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朱棡笑笑,“这是上个月,淮王在臣生辰时候,差人特意送来的!”淮王,朱允炆!
朱允熥微微皱眉,一直以来朱允炆在封地都很老实,据说每日就是读书写字,游山玩水。怎么忽然,和晋王这边扯上关系了。
见朱允熥神色微变,朱棡不免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开口辩解道,“臣也不想要,可淮王说,臣乃是王叔。这些香不值钱,全是他一个晚辈的孝心!”说着,又一顿,“臣想,毕竟也是大哥的儿子,臣这当叔叔的,不能不近人情。香,臣收下了,也派人给淮王送了几匹口外好马,十来张上好的皮子.........”
“叔侄之间,礼物来往实属寻常。别说送礼,就算是侄子到叔叔家串门,不也是天经地义吗!”朱允熥微微一笑,喝口茶又问道,“他只给三叔送了吗?”
朱棡沉吟下,“好像是二哥那边也送了吧?”
朱允炆在淮安,一向不怎么和宗室来往。而且早不送晚不送,偏上个月自己在高丽打仗的时候送。
“宫里,淮王没送?”朱棡迟疑片刻,开口问。
朱允熥一笑,“孤这几个月先是在福建巡视海防,又征讨高丽,哪顾得上这些事!”
“国事虽重,但殿下也要爱惜身体。天下的事不是一天就能办得成的,殿下别太急了。”朱棡缓缓说道,“当初大哥,就是太在意这些,年纪轻轻的就忙出一身病,您..........”
“哎,国事无妨!”朱允熥话有所指,“家事恼人呀!”
朱棡顿了顿,“殿下去西安,可是二哥那边...............?”
朱允熥也不瞒他,秦晋二藩异母同胞,来往密切,开口说道,“秦王那边,有些头疼事。”说着,端着茶杯喝一口,慢慢说道,“有人在老爷子那告状了,二叔宠妾灭妻,残暴寡德。”
“那邓氏,不是个好东西!”朱棡骂道,“二哥也是瞎了眼,二嫂那么好的女子,他不善待,反而把一个狐媚子宠到没边!”
说着,又气哄哄的说道,“自古以来,哪有让妾,爬到自己结发妻子头上的!”
显然,朱棡是知道一些事的。
他口中的邓氏,就是秦王的侧妃。其实也出身名门,已故宁河王邓愈的女儿。说起来,还是曹国公李景隆的妻妹,俗称小姨子。
李景隆和朱允熥同辈,若是较真的话,他要叫秦王朱樉一声叔叔,叫他小姨子,一声婶子。
其实按照汉家礼法,结亲都要看双方的辈分。但老爷子和那些开国武人们,都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儿女结亲只看年纪,谁看其他的东西。再者,这些人结亲,也是一定程度上的政治联姻。
“说起来,孤有些为难!”朱允熥面有难色,“老爷子让孤去秦王那看看,三叔你也知道这话里的意思。可那边毕竟是孤的亲叔叔,做侄儿的,真要是下手狠了,难免伤了二叔的脸面!”
朱棡沉吟道,“殿下不必如此想,二哥这些年,却是有些过了。您教训一番,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他若是拎不清,臣去和他计较。”说着,又骂道,“您去,总比老爷子下旨强,这点他不会想不明白!”
“就怕伤了叔侄情分!”朱允熥继续说道,“孤,只有二位叔叔是至亲,实在不愿意,有什么嫌隙!”说着,又叹气,“可是,国家有法度,人间有纲常伦理。二叔所作所为,若不处置,伤的可都是咱朱家的脸面呀!”
“殿下放心,这些话,臣会转告二哥。他那么大的人了,这些道理会想明白的!”朱棡闷声道。
朱允熥心中发笑,这三叔还真是实在的可以。有些事,你传话就是,何必当我的面说出来,好像我故意让你传的似的。
“二哥,也是越活越回去了。上回大哥巡视关陕就是去骂他,这才消停几年,又犯病!”朱棡露出几分坏笑,“不过,这回是殿下去骂他,看他以后脸往哪里搁!臊不臊!”
朱允熥亲手给晋王满茶,岔开话题,“这几年,晋地倒是消停,没见北元来犯!”
