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可恶啊西玛星系！！有本事别让小爷碰到你们——”墙的另一面的房间里发出的怒吼显然扶风并没有听见。
走到第三训练场的时候里面也正忙碌着，扶风走进去的时候一排模拟舱全都是使用状态，没有一个空闲的。
失算，应该早点来的。
扶风叹了口气，倒也没打算转头回去，而是随便找了个设施开始练手速。她左右两边都是技术兵，显而易见这不是给战斗兵种训练的项目，不过扶风的动作干脆利落，乍一看并不突兀。
严奕从她面前经过又倒退几步回来，理解不能地看着她。
“你在干嘛？”
“显而易见。”扶风抽出空，摊开掌心介绍状朝着面前的设备。“327键模拟器，提高手速的不二之选。”
严奕无语：“……没问你这个。”
他走到扶风面前站定。“虽然现在说有点早，但是下一场比赛的先发，我一定会抢回来的。”
早在比赛结束时他就打算这么说了，结果现在才逮到人。
扶风：“嗯……”
严奕：……
扶风：“嗯……”
严奕：“你在想什么？”
扶风单手托着下巴，神色严肃。“我在想，挑衅这个技能是不是左翼前锋必备，我是不是该去紧急补习一下？”
严奕额角一跳。“我看你现在掌握得就挺好。”
“不过说起来今天一块集体训练的不是你而是季之光啊，你现在排位这么靠后？”
虽然知道她没什么别的意思，但反而是这种真诚的疑问更令人火大……
严奕没好气地开口解释：“我和队伍的磨合度是最高的，有什么好练的？”有那个工夫还不如赶紧补习一下战术技巧。
扶风忍不住啧了声，因为严奕口中不自觉流露出的自信感觉有些微妙的不爽。
严奕被她打了个岔，这会儿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要问的是什么。
“黎昼不是给你放假了？你现在来训练场干什么？”
“好无聊啊。”扶风叹气。“而且明天就要换训练场了，到时候就摸不到模拟舱了，我还想着抓住最后的时间再练练呢。”
“你是刚收到新玩具的三岁小孩吗？”
忽略掉严奕的吐槽，扶风余光看到有台模拟舱空了出来，兴冲冲地就抬脚朝那边走去。
结果步子还没迈起来，她的后领子就被严奕一把拉住，只是耽误了转瞬的工夫，那台模拟舱又被别人占领了。
她幽怨地转过头看着身后比自己高了不止一头的严奕。
“你最好有合理的理由。”
严奕低头看着手里拽着的人，头一次有种操心的感觉。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看起来应该很像以前的黎昼。
“刚比完赛就乖乖休息去啊，如果你真的还能训练的话黎昼肯定不会手软的，你以为他给你放一整天假是因为好心吗？”
“可是……”
“没有可是。”严奕拽着扶风的后领没有撒手，直接拉着人走出了训练场。“真那么想训练的话明天跟我一对一好了，今天绝对不行。”
她是想训练，不是想挨揍……
扶风磨了磨牙，可惜她现在既不占理又打不过严奕，就算拉叶代卓来也没用。“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赶紧松手啦！”
训练计划流产，扶风没能摸到心心念念的模拟舱，反而被严奕拉着朝基地大门走去。
“你要出门？”她抬头看了眼前方的大门，念头下一秒又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可以出去吗？规定不是不允许吗？”
“赛前当然不能随意进出，现在比赛期间就无所谓了。不然你以为黎昼是怎么出去的？”
代步小车很快抵达门口，严奕伸手划了下身份卡打开门，两个人一起踏了出去。
“我看你也怪闲的，干脆陪我出去一趟好了。”
“出去倒是没问题……”扶风转头环视了一圈。
比赛期间主办方在基地门口有准备去场馆路线的专列飞艇，但是严奕并没有往那边走，而是在一旁公共飞艇的等候区站定。
“先说好，费用你全包啊。”
“……行。”
扶风双手插在裤袋里，身子后仰靠在栏杆上。“所以，你要去哪儿？”
严奕低头摆弄着光脑，头也不抬地回答道：“首都疗养总院。”
她几乎是立刻便明白了严奕这次出门是为了什么。
扶风的视线垂到地面上，舌尖顶了顶上颚，慢吞吞地道：“……带我去也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严奕简单粗暴地截断了她的话。“那个傻逼还敢怼你不成？”
“我也怼不过人家啊。”扶风苦笑。
严奕转头看了眼扶风脸上的神色，有些烦躁地轻啧了声。
其实要他说，能干掉他这个西玛星系第一双S这件事已经足够她拽的了吧？既然这样的话那点精神力的差距又算得了什么？没必要耿耿于怀的吧？
不过这话在舌尖打了个转还是没能出口，正好公共飞艇这会儿在面前停了下来，他抬腿跨了上去一边招呼扶风。“走了。”
坐上飞艇，扶风随手查了下地图。
首都疗养总院距离这里还挺远的，按照公共飞艇的速度估计需要不少时间，她干脆点开了联赛直播看了起来。严奕从旁边探过脑袋凑到她屏幕前面一起看。
扶风无语。“你自己没有光脑吗？”
