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29章被宋南姝戳穿，姜箬璃喉头一紧，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谁能想到宋南姝居然会知道！
“你敢发誓，这期间你和那些贵女提过朱颜坊一句？”宋南姝又问。
姜箬璃正要狡辩，脑袋包得像个猪头一样的迎秋就开口……
“当时那些贵女们来朱颜坊，都只说王姑娘带着好看，提也没提过姜姑娘，我们当时还奇怪呢！后来要不是嘉禾郡主来朱颜坊定首饰时，说起王姑娘在宴会上极力看热闹的，更是围了过来。
听宋南姝和身边的两个丫头这么一说，大伙儿顿时都觉开了眼。
这朱颜坊谁不知道，京城中刚开就火起来首饰铺子！
有看热闹的摊贩忍不住嘀咕……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还姜尚书家的嫡女呢！这么能占人便宜！”
“好家伙，从人家朱颜坊白拿了首饰送人，她落了人情，是一点都不提人家朱颜坊啊！”
“不过……广告是什么？”
有读书人，解惑说：“应该就是，广而告之？就是向别的贵女推荐的意思吧！”
柳云珩脸色难看：“南姝你肯定是误会阿璃了！阿璃不是这样的人！”
“世子爷的意思是，难不成还是苏二姑娘胡说了？”迎夏反问。
柳云珩顿时语塞。
“你……你们……”姜箬璃含泪看向宋南姝，“南姝，你就让你的丫鬟这么欺负我！即便是我当初没有在其他贵女面前推荐朱颜坊，朱颜坊后面火起来，还不是因为我给你的方子做出来的东西，都是旁人都没见过的！而且……你后来入狱，如果不是我救你，你能不到三日就出来？朱颜坊能解封？”
“姜姑娘怕是谎言说多了自己都当成真的了！”宋南姝冷笑打断了姜箬璃的话，“我是为什么被人陷害入狱你不清楚吗？”
“朱颜坊日渐红火，在京中贵妇人和贵女圈子小越来越有名气，你说……这都是你的功劳，非要那套嘉禾郡主定下的红宝石掐丝头面！我告诉你这是嘉禾郡选中图纸提前下了定金做的，朱颜坊首饰绝不二套，所以让你挑其他首饰！”
“可你趁我不在，挑了几套头面，又和掌柜说……你帮朱颜坊把嘉禾郡主把头面送去！掌柜想着你在朱颜坊也有分红，又是姜家嫡女，便未曾怀疑让你把头面带走，谁知你竟张狂到带着嘉禾郡主的首饰去踏青，随后又派人将头面给嘉禾郡主送去！郡主性子宽和……虽然气恼，却也不曾怪罪！但嘉禾郡主身边之人却咽不下这口气，以为我有意折辱嘉禾郡主，便使手段封了朱颜坊，将我送入狱中，为嘉禾郡主出气。”
“是苏二姑娘见朱颜坊关门又知我入狱，在嘉禾郡主面前提及此事，郡主得知消息……立刻让人将我放了出来！嘉禾郡主与苏二姑娘施恩不图报，未曾提过此事，可你怎敢来我家中……厚颜以我恩人自居！同我说，是你求姜大人四处托关系求情，我才得以出狱，朱颜坊才得以解封！”
事实上，当初就是嘉禾郡主下令收拾宋南姝，并不是嘉禾郡主身边之人。
只是大庭广众之下，提起这件事，宋南姝不能把嘉禾郡主也带连进去。
求情，也的确是苏二姑娘去为宋南姝求的情。
但苏二姑娘从来未提起此事。
还是三年前苏二姑娘要远嫁，与苏二姑娘并不相熟的宋南姝，以柳家妇的身份前去贺喜。
无意中听嘉禾郡主提起，才知……姜箬璃诓了她。
在宋南姝还不知，她能出狱是苏二姑娘的恩情时，她是真的对姜箬璃充满了感激。
她专程去姜府致谢，姜夫人先是诧异，随后温婉笑着点姜箬璃的脑袋，说……也就他们姜家这个小女儿求姜大人办点事，姜大人才会爽快应下。
所以，宋南姝从未怀疑过。
也是那次，宋南姝才与姜家人熟络了起来。
姜箬璃面色煞白。
她当然知道在嘉禾郡主面前求情的是苏二姑娘，就是因为知道苏二姑娘与宋南姝来往少，而且苏二姑娘那个性子是不会说出来的，这才敢顶了恩情，装乖卖巧找宋南姝要好处。
当初她也是年少不知事，对嘉禾郡主在朱颜坊定制的掐丝头面又爱不释手，这才试戴了一下。
她想着又不是戴去宴会，不过是与家人去踏青，不可能有人瞧见。
