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李玉在这台手术前，已经做了两台手术了。他能撑着把这台手术做完，真的很不容易。
他们虽然还有满肚子的话要问，但也不会不近人情，这个时候问他。
“怎么会突然晕过去？”
姐弟俩待在一起，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明琛打破沉默，随便找了个话题问。
第342章
“你终于想起来关心他了，”顾明玫讽刺，说完后又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好，道歉说，“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
“没事，你还是先说他的事吧！”顾明琛说。
顾明玫说道：“是那个女人给我打的电话，说爸爸晕过去了。我以为只是小毛病，把他送到医院，让李玉帮忙检查。李玉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检查之后说，他身上有很多问题。那条断掉的手臂当年也没有得到及时治疗，里面还存留着碎骨渣，必须要清理出来才行。他说他的这副身体，就像一副破败的物件，可以修修补补，但是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李玉会有办法的。”顾明琛说。
“希望吧！”顾明玫红着眼睛说，“他在外漂泊那么多年，过得那么辛苦，好不容易找到他，希望他能好好地过几年好日子。”
“他可以不必在外漂泊，是他自己不想回家，怪不得别人。”顾明琛生硬地说。
顾明玫张了张嘴想反驳，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谭远程过来，给顾明琛使了个眼色，让他离开。
自己坐到他的位置，软语温存地安慰顾明玫。
顾明琛去找李玉，经过林婧珊的时候冷冷地瞥了一眼。
不过没理她，径直地从她面前走过去。
林婧珊在他过来的时候，马上站起来了，还以为他会跟自己说话。
结果，他理都没理自己？
“顾总。”
等他走过去后，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叫住他。
“有事？”顾明琛冷着脸，不耐烦地问。
林婧珊垂下眼眸，低声说：“你父亲的身体……抱歉，这些年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你不用跟我道歉，他好不好我并不关心。”顾明琛冷漠地说。
林婧珊抿唇，沉默片刻后，犹豫地问：“他住院的事，你弟弟知道吗？为什么不见他过来？”
“你都没见过他，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怎么知道他没有过来？”顾明琛冷哼道。
林婧珊喃喃地说：“我知道，他叫顾明玉对不对？听说……”
“这些事情我还没有告诉他，他也还没有完成学业，这种小事没有必要影响他学习。”顾明琛冷声打断。
林婧珊低下头说：“你说得没错，不应该因为这些小事，影响他学习。”
“既然知道，以后就不要再问有关他的事。就算他回来，你最好也离他远远的，永远都不要把你的身份告诉他。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你有什么资格站到他面前？”
“我知道我有罪，”林婧珊再次听到“小三”两个字，终于绷不住，哭泣地说，“是我对不起你们一家，可当时的情况，我真的没有办法。不是我，也会有别人。但是对我来说，这样的机会却可以救我弟弟和爷爷的命。你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根本没有办法理解一个普通人在重病面前的渺小。那一张张缴费单，就像一座座大山一样，是可以压死人的。那时候别说让我做这件事，就算是让我去杀人，我也不会犹豫。我从来都不后悔做这些，你可以怨恨我，我无话可说。可是你要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我头上，对我来说这不公平。如果没有穆霆年，也不会有这些事发生，你们家也不会家破人亡。”
“你说得没错，穆霆年是主犯，而你只是个从犯。可是从犯也是犯，你有你的立场，我也有我的立场，与我而言，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不公平？”顾明琛冷冷地回怼。
“你母亲，就没有一点错吗？”林婧珊气愤地质问。
顾明琛眼眸骤冷，冲过去掐住她的脖子，愤怒地说：“你有什么资格提我母亲？”
林婧珊抓住他的手，泪光闪烁地说：“如果不是她招惹穆霆年，又怎么可能有这些事情发生？你以为这些年，你父亲不痛苦吗？他也是受害人，要说无辜，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阿琛，你干什么？松手。”
谭远程和顾明玫看到这一幕，连忙冲过来，将他拉开。
顾明琛也没有坚持，松开她后冷冷地说：“所有人都有资格评判这件事，唯独你没有资格。”
林婧珊扭过头，眼泪再次流出来。
“对不起，是我……胡言乱语，你不要放在心上。”
“你可以原谅里面的人，但是她，你也要原谅吗？”顾明琛扭过头，看向顾明玫质问。
顾明玫马上说：“我从来都没有原谅她。”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离开，我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顾明琛冷冷地说。