严奕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指着屏幕画面。“这个左翼前锋也太菜了，打架不行也就算了逃跑都跑不过人家，这样右翼前锋还怎么信任搭档安心操作啊？”
一边看，严·西玛星系第一双S·左翼前锋·奕一边发出轻蔑之声。“要输了。肯定要输了。这队也太不行了。”
结果事实却并不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尽管他点评的那支队伍确实菜得真实，但是对手也不遑多让，两支队伍开启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菜鸡互啄，等扶风他们带着困意下飞艇的时候，评论区已经是骂声一片。
一想到黎昼一天下来有可能要看这么多场这种比赛，扶风对他就不由自主涌起同情之意。
严奕去前台出示身份登记探病，扶风站在后面大厅窗口处等着他，没一会儿严奕就转过身来朝她招了招手，两个人一道朝着电梯走过去。
他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熟门熟路地按下了七层的按钮，三面透明玻璃的电梯缓缓上行，疗养院优越的环境充分展示在他们面前。
这个地方处处都充斥着复古的味道，科技感被大大削弱，取而代之的是类似古地球一般悠闲缓慢的气氛，哪怕是精神力已经近乎痊愈的扶风待在这种环境里都会感觉到舒缓，可惜这种舒缓在她联想到疗养总院高昂的费用之后，就化为了对即将见到的那位同学的同情。
毕竟虽说主办方对于选手们的精神状态有一种近乎严苛的关怀，但是像纪平那样的情况责任肯定不属于主办方，所以他自己至少要承担大半的费用。
穿过绿植点缀的走廊，严奕停在一扇门前，抬手随意地敲了两下，然后就大刺刺地推开了门。
门内，一道坐在病床上的身影裸着上半身面对着房门，脱到一半的病服卡在小臂上，被突然打开的房门惊住慌乱抬眼，然后和门口的扶风对上目光。
扶风：……
少女尴尬抬手。“初次见面，我待会儿再来。”
第
18
章
病房内，一片寂静。
三道身影沉默地分散开。
面对病床的沙发上，严奕双手搭桥支着下巴作沉思状。
病床上，惨遭走光的少年盘腿坐在上面，黑着脸抱着胳膊不善地看着严奕。
窗户边，扶风眼睛长在窗外了一般，看天看地看花看草，绝不回头参与到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里。
“所以……”恶魔般的低语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你他妈来之前都不知道说一声吗？”
“……惊喜？”
纪平抬眼给严奕一个“你说nm呢？”的表情。
不预约直接来，没问题。
不敲门直接进，没问题。
严奕看到裸体，没问题。
被顶替了自己位置那个女人第一次见面就看见裸体，大有问题！
尽管他觉得这人会来看自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绝对幻想过自己和对方剑拔弩张冰冷对峙的场面。
拜严奕所赐，他的想象彻底成了飞灰，以后他再见到这个女人，脑子里只会浮现出刚才她在门外那一场令人窒息的对视。
深吸了口气，纪平黑着脸翻身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自己喝完。
“你不是该忙着比赛吗，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
“昨天刚比完，我觉得你应该会好奇来着。”严奕抓了把头发靠在沙发背上，对扶风喊道：“别装雕像了扶风，过来过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其实扶风比较希望他临走的时候再叫自己……
叹了口气，扶风转过身，对上纪平探究的目光，镇定地点了点头。
“这是扶风，前几天刚来的新人。”
然后严奕又指向站在床边那人。“这是纪平，跟别人单挑精神力把自己弄住院的那个倒霉蛋，我的专用替补。”
“最后一句太多余了混蛋严奕。”纪平黑着脸骂了严奕一句，然后转过头看向扶风，向她颔首。“你好。”
“你好。”
简短的招呼之后就是沉默。
严奕叹了口气。
纪平和扶风都是刚见面时会装得很高冷的那种人，而严奕自己社交技能也就刚及格而已，和随便哪一个单独待在一起都不会冷场，可三个人一碰头，场面就安静了下来。
他现在真的很想念叶代卓。
结果最后还是纪平先挑起话头。“昨天你们比赛了？这么早？”
“抽的第四场，不过没到晚上，很快就比完了。”
说到比赛严奕就有的说了，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相当自然地带上了扶风，而纪平在听说昨天上场的左翼前锋是扶风的时候非常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其实从心底而言，替代自己的人表现得太好对他来说并不是很容易接受，可是从队伍胜利的角度，他也并不希望扶风比自己差。
