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饶是训练室里的顶配的机型，也承受不住这等发弹幕和砸礼物的频率。电脑愣是有那么一两秒的卡顿。
谢昼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不是，别砸了我的宝，你们的钱，的心，不会痛的吗？？”
芦荟TV砸礼物打赏系统里最高级的礼物就是玫瑰之心，一个玫瑰之心折合成人民币值5000元。
百花露就更稀有了，是平台充值年费会员送的，一次只送0.5个。满10个可以兑换一年会员。
“不用砸，我不缺钱，这些钱你们留着做什么不好？五万块在大城市买房都能买一平了。”谢昼眨了下眼，开游戏的功夫不忘说，“这世道连房子听了都想哭，自己居然不如区区一个主播？”
平常狗逼归平常，在这种事情上，谢昼向来知道分寸，不喜欢乱来。
从最开始直播，谢昼就隔三差五地告诉粉丝别砸礼物，不值当，更是身体力行地遵循着这一个原则，从来没有在粉丝面前要过礼物。
他的家境还不错，就算什么都不干，回去啃老，也不至于没个着落。当年跑出来当主播也是追着热爱……
以往的粉丝还是听话的，谢昼说得多了，他们一看，这主播真不是随便客气客气的，久而久之，便很少有人砸礼物。
游戏界面打开的那一瞬间，谢昼进了自定义服务器：“今天打solo，稍微播一会。”
谢昼像往常一样将弹幕助手最小化，以免打游戏时分心。
只是今天，大家情绪更加高昂。
弹幕的砸礼物狂潮没有立刻停歇，直到谢昼在游戏遇到了遭遇战，粉丝这才开始讨论其他的。
谢昼刚刚经历了天谴圈，从西北部山区绕进圈内，丧失了占据房区的机会。
越到对局后期，房区的优势通常更明显——房区有两层，站在二楼视野更高，况且房区更安全，比起荒郊野岭的丛林，更利于躲避。待在房区，主动权就更多。
四面八方的枪声响起，游戏界面内，右上角的小地图上迅速出现好几个开枪图标。
谢昼躲在树后，锁定了前方不远处的人：“195到210之间的双层红楼有人，隔壁栅栏前面、还有蓝楼里应该有也……”
雨林枪弹，谢昼一句话还没落下，身后嗖嗖传来两声弹道擦过的声音——
子弹打到谢昼背着的平底锅上，哐哐两声脆响，他一滴血都没掉。
谢昼刚刚只顾着往前看，这下是腹背受敌。
“操……这玩意，阴我？”他迅速换了棵树，看到了刚刚打他的人，哂笑，“很好，我现在把这附近一群人都包围了。他们统统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对方一波子弹打完，正在换弹匣，谢昼趁着时机赶紧开枪，拿下本局第一个人头。
此时的谢昼由于刚刚开枪暴露了位置，被房区的sks射了几枪头。谢昼本来就是二级头，撑不了多久，这下直接没头了。
这个距离绝对不算近，对方的精准度看起来是佩戴了八倍镜，而谢昼目前只有四倍镜。
然而谢昼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弹幕上的观众只看到对面房区冒出个头来，还没开枪，谢昼从树后面探半个身子，开枪，击杀，然后缩回树后——
佩戴四倍镜的M24，精准度应该是远远输于六倍、八倍的。但谢昼这一通操作下来，简直像是带了一百倍镜。
他笑了下，呼出口气：“M24是我小老婆，摸着它心里特别踏实。”
然后蓝楼另一个人刚好卡着角度，扫掉谢昼半管血。
这就是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是埋伏的下场。
solo赛难就难在没有队友，枪法好的同时必须稳扎稳打，不然只会「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粉丝心都要揪起来了，只见谢昼眼皮掀了下，抬枪，瞄准。对方没他快，枪声落下的瞬间，对面那人倒了地。
