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9章
二皇子朱文圭开口道,“弟弟们不是在这嚷嚷,就是想见父皇,想知道他老人家好不好!”朱文奎瞄了他一眼,“嗯!”
朱文圭又道,“从父皇突然暴病开始到现在,弟弟们什么事都是蒙在鼓里!”说着,一摊手道,“因何而病,病到什么程度,一概不知?父皇人我们也见不到....”说着,他顿了顿,正色道,“大哥,我们也是父皇的儿子呀!”
朱文奎微微转头,目光清冷的瞄着众人。
“大哥...呜呜!”
朱文在哭得涕泪交加,“我们就是想见父皇啊!”
说着,他忽的迈步上前,直接扑在赵宁儿怀中,哭道,“母后,父皇如何了??呜呜呜.....”
赵宁儿没说话,摸着朱文在的头发,抬头看着朱文奎,眼神中多了几分祈求。
而朱文奎看着这个泪流满面,哭声不似作伪....但很是让人膈应的亲弟弟,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父皇......他上次见了儿子的时候还说,等开春了带儿子去跑马打猎....”
朱文在哭道,“他上次还夸儿子的功课好呢.....”
忽然,朱文奎想笑。
还真是个孩子,这拙劣的表演呀!
他别过头,目光看向其他的弟弟们。
其他皇子都还小,都在冷风之中鹌鹑似的抖着.....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小年儿,就是朱文垚的身上。
这个弟弟,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就是哭....哭哭哭!
再然后,他的目光又看到两个人,然后微微的愣愣。
“是人是鬼,今天才看出来!”
朱文奎看了下身边走来的朱高炽低声道。
“哎....”朱高炽摇头长叹,“也不知道都他妈怎么想的,脑袋让驴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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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朱文奎的目光太过凌俐,宗室之中,衡王朱允熞和许王朱允熙同时低下头,不敢对视。
朱文圭扫了这两个便宜叔叔一眼,又上前大声开口道,“太子.....也不怪宗室中诸位叔父从兄等在这喧哗,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刚刚寂静的屋前,顿时又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你非要这时候跟孤掰扯这事儿?”朱文奎不耐烦了。
而后指着身后的屋子,“是你的父皇,也是我的父皇,咱们的爹就在里面生死不知,你在外边一个劲儿的跟我说蹊跷?来来来,你告诉我哪里蹊跷了?”
说着,朱文奎带了几分火气,“难不成父皇病成这样,是有人害的?”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朱文圭心中暗道一句,而后对上朱文奎的目光,毫无惧色大声道,“既然太子殿下这么说,那臣弟还真要跟你掰扯个清楚了!”
说着,冷笑道,“有没有害,弟弟我不敢说,也不敢想!但父皇因何而病,太子...您比谁都清楚吧?”
第162章
暴雪(6)“坏了,老二给六斤下套呢!”
边上的朱高炽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不等朱文奎说话,直接拽了一把,抢先皱眉道,“老二,你怎么回事?”
“我怎么回事?好像轮不到王伯您来教训吧?”
忽的,朱文圭直接变脸,冷笑道,“我怎么回事?侄儿倒想问问,你和太子是怎么回事儿?”
“住口!”朱文奎喝道,“目无尊长.....”
“太子殿下是在说我目无尊长吗?”朱文圭大笑道,“某年某月某天某时,在坤宁宫当着自己母亲的面,抽刀架在自己外祖母脖子上的人,总不会是我吧?”
瞬间,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但有些人的眼神却陡然变了。
朱文奎倒是波澜不惊,打量着朱文圭,“看来,今日在这儿,你是一定要和孤掰掰手腕了?”说着,低声道,“汤母妃生养你一次不容易,孤不看僧面看佛面,不与你计较....下去歇着吧!”
“殿下的好心,臣弟心领了,臣弟是怕这一下去,就再也来不了啦!”
说着,他直直的看着朱文奎。
“父皇病因何而来?我想大家都一清二楚,但父皇为何突然就病了,而且还是在宫外,而且还不回宫,而且从发病到现在.....直接就江河日下难以逆转,并且这些日子来....”
“除了王伯,除了太子您,除了皇后之外,我们这些做儿子的,就见不得父皇?”
朱文奎冷笑,“哦,你这是要给孤扣帽子了?父皇病重在此休养,王伯知晓,南书房大臣知晓,几位国公知晓....”
陡然,朱文圭一声厉喝,“他们都是你的人!”
院落之中,死一般的沉寂。
“老二,你说什么混账话!”
边上,小福儿上前,大声怒斥,“窝里反吗?”