“他敢!”朱棡道,“他敢来,臣都不用打,直接卡死了那些商人,茶,药,布等物没人卖给他们,他们就得喝西北风去!”
大明对北元实行经济封锁,但不是什么都不卖。只卖你生活的必需品,但绝不卖国家管制的违禁品。
“这话有些大了!”朱允熥笑道,“人家不从太原买,也能从别的地方买!”
“哪儿?辽东,老四?”朱棡嗤笑一声,“这回殿下把高丽灭了,辽东铁岭卫一恢复,他燕藩也就不吃香了!”
朱允熥开口说道,“这回打高丽,四叔居功甚伟。”说着,问道,“三叔,孤有一事不明。你是堂堂好汉子,四叔也算磊落好男儿,还都是喜欢马上取功名的塞王,怎么你俩就不对眼呢!”
朱棡寻思片刻,“也不是不对眼,臣就是有点瞧不上,瞧不上他那股傲劲儿。这些兄弟,我们几人年纪相当。可是除了大哥,他老四,也没把我和二哥,放在眼里过!”
说到此处,脸上露出几分追忆,感慨道,“小时候,我和二哥,因为他,可没少被大哥揍!有时候,气不过找娘去告状,还要被娘再揍一次!娘对他,比我们这些亲生的还好几分!”
第47章
训斥上一辈的恩怨,与朱允熥不相干。相反,若是诸王都关系匪浅,彼此同气连枝,他这个储君皇太孙,反而会睡不着觉。
藩王之间,不大和睦是好事。
是夜,窗外寂静无声。房中的朱允熥却没有睡,而是仰望星空,暗暗的想着心事。
许久之后,坐回桌边,摊开纸笔,奋笔疾书。
两封信一撮而就,吹干墨迹之后,对门外呼唤,“传开国公来见孤!”
不久之后,常升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来到门外,“殿下,您找臣?”
朱允熥推开门,对侍卫摆手,让对方退下。而后转身,常升跟在他的身后进屋。
“这有两封信!”朱允熥把信装进信封,正色嘱咐道,“找两人个,快马送回京师,一刻不得拖延!”
见朱允熥神色郑重,而且没让东宫侍卫去办,反而让常家人出面,常升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低声道,“殿下放心,臣身边的人都是常家老人,生死都仰仗着常家,最是忠心可靠!”
“信,都交给锦衣卫指挥使何广义。一封给他,一封让他转交东宫总管,王八耻!”朱允熥把信递过去,说道,“让传信的人告诉何广义,此事务必尽心尽力。他若是办不好,他的官也就不要当了!”
“是!臣这就去办!”常升谨慎的收好信件,欲转身离去,但刚走两步,回首关切的问道,“殿下,可是京中有什么变故?要不,臣连夜赶回去,驻军之中...........”
“二舅,没事!”朱允熥微微一笑,“一点私事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私事,未雨绸缪的私事。
权力从没有和平交接的的,和平背后是无数的暗中交锋,看不见的刀光剑影,看不见的次次杀机。
朱允熥有一种预感,有些事绝不是他胡思乱想。有些事,更不是所谓的巧合。
当晚,几匹快马连夜出了太原城,连晋王朱棡都不知道。
常升拿了信之后,第一个找到的就是太原卫都指挥使,怀庆侯韩勋。此人原先,是常遇春手下的裨将,后因功升任指挥使,镇守太原。有他帮忙,自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城。
接下来几日,朱允熥在晋王朱棡陪同之下,仔细巡视了太原卫,晋藩部队的情况。又纵马巡视太原外的各个关隘堡垒,牧场等处。
尤其是牧场,大明边塞之卒,多畜牧养殖牲畜,充作口粮。又游牧放马,消仿胡人生活,锻炼士卒尚武能战之风。
太原外,东胜至宣府,共设十八卫,皆由晋王统领。十八卫官兵,召之能战,来去如风。
说来有趣,早年间,晋王刚就藩之时,老爷子手把手的教他,他老人家早些年给地主家当牧童的经验。让晋王知道如何在口放羊放牧,如何给战马羊羔看病,如何给各军卫分配,又如何调教小马驹等。
