孙儿明白!”朱允熥笑道,然后对身后的朴无用说道,“去找一块刮脚石来!”

    随后,朱允熥拿着刮脚石,慢慢的刮着朱元璋脚跟泡软的老茧,没多大一会儿,盆里就是白色的一片。

    “呵呵!生儿育女为了啥?就是为了这!”朱元璋满脸的笑意,对朴不成说道,“看看,到底是咱的亲孙子,不嫌弃咱!哈哈!”

    不过,老爷子笑完,又笑着对朴不成说道,“嗨,咱跟你说这些干啥?你又没个后!”

    言语之间,满是真男人对假男人的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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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第一缕阳光落下,朱允熥从床上爬起来。

    朴无用几个太监伺候了他梳洗之后,穿好衣服,再次来到奉天殿。

    老爷子也起来了,正在太监的服侍下,穿着衣衫。

    见到朱允熥身上只穿了一个简单的贴里,皱眉道,“怎么穿这个?礼服呢?”

    按照规矩,亲王出行应该是王冕加上金线织成的团龙礼服。

    “孙儿要去办差,不是讲排场。一会孙儿带着侍卫,快马先行!穿着礼服不方便。”朱允熥笑道。

    他身上的贴里,是融合了北方游牧民族特色的服饰,窄袖束腰,适合骑马练武。这种服饰最早可以追溯到辽金,在大元盛行。穿上之后,不但方便活动,而且显得身材挺拔。

    锦衣卫的服饰,和这个类似。而且宫中的内臣,和武将也多穿这种服饰。

    “好!”朱元璋站起来,走到御案边上,“你也大了,咱也没啥嘱咐你的。就一句话,好好办差,别让人笑话了。”

    “孙儿谨记!”朱允熥拜道,说着抬头,“爷爷,孙儿不在的日子,您要保重身体。”

    朱元璋笑了几下,“咱的身子硬朗着呢!”虽然在笑,但是眼底藏着一丝不舍,“早去早回,记得十月是咱的寿辰,你要回来!”

    “爷爷,孙儿一定会来给你祝寿,办好差事,安抚好江西的灾民,就是给您老的寿礼!”朱允熥大声道。

    看着英气勃发的朱允熥,朱元璋无声的点头,随后慢慢走到御案边,直接抓起上面,跟随他一生的宝刀,“接着!”

    啪,沉重的战刀被接在手里。

    “当年咱第一次杀人,就是拿着这玩意,咱就是靠这个打下了大明。现在,咱交给你。”说着,朱元璋没去看朱允熥,背着他说道,“大孙,去吧!”

    朱允熥没有说话,双手捧着战刀,跪在地上恭敬的磕头。

    然后,站起来转身出去。

    御案边,老爷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战刀跨在腰间,身上披了披风。出了奉天殿之后,大殿侧面一队骑兵已经等在那里,铁铉和解缙也在。

    “臣等参见殿下!”

    “无需多礼!”朱允熥大步流星走过,一甩身上的披风,“上马!”

    哗啦,数百武装到牙齿的骑兵翻身上马,铁甲发出响亮的摩擦声。

    朱允熥纵马在骑兵队列最前,缓缓从大殿门前经过。

    马蹄声中,朱允熥扭头回望。

    老爷子不知何时到了门口,对着他微微摆手。

    “爷爷!”朱允熥大喊,“等着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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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事太多,大家体谅。两章六千字,奴家谢过了!

    看完的留下五星好评再走,不然.........

    第92章

    驿站一场秋雨一场寒。

    雨虽然不大,可却极其的冰冷。

    阴风细雨之中,一队数百骁勇的骑士,策马而来。他们的脸都掩盖在,遮挡雨水的斗篷之下,天地间满是马蹄踩在泥水中,和他们马鞭的回响。

    奔腾的战马,从辔头里不断的喷出白色的热气,战马疾驰的马蹄带起地上的泥水,落在骑士丝绸面做成的雨衣上,形成片片斑驳。

    这是通往抚州的官道,这队骑兵就是日夜兼程的朱允熥一行。出京之后,他没有摆任何的亲王钦差排场,而是放督察院户部的文官在后,亲自带着何广义,傅让,廖家兄弟等侍卫,一人双马疾驰而来。

    如果说应天府之中是大明的盛世,那出京之后所看见的,就是最真实的人间。进入抚州地界,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凄风冷雨,大片的农田泡在洪水之中,原本饱满的稻穗都被洪水压弯。

    吁!朱允熥勒住马头,战马鸣叫两声,马蹄在泥水之中用力的踩踏几下。

    “到哪儿了?”朱允熥大声问道。

    何广义在边上大声道,“殿下,还有二十里就到抚州城。”说着,对朱允熥小声说道,“殿下,前头开路的兄弟应该已经进城了。您看,是不是在前边驿站歇歇,您换换衣服,等着抚州城的官员出来接您!”

    “好!”朱允熥点点头,“连续赶了几天路,大伙也累坏了,进去喝碗热汤,好好收拾一下!”