“我家事与你何干?”朱文圭斜眼。
“你他妈反了.....”小福儿大怒上前。
“我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总好过背后栽赃陷害!”朱文圭大声道,“我可以不说的,你们能堵住我的嘴,堵住的天下悠悠众口吗?堵得住大街小巷的传闻吗?”
与此同时,朱文奎也拉住小福儿,“
让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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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要说,就算是说出来之后,太子爷治我的罪,我也要说!”
朱文圭不屑的笑笑,“谁都不是傻子,有些事一眼就能看明白!”
朱文奎满是嘲讽的看着他,朱高炽则是不住的摇头目光中充满了惋惜。
“父皇出去和徐家的三姑娘私会突然暴病.....然后不回宫....然后见的一直都是太子爷您和王伯....”朱文圭冷笑道,“当然了,是见过一些大臣,可是见的..铁铉是你未来的岳父!”
“见的魏国公,郑国公....呵呵!满朝文武就这几个人?怎么不见别人?怎么不见李阁老?”
人群之中,解缙低声道,“二爷的意思,我们这些人帮着太子爷行大逆不道之事?”
“我没说!”朱文圭笑道。
辛彦德也出列道,“但是二爷,您就是这个意思!”
“你的人,开始莫须有了吗?”朱文圭看着自己的大哥。
朱文奎摆手,“让他接着说下去!”
“正常人...只要是正常人都会觉得父皇这病来得太蹊跷了吧?”朱文圭又道,“可是解开这蹊跷也很简单呀,就是让父皇见见我们,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可您...我的太子大哥,为何不让我们见?”
朱高炽叹气,“老二,是你父皇不让....”
“我没跟你说话!”朱文圭忽然斜眼。
朱高炽顿时七窍生烟,恨不得当场掐死这混小子。
“大哥,太子大哥...”朱文圭指了下朱高炽正色道,“王莽谦恭未篡时呀!”
霎那间,朱高炽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小子何止是坏,简直是歹毒!不但要坏了六京,还倒打一耙要坏了朱高炽的名声!
“我不相信你不防着他!一个宗室藩王首辅王大臣,在大明根深蒂固,门生遍天下!你不防着他除非只有一种可能,你跟他....”朱文圭又冷笑道,“是不是有猫腻?”
朱文奎依旧冷笑,没有说话。
“够了!”赵宁儿忽然开口道,
“你是盼着你父皇早点死吗?还是笃定了他挺不过这一关?”
“母后!”对赵宁儿,朱文圭倒是毕恭毕敬,“您虽非儿臣的生母,但是儿臣一直敬您如同自己的母妃一般!”说着,叹口气,“没证据的话,儿臣是不会乱说的!”
嗡!
周围顿时一片抽泣之声!
二爷的话什么意思?
他抓住了太子跟庄亲王的把柄?
“街头巷尾有谣言了....太子大哥害了父皇,庄亲王帮着遮掩.....”
嗡!
院中好似开锅了一样。
“肃静!”
朱文奎喊了声,看着老二朱文圭,“继续!”
“国子监的学生也正准备冒大不韪上书....当然了,他们手中是有证据的,关于太子您...某年某月某日...呵呵!”
朱文圭一笑,“也就这一时三刻吧,准备直接叩阙....”
“老二,你到底要干什么?”晋王眼睛都红了,上前大声道,“你是失心疯了还是中了蛊了?你要干什么呀?”
“他是你大哥,他是你王伯你都不信.....”
“我想信!”朱文圭看着朱文奎,目光满是冷漠,而后忽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大哥,你是不是以为我现在跟你闹,是为了扳倒你我来当太子呀!”朱文圭笑得眼泪都下来了,“我是庶子,怎么都轮不到我....”说着,他看向群臣,“我站出来,就是因为我.....看不过去!”
“我看不下去.....有人大逆不道,有人祸害太祖高皇帝留给朱家子孙的江山!”
“你离死不远了!”朱高炽怒道。
“哦.....呵呵!”朱文圭笑道,“是吗?王伯....”
“我可不敢当,二爷是皇子,我算哪门子王伯!”朱高炽揶揄道。
“是的!你说的对!”朱文圭又笑道,“我自己有亲叔叔....你算哪门子王伯呢?”说着,看向衡王许王,“四叔五叔,你俩是父皇的亲兄弟.....此时此刻,要站出来评评理吧!”
说着,目光陡然一扫,“父皇这一房乃是朱家的大宗,哪有小枝的房头,骑在大宗头上装长辈的道理!”
