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爷爷,不怪他!”朱允熥赶紧说道,“是孙儿做梦了!”“怎么不怪!主子睡不好,不知道给传太医,没眼力见的东西,留着干什么?”老爷子怒道。
老爷子的性子,除了对朱允熥之外,对别人确实是有些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透。
“滚下去!没眼力的东西!”朱允熥也骂了一句,又对朱元璋笑道,“爷爷,大早上的,别发这么大的火!”
“你呀!太心软!睡不好就吃不好,吃不好睡不好,身子怎么能好?”老爷子看看朱允熥,忽然笑了起来,“上火了这是?”
朱允熥摸摸脸上的痘,“起了个疙瘩!”
“什么疙瘩?你爷爷还不知道这是啥玩意?”老爷子笑出声,“你爷爷年轻那会,一脸都是这玩意,这是有火,得放出来!”
说着,手指头在桌上敲打一会,“朴不成!”
“奴婢在!”朴不成就跟会轻功水上漂似的,两脚飞快却没一点声音,而且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驼着背,低着头。
“传旨给惠妃,她身边个丫头叫什么来着?”
朴不成接口道,“可是女官妙云!”
“对,就她!”老爷子最后敲下桌子,“让她往后,在东宫伺候皇太孙!”
朱允熥心里砰地一跳,妙云!
他知道那个女子,惠妃子身边的女官,端庄优雅一副知心姐姐的样子。
那姐姐也就二十五六岁,生得极好看,明眸皓齿的不说,端庄雅致中带着风情万种,而且似乎有些色目人的血统。
“爷爷!”朱允熥挪挪凳子,小心的靠近老爷子,“那个,怎么伺候呀?”
“呵呵!”老爷子笑出声,“傻小子,这玩意你爷爷可教不了你!”说着,拍打孙子的肩膀,乐不可支,“这事呀,男人都会!”
咕噜,朱允熥咽了一口唾沫。
青春痘在作怪,这顿饭吃的有些没滋味。
老爷子怜惜孙子昨晚没睡好没精神,居然破天荒的传旨詹事府,今儿太孙殿下病了,休养一天,暂时不去读书。
旨意刚传达下去,翰林院那些不怕死的学士,居然找上门来了。一个个跪在殿外,皇储乃是国本。既然太孙有恙,当召太医进宫会诊,臣子们要旁观,并且还要进行详细的记录。
好不容易把他们糊弄走,不到一个时辰,上朝的臣子们别的事都不说。全是太孙为何身子不舒服,太医院为何不会诊,宫里的奴婢是怎么伺候的。
简直是群情激愤,文臣们引经据典,皇储于国如何重要。武将们不甘人后,纷纷说自家有祖传的秘方云云,让人哭笑不得。
朱允熥是宝,是老爷子的宝,也是大明的宝。
不过这些事,留给老爷子去处理吧。
他早已回到了东宫之中,景仁殿里,曼妙的女子跪在前面。
“奴婢妙云,见过太孙殿下!”
第73章
妙云妙字何解?
少女,为妙!
女子中,少数极品为妙!
若是在后世,二十五岁的年纪,正是女人既带着青春又带着成熟风情的年纪,可以是御姐也可以是小姐姐。
可是在这个时代,却是老.........
也不能说老,只不过有些年纪太大而已。
妙云跪在朱允熥面前,脖颈处露出一丝带着光泽的细腻,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抬起头来,让孤看看你!”朱允熥轻声说道。
妙云头上的金步摇微微晃动,似春风中摇晃的细柳,让人赏心悦目。渐渐的抬头,露出那张俏丽的脸。
脸上的皮肤有些微红,似乎是因为心里的娇羞。眼波中的光彩流转,既带着怯怯的胆怯,又有着欲说还休和些许大胆,直叫人的心,不那么安分。
“起来吧,地上凉!”
朱允熥柔声道,说完他却有失神。
他虽然号称贤德,可那是对臣子,对宫人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轻声慢语。
刚见到一个美女就如此,以后还了得?
莫非,自己有做昏君的潜质?
红粉骷髅!红颜祸水!
“虽说皇爷爷把她赏赐给了自己,可是自己也不能得寸进尺,一来是为君者要有自制力,二来是不能落下别的口实!”
