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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5章

    而后就在这暴雨之中,船桨划动,静静的冲向安南人的江栅营寨。

    哗哗哗,江水流动。

    安南人的营地之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的士兵正在紧急支援韩观猛攻的地方。

    韩观从浅滩处开始攻击,接连的暴雨让那里变成了沼泽。那边前边有人攻,后面还有工兵拼死的搭建浮桥。

    所以,安南人绝对想不到,有一股精锐的明军,竟然坐着小舟,绕了个弯从江面上攻击他们的后方。

    咔嚓!

    闪电再次照亮天地,也照亮了朱高煦那张毫无波澜的眼睛。

    他死死的盯着对岸的安南人,就像老虎盯着自己的猎物。

    “咦!”

    忽然,朱能出声,“二爷,雨停了!”

    朱高煦伸出手,摸了摸湿漉漉的空气,“操!”

    说着,猛的举起手臂,低吼,“登岸!”

    哗哗!

    分不清是水声,还是明军涉水的声音。

    最前的敢死队,已经在朱高煦的带领下,在岸上站住脚,距离安南人的营寨,只有一步之遥。

    “跟着老子!”朱高煦冷笑,“破寨之后,

    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第417章

    药?(1)清晨时分,硝烟呛人。

    在暴雨中厮杀一夜的士兵们,困倦的坐在尚存的火堆边,希望让那些微弱的火苗,驱赶身上的冰冷。

    安南人苦心经营的富良江南岸防线,一夜之间化作废墟。

    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火堆废墟中,漂浮江面上。

    鲜血,染红了可以见到的一切,包括江水。

    秋日的安南,也很冷!

    ~~

    “啊!”

    刚刚平静的战场,骤然传来歇斯底里不似人声,好似野兽哀嚎的惨叫。

    这惨叫是如此的凄厉,以至于那些在明军刀枪看押下,正在打扫战场的安南俘虏,齐齐打个寒颤,深深弯腰不敢抬头,只是下意识的加快打扫战场的速度......

    “啊!啊!”

    那惨叫越来越大,仿佛要把天都震破。

    声音的尽头,一处还算干净的帐子中,七八个明军死死的按着一名年轻的袍泽。

    他们用尽了一切办法,用腿压用身体压,但还是按不住。

    “日你娘的,按住喽!”

    年轻的士兵一边惨叫一边翻滚,满头大汗的军医直接破口大骂。

    “吱嘎吱嘎!”

    一个古代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膜中回荡。

    军医的膝盖顶着伤兵的大腿,手中长长的锯子,顺着伤兵的膝盖,就跟锯木头似的,来回的锯着。

    “吱嘎!吱嘎!”

    血,滴落。

    肉,成碎片。

    还有白色的骨渣!

    “啊!”

    那伤兵拼死挣扎,口中大喊,“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吧!千户大人....给我个痛快吧!”

    按着伤兵的千户,虎目含泪,身子也跟着哆嗦着,哭道,“兄弟,忍忍!忍忍就好了!”

    骤然,吱嘎声陡然一顿。

    伤兵野兽般的嘶吼,也骤然一迟。

    半截血肉模糊的小腿,落在了地上。而那伤兵也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上药止血!”军医丢了手中的锯子,用满是血渍的围裙擦着带着的额头,吩咐手下的学徒。

    “哎!兄弟!”

    那伤兵的千户,低声下气的赶紧凑过来,“能活不?”

    军医瞥了他一眼,“看他造化了!他能挺住就能活!挺不住就是死!”

    千户嘴皮动动,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咽回去了。然后他把手伸进怀中,想要掏着什么。

    却不想那军医直接骂道,“曹你娘的跟老子耍这个?”

    千户尴尬笑道,“这不是看你辛苦,想要.....”

    “好心老子领了!”军医叹口气,“老子怎能白拿你们的卖命钱!”说着,对外边喊道,“下一个进来!”

    话音落下,几个士兵搀扶着一名百户模样的汉子进来。

    那汉子的左手,血肉模糊,仔细一看似乎被贼人砸了一斧,好好的手掌已成了一堆碎肉。

    ~

    “死了一千七,伤了两千来个....”