“我他妈抽你!”朱高炽真怒了,随即手指向衡许二王,“滚一边去....”
“跋扈....”朱文圭冷笑道,“我父皇还没死,你就如此跋扈,我父皇若是真驾崩了,我等父皇的儿子,还有活路吗?”
“你....”
朱高炽心悸之下猛的醒悟,老二的背后有人支招!
从开始说话开始,每个字每句话都是套。而且朱高炽预感,老二之所以在不停的下套,就是为了让太子。不....让太子和他朱高炽,今日声名狼藉,一败涂地。
朱文奎倒是冷静,“老二,说吧!别浪费唾沫了,你到底知道什么?”说着,忽的一笑,“到底掌握了什么,让你认为你可以在群臣面前,扳倒我.....”
“四叔五叔,还有宗师各位宗亲从兄们!”
朱文圭抱拳,大声道,“今日若我无理取闹,我愿千刀万剐!但若有人真的如我所说,咱们也必不能容!”
说着,他猛的转身,看着朱文奎大声道,“大哥,把父皇的药方拿出来吧!”
“嗯?”朱文奎微微不解。
而朱高炽则是心里咯噔一声,“完了!”
第163章
暴雪(7)“把给父皇看病的药方拿出来....”
一句话,周围刹那间寂静无声。
因皇帝病危而守在栖霞山道观的文武百官们,无声的涌动,把那间不大的屋子围了起来。
六斤眼皮颤两下,不动声色的冲远处颔首。
小福儿对朱文圭怒目而视,冷笑连连。
而朱高炽则是面色苍白,瞬间的失神。
“怎么?”
朱文圭又笑道,“拿不出来吗?”说着,他大笑道,“哈哈哈,寻常百姓之家有人病了,都有脉案药方备案,我父皇乃大明天子,竟然连药方都没有?”
“二皇子此言差矣,席道人乃是宫廷供奉,当初先帝....”
解缙刚开口,朱文圭就勃然大怒,“尔腐儒知道个屁?就算席老道看病不要药方,那把抓药的人叫出来,我当面问问他,给我父皇药里加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嘶....”瞬间,周围满是抽气之声。
就连赵宁儿都忍不住看向朱高炽。
而后者额上渐渐冒出了一层冷汗,显然紧张至极。
“二哥,您什么意思?有人给父皇的药里加了东西?还是说有人故意给父皇用不好的药.....?”朱文在哽咽开口,而后目光转向朱文奎,“大哥,您说句话呀!”
唰,所有的目光在瞬间也转向了太子朱文奎,等待着答案。
而朱文奎一声不吭,只是昂着头抿着嘴角,笑看朱文圭。
一见这个表情,朱文圭就怒火中烧。
从小到大,他这位太子大哥,看谁的目光都是如此,满是不屑一顾。
“大哥怎么不说话?”朱文圭怒道。
朱文奎又是笑笑,“孤在等你说完!”说着,竟然直接坐下,笑道,“多说点,说痛快了!”
“哈哈哈,您是在威胁我...”朱文圭浑然不惧,忽的,他脸上露出几分悲容,长叹道,“父皇在病中,我等这些不孝子就已兄弟反目了.....”
“呵!”朱文奎淡淡一笑,嘲讽的摇头。
“方才二殿下说,有人给皇上的药里加了东西,可有证据?”
忽的,群臣之中一官员开口道。
朱高炽的目光唰的就射过去,礼部主事张鹤。
陡然间,朱高炽的目光变得阴冷起来,这张鹤芝不过是个芝麻大的官儿,人微言轻。但是他的岳丈却是......翰林院学士,在大本堂教授诸皇子读书的老师之一,同时兼任大理寺少卿的吕震。
“今日的事,定然是他们处心积虑谋划了许久....”
朱高炽心中暗道,“而且,在熥子的身边也定有他们的人,不然的话他们怎么知道药里加了东西?”
“证据?我不但有人证,我还有物证!”
朱文圭冷笑,“既然大哥您拿不出父皇的药方来,那弟弟就只好把父皇的药渣拿出来了....”说着,猛的拍手,“呈上来!”
“是!”
闻声,一直没掺和太子跟皇子争斗的邓平顿时心中杀气大起。
满是老茧的手,不住的摩挲着自己腰间的玉刀柄,眼神在那人的脖子上打转。
乾清门侍卫领班袁兴业,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带着几个人从侍卫队列中大剌剌的出来,站在了朱文圭的身边。
且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殿下,在这儿!”
朱文圭一直看着朱文奎,再次冷笑,“太医院院正何在?”
周围寂静无声,无人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