    “喏!”何广义大声应道,“来两个人,快马去前边的驿站通报,吴王......”

    “别说是我!”朱允熥制止他,对要出发的骑兵说道,“随便报个官职就行!”

    两个开路的骑兵答应一声,纵马消失在细雨之中。

    大明各处都有驿站,抚州的驿站就在朱允熥一行人几里之外,转眼就到。驿站改邮政的新政还没推行到江西,所以这里还是用来接待过往官员为主。

    江西这个地方在后世,多少有些缺少存在感。大家谈论起江西人,最常见的称呼就是江西老表,经济上不是最突出,但也不落后。再深刻了解一点,就是江西人吃苦耐劳,在资本家眼里是听话肯干,一个顶俩的好劳动力。

    可是这个时代的江西人杰地灵,人口稠密农业发达,每年被朝廷录取的士子占据半朝之多。而且有明一朝,中枢首辅阁臣大多出自江西,总人数单单落后于江浙。

    并且江西的读书人,也没有江南士子那么喜欢拉帮结派,排挤异己。动辄攻击政敌,不死不休。他们相对温和,往往君主比较放心。

    抚州更是江西出类拔萃的地方,这里是王安石,曾巩等人的故乡,唐宋八大家家,这小小的抚州就出了好几位。

    转眼,驿站就到了。朱允熥的战马进来驿站的院子,驿丞已经带着驿卒恭敬的守在那里。

    “下官参见同知大人!”来通知驿站的骑兵,报的是何广义锦衣卫同知的官号。

    来的可是皇帝的亲军锦衣卫,驿丞自然不敢怠慢,殷勤的举着伞,走到了被众人簇拥的朱允熥马前。

    “一边去!”廖镛先跳下战马,挡开驿丞。朱允熥是亲王之尊,他们有护卫的职责,不能随便让人近身。

    下了战马,朱允熥原地站了一下,缓了缓麻木的双腿,再迈步的时候,大腿内侧忽然感觉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作为皇家子弟,骑马是必修的课程。可是他长这么大,还真的没这么长时间都在马上度过。着急的时候不觉得,一放松一下,浑身都疼。

    但是朱允熥忍着身上的难受,脸上没有一点表露,大步流星往驿站里走,“上一些暖和的吃食,最好是有热汤!”

    “下官明白!”驿丞举着伞,连忙笑道。

    接着廖镛路过驿丞的身边,直接用马鞭指着他大声道,“我们的战马喂好草料,多加豆饼煮两个鸡蛋扔进去!”说着,手一甩,一个精美的二两重的银锭子直接扔过去。

    “您放心,下官马上就给您办!”驿丞讨好的笑道。

    驿丞在大明是不入流的官,顶多是个九品的身份。莫说这些人眼睛长在头上的世家子弟,身上挂着爵位。就算是普通的锦衣卫,他也得罪不起。

    朱允熥脱了身上的斗篷,在驿站的大厅中坐下,刚落座面前就有人送上了热茶。

    紧接着铁铉和解缙也进来,坐在他的身后。铁铉是色目人后裔,身材高大,精通骑术。但是解缙这个纯粹的读书人,一路奔波确实遭了罪了。

    原本他身上那种儒雅的风仪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虚弱的狼狈,坐在凳子上,颇为不雅的分开双腿,三不五时在他自己大腿根内侧上抓一下,每一下都是呲牙咧嘴,眉毛都跟着颤抖。

    “大绅,辛苦了!”朱允熥淡淡的说道。

    “臣本分而已!”解缙有气无力的回道。

    一路上,朱允熥对解缙也是刮目相看,一个眼睛长在头上,养尊处优的读书人,居然能咬牙没掉队,再难受都没出声。除了自尊之外,这份自强也是让人动容。

    “抚州边上就是吉安,等事情办妥当,给你几天假回老家看看!”朱允熥笑道。

    解缙微微错愕,随即眼中满是惊喜,“殿下和臣一起去?”说着,眉毛都笑得动了起来,“古人云富贵还乡,若是殿下和臣一起回乡,驾临寒舍,必定成为吉安的千古佳话!”

    “是你解大绅的千古佳话吧!”铁铉冷哼一声。

    “老铁,你这就是小心眼了,将来若是殿下去了河南,一样可以去你老家呀!”解缙不满地嘟囔起来。

    “殿下出京是国事!”铁铉撇了解缙一眼,“去俺家里作甚?”

    “粗俗!”解缙不屑地说道,“老铁你也是个朝廷命官,别一口一个俺俺的,要说官话!”

    铁铉眼皮跳了跳,随后捏了下拳头的关节,嘎巴嘎巴的响。

    解缙看看朱允熥,发现后者一脸揶揄的微笑,随后挪挪凳子,坐到了一边。

    这时驿站给众人准备的饭食也端了上来,蒸米饭热鱼汤,蒜苗炒猪肉,几盆小菜。

    驿站之中接待官员都是按照品级提供饮食,可是朱允熥这一行人实在人数太多,仓促之下也只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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