顾明玫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顾明琛深吸口气，转身离开。
林婧珊急切地对顾明玫说：“顾小姐，我不能走，我要留下来照顾你父亲。”
“林女士，”顾明玫冷冷地说，“我父亲现在有人照顾，已经不需要你了。你霸占他那么多年，也是时候还给我们。你今天就走吧！离开江城，你也看到了，阿琛不想见到你。你留下来只会让他和父亲的关系更紧张，如果你是真心爱我父亲，就多为他着想，别这么自私。”
“可是……”
“我父亲和阿玉没有你，会生活得更好。你的存在，只会给他们增添烦恼。”
“林女士，我先送你出去。”
林婧珊还想说什么，被谭远程打断，强制性地拉着她离开。
顾明琛来到李玉的休息室，坐在李玉的椅子上闭了一会眼睛。
李玉睡醒后出来看到他，吓了一跳。
“我的顾少，你怎么屈尊降贵地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多委屈你。”
“醒了？说说吧，他现在什么情况？”
顾明琛睁开眼睛，眼眸里一片清明，根本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李玉严重怀疑，他刚才有没有睡。
“你还是先说说，他是什么人吧！”
李玉打电话让助理泡了两杯咖啡送进来，一杯放到他面前。
顾明琛嗤笑着反问：“你不知道？”
李玉抿了一口咖啡，叹气道：“猜到了，但是觉得不可思议。死了那么多年的人突然回来，这种死而复生的戏码现实生活中还没遇到过。”
“所以，他现在是什么情况？”顾明琛低沉着声音问。
第343章
李玉做手术之前，也叫了其他几个科室的专家一起会诊过，从一个专业外科医生的角度，把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总的来说，顾鸿泽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
身上有很多慢性疾病，如果不好好治疗保养，情况会相当危险。
“也幸好被你们早点找回来了，我会给他安排专业人员陪护。你也别太担心，精心照顾问题也不大。”李玉最后又安慰他。
顾明琛冷冷地说：“我没有担心。”
“怎么，怨他吗？”李玉八卦地坐到他跟前问。
顾明琛眼眸深沉地看着他，冷冷地说：“你觉得我不该怨吗？”
李玉叹气，作为发小，他当然了解他的想法。
“其实你怨他也是正常的，明明还活着，却不肯回来找你们。不过这件事怎么说呢，我不是为他辩解啊，我只是觉得，他也有他的苦衷和无可奈何。你爸以前是什么人？那可是陌生人如玉，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我爸不止一次跟我说过，打小他就嫉妒你爸，各方面都那么优秀。可是你再看他现在？我爸那么声色犬马都还没有老成这样，他都衰老成什么样了？一条胳膊也废了，从陌上人如玉变成残疾人，这种转变换谁都无法接受。你别瞪我，也别反驳，你没有经历过，根本不了解这种转变带来的巨大伤害。他能活着都是奇迹，心理脆弱的人说不定早就自杀了。”
“说得好像你经历过似的。”顾明琛冷哼。
李玉义正严词地道：“我虽然也没有经历过，不过我是医生，医院里什么样的病人没有接触过？这一方面你肯定没有我了解的深刻。我可不是危言耸听，就他现在的遭遇，你再对他横眉冷对的，我都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真要把他伤狠了，说不定真的会死给你看。”
“我母亲早就死了，他已经比她多活了几十年，该知足。”
“瞧瞧你这些话，是儿子该说的话吗？大逆不道。”李玉指责他。
顾明琛深沉着眼眸瞪他。
李玉连忙举起手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你。反正是你爹，又不是我爹，随便你怎么骂总行吧！”
“林婧珊虽然自以为是，但是有一句话说得有道理。”顾明琛突然说。
李玉挑眉，好奇地问：“什么话？”
“她说，如果没有穆霆年，也不会有这些事发生。所以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穆霆年造成的。”
“她倒是会说，这些年跟你父亲在一起，也没见他们去找穆霆年报仇。我的顾少，你别听她瞎说了。穆家咱们真的得罪不起，虽然现在是法治社会，可是自古商不如官，老祖宗传下来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跟穆家斗，你考虑过你爷爷，你姐姐，苏锦初吗？你又不是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怎么样都无所谓。”
“所以，我就该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气？”顾明琛反问。
李玉揉了揉脑袋。
他了解他，让他咽下这口气，他肯定会憋屈死。
可是跟穆家斗……怎么斗？
人家老爷子那可是开国立过功的大功臣，几个儿女也都是身居要职。
一大家子盘根错节犹如参天大树，他们这些看似富甲一方不得了的人，在人家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兄弟，要是能动，不用你说，我也替你报这个仇了。可是动不了，斗不过，真没办法，想想你老婆和未出世的孩子，忍一忍算了。”李玉唉声叹气地劝他。
顾明琛沉着脸推开他，站起来离开。
挺拔的背影略透着苍凉，让人看了会忍不住泛出心疼！
李玉想了想，给苏锦初发了条短信，希望她能好好开导他。
本来还想打电话给沈漫姿，让她没事也去开导顾明琛。