而后,又让边卫之军,学胡人的样子,喝羊奶,用羊毛保暖等等。
不过想来那些事,朱棡并没往心里去,他一个亲王怎么可能亲自去养羊羔子。
太原诸卫之中,有着大量的胡人的士卒,这些人闲时负责牲畜放牧,战时为精锐骑兵。晋王,也颇以此为豪。
胡人效忠,是中原王朝强大的象征。正如大明开国礼乐中所说,从此华夷归一统。普天之下,皆是大明之民也。
只待了数日,朱允熥就要启程,去往西安。晋王再三挽留,但朱允熥心意已定。
皇太孙出城,晋王携太原文武官员送出城外三十里。
分别之际,皇太孙赏晋王,高丽美女五人,阉人五人,皆从京师大内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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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西,秋意渐浓。
十数日后,皇太孙御驾已进关中。
关中千里沃野,北临渭河,南依秦岭,乃是帝王之基。
此地乃先秦之地,更是十三朝古都,所谓南方的才子北方的相,陕西的黄土埋皇上。古之圣君,多立都于此。手握关中沃土,征召老秦男儿,雄视天下。
秦王封地在西安府,古号长安,更是千古雄都。比太原,更加的浑厚豪迈,于天地间巍峨耸立。
须知,此时的西安府远比后世的西安大出数倍。秦藩西安府,管着六州,十四直辖县,十七州辖县,人口何止百万。
秦人看似木讷淳朴,其实最尚武尊强,秦藩之中精兵猛将无数。其实若以实力论,天下诸藩之中,秦藩实力最强。
闻朱允熥御驾已进关中,秦王朱樉亲率藩王精锐骑兵,出城三十里相迎。又名城中百官,跪侯于城门前,设置香案,黄土垫道。沿途军兵警戒,普通百姓不得靠近。
远远见到朱允熥大旗,朱樉快速下马,小跑着迎上去,唤道,“臣,参见皇太孙殿下!”
“吁!”朱允熥勒住战马,在马上微微俯身,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亲近的神情,开口道,“有劳秦王出城相迎,进城吧!孤有话问你!”
见朱允熥神色不对,朱樉心里咯噔一下,他早收到风声传话,皇太孙是奉了老爷子的旨意,来西安府修理他的。
朱樉少年英武,在诸皇子之中,出类拔萃。可成年之后,却不知怎地,反而变得行事荒唐起来。而且随着年龄增长,这些事更变本加厉,丝毫不知收敛。
面上露出些讪讪,朱樉没有多言,翻身上马,跟在朱允熥的身后,朝西安府而去。
还未到城门处,视线中满是跪地的文武官员,声势浩大。因为迎接他,城门附近的百姓被驱赶一空,路上更是行人断绝。
朱允熥神色微微不悦,“怎么回事?孤不是说了一些从简吗?”
“闻殿下驾临西安府,全城官绅,欣喜若狂!”朱樉笑道,“他们都等着沐浴天恩呢!”
“天恩?孤看是劳民伤财!”朱允熥不悦道,“这么大的阵仗,黄土垫道,净水泼街,何必做这些出来?给谁看?”
朱樉心中顿时气恼,暗道,“老子是你二叔,你还摆上谱了!当日老爷子立你的时候,老子第一个跪下挺你,你这.........小没良心的!”
朱允熥知道对方肯定因为自己的重话,而不痛快,在马上小声叹息道,“二叔,你知道我是干嘛来了!你弄这么隆重,是不怕丢人吗?”说着,摆手道,“让他们散了,各自回官衙办公,让城内百姓自由活动,该干活干活,该做买卖做买卖!”
朱樉恍然大悟,皇太孙是奉老爷子的意思来修理他的。皇太孙不愿意张扬,是给自己留脸呢。自己这么大张旗鼓的,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当下,心中那些恼怒尽去,反而多了些感激。
“到底是自己的侄子,知道为自己脸面着想!”
