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ss级机甲无论是耐久度、防御指数，还是闪避速度、攻击力度，都要比A级机甲高出一大截，姜林操纵着飞鸢打出数套连招，让人眼花缭乱，但实际上没有对重影造成实质性的攻击，如果不是为了测试机甲，飞鸢恐怕都无法近重影的身。这个认知让康尧感觉有一盆冰水从头浇到了脚心。
他之前还为自已的机甲天赋沾沾自喜，自以为通过全息、视频这些手段了解到的ss级机甲不过如此，如今真和ss级机甲现实碰一碰，他骤然惊觉自已距离目标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任重而道远。
十五分钟结束，攻防互换，灰色机甲快速后撤给全黑机甲留出攻击余地，全黑机甲如闪电迅速出击，双刀闪着寒光很快就到了跟前，灰色机甲双手握剑去挡，却也被逼迫得后退两步。
全黑机甲出手比灰色机甲更加利落精准，方才江鹰便已经看出灰色机甲的薄弱处在肩部和小腿，攻击时也重点瞄准这两个部位，引导姜林操纵机甲做出平时测试时常会忽略的动作，方便康尧后续调整。
十个回合，姜林已经是满头大汗，虽然A级机甲所需的精神力不多，但是对上重影这个级别的机甲，她每时每刻都紧绷着精神，丝毫不敢放松。
在教室内，还没有加上火力压制，她面对ss级机甲已经有了近乎绝望的感觉，根本无法反抗对方铁桶似的防御和疾风骤雨般的攻击。
击溃意志比击溃肉体要可怕得多。
漫长的三十分钟终于结束，姜林登出机甲的时候几乎要脱力倒在地上，还好权雅扶住了她。
“感觉怎么样？还好吗？”权雅有些担心地将姜林扶着坐下，掏出一管营养剂递到对方嘴边，“慢点喝，补充一下。”
A级对战ss级，两个单兵都清楚地知道如何将手中的机甲发挥更大的价值，在不损耗机甲的情况下，尽可能做更多的对抗动作。
等级越高的机甲有越高的容错机会，姜林的精神力消耗比江鹰的低，但体力消耗要比对方高许多。
姜林慢慢地喝着营养剂，她叼着管子，将机甲钥匙扔给康尧：“怎么样？”
“……需要修改的地方还有很多，有一些改动可能需要更好的材料。”康尧抿唇，一脸严肃，“今晚我尽力，把它改成超A级机甲。”
超A级，指的是机甲没有完全达到s级的指标，却能打出s级伤害。
“真的假的？”还不等姜林说话，江鹰率先搓了搓自已的圆寸，咧嘴笑露出八颗牙齿，“你真厉害。”
被今天刚认识的人接二连三地夸，饶是康尧这样冷淡的人都生出几分羞涩来，他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沉声道：“我今晚改完，姜林你明天来拿。”
“又要通宵？”姜林嘴角抽了抽，“你这个腿拖这么久都不去治，老是这么熬夜也不行吧？”
康尧抿唇：“我心里有数。”
姜林腹诽，你要是真的有数，她也不至于多问这一句。
“我觉得这机甲不急着改。”旁边方才沉默的权雅突然开口，她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像是任何事都不会成为她的困扰，“姜林带着现在的飞鸢比赛，足够了。”
第二十二章
重影的火力
康尧皱眉：“这话怎么说？”
“今年报考机甲师的新生之中，做出A级机甲的有三个，你是其中之一。”权雅认真分析，思路清晰，“而目前单兵考试前十名里面能用上s级及以上机甲的，一共五个，姜林、江鹰算两个。”
“所以，即便另外两个A级机甲找到能和姜林、江鹰素质差不多的单兵组队，姜林依旧可以稳稳进入前十。”
只要进入前十，就能获得学校统一发放的s级机甲，由该组机甲师和单兵共有，用作教学用具。
康尧纠结：“……可是。”
“比起争那个第一，我觉得，你的腿比较重要。”权雅一本正经地开口，“只不过是入学考试，拿到前十就差不多了，我作为一名优秀的后勤兵，不得不提醒你，你的腿如果再不及时躺治疗舱，现在这个天气，会留下后遗症。”
像是知道康尧会反驳，权雅切换了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是一定会有后遗症哦，以后走路很有可能一脚一七五，一脚一米七哦。”
康尧：“……”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后勤兵的压迫感。
……而且，无法反驳。