    距离军医帐子不远处,朱高煦坐在火堆边,用腰刀挑着半片馒头,一边小火慢烤,一边听着朱能的汇报。

    “嘶哈!”朱高煦的手被火焰烫了一下,他赶紧把手指放在口中吸吮两下,然后开口,“斩首了多少?”

    朱能低头看看手中,刚统计出来的账本,“咱们这边斩首七千多!”

    “才这么点?”朱高煦皱眉,骂道,“够他妈干什么的?”

    朱能顿了顿,笑道,“二爷,已经不少了!”

    昨夜,朱高煦率军从后方绕后偷袭,直接打了安南人一个措手不及。而后在两路明军的合力绞杀下,富良江南岸近四万安南军,灰飞烟灭。

    明明大功一件,但很显然朱高煦对这个结果并不满足。

    “那边帐子中的声儿你听到了!”

    朱高煦又淡淡的说道,“都是我手下的弟兄,老兵了!要是死了还好!可是残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朱能朝军医帐子那边张望一下,犹豫片刻才道,“那这么地...安南人营寨之中,缴获了赏军的银钱。铜钱六千贯,碎银子差不多五千两,还有些零了巴碎儿的东西......”

    不等他说完,朱高煦已是点头,“好,先别入库,等会我让兄弟们去领!”

    顿时,朱能哭笑不得,“二爷,这也不能都给您....”

    下一秒,他说不下去了,因为朱高煦的眼睛已经立起来。

    ~~

    忽然,前边传来脚步。

    朱高煦和朱能同时抬头,却见是前军指挥佥事高士文,带着一队兵,押着长长一串的安南俘虏。

    那些俘虏,身上都穿着上好的甲胄,一看就知是安南军中的将领。

    “老高,等会儿!”朱高炽咬着半片馒头,“都谁呀?”

    “二爷!”高士文笑笑,回道,“这些可都是大鱼呀!”说着,指着那些犹如丧家之犬的安南将领们,“这位是安南的东山侯胡杜,神丁将军吴成,总兵官阮仁杰,阮磊。三江镇守使黄世罔,彤文义......”

    说着,大笑道,“哈哈,这都是安南军中有头有脸儿的人物呀!”

    “是抓住的,还是投降的?”朱高煦问道。

    “都有!”高士文笑道,“不过卑职看来,都是贪生怕死之辈!”说着,不屑的笑笑,“若真是存了死战的心思,败军之时自己抹脖子才算有种,怎么能被生擒呢?他妈的,打不过就投降,孬!”

    朱高煦把半片馒头咽下去,然后猛的擤了下鼻子。

    随后他盯着眼前这些败军之将,“既知天朝大兵入境,为何不早投降?”

    众安南败将脸上青一片红一片。

    而后,安南神丁将军吴成缓缓道,“身为人臣,吾等也是不得已!”

    “哈哈哈!”

    忽然,朱高煦抬头大笑,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好个身为人臣不得已呀?”朱高煦冷笑道,“你有什么不得已的?哦,这会你们打不过投降了,就得已了?”说着,脸色陡然一变,“早投降,老子用得着死这么多兄弟?”

    边上朱能心里咯噔一下,“二爷!”

    却不想,朱高炽直接摆手,制止了他,不许他在说话。

    “你们现在如何打算?”朱高煦又问道。

    “这.....”安南俘虏们对视一眼,又是吴成说道,“小人自不量力抵抗天朝大兵,自然是罪无可恕。”

    “但天朝一向仁慈,若四王爷那边愿意给小人等一个机会,小人必在军前效犬马之劳!若不愿收留我等,我等愿回家务农!”

    朱高煦再次大笑,“哈哈!算盘打得精!”说着,眼睛一眯,“谁告诉你天朝仁慈的?”

    然后,他站起身,倨傲的抬着下巴,“早降或许能留下性命!但现在......晚了!”

    “二爷?”

    高士文朱能齐齐惊呼。

    “把这些贼厮鸟还有那一万俘虏,都给老子砍了!”朱高煦大吼道,“铸京观!”

