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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根据杭嘉白的介绍,其中坐在中间,

    四十来岁的男人姓冷,

    职别比杭嘉白还要更高一些。

    林舒月坐在他们的对面,

    一遍又一遍的根据他们的询问,说出自己当时是怎么发现胡芯蕊被追杀的。

    冷队看着自己手里问了五遍的问询笔录,将钢笔的笔帽盖上,又再次问:“你说,你能听到将近一百米以外的声音?”

    林舒月点头:“差不多是这样的,警官你要是不信,可以调取贾永常案,

    我当初就是听到了小巷子中受害者的声音,才阻止了贾永常的那起犯案的。”

    林舒月意外闯入这件事情当中,

    她的资料早就被调查得一清一楚,贾永常案的资料他们是看到过的。但他们对林舒月说的事情依旧存疑,

    毕竟这件事情多少有点玄幻。

    按照林舒月四人的口供,他们的队员在原地进行模拟。

    纸厂侧边的那条巷子距离胡芯蕊被追杀的案子,虽然直线距离有一百米,但在这中间,

    弯弯绕绕并不少,光墙就隔了好几堵,这一些,全都是阻挡声音传递的重要屏障。

    知道他们问不出什么新东西了,冷队依旧严肃:“林记者,我们需要对你所说的这一点,进行一下验证,希望你能配合。”

    “行,没问题。”对此,林舒月十分配合。她跟着冷队等人从公安局的后门出去。

    公安局的后面就是一个居民区,有几条巷子就跟纸厂边上的巷子有七层相似。

    林舒月跟李明芳身上各自带着一个对讲机,冷队等人站在黄强以及李伟生所在的位置。

    冷队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始,林舒月跟李明芳便一边搀扶着往外面走,自从吃了强身健体丸以后,林舒月的五感敏锐,她能听到一百米左右巷子中传来的嘈杂的脚步声,但具体是多少个,什么人,她需要善恶雷达的帮助。

    走了大概三十步,林舒月停下脚步,紧接着,她拿出对讲机,小声地道:“由西向东,一共七人,其中两人跑在前方,另外几人比他们要慢一些。”

    林舒月话音刚落,杭队边上的人便凑到杭队身边朝冷队点头。

    冷队到了此刻,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来,他收了线,走过来:“不好意思啊林记者,这是工作需要,希望你能够理解。”

    林舒月是理解的,只是她看看天,都已经五点多,天已经蒙蒙亮了,这一宿没睡,她真是疲惫得有点遭不住。

    一行人回到公安局,在路上,冷队又问了林舒月一个问题:“怎么会想到去看一下呢?黑灯瞎火的,不怕吗?”

    林舒月很认真的朝冷队道:“因为之前遇到过贾永常那样的人,我就觉得,得去看一眼,要是是一群小年轻在互相追逐,那是最好,但要是不是,我至少能再救一个人,是吧?”

    “危险当然怕,但我想,或许我是唯一一个能够对受害者施以援手的人呢,我要是退缩了,她出了危险,而我又知道这件事情,往后这一生,我该多自责啊?”

    能救而没有救,这无疑会让林舒月内疚半生。

    冷队伸出手,拍了拍林舒月的肩膀:“今晚不好意思,回家去吧。如果有需要,我会再次给你打电话。”

    “好的。”

    林舒月走到公安局大厅,叶雪玉在客厅等她,林舒月一来,她就带着林舒月往一楼她们的休息室走。

    “你这一身都是血,回去不得把你父母吓坏了?咱们两个身材差不多,我有一套新衣服在单位备用,先借给你穿。”叶雪玉也是一夜没睡,但她白天睡了一天,这会儿看起来精神要比林舒月要好得很多。

    林舒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她的这件白色连衣裙确实不能看了,她要是顶着这一身回去,还没进家门,就得被觉少起来遛弯儿的阿叔阿姨再次送进派出所。

    侥幸到家,以娄凤琴跟林舒星那睡得早起得早的生物钟,估计她俩得被吓死。

    “谢谢阿玉。”林舒月朝着叶雪玉道谢。

    “谢什么,你送的月饼我拿回家了,我妈特爱吃,跟我夸了你很久呢。”

    到了休息室,林舒月换上了叶雪玉的衣服,白色短袖跟七分牛仔喇叭裤,白色短袖的正面有很多两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叶雪玉看着换好出来的林舒月,拍了一下巴掌:“咱们两个差不多的身材,但你比我要高一点点,穿着更加显瘦,好看!”

