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远处似乎有个坐着的人影，他坐在?平台边沿，将?小腿伸了出去，在?半空中晃荡着。她的动静在?夜晚并不隐蔽，那人闻声回头看了眼，随后似乎是轻笑?了声，随着风声送到她的耳边，将?她的思绪唤醒。
“看你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跳下?去呢。”
扶风眉心微动。
她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屈，最终只是蜷了起来，将?双手插进?衣兜。“你看起来才?比较像要跳下?去的那个吧？”
安洛斯没有回话，两人一时沉默了下?去。
过了会儿，扶风朝前走了过去，站在?他身侧停下?。“我以?为照你的性格会去找教练问个清楚。”
“啊……”安洛斯的声音散在?风里。“最开始我是要这么做的。”
扶风低头看向他。
“但是想了想，还没有任何成绩的我，没有资格做出任何质疑。没有战绩，别人想怎么评价就可?以?怎么评价，如果没有相应实力去证明自己，那么我的质疑就会像个笑?话。”
他像是长叹了一声。“我已经不是初学生了，作?为高?联选手的我，现在?什么也不是。”
没有成绩，没有实力。他和主力队伍一起训练了那么久，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还远没有质疑教练的决定的资格。
“要说不甘心嘛……当然有啊，因为我不觉得自己会比郑仪或金姚差。可?是却?……”
安洛斯的话语顿在?了那里，然后狠狠咬住了下?唇。
扶风插在?兜里的手不由得握紧了些。
是啊，有时候就是会这样，虽然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不足，但是看到有其他进?入的人实力与自己相差无几，自然就会不平衡，觉得凭什么不是自己。
她承认，自己未尝没有这种想法。
她不会自大地以?为自己有着匹配主力队伍的实力，但是却?自信不比郑仪差。
那为什么，被选中的人不能是她？
她不想去猜那个理由。
扶风抿了抿唇，最终化作?了一声无奈的轻笑?。“既然这样，只能靠实力往上爬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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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首都星的人造银河景观正?挂在?她头顶熠熠发亮，宛如一条流动的钻石之路。
她半是自嘲地道?：“看来这下?我有机会补上自己没有爬过主力的遗憾了。”
*
星光从窗外洒了进?来，却?转瞬被屋内的灯光所驱散。
虞信抬手随意地轻敲了两下?门，然后嘴里一边说着“我进?来了”一边直接推开房门。
屋里的人果不其然又在?看资料，只不过这次换成了原本还夹在?岳教练记录板上的那份名单。
虞信双手插在?裤兜里步伐悠闲地走进?来，最终停在?他面前，弯着腰也看向那份名单。
果不其然他正?停在?最后一页，手边还放着白天那份拉练的资料。
虞信勾了勾唇。“我听说扶风的安排是你建议的？”
闻央的肩膀微沉，像是吐出了一口浊气。
“是。”
他没有反驳，抬手将?桌面上散乱的资料收拾起来。
虞信干脆盘腿在?小桌面前坐下?，然后抬手放在?桌上撑着脸颊，歪着脑袋不解地看向闻央。
“为什么啊？我还以?为你会选她进?来。而且看最近的训练，她的表现不比郑仪差哦。”
闻央的动作?停顿住，“我知道?。”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却?像是在?对?着自己。“但还不到时候。”
“秋季杯已经近在?眼前了，你这样安排，是不打算秋季杯用她？”
闻央把桌上的纸张竖起来在?桌上磕了磕。
“后面还有校际大赛。和它比起来，秋季杯不值一提。”
虞信眸子眯了眯。“你什么意思？”
“虞信。”闻央难得地叫了他的名字，让虞信因为他刚才?话里对?秋季杯的轻忽而产生的一丝怒气瞬间消隐无形。“我们没那么多时间。秋季杯、首都联盟赛、校际大赛……那么密集的赛程，那中间究竟还剩多少时间，可?以?用来让他们成长？”
他抬眸直视着虞信的双眼，黑眸里平静无波，然而和他再熟悉不过的虞信却?能看出他眼底流动着的汹涌。
和他当年一模一样。
“你我都知道?，我们缺少一个真正?的王牌。自从……那之后，我们的支柱一直都是残缺不全的。这样的队伍哪怕侥幸赢了出线权，也根本打不进?第二轮。站在?中央星系顶点?的选手，联邦决赛的选手，那些堪称妖怪的对?手们，你应该还没忘记吧？”
虞信嘴角抿得平直。
“我们需要一名左翼。一名可?以?左右战场局势的左翼，一名……可?以?在?那个赛场上和众神争锋的左翼。”闻央收回了视线，再度垂眸遮掩了眼底的情绪。
“……她还需要时间。”
还需要更多的磨砺，更多的经验，更多的训练，更多的泪水与汗水……去将?一颗资质普通的原石，打磨出匹敌星月的光辉。
第
59
章
被下放到第二梯队之后，
扶风的生?活似乎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本来她还担心自己是否需要换宿舍，但是罗凭却说不用。不止是她，