姜箬璃戴过之后，便摘下来，派人以朱颜坊的名义送到嘉禾郡主那里，谁知上面还留着一根头发。
嘉禾郡主一下就恼了，她明目张胆动不了姜箬璃，可要收拾无依无靠的宋南姝还是小菜一碟。
当着柳云珩和这么多人的面，姜箬璃怎么会承认此事，只能抵死不认：“你胡说！”
宋南姝面色更冷：“姜大人今日也在这里，我们不妨问一下姜大人，当年朱颜坊出事，到底是姜大人为我奔波，还是因郡主仁善！”
第30章
宋南姝说着，便朝从医馆门内跨出来的姜裕行看去。
她心里清楚，朱颜坊刚刚出事的时候，姜家人还不知道她就是他们姜家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为她奔波。
如今，她将嘉禾郡主抬了出来，即便姜裕行再想为姜箬璃遮掩，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又怎敢与嘉禾郡主抢功。
毕竟……嘉禾郡主可不是一个会忍气吞声的主。
果然，姜裕行面色很难看，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姜箬璃回头看了眼姜裕行，被姜裕行威严的神色吓得一个机灵。
“看来，姜尚书对我当年入狱之事，是不知的！”宋南姝转而看向姜箬璃，“姜姑娘如今又如法炮制，没有恩情捏造恩情，以我的恩人自居，不就是想要我手中的……”
“南姝！”柳云珩连忙出声打断宋南姝，生怕宋南姝在这里说出江南铺子的事。
要是让这里的人都知道，姜箬璃要宋南姝在江南的铺子。
那姜箬璃这六年消失到底去了哪里，该怎么对外解释？
说是南下做生意，就站不住脚了。
眼见周围看热闹的人已议论纷纷，隐隐听到几句，也都是在指责姜箬璃身为姜尚书嫡女，眼皮子竟然这么浅。
宋南姝看了眼姜箬璃，同柳云珩说：“经过今天这一遭，世子要是没有足够的银子，没送来姜姑娘承诺给的方子，姜姑娘想要的……我是断不会给的！”
当初说好了，定魂丹柳云珩帮她拿回来，铺子她可以当做谢礼送给柳云珩。
可现在，定魂丹是宋南姝用雪鹿丸从柳嫔那里换来的。
柳云珩和姜箬璃想要她手中的铺子，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柳云珩自知今天理亏，便抿着唇未吭声，扶宋南姝上了马车。
姜箬璃满目不可思议，见柳云珩跟着上了马车似乎并不打算下来，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阿珩哥哥！”
柳云珩头也未回。
姜箬澜走到姜箬璃身边，抬手扣住妹妹的肩膀，目送马车离开：“南姝和柳世子已经成亲，阿璃……是你该放下。”
“长姐你知道什么！”姜箬璃拨开姜箬澜的手，“阿珩哥哥为了不让我受伤，连宋南姝的命都可以不顾，他们算什么夫妻！阿珩哥哥这么爱我！我也这么爱阿珩哥哥，你怎么能说让我们分开这么残忍的话？你到底是我的长姐，还是宋南姝的长姐！”
那么一瞬，姜箬澜真的想说，她是南姝的长姐！血脉相亲的长姐！
可她的父亲母亲根本就没打算认回南姝。
姜箬璃将满腔的怒火发在了姜箬澜的身上，转头又看向对她摇头失望的父亲姜裕行。
“爹爹，你刚才为什么不替我说话！”姜箬璃哽咽，“我是你的女儿啊！你就这么看着宋南姝糟践我的名声！”
说完，她自己倒是哭出声，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好似她真的被宋南姝冤枉了般。
“阿澜，扶着你妹妹，我们回府！”姜裕行开口。
姜箬澜眼眶眼泪，转头看向立在回春堂门口，对姜箬璃面露失望的父亲和母亲。
她的父亲母亲现在还不打算把南姝认回来，她想……以后恐怕他们想认，也无法认回来了。
还有柳云珩。
他今日为了护住姜箬璃不受伤，不顾南姝性命，南姝应该会对柳云珩失望至极。
她有种预感，南姝怕是会和柳云珩和离，然后离开京都。
·