    林舒月一米七,叶雪玉一米六八,两人都很高挑,只不过对比起叶雪玉,林舒月的身材要更好一些。

    “很合适。”

    叶雪玉看了看手上的表,跟她道:“你的三个同事都在楼下等你呢,我就不留你了,有时间我休息的话,我请你喝茶。”

    林舒月刚刚就已经看到李明芳她们了,也不跟叶雪玉多好做寒暄:“好,那我等你的电话。”

    “去吧去吧。”叶雪玉还有工作要忙,也没时间送林舒月,林舒月下楼走了,染血的衣服被她放进了包包里。

    李伟生李明芳跟黄强就在前面的红旗台下坐着,见到林舒月出来,他们都站了起来。

    经过这一遭,他们仨的酒是完完全全的醒了。

    李明芳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的事情,此刻小脸煞白,李伟生跟在她的身边,手里面拿着两杯豆浆。

    三人朝林舒月走过来:“你能走了吗?”

    这件事情的主要发现人是林舒月,黄强李伟生他们被问的就少了很多,但同样的,他们也都没有走。

    “可以了。”

    李明芳从李伟生的手里拿了一瓶豆浆递给林t?舒月:“温热的,喝了会舒服一点。”

    酒后喝一杯温热的柠檬水,或者一杯温热的豆浆,疲惫的身子也变得熨贴了很多。

    四人结伴朝着外面走。

    一杯豆浆,让四人都精神了,几人一合计,索性去茶餐厅喝个早茶。

    荟萃楼的早茶很出名。哪怕天才刚刚亮,就已经有很多早起的或者还没睡的人来了。

    两百平左右的茶楼一共两层,装修十分有广粤特色,四人找了个卡座。服务员很快拿着铅笔和单子走上来。

    “今晚熬夜,热气,喝菊普?”黄强询问。

    熬夜会上火差不多是所有广粤地区人的共识,于是纷纷点头。

    点了茶后,干炒牛河、黑椒牛仔骨、蒸凤爪、虾饺、瑶柱白粥等等早茶店的特色招牌菜被一一点来。

    服务员将菊普送上来时,水已经烧好,小茶杯也洗好了,四人坐下喝茶,对于在公安局里的事情,谁也没有多说一句。

    吃完早茶,各自回家,林舒月走到家门口时,碰上了一个四十多岁,浑身干瘦的男人,自己在小院子里嗷嗷痛哭的女人孩子的声音。

    林舒月走进自家,娄凤琴跟白萍萍正在拆被子洗被子。

    见林舒月夜不归宿,还换了一身衣服,把她叫过去询问。

    林舒月隐去一些细节,只跟她说自己昨晚上又见义勇为去了,气的娄凤琴一巴掌拍在林舒月的背上:“你说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倦脾气?”

    “人家都是知道山上有老虎,就绕着山上走,怎么你就不一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娄凤琴想起上次的事情就后怕。

    林舒月一点也不介意被娄凤琴拍到身上的泡沫,生硬的转移话题:“妈,我听对面那个叫冯素青的小媳妇儿跟她儿子在哭呢,大声什么事情了?”

    白萍萍瞅准时机,出来解围:“她家的那点事儿这两天都传遍了。她男人根本不是在什么工地干活的,而是在酒吧卖酒的。”

    林舒月随着她的诉说,瞪大眼睛。

    “然后现在她那男人在同事的带领下,吸了□□,上瘾了,明明知道她没有钱,还天天回来,把家里仅剩的钱都抢出去。”白萍萍见识多,这一辈子平等仇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男人,尤其是沾染了黄赌毒的男人。

    林舒月皱眉,想起之前那个带着孩子来她家打水的女人,她问:“那她不是还有个婆婆?”