这种矛盾的心理折射到扶风本人身上，造成的结果就是扶风总觉得纪平这个人别别扭扭的，有种想伸手做朋友又摆黑脸的感觉。
好怪啊，这位机甲少年心思好细腻的感觉……是她应付不来的类型。
他们两人到的时间本来就有点晚了，敲门那会儿其实纪平正打算换衣服去食堂吃饭，三个人聊了一会儿就转移阵地，换到了食堂接着聊。
食堂的大屏幕上播放着阿尔法星系的旅行指南，其实更像是某种旅行纪录片，扶风聊没两句就被大屏幕吸引了，咬着筷子眼神一个劲儿盯在上面。
来阿尔法星系之后，除了比赛和这一次之外，她都没出过基地。听说阿尔法星系风暴期有着特有的天文景观，不过需要到特定地点才能观测到，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去看看……
她的视线扫过落地窗外面更远处的天空。
风暴期的首都星近地面，都有大气罩将那些肆虐的风暴阻隔在人们的生活之外，但只要抬头朝上看去，那层浓重的黄褐色帷幕却始终都存在着，与大气罩内的宁静形成了万分鲜明的对比。
像是注意到了扶风的走神，严奕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大屏幕，状似无意地继续着话题。
“听说今年的决赛好像和风暴期有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个话题果然立刻把扶风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风暴期是阿尔法星系特色自然现象，每年的联赛差不多都会撞上风暴期，但是和风暴期有关的比赛却相当少，或者说罕见，至少近十年都没有出现过了。
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风暴期本身就十分危险，而想要利用风暴期的条件进行比赛，那所需要的一应准备自然也花费高昂，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纪平边吃边抬头看了他一眼。“从哪儿听说的？”
“秘密～”
纪平翻了个白眼。“不说我也知道。黎昼说的吧？”
“不是。”严奕甚至有些得意地看了纪平一眼。“是小叶说的。”
“……”纪平被他幼稚的揶揄搞得无语了片刻，然后才问。“她又怎么知道的？”
“好像是上回参加比赛她老师告诉的吧？”严奕显然当时没怎么认真听。“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了。”
说着他抬头给纪平一个名为同情实为幸灾乐祸的眼神。“可惜这回你是没机会了。”
扶风震惊地看了眼严奕。
她知道严奕有的时候会显得有些没脑子，但她一直以为这种状况只会在赛场出现。
谁会在探病的时候这么狠狠地戳病人的伤口啊？！
为了避免可能尴尬气氛二回目，扶风赶紧开口。“不知道会怎么比呢？”
“说不定会是联队生存战呢？”
扶风抽了抽嘴角。“不至于吧？”
联队生存战，胜利编码005，团队形式的大乱斗，赛时比个人大乱斗更长，而且所在环境会很恶劣，本来就是高难度赛制，要是再加上风暴期的恶劣环境……
会死人的吧？
可惜在场的两人都没有体会到她的心情，而是对这个猜测表现出了相当的兴奋。
“要是有星际异兽投放进地图不是更有意思了吗？”
“可是初等联赛还从来没动用过异兽不是吗？”
“也是……要是有的话就更好玩了……”
扶风幽怨地看了眼这两个丝毫不为其他低精神力选手考虑的任性鬼，决定彻底闭嘴。
哪怕现场打起来她也不会再开口了！
……
踏出疗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纪平送他们到门口，挥着手目送两人坐着的飞艇远去。
飞艇的速度很快，扶风转头只看到一道残影，被揉碎在夜色之中。
扶风打开初级联赛的直播，翻了翻之前那场比赛的结果，然后把光脑投到严奕的面前。
“啧，看来你的预测好像不太准啊。”
严奕无语地看着屏幕上那支菜得让他捂脸的队伍获得胜利，抽了抽嘴角。
扶风再接再厉。
“看来你的战术课还得接着上。”
“这是意外！”严奕挽尊。“要不我们换个话题猜，就猜下场比赛黎昼会让谁上，怎么样？”
扶风看了他一眼。“既然这样的话……”她勾起一个狡黠的笑意。“那我猜下一场会是你。”
“你这是耍赖！”
“我是认真的。”扶风抬手。“我觉得黎昼应该会在第一轮让我们俩还有季之光都上场一遍。”
参赛的这么多队伍，真正有实力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也不过两手之数，第一轮大概率碰上的都是实力明显弱于他们的队伍，而实战的经验对于队伍的磨合来说至关重要，很多问题只有实战中才会暴露出来。所以黎昼应该会尽可能地在第二轮开始之前让三个人都上场一遍，为难度骤增的第二轮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