马车上，宋南姝一直闭目。
柳云珩几番开口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和宋南姝解释刚才他为护姜箬璃，险些让宋南姝丧命之事。
他心慌的厉害，伸手握住宋南姝的右手。
“嘶——”
宋南姝倒吸一口凉气，柳云珩立刻松手：“怎么了？我捏疼你了？”
“不是，右手脱臼，沈指挥使虽然帮我接回去了，但还是有些痛。”宋南姝说着，捂住自己右手手腕，拒绝柳云珩触碰的动作很明显。
“南姝，今天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道歉才能让你消气！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一定办到！”
柳云珩不想为今日自己舍宋南姝救姜箬璃之事找借口。
沈序洲把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他下意识不想让姜箬璃受伤，所以脑子还未经思考，身体便已先一步将姜箬璃拉入怀中。
“我和姜姑娘之间，你一定会选姜姑娘，我早就明白。”宋南姝黑白分明的瞳仁看向柳云珩，语气如常平淡，“没什么可生气的。”
这话倒不是宋南姝置气。
在她决定同柳云珩和离开始，就已不再对柳云珩抱有任何希望。
所以，今日柳云珩护住姜箬璃，意料之中。
没有期望，便不会有失望。
她心中的那点气愤，也只是因为柳云珩明明能击杀那杀手，把她和姜箬璃一起救下，可他偏偏非要眼看着她去死。
“不是的！”柳云珩喉结滚动，急切想解释，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重复，“不是的南姝，我不是这么想的。”
宋南姝没应声。
在马车停在侯府门口时。
沉默了一路的宋南姝，终于开口道：“若说我真有什么想要的，那就是一纸和离书吧！”
柳云珩瞳仁骤然一缩。
“柳云珩，我不后悔曾经爱慕你，也不后悔同你假成亲，你和我一同相携走了四年，只是……这段路真的该到此为止了！我不想因为这段错误且虚假的婚姻，丢了性命……”
曾经假成亲时发的誓，现在好似正在实现。
从姜箬璃回来后的灯架倒塌，到今日的长街遇袭。
每一件事都在提醒着宋南姝，因为她不离开……因为她还占着姜箬璃的位置，所以老天爷可以随时要了她的命。
若是还有下一次，宋南姝怕没有这么好命再遇上沈指挥使。
“南姝！”柳云珩伸出手要拉住下马车的宋南姝。
可一想到宋南姝脱臼刚接回去的手，柳云珩触碰到宋南姝指尖的手猛然缩回。
只能紧跟在宋南姝身后下车。
“南姝！”柳云珩追着宋南姝进了侯府，张开双臂拦在宋南姝面前。
第31章
“南姝，我向你发誓，以后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你把江南铺子的房契地契给我，我会……一定会尽快去找阿璃说清楚！”
柳云珩对今日之事愧疚万分，也看得出宋南姝今日同他说和离，比往日更为坚定。
好似……这件事半分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他知道，不能再这么左右摇摆下去。
只有现在立刻和阿璃说清楚，哪怕被阿璃打骂。
否则，他会永远失去宋南姝。
宋南姝只看了柳云珩，绕过柳云珩往里走。
“宋南姝！”柳云珩也来了脾气，他一把拉住宋南姝的左臂，把人扯到跟前。
见状，迎夏上前，急切道：“世子爷！世子爷……少夫人身上衣服带血，还是先让少夫人回去先换衣服吧！”
宋南姝左袖里藏着她用命抢回来的荷包，眼见柳云珩视线落在她袖口露出的一截荷包系带上。
宋南姝心跳陡然快了起来。
从长街回来这一路，宋南姝还没从与死亡擦肩的惊惧中回过神来，身边又一直有人，还未来得及把东西藏好。
她忍着脖子伤口的疼痛，冷笑开口：“怎么，为了姜姑娘，世子难不成还想从我的手中强抢铺子的房契地契？”