    “有婆婆换什么用?她那个婆婆妈简直就是个皇太后,一天屁事不做,就在家里等着儿媳妇上供,儿子回来再挑拨挑拨儿子儿媳的关系,然后等着儿子儿媳打架。老虔婆一个。”

    林舒月刚要说话,娄凤琴又一巴掌打在她背上,不疼,还有点痒痒:“我告诉你林舒月,你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人,你把你的善心收一收。别跟吸毒的人接触,吸毒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娄凤琴低声警告,白萍萍也在边上帮腔。

    娘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林舒月都插不上话,然后林舒月被白萍萍半推着去了房间。

    林舒月往床上一躺,困意袭来,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娄凤琴在她睡着没多久后进来了一趟,把电风扇由固定改为摇头。林舒月从小就有把电风扇对着自己吹的毛病,怎么说都不听。

    林舒月这一觉睡得很香很沉,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四点钟,家里一个人也没有,白萍萍也出去上补习班了。

    林舒月忽然想喝店里冰冰凉凉的糖水,便拿着钱和手机出门。一边走,她一边给杭嘉白发短信询问胡芯蕊的情况,得知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林舒月松了一大口气,又忽然想起之前吃了保命丸的马燕敏,顺手发了个信息。

    然后她打开系统,看了一下昨天胡芯蕊给她的东西还在,松了好大一口气。

    顺手打开善恶雷达,迎面碰上抱着孩子,从外面回来的冯素青,然后林舒月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冯素青的善恶值,从百分之五,一点点的往上飙升。

    蹭蹭蹭地不一会儿就到了百分之60,然后又嗖嗖嗖地往回落,跌到了百分之五。

    林舒月:!!!!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善恶值现场飙升的又起起落落的,那玩意儿跟股票似的大起大落。

    这种情况林舒月还是第一次遇到,她立马询问系统:

    善恶分辨系统:

    林舒月心都在怦怦跳,她将手机踹兜里,严阵以待。

    在冯素青走过来时,她热情地拉住冯素青,跟冯素青打招呼,顺便将冯素青手里的娃娃抱过来,拉拉扯扯中,冯素青的右边肩膀衣服有些脱落,露出了一个太阳一样的圆形,中间长着五根雪花状尖锐棱角的黑色刺青。

    刺青周围的皮肤又红又肿,仿佛刚刚纹上没多久。

    这个刺青,林舒月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第072章(二更)

    黑色刺青2……

    第七十二章

    冯素青正精神不稳,

    儿子被林舒月抱走,她还精神有点恍惚。

    她的儿子叫做卢超,小名叫超超,

    他见过林舒月,

    对她并不反感,

    到了她的怀里,

    也乖乖的一动不动。

    他已经快三岁了,抱在怀里却没什么重量,大概只有十几斤重,没什么肉,

    一把下去摸着,全身上下都是骨头。

    “素青姐,你吃饭了吗?”林舒月热情地问她。

    现在才四点多,还没到晚饭时间,于是冯素青摇了摇头。

    林舒月一首抱着超超,一手拉着她:“那正好,

    我也没吃,正愁一个人吃饭孤单呢,走走走,

    素青姐,我请你们吃糖水。超超,喜不喜欢吃甜甜的糖水啊?”

    “喜欢。”超超的声音奶声奶气的,他搂着林舒月的脖子,尽量不乱动,

    怕给林舒月加负担。

    冯素青很瘦,很轻易就被林舒月给拉走了。

    糖水店在什么地方都有,平沙村也不缺,

    从她家的那条街岔出来没走几步就到了。

    林舒月一进屋,便看着桌子上的菜单点了四五样。

    超超还是第一次来这种糖水店,坐在椅子上左左右右的看,本来想走的冯素青在看到他那一脸好奇的表情时,到嘴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是她没有本事,把她的超超生下来在这个世界上受苦,他长这么大,连糖水都没有吃过,他也没有机会再长大了。听说那个药吃了会很疼,在吃之前,就当是甜甜嘴吧。

    冯素青满心苦涩,看着林舒月时,又满心的道歉,从他们搬到平沙村开始,对面的林舒月一家就对她们非常好。平时在路上要是遇到超超了,都会给超超点好吃的。

    她经常到林舒月家去打水,她没什么本事,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注视她们,好人一生平安,一辈子发财。

    林舒月对人的视线相当敏感,冯素青那一脸感激又一脸苦涩的神情让她十分困惑。

    原本林舒月觉得,冯素青的善恶值一下子从5%到60%,可能是因为卢家人对她不好,她暴起反抗,要把老卢一家都送走。

    但在发现那个黑色的棱形太阳后,再结合善恶分辨系统给自己发的任务,显然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她点的三碗糖水烧仙草、紫薯芋圆、双皮奶最先上来,林舒月随意分配,把双皮奶放到超超的面前。

    超超自己拿着勺子,吃得很香。

    林舒月跟冯素青也攀谈了起来:“素青姐,你是哪里的啊?”

