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说着,加重语气,“告诉他们,严明军纪!”“臣遵旨!”徐辉祖俯首道。
“开疆拓土容易,把别人变成自己人却难!”朱允熥忽然怅然道,“如何治理安南,尔等也要集思广益,帮朕出个章程出来!”
“臣等遵旨!”
就这时,朱允熥的余光瞥见邓平出现在殿外,摆手道,“都下去吧!”说着,又道,“洪熙,曹国公留下!”
“臣等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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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没留我?”
出了乾清宫,李至刚懊恼的回头看了一眼。
“我这满肚子话都没说呢?”
想着,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嘴怎么这么笨,好话都让曹国公给说完了,你是一点没派上用场!”
“哎!”李至刚无奈跺脚,“怎么就没赶上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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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贼进京午门献俘!”
暖阁中,朱允熥对朱高炽和李景隆二人说道,“占城真腊国主,要亲自来看!”
“臣来安排!”李景隆忙道。
“还有东瀛山名家!”朱允熥眯着眼睛,“让他们也派人来看!”说着,哼了一声,“不然,总觉得咱们好糊弄!”
“臣即刻给东瀛发函!”李景隆又道。
这时,朱允熥转头看看朱高炽,“你的苦心,朕明白了!”
朱高炽笑道,“臣于家父都是自己人!奉赏之事,先要照顾此番征南的将领官兵。国事在先,家事在后!”
朱允熥笑了笑,若不是朱高炽摇头,刚才他奉赏朱棣的圣旨差点就脱口而出。
这时,他看向门口的邓平,“什么事?”
“回皇上!”邓平躬身道,“锦衣卫都指挥使何广义回京了,正在侍卫房候着觐见!”
顿时,朱允熥的好心情刹那间全无。
何广义回来了!
也就意味着朱植也到了!
“他自己来的?”朱允熥问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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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风尘仆仆的何广义从来进来,叩首道,“臣何广义.....”
“起来说话!”朱允熥摆手,“给他半个凳子,坐那说!”
何广义瞥了一眼朱高炽和李景隆,然后半个屁股沾着凳子坐下,“高丽事已然办妥!”
说着,从袖子中掏出一卷卷宗,又抬起屁股双手捧着举过头顶,“釜山参与作乱的人犯名单,事情的经过在此,请万岁爷过目!”
朱允熥接过来,顺手放在桌上,“十五叔呢?”
“呃....”何广义顿了顿,“臣斗胆,暂且把十五爷安置在王宅....”说着,犹豫道,“长途跋涉,十五爷辛苦.....”
朱允熥开口打断,“朕既让洪熙和九江在这,就没拿他们当外人!十五叔的事,是朱家的家事,你但说无妨!”
“是!”何广义起身,躬着身子,低声道,“回皇上!十五爷不大好!”
朱高炽一惊,忙道,“怎么个不好法?”
“乌香中毒太深!”何广义咬牙道,“剿灭高丽叛党以来,十五爷是一天都离不得那东西!”说着,抬起头,看着朱允熥,“已经脱了像,看着病病殃殃的....刚进城,臣说先进宫,他那边就犯瘾了....”
说着,噗通一声跪下,“不是臣不知轻重,实在是十五爷难受得没法子,要死要活的!臣不得已,只能给他....”
“朕知道了!”
忽然,朱允熥长叹,摆摆手,“知道了!”
“皇上!”朱高炽上前一步,低声道,“先让席道人给十五叔看看吧!”
李景隆也道,“这也不怪十五爷!有人憋着要害他,他也防不住!皇上您别太揪心了,吉人自有天相!”
“只好如此!”朱允熥叹口气,而后苦笑,“哎,人呀!人呀!”
第462章
你不会不帮忙吧(1)打从宫中回了课税总司衙门,李至刚就把自己关在了公事房中。
如此一来,弄得整个总司衙门里人心惶惶的。所有人说话做事都带着了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触了李少保的霉头,然后被撒满身邪火!
但有人似乎不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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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宗,哪去?”
课税总司稽查司郎中,见张振宗迈着步走向李至刚的公事房,皱眉开口道。
“回大人!”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张振宗忙行礼,“下官有事跟少保大人禀报!”
“哟!”闻言,郎中的眉毛动动,“振宗真是后生可畏呀!
初入咱们课税总司,就入了少保大人的法眼,前途不可限量呀!”