安洛斯和赫舒然也没搬走，倒是有几个二年级被刷下主力的和新升上?的交换了?宿舍。
除了?宿舍问题，剩下的就是训练了。
只要是机甲队的成员，每天的早训和下午的集体训练内容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会因为人数和水平的问题分开场地。内容的区别只在于晚上和周末的训练。这部?分训练普通队员并不强制，但是主力队员和第二梯队必须参加。
做完下午的集训之后，门口已经出现了?几?个离开的身影，扶风站在第二梯队还未完全?散开的队伍里，一时之间竟然感到了?几?分无?措。
嗯……接下来应该干什么来着？
和整体比较散漫的普通队员相比，
第二梯队队内的紧张感其实并不输主力队。不如说，正是因为有往上?爬的强烈动力，这里的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要更加紧绷。
因为没有教练监督，所以基本所有人都各自去找空置的训练室进行单人练习，当然，
是在避开了?主力队员的训练室的情况下。
扶风想了?想，
本来决定继续进行机甲的模拟训练，
一道从主力队径直走出来的人影却叫住了?她。
“扶风。”闻央冲她招了?招手，
等她走近了?之后说道，“从今天开始机甲指导就恢复了?，就这个时间，
没问题吧？”
她当然没有问题。
上?周自行训练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对自己的驾驶体系又做出了?一些?修改，正想找闻央帮自己看看，
只不过他上?周太忙，后来又有拉练，
回来之后自己又被踢出了?主力队，一来二去她最终放弃了?去找闻央的想法。
没想到机甲指导竟然恢复了?。
只不过，走到新的训练室之前，扶风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郑仪的身影。
“学长，郑仪是有事请假了?吗？”
“不是。”闻央打开训练室的电源，转过身。“他换了?指导人，以后就不和我们一起?训练了?。”
换了?？
扶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应该是换了?主力队的左翼吧。
没办法，毕竟人家?现在和自己不一样了?嘛。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然后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学长了?。”
闻央抬了?抬下巴指向面前的机甲模拟驾驶舱。
“就从我们之前暂停时的C328开始吧，我来看一下你现在的水平。”
“好的。”
训练开始之后，扶风就彻底将那些?无?用的情绪扔到了?后面，专心于面前的机甲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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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已经有几?天没摸操作台了?，但是扶风的手感并没有生?疏多少，操纵着机甲在虚拟的情景中来回穿梭跳跃。
闻央透过外面的分屏将她的情况看得很?清楚。
果然，就像他之前所猜测的那样，一旦她的尝试走上?正轨，进步将会十分迅速。扶风分析派的练习模式是独属于她的强大武器，很?少有人能?够模仿，因为大多数人都无?法克制刻在身体中的习惯，也没有她那样敏锐的自我感知，很?难像她那样不断纠正调试。
业火在大楼的顶端站定，精准地踩住上?面画出的终点标记，几?乎可以说是不差分毫。，尽在晋江文学城
屏幕上?弹出她这次训练的成绩：89。
明明上?次看的时候还不到60。
他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驾驶舱的舱门并没有立即打开，扶风脑袋向后靠在椅背上?，脑海里开始重播刚才的画面，直到自我检查完一遍，才突然反应过来现在已经不是单独练习。闻央还在外面等着呢。
匆匆打开驾驶舱门，扶风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摸后脑勺。
“抱歉队长，我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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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闻央随意地摇了?摇头。
他今天手里的东西不再是以前的记录板，而是换成了?平板，此时上?面正密密麻麻显示着好几?页各种数据。
上?次训练时，他就觉得模拟舱的评判标准有些?不足，后来抽空找了?相关领域的校友来改造过了?，但还在调试期，扶风现在用的就是唯一一台修改过程序的模拟舱。而闻央现在手里的数据就是改进后机器能?够测量出的全?部?内容。