“我觉得权雅说得对。”姜林举双手赞同，“前十的机甲都是s级，没有必要争那个第一，你的腿比较重要……更何况，我觉得多半也是要拆机再做的。”
拆机再做，指的是将机甲拆开化为零件，根据单兵的需求，重新制作一副全新的机甲。
“好吧，我被说服了。”康尧垂眸，微卷的发丝看起来像是卷毛小狗的头，他心里有些热热的，又觉得这种被对方带有几分强制的关心有些许别扭，“那我现在收拾一下去治疗舱。”
“行，我送你去，刷我的医疗卡。”权雅笑眯眯的，“这样的话，我入学第一周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众所周知，黎明军校的学生或多或少都会沾些偏执的毛病，为了防止拖延病情，学校把部分监督的任务分给了后勤，每个后勤兵抓住学生去躺治疗舱，能加学分。
康尧：“……”
康尧：“所以你到底是关心我的腿，还是为了拿我冲你的作业指标？”
“当然是关心你的腿啦。”权雅接过轮椅，怕对方再说点什么延误治疗，直接推着人往门外走，“走了走了，姜林你们记得关灯！”
很快，教室里面只剩下姜林和江鹰两个人。
寂静无声，姜林将剩下的营养剂一饮而尽，随即开口道：“好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说吧。”
虽然江鹰是自来熟，但不代表他没脑子，刚刚那通彩虹屁用来忽悠第一天见的康尧还行，敷衍姜林就算了。
没一个字说在点上，那就说明，点，不能说给康尧听。
康尧和权雅都走了，江鹰没走，那就说明，这个点，是说给她听的。
“飞鸢的防御指数太低了，但火力指数和武器都很不错，它是攻击型机甲。”江鹰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他站在姜林面前，神情严肃地俯视着她，“按理来说，没有进行军校培训的机甲师，能做出A级机甲基本都靠好材料加在防御点……”
而康尧的机甲不一样，太不一样。
姜林抬头，她逆着光看江鹰，眉眼之中带着几分冷意：“那你的重影呢？”
从外表上来看，没什么破绽的重影看似是防御型机甲，但刚刚动手，姜林能明显感觉到，重影的双刀可以变化形态，肩膀上、膝盖上……甚至手掌中都藏着枪口，在火力压制的情况下，飞鸢连重影的十米之内都进不了。×39
明明二人身上都没有机甲，也没有武器，但莫名其妙有种剑拔弩张的意味，像是下一秒两人就要打起来。
看着姜林的表情，江鹰先败下阵来，他胡乱揉搓了一把自已的脸：“好吧，重影看着是防御型机甲，实际上是有四个机枪口和一架小口径航空机炮。”
姜林默默地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知道自已不可能完全瞒着姜林，江鹰咬牙：“……好了好了，还能挂两组7联装70mm小型导弹发射巢，一枚小型制导导弹。”
剩下那些零零碎碎的枪口，不提也罢。
姜林抿唇，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你这火力，都快赶上校队一个排了。”
“嗐，哪有~”江鹰装模作样地谦虚，话锋一转，“一个单兵排不行，但是其他的可以。”
姜林：“……”
“好了，我这交代清楚了，你的呢？”把自已的秘密简单交代后，江鹰反倒是松了口气，“飞鸢，你能感觉到吧，这个康尧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你知道吗？”
有一种被人审问的感觉。
姜林沉默。
江鹰震惊，随即不确定地开口道：“那你知道他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吗？师从哪位？家里几口人？打造机甲的钱和材料从什么地方来的？”
姜林回复的依旧是沉默。
“不是吧姐们？！”江鹰震惊且抓狂，恨不得抠开姜林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你这些都不知道，就说要和人组队，明天还要用他的机甲比赛？？你心真大呢。”
如今这世道不算是太平，联盟对外要抵抗星际变异者，对内要压制反叛军，这么危险的多事之秋，姜林你连对方的身份都不清楚，居然敢用对方的机甲？？也不怕对方在机甲里面动手脚，又或者这机甲来路不明，说不定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的。”姜林摊手，看向江鹰的眼神坦荡到近乎赤裸的地步，“你什么学校毕业的，师从哪位，家里几口人，打造机甲的钱和材料从什么地方来的，这些我也不知道，但江鹰，这些都不影响。”