周围的官员们都暂时放了手头的或真或假的工作,一脸玩味的看了过来。
这郎中的话里有话呀!
而且这话还很损!
就是明摆着指名道姓的说他张振宗,你小子挺能巴结呀?你一个最基层的小官儿,眼里还有上司和其他上官吗?
顿时,张振宗满脸通红,赶紧附身道,“下官不敢!下官是....下官是私事!”
“哦!?”
那郎中故作惊讶,跟周围人笑道,“了不得呀!张司库公事上干得出彩儿,得了少保大人的垂青。私事上,也能求到大人....”
“哈哈哈!”周围一阵意味深长的笑声。
“不是不是,下官不是求少保大人!”张振宗连连解释。
“知道了知道了!”那郎中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摆手道,“去吧去吧!少保大人正在公事房中!”
说着,低下头拿起手中的文书,“哎!想当初我刚初入仕途的时候,那叫一个诚惶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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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振宗听着郎中阴阳怪气的话,慢慢朝前走。
他能感觉到衙门中的人,是从一开始就对他带着轻视的。他不是科班出身,更不是科举出身,而是一个一步登天的臭老百姓。
而等他得到李至刚的关照之后,这种轻视渐渐的变成了冷嘲热讽,甚至变成了嫉妒。
“哎,官难做呀!真是应了六爷那句话,你不得罪别人,但架不住别人见不得你好!你好,就是得罪了别人!”
正想着,猛的感觉眼前一个人影出现,赶紧停步!
课税总司少卿刘观笑呵呵的站在张振宗面前,开口道,“你小子想什么呢?走路都走神了?”
“大人恕罪!”张振宗忙拱手行礼。
“哈哈,何来赎罪一说!”刘观又是满不在乎的摆手,打量下张振宗,“嗯!到底是年轻人,
浑身上下都透着精神!”
“下官不敢!”
“你这是要见少保大人去?”
“正是!”
刘观点点头,“你先等等,本官先去跟少保大人说几句话!”
张振宗忙道,“大人您先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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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观又对着张振宗点点头。
说实话他对这个年轻人的观感不错,是个有冲劲但知道进退,心性也稳当宠辱不惊。
就是出身低了点儿!
哪怕是个举人都能好好栽培栽培!
“以行!”刘观迈步进屋,刚开口顿时一愣。
就见李至刚鼓着腮帮子瞪着眼坐在椅子上,好像跟谁有仇正在运气似的。
“你这是怎么了?”刘观笑着上前,“从宫里出来就一言不发,自己在这生闷气!”
李至刚眼珠动动,瞄了眼刘观,“少盈,你说我最近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太....”李至刚琢磨下措辞,“太低调了!”
“啊?”刘观正拿着茶叶罐,闻言差点把罐儿都砸了。
你李至刚低调?
我草你要是低调,这世上就没有高调了!
“何出此言呀?”刘观泡了茶,吹着茶叶沫子问道。
“我是觉得皇上这些天有点....”李至刚想想,“不太重视我了!”说着,转身道,“以前,皇上是每天都要见我的。不但要见我,还要跟我说上半个时辰的话!”
“可是最近这些日子....”李至刚叹息一声,“皇上他好像不大愿意听我说话了!”
说到此处,托着腮帮子怔怔道,“今儿四王爷那边送来捷报,安南大捷!灭了安南,抓了安南国主!这么大的事,皇上竟然没许我说话!”
“要搁以前,皇上定然会当着所有大臣的面说,李爱卿安南大捷你怎么看?”
“不但没问我,甚至连....以往大朝会之后都是小朝会,皇上会留几个人单独说话....这一次,又没留我?”
忽然,他盯着刘观,“哎,少盈!你说会不会有人在皇上那说我小话告黑状了?”
“你这好像争风吃醋的小妾似的!”
刘观心中说了一句,但面上却做沉思状。
好半晌之后,笑道,“以行,你呀!太多心了!”说着,压低声音,“你是做事的人呀!皇上用你就是因为能做事!你是做事的人,不是说话的人!”
“最近朝中无事,皇上见你的时候就少了!可一旦有事,第一个想起的还不是你李以行!”
说着,又笑道,“再说安南大捷是礼部理藩院忙活,你又不管着那两处衙门,自然问不到你身上!”
“不过,你也别以为你清闲了!”刘观又笑道,“马上就年关了!各州府清账,海关清账,实送户部的税款粮食,光禄寺皇上私库那边的银子....”