“告诉他们,散了散了,殿下远道而来,身体乏累,改日再见他们!”朱樉在马上吩咐,自有亲卫上前,传话给其他官员。
御驾进城,径直向秦王府而去。
进了秦王府,即便是朱允熥也不免有些瞠目结舌。
须知西安府古城,乃是十三朝古都,乃天下翘楚。而眼前的秦王之宫,则比西安城,更加恢弘巍峨。
燕王府也好,晋王府也罢,在秦王府面前,简直都不够瞧。就算是紫禁城,也未必如此处这般富丽堂皇。
“这位二叔,还真是...........”
朱允熥心中微叹,停在王府前殿与后院交接的二门前,开口道,“秦王,孤早听闻你宫室精美,却没想到能精美至此。皇爷爷住的地方,都被你比下去了!”
朱樉微微躬身,头上已经溢出冷汗。
朱允熥一个眼神,傅让赶着周边的人,远远退下,门亭前,只有他们叔侄二人。
“洪武十一年,你就藩西安的时候,皇爷爷特意嘱咐过。”
“关内百姓,自元朝失政以来,不胜疲惫。如今咱平定天下,又有运粮纳税之劳,百姓仍未休养生息。你到藩地之后,如果宫殿已修完了,别管好坏,住进去就是了,千万不能再大兴土木,劳民伤财,给百姓增加负担!”
“可是你看看,你这王宫,都不止劳民伤财,大兴土木那么简单了!”
“如此宫殿,没有数年之功,根本不能建成!”
说着,朱允熥看了朱樉一眼,“二叔,以前父亲在,他总是帮你遮掩,现在父亲故去,你还依然我行我素,做这些让皇爷爷生气的事,莫非,你真以为你的王爵,老爷子舍不得削了吗?”
第48章
家丑秦王朱樉惶恐,跪地奏道,“殿下,臣当日一时糊涂,大兴土木。洪武二十四年,大哥来关陕巡视军务,已经把臣骂了一遍,臣知道错了!”
洪武二十四年!
朱允熥负手长叹,“父亲从陕西回京,不久之后就一病不起,二十五年撒手人寰。”
闻听,朱允熥提及朱标,朱樉已是泣不成声。
其实,他也不是毫无良心之人,一直以来心中对朱标的突然病故,心中都有几分愧疚之情。当年,若不是自己犯错,惹老爷子暴怒。大哥也不至于千里迢迢,从京师前来。
那一次因为大哥的斥责,他心中还有些不舒服。可想不到,没过多久,自己兄弟二人,却阴阳永隔。
若非心中这份愧疚,当日去京城给老爷子做寿,他也不会处处维护朱允熥。
“二叔,父亲于诸位皇叔中,最看重你。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的帮你。现在父亲走了,你一些小错,侄儿也能帮你。可你,若是犯下大错,国法纲常面前,让孤怎么做呢?”
“孤为何而来,想必你很清楚。孤为何要在三叔那里停留,就是给你留了面子,你要好自为之!”
朱樉叩首道,“殿下回护之情,臣不胜感激!”
“起来吧!”朱允熥把他扶起,朝王府后宅走去。
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老爷子英雄一辈子,天下谁能骗过他,谁敢敷衍他。偏偏到了自己儿子这,被糊弄被气个七窍生烟。
其实朱允熥心里明镜似的,别看老爷子嘴里喊打喊杀的,可真要让他老人家下手,他定是下不去。毕竟,秦王可是马皇后所出的嫡子,少年时也是老爷子的心尖子。
进了后宅,经过精美的长廊,后宅花园旁,两位妇人当先,带着一群女子并孩童,迎面跪下。
朱允熥定睛看去,两位女子,一位身着简朴,面色苍白隐有病意。另一位则是华丽异常,面色红润,举手投足之间满是贵气,一头点翠的首饰,精美绝伦。
不用想,朱允熥就知道眼前这两个女人是谁了。当下,脸上露出几分怒气。
而朱樉更是脸色大变,对那身着简朴的女子呵斥道,“本王不是告诉你,要你穿礼服吗?殿下面前,你怎敢如此无礼?”
那女子面对呵斥,浑然不惧,反而直挺挺的开口道,“往日穿什么,今日就穿什么,用的得着做给殿下千岁看吗?再说,臣妾当日嫁给王爷,就是这么一简朴的性子。若非是这种性子,高皇后也不会把臣妾指给王爷!”