朱允熥心中告诫自己,可是看到身前,身材窈窕,而且大明宫装有些束腰显形,衬托出一座座山的妙云,心里又有些发痒。
老夫子曰过,食色性也!这是人的天性,无关修养和地位。再说这一世的朱允熥去掉储君的身份,本就是活力满满的少年。
后世,有位伟大的哲学家曾说过。
男人不流氓,发育不正常!
“你.........进宫多久了?”朱允熥笑道,“孤看你,似乎有些混血.....色目人的模样!”
“回殿下,奴婢八岁进宫。”妙云的声音也很好听,如珍珠落玉盘,十分悦耳,“奴婢的祖父,是故元左丞相,名讳庆童!奴婢的母亲,是故元平章,朴赛因不花之女,所以奴婢看着有些像色目人。”
“原来你是蒙元贵胄之后!”
朱允熥每日的学习,除了在翰林学士的教导下,学习各种儒家讲义。《道千乘之国》,《务民之义》这些治理国家的圣人之道外。还要学习,本朝开国之路。
简而言之,就是老爷子打天下时候的辉煌历史。
故元左丞相庆童,也是赫赫有名的蒙古贵胄,也是大元之中为数不多贤臣之一。洪武元年,朱允熥的老爷常遇春和徐达攻破元大都,不肯投降的监国淮王帖木儿不花,左丞相庆童等人被斩。
不过,老爷子一向喜欢忠义之人,按理说这样前朝的贵胄都应该斩草除根,老爷子听说了庆童等人的忠义,破天荒的下旨,大都战死的蒙元贵胄家属无罪。
“原来也是名门之后!”朱允熥笑道。
妙云顿时大为惶恐,赶紧道,“奴婢不敢当,奴婢本是罪臣之后,哪里算的了名门!蒙陛下天恩,奴婢家中全族才得以苟全性命,奴婢一下贱之人,当不得殿下如此!”
朱允熥轻飘飘一句话,妙云受惊如此,跪拜请罪。
八岁,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进宫成了奴婢。其中的坎坷和心酸,不问自知。别的女孩,八岁的年纪正是在父母的怀中撒娇之时,可是她却已经在宫里,看人家眼色,伺候主子。
从普通的宫女,到贵妃身边的女官,她用了十七年。一个女人一生有多少十七年?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耗费在与世隔绝的深宫之中。
再想想她原本蒙元贵胄的身份,祖上的风光,不免让人怅然叹息的同时,感叹人生无常。
浮浮沉沉似幻似真,金枝玉叶的结局也只是飘,随风不停。
“起来!”朱允熥虚扶一把,轻声道,“你也是个苦命人!孤这边没这多规矩,莫要如此!”说着,看对方站起来,又笑道,“别总说自己是什么下贱之人,把自己都说轻了!”
“殿下!”妙云顿时眼中泛泪。
这么多年,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唯恐惹怒了贵人连累家里。从来没有人,对自己如此温言相待。
随即,看到朱允熥年轻的
脸,妙云又低下头,不敢再看,心里跳得厉害。
她是女官,二十五岁的年纪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青涩姑娘。从惠妃娘娘身边调到东宫,无异于一步登天。
临来之前,娘娘还特意交代过。若是能把殿下伺候好,自己的命运,还是自己家族的命运.........
这时,王八耻悄悄的过来,“殿下,演武的时候到了,要奴婢们伺候您更衣吗?”