不过转念一想，沈漫姿那丫头平时没事还能惹出事。如果知道了才不会劝顾明琛放下，只会激励他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千万不要泄气。
所以算了，给她打电话只会适得其反！
苏锦初已经睡了一觉，回到家后感觉好多了。
果然，她还是晕机。
醒来后简单吃了点东西，看到李玉发的信息，秀美的眉毛微微蹙起。
犹豫片刻，给顾明琛打电话。
顾明琛倒是秒接，关切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回家。”
“没有不舒服，你不用着急回来。我就是睡醒了，也没有那么难受，刚才还吃了一碗燕窝，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那边的情况。他……怎么样了？要不要紧？”苏锦初连忙解释。
顾明琛松了口气，说：“你没事就好，放心，他也没事。手术很成功，后期只需要慢慢调养。这边也没什么事了，乖乖在家等我，我尽快回去。”
“好，我等你回来。”苏锦初温柔地说。
挂断电话，她连忙让厨房去准备一些顾明琛爱吃的。
顾明琛不喜欢吃点心，也就八珍斋的抹茶蛋糕还能勉强接受。
于是，又马上打电话，让八珍斋的人送一份现做的抹茶蛋糕过来。
这次度假还带回来一些咖啡豆，让佣人拿出来现磨。
蛋糕到的时候，咖啡也刚好磨好，顾明琛也刚好到家。
“太好了，快点来尝尝抹茶蛋糕，还有我让人现磨的咖啡。这款咖啡豆你说在圣托里尼的时候好喝，不知道拿回家，自己磨得怎么样。”苏锦初拉着他坐下，亲手把咖啡端到他面前。
“这么体贴？不难受了？”
顾明琛微笑着，拉她坐在自己腿上。
看到她现在活蹦乱跳的样子，心里的郁闷都消散不少。
刚才还觉得人生艰难，不过如此，现在又像拨开云雾见太阳。
“赶紧先尝一尝，再多放一会就不好喝了。”苏锦初催促。
顾明琛只好先松开她，尝了尝咖啡。
“还行，可能是家里佣人手艺不太好，味道欠缺了一点。下次我找个咖啡师过来，让他研磨，味道应该会更好。”
“尝一尝蛋糕，我特意跟八珍斋交代过，少一点糖。”
苏锦初又殷勤地亲自用勺子挖了一小块抹茶蛋糕，送到他嘴边。
顾明琛吃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很快又拉她，重新坐在腿上，说：“这么体贴殷勤，到底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第344章
“没事就不能对你好了？”苏锦初清丽的小脸上充满了温柔，双臂搂着他的肩膀说，“你可是我老公，我孩子的爸爸，当然要好好心疼你才行。”
“是不是李玉跟你说什么了？”
顾明琛英挺的剑眉微微轻蹙，猜测地问。
“嗯，李医生是给我发了条消息，让我好好劝你，照顾好你的心情。不过我对你好，可不是因为他给我发信息才对你好，而是我想对你好。”
苏锦初柔弱地靠在他肩上，缓缓地解释。
顾明琛抱着她，她身上清幽的香气让他烦躁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苏苏，如果……你遇到一件事情，非做不可，但是会有危险，你还愿意去做吗？”
“那要看什么事，什么危险。”苏锦初说。
顾明琛缓缓地道：“李玉跟我说，我斗不过穆家，不应该选择这条荆棘的路。可是……这么多年了，我依然记得母亲的怀抱有多温暖，跟我说话的语气有多温柔。闭上眼睛我就会看到她，她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站在前面对我笑。可是我怎么追逐，都无法追上她。为人子女，如果明知道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是谁，放下仇恨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地活着，我做不到。”
“不止你做不到，很多人都做不到。可是阿琛……也许……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苏锦初祈求地说。
顾明琛微蹙着眉头，不解地看着她。
给她一点时间？
她要做什么？
“苏苏，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总之你的这个问题，我一定会尽快回复你。”苏锦初保证。
在国外的那几天，她的手机信号一直不太好，回国后才发现期间穆思文给她打过电话，不过她没有接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穆太太的事情找她，刚才打给他也没人接。
等她联系到穆思文，就能知道穆太太大概什么情况了。
“苏苏，你如果有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要隐瞒我。”顾明琛狐疑地看着她，又郑重其事地说。
苏锦初心虚地点头，又突然想起什么，岔开话题说：“我们不是带了很多伴手礼要送给他们吗？沈小姐的那一份我要自己送过去，想亲手送给她。”
“你对她倒是很用心，这份心意还不如用在我身上。”顾明琛吃味地道。
苏锦初抬起手揉他的脸，笑着说：“你连沈小姐的醋也要吃吗？她可是你的初恋。”
顾明琛无语，从她口中听到初恋两个字，总觉得是在嘲讽他。
不过，还是同意让她亲自送过去。
出去度假耽误了不少工作，他要留在家里处理公务，就让晓雯陪她一起去送伴手礼。
沈漫姿在公司。
苏锦初给她打电话，约她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厅见面。
等了一会，就看到她风风火火、摇曳生姿地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