这下沉默的人变成了江鹰。
姜林刚想说这决定不了什么的时候，江鹰理直气壮地开口道：“那你也没问啊，你要问我肯定说了！”
还不等姜林震惊，江鹰伸出脚踢了一下姜林的作战靴：“你问啊，你问，我就都告诉你了！”
姜林：“……”
第二十三章
围殴失败
离开实验室的路上，姜林生无可恋地捂住耳朵走在前面，叽叽喳喳的江鹰跟在后面，嘴叭叭个不停。
从刚刚开始，江鹰就倒豆子似地跟姜林说起自已小时候的事情，包括幼儿园的时候因为争奶酪棒和同班同学打了一架。
“我额头上这个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姜林：“……”
我并不想知道好吗？
好在两人会在岔路口分开，返回各自所在的园区，姜林终于松开捂着耳朵的手，给江鹰鞠躬恨不得把人立马送走：“请吧，江大少爷。”
“从小学之后的事情，我下次跟你说。”江鹰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即给姜林打了个直球，“姜林，你果然是我在黎明最好的朋友。”
实力这么强也就算了，脾气那么好，还愿意听他絮絮叨叨说一路，实在是挑不出毛病的好。
不像江毅那个家伙，说是亲哥，他一说话，江毅就恨不得把他嘴捂上挂家门口。
姜林扶额：“……”
到底是什么家庭出来的孩子，能坦然地把“最好的朋友”挂在嘴上的？？
再这样洗脑下去，姜林都要相信自已真的是对方的好朋友了。
机甲考试当天。
早上八点，姜林和康尧在考试场地门口会合，完成了非常简单的机甲钥匙交接。
“那边那个是不是姜林啊？她对面那个人是谁啊？和她组队的机甲师？？”
“不是那个吧？？原来的那个机甲师不是个瘸子吗？坐轮椅，我之前在食堂看到过好几次，可惜啊，年纪轻轻的，腿瘸了。”
“腿瘸了？错过了躺治疗舱的最佳时间？？这也太惨了……不过姜林这样是不是过分了，不能因为人家瘸了，就换队友吧？？”
在旁边有幸全程听完的康尧：“……”
“姜林。”
听见康尧带有几分杀气的声音，姜林抬头，看到康尧脸上挂着笑容，脊背却升腾起一股凉意。
“今天对战场大乱斗，拿着我的机甲……干掉他们。”
姜林：“……”
姜林握拳：“好的，干掉他们。”
完成安检后，姜林登上光舰，和众多考生一起前往拉夫星。
考试场地是临时圈出来的一片无人区，两千多架机甲同时出现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土地上，如果不是机甲颜色不同，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军事演习的那个意思。
毕竟只是入学考试，考试过程之中禁用火力，主要考察学生驾驶机甲的基础能力，是以每架机甲都拿着冷兵器，刀枪剑戟都不稀奇，斧钺钩叉也很常见。
飞鸢拿着的这柄银白色单手剑，算里面正常到近乎有些普通的武器。
“考试内容和标准很简单，测量腕带会自动记录机甲受击部位、受击程度，半个小时后，腕带上面的光环依旧是绿色的机甲可以从此处离开，直接前往下一门考试的越野场地，光环为红色的机甲视为考试失败。”
“预备！考试开始！”
哨声响起，乱斗场内瞬间热闹起来，刚刚还站在原地保持礼貌社交距离的机甲们像是同时打开了什么开关，挑着最近的机甲就直接下手，飞鸢侧身躲开旁边扫过来的长棍，反手就一剑斩向另外一架机甲的后背。
乱，乱成了一锅粥。
如果说之前的单兵实战是1v1，现在的大乱斗就是1v2000+，见人就砍，毫不留情。冷兵器撞在一起的脆响和机甲倒地的声音此起彼伏，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已经有近五百人的腕带光环变成了红色，遗憾离场，场内只剩下不到两千架机甲。
很快，就有人找到了应对考试的办法。
——抱团。
为首的银白色机甲很快拉起了一支十余人的队伍：“我们抱团，队内不能互相攻击，先把其他人整出去再说！”
话音一落，十几人拉起来的队伍像是游走在鱼群之中的白鲨，当即在密密麻麻的机甲群中撕开一条不小的口子，原本已经趋于平稳的机甲出局速度再次大幅上涨，不断有出局提示音传来。