今日没去读书,正好活动筋骨。
回来的路上就传了傅让和张辅,下午要练习骑术。
骑术不是骑马,是骑马打仗之术,大明重骑连人带马都身披重甲。骑士的主武器是近乎两丈五六米的骑枪,马上还挂着铁骨朵,流星锤等杀人不见血的重器。
重骑冲锋之时铺天盖地,山呼海啸。洪武元年,大军开入河南境内。王保保的姥爷元梁王阿鲁温集合了十几万大军,在塔儿湾布防,死守洛阳古都。
结果,被朱允熥的外公,开平王常遇春率领三千洪武皇帝亲卫重甲骑兵,直接冲入了中军。三千破十万,阿鲁温只能开城投降。
后世有人总结为何大明末世,对女真屡战屡败,归为南人软弱,那是扯淡。大明之败,是因为没钱,并不是没有好兵。
当年老爷子起家的两淮地区,从宋金大战到宋元大战,百年之间反复厮杀。淮河流域的男儿,个个上得了马,开得了弓。到了清末,李鸿章的淮军也正是从这些地方招募士兵。
淮上男儿,自古就有汉家打手,草原克星,中原宿敌的美名。
除了淮上男儿,不怕死的楚蛮子,江西兵,都是骁勇善战不怕死的好兵员。
到如今,之所以大明能百战百胜,也有赖于这些军中精心挑选,组成冲锋陷阵的铁甲重骑。
要想当一个好将军,首先要知道如何做一个好兵。
指挥骑兵作战,更是一门深奥的艺术。朱允熥以皇储之尊,训练自己的骑术,丝毫不敢懈怠。
“好!”朱允熥满身的火气无处释放,“换贴里,咱们去马场!”
“殿下!”妙云轻咬嘴唇,脸如红果,“奴婢,给殿下更衣!”
朱允熥笑道,“行!”说着,看看有些呆滞的王八耻,“往后,她就是东宫的女官,更衣这些事以后她来做就好!”
有好看的小姐姐,谁要太监伺候?
不信,问问岁月神偷那些帅到掉渣的读者们,谁不是这么想?
“妙云,见过公公!”妙云对王八耻行礼道,“以后,还要公公多多照应!”
王八耻干笑两声,“杂家王八耻,照应两字不敢当,姑娘言重了!”说着,顿了顿,“姑娘刚来,殿下的喜好还不清楚。不如杂家先带你几天,等知道殿下的喜好之后,再让你........”
“啰嗦!”朱允熥不耐烦道,“更衣这些事,有什么要好熟悉的?孤的衣服都是尚衣监送来的,送来是什么穿什么就是!”
“奴婢该死!”王八耻低头道,“就是,奴婢伺候了殿下穿衣吃饭十多年,忽然让奴婢撒手,还真是.........”
“孤还不知道你!”朱允熥笑道,“别耍小心思,你是陪着孤长大的,情分自然和别人不同。放心,没人能抢了你的位置!”
“殿下明鉴万里!”王八耻讨好的笑道,“奴婢实在是一刻都不能离开殿下!”
这边正说着,朱允熥另一个贴身太监朴无用来报。
“殿下,华盖殿大学士刘三吾,左春坊大学士詹同,文华殿大学士张长年,东阁学士,翰林侍讲方孝孺求见!”
来的这些,全是翰林学士,而且是身上都挂着东宫詹事府官职,教导朱允熥读书的大学士。
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他的老师。
“皇爷爷也是,说什么不好,说自己身子不舒服!这下,让人家找上门来了!”
朱允熥心里微叹,“传吧!”
稍后片刻,数个一身正气的翰林学士昂首而入。
“臣等,参见皇太孙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们都是老师,朱允熥这个储君也不能大剌剌的坐着受礼,站在皇储宝座边,抬手道,“众学士无需多礼,来人,看座!”
“臣等听闻殿下身体有恙,特来拜见!”刘三吾先开口道,“不知殿下哪里不舒服,太医院可有会诊方子?殿下现在好些了吗?”
正说着,突然,边上一声暴喝,吓人一跳。
只见方孝孺,对着妙云怒目而视,“汝何人?一女子妇人,居然敢居于太孙身侧!”
第74章
皇族血统不容混淆“东宫乃国朝重地!”
“储君乃国朝之本!”
“储君与臣议事,你一女子如何敢于边侧矗立?”
“看汝服饰乃是宫中女官,女官如何能在太孙东宫中?”
“汝又涂脂抹粉,意欲何为?”