“你!”朱樉大怒。
朱允熥开口道,“可是秦王妃王氏?”
“臣妾王氏,叩见太孙千岁!”王氏举手投足,满是大家风范,行礼一丝不苟,让人心生好感。
这位,在历史上堪称贤妃。
出身高贵,却受尽屈辱。而在丈夫死后,明明可以独掌王府大权的情况下,却依然为丈夫殉葬。虽有些迂腐乃至愚蠢,但也真是刚烈。
“二婶,私下里,咱们家礼即可,无须大礼!”朱允熥柔声道。
“天家无小事,君臣之礼不可废!”王氏依旧恭敬的说道,“二婶的称呼,臣妾万不敢当!”
“没什么不敢当的,二婶和我母亲,都是皇祖母亲自选定的贤良女子,孤心怀敬意,这声二婶,你是当得的!”说罢,王氏动容,已是红了眼圈。
朱允熥这声二婶,是对她身份的最好肯定,一时间心中酸楚喜悦全部涌上心头。
再看看她简朴的衣着,朱允熥继续说道,“二婶,平日皇爷爷对你,也是赞不绝口的。”
“臣妾!”王氏抽泣道,“叩谢天恩!”
这句话话,是对她最好的褒奖!
此时,朱允熥发现,边上那衣着华丽的女子,面有微妒之色。这女子身材丰腴,精心打扮之下,还真是美艳动人。
不用问,这必是朱樉宠爱的侧妃,在王府呼风唤雨的邓氏。
朱允熥因为往日吕氏的所作所为,对这些不安分守己的侧妃,心中半点好感都没有。
当下,也不顾众人在旁,开口道,“汝何人?”
邓氏被喊的一愣,怯怯的看了下朱樉,随后仿佛眼中有泪,满是委屈的跪奏道,“臣妾,秦王侧妃邓氏,参见.............”
“一个侧妃,华服之美远超正妃,是何道理?”朱允熥怒道,“侧妃如妾,今日孤入秦王府,你一个侧妃,未经召见,谁让你在这的?再者,孤入府,陪驾者王叔王婶,你一妇人,浓妆艳抹,不知礼吗?”
以皇太孙之尊说出这话,朱允熥对邓氏的厌恶,已经溢于言表。
“王爷!”邓氏抽泣一声,直接抱住朱樉的大腿,哭道,“臣妾不知做错了什么,竟惹得殿下厌烦,臣妾死罪!王爷,您..........救救臣妾!”
朱樉显然是爱这个侧妃,爱到了骨头里,被邓氏这么一哭,浑身骨头都酥了,心都麻了。
对朱允熥开口,急道,“殿下,真不给臣留颜面吗?”
“你在质问谁?若不给你留颜面,孤就不会进你的王府!”朱允熥冷哼一声。
这秦王,简直就是被美色冲昏了头。都说家有贤妻,男人不遭横事。朱樉这个秦王,现在简直就是昏聩。亏得当日京城寿宴之上,朱允熥还对这位二叔,颇有好感,赋予重望。
这样的人,哪还能指望的上?
怪不得燕王提起这位二哥,都颇为不屑。
朱允熥继续怒斥道,“你明知孤为何而来?明知皇爷爷什么意思,这时不但不知收敛,还让这妇人堂而皇之,和正妃并列。又身着华服,满头紫翠。你看她身上衣服,还绣着龙凤,这是她的身份,可以穿的吗?”
龙,非皇子皇孙不能用。凤,非皇女王妃不能用。邓氏,不过是侧妃,如此重重已是僭越。别说老爷子那么刻板的人,朱允熥都看不下去。
在他心中,甚至因为这个邓氏,想起了那个蛇蝎女子,吕氏。
而且一想到,朱樉上奏老爷子,要立侧妃所出的庶子,为王世子,他心中就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朱允熥盛怒之下,周围人无论男女,无论主仆全部跪倒。
这时,王氏忽然开口,“太孙殿下,君子之厌不出恶言,殿下为一国储君,何必和女子斤斤计较!”说着,叩首道,“臣妾知殿下心中恼怒,但是请给我家王爷,留些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