“到时候还要跟户部扯皮,兵部跟你伸手要钱,督军府也要,装备司也伸手....”说着,刘观笑起来,“真到那忙的时候,皇上恨不得把你拴在裤腰带上!”
“啊?”李至刚先是一愣,而后大笑,“哈哈,哈哈!少盈,什么拴裤腰带上,粗俗太粗俗,哈哈哈!”
“皇上最近跟你见的少了!估计也是怕耽误咱们衙门的正事儿!”刘观端着茶盏又说了一句,然后品品茶,“哎,你这茶不错呀!”
“喜欢拿去!”李至刚大手一挥,然后意气风发的站起身,瞄着窗户外边,忽然又冷笑,“你说的对,年关了,事多着呢!”
说着,话锋一转,咬牙道,“可是你看看,咱们衙门里这什么风气?啊?明明年关了,每人手下都有忙不完的事,他们居然一个个的,还在那老神在在,不紧不慢的!”
“我从出宫到现在,一个多时辰了,没一个人过来禀告公务的!怎么着,咱们课税总司是清水衙门?”
“就你这活阎王,谁敢靠前儿呀?”
刘观心中苦笑,再次腹诽一声。
“怎么没人找你!”刘观开口道,“张司库在外边等你半天了!”
“振宗?”李至刚又道,“那他怎么不进来?”
“你在屋里板着脸他敢进来吗?”刘观苦笑道。
“张司库!”李至刚对外门大声道,“进来吧!”
门外,李至刚的长随对五步之外的张振宗笑笑,“张大人,老爷传您呢!”
“有劳了!”张振宗俯首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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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参见少保大人!”
李至刚打量着张振宗,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他换了一身裁剪得合身的新官服,整个人都透着精神。
“何事呀?”李至刚坐在太师椅上问道。
“下官找大人不是公事,是私事....”说着,从袖子中抽出一份红色的喜帖,双手捧着送上。
第463章
你不会不帮忙吧(2)红色的喜帖,烫金面儿。
看着很是喜庆,也很气派。
“喜帖?”李至刚奇道,“这是....?”
张振宗俯身道,“下个月十二月初三,是下官的定亲宴!”说着,他顿了顿,在李至刚打开喜帖的间隙,继续开口道,“下官本不敢打扰大人!更知大人一向不耐烦这些琐事!”
“可是大人对下官一直以来如再生父母!”张振宗开口道,“这等人生的大事,下官怎能不告知您?”
“呵呵!”李至刚温和的笑笑。
张振宗的定亲宴,他这个少保大人是不会去的,因为张振宗的身份不够。但他不去是不去的,这喜帖张振宗若是不送,那就是不会做人!
“好事呀!”刘观在旁打趣道,“男大当婚成家立业!呵呵!”
李至刚看看喜帖,挑剔道,“这字勉强能入眼,也就是将就!谁写的?”
张振宗笑道,“是....下官请了一位善于书法的老夫子写的!”
“胡闹呢!”李至刚皱眉,“衙门里那么多书法大成的同僚你不请,请街头巷尾那夫子来动笔?”说着,又道,“这可是定亲的喜帖....上面的字代表着门面!”
“这个.....”张振宗低下头。
“他一个后辈!”刘观在旁道,“在衙门里能请动谁?再说就算了请动了,这好大的人情,以后怎么还?”
李至刚也是多年在衙门里勾心斗角熬出来的,刘观说的意思他焉能不知道?
“其实,若是论书法....”张振宗开口道,“下官也看不出好坏,但是外面人都说,若真论书法造诣的话,怕是国朝无人能出其您的左右!”
“你小子行呀!”刘观笑笑,对李至刚说道,“听出来没有,这小子是琢磨着,将来成亲的时候请帖请您来写呢?”
说着,看向张振宗,“少保大人的润笔可贵呀?”
“下官怎敢劳烦少保大人!下官就是想着,要是少保大人还....得空的话!将来赐给下官一副字,下官用来传家....”
“你呀!”李至刚矜持的笑笑,“年纪轻轻的,在衙门里学油了!”
说着,又翻开喜帖,笑道,“谁家的千金小姐呀?”
“下官定亲之家姓范...”
“哦!看着了,范德彪之女....”李至刚再看看喜帖,然后思索道,“哪个衙门的官员?没听说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