方孝孺一开口,众文臣对着妙云皆是怒目而视。
不怪他们如此,老爷子亲口定下的规矩。凡君臣相见,宫人无论男女,无论品级必须后退十步,无故不得上前。军国大事,他们没资格听。
妙云吓坏了,她是后宫的女官,生活在深宫之中,哪里知道这些规矩。
朱允熥抚额,这些翰林学士,各个身份清贵,而且能参与朝政。老爷子定下的,非翰林不得为大学士,不得为六部尚书御史的规矩,更是让他们敢于直言。
而且,他们都是朱允熥的老师,骂起人来,无需顾及。
“方学士!”朱允熥开口道,“她是惠妃娘娘那的女官,调到孤宫中伺候。外廷的规矩,她深宫之人哪里知道?”随后,又对妙云道,“你且下去吧,往后孤接见臣子,你要回避!”
“敢问殿下!”方孝孺依旧不依不饶,朗声道,“是何种伺候?”说着,脚步上前几步,脸色变得十分郑重,“所谓色是刮骨刀,殿下年方十五,精血未固,岂能宠色伤身!”
“臣知少年人爱慕美色,但殿下身系江山社稷,万里山河,亿兆百姓,岂能为女子所误!”
“红颜祸水,于读书治国无益。殿下今日说身子不舒服,没去读书,反而在宫中和女官亲近。殿下,您将来是要做隋炀帝吗?”
方孝孺说一句,脚步向前一些,吐沫星子都快喷到了朱允熥脸上。
朱允熥无奈,对这些正气的读书人,他一向宽容,“先生,您且听孤说!”
“殿下是东宫之主,大明储君,然太孙之位空悬,无妃而先宠女官,于礼不合!将来东宫正妃进门,殿下把东宫娘娘置于何地?”
“宫中女官,下贱之人。太孙为何对其温言软语?这等奴婢最好看人脸色,太孙仁厚,她若有龌龊的心思,岂不是要得意了吗?”
“臣,每日教导太孙读书,历朝历代,女官恃宠而骄祸乱朝堂的事还少吗?”
方孝孺继续咆哮着,“再说,这女子如此妖艳,安置在太孙宫中,以后您如何读书治国?焉能不分心!”
“殿下!”头发花白的文华殿大学士詹同,也开口奏道,“忠言逆耳,方翰林所说,乃句句忠言,殿下三思!”
“殿下,青春年少正是读书之时,岂能亲近女色?”刘三吾也毫不客气,大声道,“殿下乃天下之表率,一举一动都有史官记载,莫以恶小而伤贤名!”
“够了!”朱允熥一拍书案,勃然大怒。
自己身边只不过是多了一个俏丽的女人,这些人就一副死谏的架势。若是以后自己想要更多的妃子,那他们还不翻天?
他不是不通事理之人,国家大臣就有防范于未然的责任。对于君主的劝诫,也是从小做起。
君主无小事,一言一行都可以引导国家的走向。
可是,朱允熥实在是心里气不过。
“孤知道诸位都是好心,可是这个女官,是皇爷爷赏孤的!”朱允熥沉声道,“太孙妃一事,皇爷爷已经选好了人选。孤到了成亲的年纪,东宫之中却一个女官都没有。是皇爷爷怜孤,才调了一个女官过来。”
“陛下?”众臣皆是一愣。
随后,方孝孺又道,“陛下又如何?陛下此举,也有失妥帖!”说着,重重的哼了一声,“诸位,本官欲往陛下处,问个明白!”
其他几个翰林学士齐声道,“同去!”
去喷老爷子?活腻歪了?还真是把自己当盘菜?
朱允熥赶紧道,“不许去,孤知道你们的好心...........”
可是,这些人在华盖殿大学士,文渊阁大学士,左春坊大学士的带领下,已经开始准备告退。
中书舍人刘三吾又道,“殿下,此事非同小可,臣等必须劝诫陛下!”
“屁大点事,你们非要闹得不安分吗?”朱允熥压着心里的怒火,“皇爷爷什么脾气,你们不知道?非要廷杖,非要罢你们的官,你们才满足?”
“殿下!事关皇明血统,岂是小事?”
“血统?”朱允熥一愣,“关血统什么事?那么多藩王,谁没高丽蒙古妃子,谁没色目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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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殿里,老爷子朱元璋看着刚从他这出去没多久
,又回来跪下谏言的文臣们,恨的牙根都发痒。
“大孙十五了,男女之事还不知道。咱已经给他选了妃子,总不能他娘的
两眼一抹黑的进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