“卧槽，他们怎么抱团了？？”
“快快快，谁过来挡一下，快！那边的让开！”
虽然刚刚让那十几架机甲打了个出其不意，但其他单兵也快速反应过来，各自拉起队伍就开始了团队作战，打得更加激烈。
江鹰和姜林被搁在对战场的两端，两人之间隔了三百多米的距离，短时间内很难凑到一块。
又有数十架机甲倒了下去。
对战场的西南角，飞鸢一脚踢开一架浅蓝色机甲，旋身低腰躲开另一边劈砍过来的宽刀，以诡异的身法贴上去，一剑刺在对方的后心，动作利落准确。
监控室内，曹林恨不得上手去扒拉显示屏上面那道影子，激动地直拍桌子：“看到了吗，袁琪，这个姜林，虽然现在用的是A级机甲，但你看着操作的精准度和反应速度，是不是值得让你亲手设计机甲？”
袁琪沉默不语，专心看着监控画面。
之前她看对打的时候，只觉得姜林这学生的身体素质不错，但现在看来，她的精神力和实操水平也只高不低，至少是s级以上，甚至能碰到ss级的门槛，在军校四年如果能好好雕琢，以sss级单兵身份毕业也绝没有问题。
至于那个江鹰……
呵，江毅的亲弟弟，跟烫手山芋一样，倒不用担心不成才，应该担心会不会闹事才对。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不到五分钟，乱斗场内还有五百多架机甲。
能留下来的自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当下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人反杀。
“现在我们正好有七个人，不如……我们一起把姜林弄出局？”其中一架机甲对姜林虎视眈眈，“就算不能让她出局，扣点分也好，这样我们进前十的几率就会大很多。”
迷彩色机甲疑惑：“那为什么不把江鹰弄出局？既然是组队合作把人踢出去，肯定是踢一个最强的比较有性价比吧？”
话音刚落，周围的机甲瞬间陷入了沉默。
“等等，刚刚谁在说话？？”银白色机甲被气笑了，“江鹰？？你去踢？”
即使是脑子被驴踢了，都不能说出这种话吧？且不说江鹰有多强，就凭他操作的那ss级机甲，就能把现在聚集的这几个人打得找不着北。
前十的位置里面，必然有江鹰的席位。
但姜林不一样。
她操作的是A级机甲，纵使她本人的操作如何出神入化，同样的机甲等级下，围殴也足够让她狠狠喝一壶的。
还有三分半。
七架机甲缓慢靠近飞鸢所在的位置，随即猛地发起进攻。
姜林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因为飞鸢的防御性能做得不是特别好，所以康尧在系统之中插入了非常敏锐的预警侦查程序，早在那些机甲靠近的时候，飞鸢就已经提前给姜林发送了位置警告，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七架机甲互成犄角之势朝飞鸢发起进攻，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要将其困死其中。
刚从东北角赶过来的江鹰见此情形，吓得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姜林！”
眼见七架机甲靠得越来越近，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击要得手的时候，飞鸢突然俯身趴在地上，以极快的速度从两架机甲之中贴地飞出。
紧急刹车也不能完全冲掉惯性，七架机甲不可避免地撞到一起，正好击中胸口的计分点。
“推进器？！她的机甲为什么还装了推进器？！”
第二十四章
被分配了
在机甲的背后装推进器，可以适应短时间的低空作战，需要消耗一定量的燃料并占用机甲空间，一般来说考试用的机甲不会选择装推进器，从而降低自重换取更快的速度。
但，康尧不一般。
机甲就是机甲，不分什么考试机甲和非考试机甲。
干就完了。
江鹰捂住自已剧烈跳动的心脏，还不忘记挥刀击退冲上来的其他机甲，不过看着姜林还算是游刃有余地逃跑，江鹰也算是松了口气。
他给自已挑的上学搭子，可别折在入学考试了。
至于为什么姜林是逃跑……
她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