因为还是未完成品，所以这些?数据囊括了?训练过程中出现了?各个方面，不见得全?都有价值，还需要在后期实际使用过程中慢慢取舍。
他低下头，快速地扫了?几?眼。
其中最有价值的评判数据自然是能?源的利用率等，但是也有没用的，比如驾驶者全?程的心率变化等。
虽说没用，但是也不难看出来，扶风全?程的心率都没怎么变化，不管地形的难易，她的心态都很?平稳。
这从侧面说明，她对自己的水平相当自信。
闻央把目光从平板上?抽回来，抬手向她招了?招示意她下来。
两?人在训练室另一侧的沙发组上?对面坐下，闻央将平板上?的某几?项数据放大，然后转过来使之面朝扶风。
“你看这里。”他点了?点其中一行。“这里显示你在3分6秒的时候，后仰下腰避开了?正面的障碍物，对吧？”他手指在屏幕上?一点，画面弹出几?个窗口。
“我调出了?你之前的训练数据，发觉你在面对类似情况时使用这类动作的概率相当高。”
扶风点头。
这是她从初学时期就留下的习惯了?，没想到闻央竟然能?注意到。
“这样最省力，比起?下蹲或是跳跃不需要太大的动作调整，因此面对敌人时的危险性?也最低。”除了?动作难度比较大之外几?乎可以说没有缺点。
“固然是这样没错，但是高学机甲和初学机甲之间的数值差异很?大，你知道的吧？”
“是的。但我已经修改了?使用的力道和时机。”
“不是这么简单的。”虽说想法还不成熟，但是扶风确实有意识在适应高学的情况，这一点还是相当不错的。
闻央语气并不算严厉，甚至带上?了?点难得的温和。“不过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模拟舱的限制。高联机甲和初联机甲有一个根本性?的不同?，那就是武器配置的变化。”
扶风点头。
这一点她还是了?解的。初联机甲统一配备武器库，但是高联却需要使用者自己配置，所以哪怕使用的是同?样的机甲，但是携带武器不同?，使用效果也就不同?。
闻央弯了?弯眸子。“那你有没有想过，配置武器的不同?，也会带来机甲上?半身重量的变化？”
扶风眉心微蹙。
“在调试训练舱的时候，并没有相关的选项……”
闻央：“所以我说了?，这是模拟舱的限制。事实上?，不光是武器。初联机甲大小都差不太多，但是高联机甲之间体型的差异会很?大，需要的腰腹力量和重力平衡都不同?。模拟舱只能?进行粗略的数据模拟，实际操作的感觉还是有所不同?的。”
他把那些?弹窗关闭。“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认为这样不行，而是要提前告诉你，不要太依赖经验和固有模式，有的时候你需要留出更多用于调整的弹性?空间。”
而不是精确到每一分力。否则一旦发生?意料之外的变化，就容易整体衔接不上?。
扶风沉默着点了?点头。
闻央的话点醒了?她。
她得承认，之前为了?尽快跟上?高联的进度，她有些?急躁了?。为了?得分，哪里应该用什么样的动作她都铭记在心，一遍一遍机械性?地沿用着自己的经验。如果不是闻央提醒，或许这个隐患会在更加重要的场合暴露出来。
看着扶风若有所思的表情，闻央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他一直相信扶风是个聪明的人，跟这样的选手交流不需要说太多，她就能?领会更深的意思了?。
说完这一点，闻央借用这几?页的数据，开始一点点跟她说起?训练中的各种问题。
模拟情景C328，主要用于训练机甲的行动能?力。能?在改进后的驾驶舱里拿到89这样的分数，说明扶风对于业火的移动操作已经足够熟练了?。
当然，不管是闻央还是扶风都不认为这就是极限，只不过他们也差不多该开始下一项了?。
——武器配置。
进入高联之后，武器配置是机甲对抗中举足轻重的一环，这决定了?机甲的主要作战范围和火力，不同?使用使用者之间差异极大，考验了?使用者对机甲和自我能?力的认识程度。
鉴于她还是个完全?的新手，闻央并没有直接让她选择或者给她建议，而是带她去了?另一个训练室。
这间位于训练馆最后方的房间面积巨大，差不多是她刚才所在的那间的十倍不止。
闻央抬手打开了?门后的照明，一盏盏顶灯依次亮起?，照亮了?室内的场景，将沿着墙边放置的一排排架子映入扶风的眼中。
她惊讶地无?意识张了?张嘴，眼中露出震撼的神色。
这一眼望过去无?数的架子，上?面放的竟然全?都是各种武器！
从基础的各类枪械及其变形，再到冷兵器，近程武器，中远程武器，特殊用途武器……折射着顶灯光芒的金属制品被分门别?类地放在架子上?，下方贴着相应的名称标识，从眼前一直延伸到房间的尽头。
这，这简直是……武器的天堂！
闻央左手扶着门框，轻笑道：“这里存放的武器都是和机甲武器库相对应的缩小版本，威力和性?能?都经过等比例的削弱，但是作为了?解机甲武器的第一步来说，它们是最合适的了?。”
扶风在他说话的时候就回过头来看向闻央，但是……
闻央看着她眼底掩藏不住的跃跃欲试，嘴角的弧度不由得放大了?些?。
看来他还是别?再废话的好。
在扶风期待的目光中，他抬了?抬手指向后方。
“去玩吧。要好好记住使用时的感受，知道吗？”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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