BUFF-der是除Hour外，另一个名气高出圈的职业选手。只不过年龄大了，几近退役，这几年被Hour压着，流量没Hour那么恐怖。
弹幕瞬间刷了一片「牛逼」。
一片夸赞声中，突然有一个人冒出来，格格不入：
……
钟叙时看见这句话的时候，路民民正抱着平板，扒拉热搜：“我真没想到，你跟谢昼的粉丝加起来就骂得过浩科了。”
之所以上热搜，是因为昨天有职业选手在直播，刚好把公告疯狂刷新谢昼击倒浩科的状态播出去了。观众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震撼这波操作。
历经一个晚上，舆论也从“nbcss11究竟是何许人也？”变为“Galihook连SIZE刚招的主播出生的试训生都打不过？”再到Hour粉丝闻讯而来纷纷夸赞「nbcss11人如其名地牛逼！」……
如今，大多数人都在说Galihook是真的菜，同时对前阵子Hour被骂事件有了新一轮的讨论。昨晚热搜评论区就有高赞回复：“就冲nbcss投奔Halihook这股劲，为什么不去AZR去SIZE，孰是孰非，不用多说了吧？”
路民民还在叭叭：“哎，我居然觉得谢昼就像咱们的幸运神，尤其是你的……”
钟叙时低垂着眼，目光略微朝路民民的方向顿了下。手已经下意识点进刚刚那条弹幕的个人主页了。
芦荟TV的用户界面简单粗暴，会把注册时间标在左上角。这位用户的主页，注册时间是今天，关注0动态0，妥妥的刚注册的小号。底下，“他最近发表的十条弹幕”界面，只有刚刚在谢昼直播间留下的两句。
见身旁人不吭声，路民民侧过头去，扫了眼钟叙时：“我让你看热搜，你看啥呢？”
钟叙时拿着平时复盘用的平板，微微挑了下眉：“懒得说，你自己看。”
不小的屏幕上飘着弹幕，一句两句都在骂「不爱看滚出去」、「杠精ky莫挨我们家主播」。再定睛一看，左下角就是谢昼那张清秀的脸。游戏界面中，他开着摩托进了房区，随后往掩体后躲了下。
“谢昼开播了？”路民民瞥了眼钟叙时的侧脸，莫名感觉他气压低了点，“这波热搜目前对你俩都有好处，我看没什么大问题。本来昨晚还怕会出事。这下我是彻底放……”
路民民一句「放心」还没说全，就看见屏幕里的谢昼在房区端着枪，子弹压得巨稳，宛如一条水平直线，不远一辆蹦蹦刚开进视野冒了个头，就被谢昼迅速扫了下来。这一下杀完，谢昼的本局击杀数已经达到了11。
“完了，宋门得飘。他的眼光真的犀利，这谢昼要真被他培养起来了，那他不得吹到宇宙毁灭。”路民民由衷感慨。
钟叙时并不搭腔，指尖在平板上操作了一番，退出直播间：“今晚他们试训生还是打solo赛？”
钟叙时话不多的时候，气场就分外压抑。
路民民嗯了声，忍不住问：“有什么问题吗？”
“有。”钟叙时说，“今晚让谢昼来三楼打。”
命令式的口吻，带着不容分说的意味。
这中文每个字都很好理解，听到路民民耳朵里，他却一时间不知道钟叙时到底讲的什么意思：“You？Again，please？”
钟叙时多解释了一句：“知道我在AZR那会最大的感悟是什么吗？”
路民民想不出来，钟叙时没让他想太久。
“浩科最喜欢带节奏，逮到机会就能随便泼脏水。”钟叙时看着路民民，突然笑了笑，“防患于未然罢了。”
——
谢昼训练赛打了一下午，期间心心念念惦记着昨晚跟男神谈好的拿药膏之约。本来昨晚是说晚饭时间，男神来楼下找他，可等谢昼打完solo赛，正吃饭的时候，试训群里发来了新通知——
置顶私聊对话框里果然也多了一条：
谢昼差点当即把碗摔了。
微信消息里黄毛小哥方知德慌慌张张发来一连串的：“这可怎么整啊哥们，我慌死了现在。”
对此，谢昼只回复了一句：“还有这种好事？！”
吃过饭，谢昼回到房间翻翻行李箱，从里面找出瓶香水来，往自个身上抹。香水是TAsder家的男士香水，气味偏淡雅清秀，闻上去像淡淡的栀子花味，只有凑近了才能闻到馥郁的芳香。