    “喏!”手下的亲兵轰然答应。

    刚刚沉寂下来的军营,瞬间再次狂热起来。

    早就对俘虏们满心怨恨的明军,在瞬间起身挥动刀斧。

    “二爷?”高士文跺脚。

    朱高煦默不作声,突然抽刀。

    唰!

    噗!

    一名安南败军之将的头颅,随刀锋掉落。

    朱高煦满不在乎,且恨声说道,“这就是老子在告诉安南人!要战,就死战!要降,就给老子早降!”

    第418章

    药?(2)“都说我家老二像我!”

    帅帐之中,朱棣看着眼前诸将,大笑道,“这股豪气劲儿,还真是像我!”

    “像个屁呀!”

    征南大军中,诸位将领齐齐心中腹诽,“你儿子刚砍了一万战俘的脑袋,杀俘在你这却成了豪气了!”

    不过,大伙也就是心里腹诽一下,谁都没拿这事当回事。

    甚至还都心里偷笑杀得好!

    不然的话还要浪费粮食养着这些人!

    再说那些安南的俘虏,拿起刀就是兵,可不是什么老实巴交的百姓。

    “如今富良江两岸,贼人全线崩溃!”

    朱棣看着众将,“诸位,安南黎贼大势已去,吾辈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正在此时。”

    说着,微微停顿片刻,“总要在春节之前,彻底绞杀黎贼!”

    众将齐声,“喏!”

    朱棣环视一周,再次开口道,“叙功的奏折,本王已送呈京师。皇上曾口谕,吾等班师回朝之时,圣上将亲迎吾等,以慰军心!如今黎贼穷途末路,望诸位再接再厉!”

    “喏!”

    ~~

    数日后,京师,紫禁城。

    “洪熙!你这几日如何?”

    远远的,朱允熥就瞧见朱高炽裹着毯子,坐在永安宫的花亭之中。

    他还是那样的虚弱,但脸上多少有了些血色。仔细的看,似乎还瘦了一圈。

    朱高炽见朱允熥从外进来,眼皮抬了抬,挣扎着想起身。

    朱允熥快步上前,按住他,“你我兄弟二人,私下里别那么多大规矩!”

    朱高炽有气无力的说道,“臣这几日好些了!”说着,苦笑一下,“身上那股如附骨之蛆的难受劲少了些,睡得也踏实了!”

    他这几日,真是扒了几层皮。

    一会儿浑身冰冷,一会儿又全身发烫。

    要么就是痒,要么就是心慌.....

    甚至最难受的时候,好似全身的骨头都碎了,疼得他直撞墙。

    朱允熥挨着朱高炽坐下,伸手探探对方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

    “可有什么想吃的?”朱允熥笑问。

    “吃啥都吐,不吃了!”朱高炽虚弱的摇头苦笑,“莫说吃,闻都闻不得!”说着,又叹口气,“浑身上下没劲儿,手指头都懒得抬!”

    “这就是快好了!”朱允熥宽慰他,“再忍忍!”

    说着,看向旁边,脸颊削瘦,眼中满是红丝的徐辉祖,“这几日也辛苦你了!”

    “臣,份内之事!”徐辉祖微微躬身道。

    这时,朱允熥才发现席老道不在此处,目光搜寻,开口道,“席老道人呢?”

    “里面小屋呢,神神叨叨的!”朱高炽撇嘴,“白天他就在小屋里不出来,到了晚上就拿针扎我....哼!”

    “哈!”朱允熥一笑,“什么扎你!那不是针灸吗?人家是给你治病呢!”

    “何止是扎我!”朱高炽冷笑,刚要说话,却忽然间面色大变。

    “赶紧!”徐辉祖在旁开口。

    几个太监马上前来,吃力的抬着椅子把朱高炽抬远。

    “这是?”朱允熥疑惑道。

    徐辉祖低声,“席老道也不知给殿下用了什么药?殿下整日整日的....腹泻......”

    “腹泻是为他好!”

    忽然,席老道背着手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横眉立眼的说道,“那是排毒呢!这几日银针还有药汤,就是为了让他清理五脏六腑之中的毒!而排毒最好的方法,就是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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