    冯素青吃着清甜软烂的紫薯香芋,回道:“我是潮头的,超超的爸爸是本地的,家住在岁山王三村后。”

    林舒月回想了一下,王三村就已经是个很偏僻的农村了,在王三村的后面,那就更加偏僻了。

    “我知道那个地方。”林舒月道:“素青姐,我听我妈妈说,阿超爸爸比你大了好多岁,你们怎么处上的啊?”

    冯素青没想到林舒月会打听这个,但这也不是不能说的事情,她说:“我十六岁就跟我同村的叔叔哥哥上鹏城的工地打工,超超他爸爸也是我们工地的。”

    “我在工地干的事和水泥的活,超超他爸爸是打工,在一起干工地的时间长了。我们就在一起了。”冯素青并不在乎卢超他爸爸比她大那么多,也不在乎卢超的爸爸在跟她结婚之前有过两任妻子。

    反正他们之间也并没有孩子。她在乎的,是卢超他爸表现出来的成熟稳重,踏实肯干。

    跟卢超他爸爸刚在一起的那一段时间,他们确实是幸福又甜蜜的,而这种幸福甜蜜,在她生完超超以后,达到了顶峰。

    苦日子是超超满两岁后才开始的。

    在搬来平沙村跟林舒月一家做对们邻居之前,冯素青已经搬了不下十个地方了。要么是她们交不起房租,被房t?东赶走,要么是卢超他爸要换地方,他们就必须得跟着搬。

    在昨日之前,冯素青的大多数心思什么时候攒够钱,把超超送进什么样的幼儿园。

    但现在,这些想头都没了。她的超超,注定没有未来。

    林舒月点点头:“那挺好的,我妈以前也在工地干活。我爸爸跟她离婚的时候我跟我姐姐还小,我弟弟被我爸爸瞒着送人了,骗我妈说他是被人贩子拐走的。”

    “我妈为了找我弟弟,把老家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带着我们搬到这里来。她靠着在工地干活,把我跟我姐姐养到这么大。然后她干半年,剩下的半年,她就跟着寻亲队全国各地的跑。”

    冯素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认真的听起了林舒月说话。

    她从来没有想过离婚,她老家在潮头一个比较保守的山村里,无论是她家,还是她外婆家,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一个离婚的女人。

    她的女性长辈从小就告诉她女人应该贞顺,女人应该以自己的丈夫为天。她的女性长辈从小就告诉她,女人的一辈子,都是熬。

    从儿媳妇熬成婆,从一个懵懂天真的少女熬成一个味哦这老婆锅台转的黄脸婆。

    等孩子长大了,娶媳妇儿了,婆婆去世了,丈夫收心了,知道家的重要性了,她们就熬出来了。

    冯素青从没有离婚的念头。

    但不可否认的,在听到林舒月说娄凤琴是离婚的,且离婚原因是林建新在外面找女人,是男人的过错以后。

    她是在忍不住:“阿月,你妈妈离婚后,就没有被人说闲话吗?”

    现在才是2004年,时间倒退十多年,那会儿是八十年代,在那个年代,离婚绝对算得上是一个足以轰动整个乡村的新鲜八卦。

    “说过啊,说的人太多了。好多人都劝我妈,说那个男的只是在外面玩玩,等到他玩够了,他自己就会回来的。甚至有人还给我妈出主意,说让她跟我爸商量,让城里那个做小,她做大。”

    林舒月说起这段往事时,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很难想象,都已经是新华夏了,早就实行一夫一妻制了,依旧会有这种裹了小脑的人。

    “我妈不愿意,然后她们就变脸了,说我妈不为男人想,不善良,不大度,她丢孩子是活该。这种话我妈听到一次,就会跟人打一次架,搬到平沙村以后,我们没事,是从来不会回去的。”

    “素青姐,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日子是自己的,过得好不好,舒坦不舒坦,是自己有自己才能感受得出来的。”

    “我妈妈就经常跟我和我姐姐讲,自己开心最重要,其他都是次要的。”

    从来没有人跟冯素青说过这样的话,冯素青怔在原地。

    林舒月点的小包子跟韭菜煎饺、马蹄糕、黄金糕和凉拌青瓜、凉拌鸡爪上来了,林舒月没在多说,只是给超超夹了一块马蹄糕。

    马蹄糕很好吃,清甜脆爽,他吃得小嘴都停不下来。

    吃了那么多甜的,再吃点酸酸辣辣的凉拌青瓜、鸡爪,整个人都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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