谢昼打扮好了，这才上三楼。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谢昼深呼吸两下，在心里骂了自己八百遍没出息，这才开了门。
“来了？”钟叙时背对着他，坐在位置上，看起来像是在四排。他的坐姿规规矩矩，没有二郎腿也没有慵懒地倚着凳。谢昼目光落在他身上，就挪不开了，甚至觉得椅子实在是略显拥挤，男神都只能屈着腿坐不开。
“你就坐我斜后方那台，键盘上贴着绿膜的。”
“哦、好。”谢昼看着钟叙时，目光轻轻掠过全身，最后停留在他那握着鼠标、骨节分明的手上，眼睛直勾勾的。一时间竟同手同脚地走了过去，“那我今晚还是按照原计划打solo吗？”
“不算。”钟叙时说，“可能得委屈你一下。今晚直播，摄像头对着手，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钟叙时：在预判了；
谢昼：（咬手绢）这都上三楼了，不跟男神双排？这合理吗？
第7章
谢昼刚坐下来，狠狠愣住：“可以。”
他还以为男神会说：改成跟我双排、四排了。
他就不应该高兴得太早。
内心凶猛的欲望让他想要拽着男神的衣领，问他——
我来都来了，你也在打游戏，咱俩双排不过分吧！哥！你不想看看我跟你双排的适配度吗？不想跟我一起酣畅淋漓地上分吗？不想跟我贴贴吗？
你不想，我想啊。
谢昼抓肝挠肺，差点当场化身为流泪猫猫头，惹得他身侧的手也忍不住虚空一握，就好像自己捏到了钟叙时崭洁的领口。
不过谢昼到底是做不出来拽男神衣领这事，到嘴的话也卡在喉咙里，全部吞了回去。
他开了机，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托起腮帮子幽幽嘀咕着：“要乖、要乖点。”
他拨了拨键盘膜，有一搭没一搭地想：“在男神面前立正经人设总是没错的……”
钟叙时一把游戏刚好结束，余光看见谢昼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键盘膜翘起的边边，就像强迫症非要把翘起来的边角儿重新按回去一样。
殊不知，谢昼就是在电脑启动的间隙里发着呆，满脑子在想男神以及……如何装乖。
落钟叙时眼里，还觉得怪可爱的。
明明这个人打游戏时不饶人，反应迅捷，枪枪致命，丝毫不拖泥带水。又狠又准的不光是他的枪法，还有他的嘴皮子。尤其是他直播的时候。
这种奇异的反差感总是让钟叙时觉得很熟悉。
像什么呢……钟叙时不着边际地想到——就像是小孔雀。开屏的时候会抖动着自己光彩艳丽的翎羽，蹦蹦跳跳，迫不及待地释放魅力；不开屏的时候就安安静静地，乖巧地立在边上，不声不响，可可爱爱。
钟叙时情不自禁地笑了下，他这都在想什么呢？
钟叙时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看着弹幕。
紧接着源源不断的「我懂」、「我也懂」占据了整个屏幕。
粉丝热情情有可原。钟叙时自从春季赛结束后基本没再开播过，也不是节奏多才不开播，钟叙时就是单纯懒得播。以前播是因为跟赞助方签了直播合约，不播不行，现在他离开了AZR，SIZE战队目前又没有谈下来的赞助，落得个自由身了，所以分外随心所欲一点。
“换了新的直播设备。”他抬眼看向摄像头，问，“这摄像头清楚？”
“清楚就好。”钟叙时嗯了声，再次调整了下摄像头的角度。
原本还剩半张脸的，调整过后，钟叙时只有下巴和一小截肩膀勉强入了镜。
摄像头彻底歪向钟叙时的左后方，刚刚就能露出大半个身体的谢昼，此时完完整整地出现在钟叙时的直播镜头里。
由于钟叙时和谢昼俩人的机位本来就处于斜对角的位置，摄像头又是侧面拍摄，这下干脆连谢昼的电脑屏幕都完整入镜了，没有被任何东西遮挡住一丁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