“我没有那个意思！”柳云珩拽着宋南姝不松手，“我只是想赶紧把铺子送过去，好尽快了结这件事！”
宋南姝没能抽回自己的手：“那就请世子爷送来姜姑娘承诺的方子，再奉上买铺子的银子。”
“好！我这就去找阿璃要方子！晚上我把方子给你送回来……”柳云珩立刻应下。
他唇角牵动，露出苦涩压抑的笑，满目渴盼望着宋南姝：“银子我现在就去凑！然后……我先给她送去我能买下的铺子，和她说清楚！从此以后……我们两个人就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她不想在柳府门前和柳云珩多做纠缠，只说：“世子爷还是做到之后再来许诺吧！”
柳云珩知道眼下宋南姝不可能信他，点了点头。
就在宋南姝刚松了一口气时，柳云珩便拽住宋南姝袖口的荷包系带，轻轻一扯将荷包拿到手。
宋南姝头皮一下炸开。
她顾不上右手疼痛伸手去抓：“柳云珩！还给我！”
见宋南姝反应过分激动，柳云珩反倒将荷包举起，面露不解，也有几分生气。
“在医馆的时候我就想问了，这荷包不过是迎春的手艺，值得你命都不要在那些亡命之徒的手底下抢？一个破荷包，难不成比你的命还重要？你若是想要荷包，可以让迎春给你绣几十个几百……”
话还没说完，柳云珩已经摸到了荷包里的丹丸。
想到今日他母亲派人来同他说，宋南姝被他姐姐柳嫔召入宫中，让他去宫里接宋南姝的事。
难不成，他姐姐真的把定魂丹给了宋南姝？
柳云珩面色大变，他知道定魂丹对宋南姝来说有多重要。
他也正是用定魂丹威胁，才让能让宋南姝暂时留在侯府。
迎秋见宋南姝着急，也不顾自己身上有伤，甩开扶着她的迎春，冲上去狠撞上柳云珩：“把我们姑娘的东西还来！”
柳云珩毫无防备，被迎秋撞得向后踉跄两步，脊背撞在朱漆金钉的大门上，他顾不上疼，迅速打开荷包一看，果然是定魂丹。
宋南姝上前一把扶住头晕目眩险些晕倒的迎秋，反倒冷静下来，漠然看向柳云珩：“把东西还给我！”
迎夏、迎春连忙从宋南姝手中接过迎秋。
“我说了，只要这半月你不离开侯府，半月之后我一定会给你求来！可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找我姐姐要了这东西，宋南姝你是想干什么？”柳云珩直起身，眼眶通红，“难怪……难怪刚才下马车时，你说了那样一番话！铺子也不肯给我！原来是想要的东西到手……用不到我了！若是我没发现，你是不是今晚就要离开侯府？！”
宋南姝站在原地不动，许诺半月不离开侯府不和离，的确是她为让柳云珩说出定魂丹下落时，答应柳云珩的。
定魂丹在柳云珩手中，就等于软肋在柳云珩手中。
宋南姝深知现在惹怒柳云珩对她不利。
她掐着自己的掌心，镇定下来，做出怒极反笑的样子，指着自己颈脖。
“我今日下马车时为什么说那么一番话，你不知道是为何吗？你明明可以救下我和姜箬璃两个人，并非二选一只能活一个！可若不是沈指挥使，我现在已经身首异处，我难不成还得对你感恩戴德，双手奉上铺子跪谢你险些让我丧命之恩？柳云珩你这质问可笑不可笑！”
柳云珩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怒火也梗在喉头出不来。
“你若是与我不相干的人，我的死活与你无关，你救我是情分，看我去死也是本分！可我现在还是你的妻室！你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弃我生死于不顾，只为护姜箬璃一个毫发无伤！柳云珩……你是哪儿来的脸在这向我要铺子！哪儿来的脸在这和我大呼小叫？”
“南姝，我……”柳云珩唇瓣嗫嚅。
“柳云珩，虽然我现在已恨你至极！可我是用我阿弟的性命发誓，半月之内不与你和离，不离开侯府，不算今日……还有十二天！也不过是十二天，我不会拿阿砚的性命冒险哪怕一点点。”宋南姝冲柳云珩伸出全是冷汗的手，“把东西还我！别让我更恨你！”
“可你，为什么不等我去帮你要，非要……”
“今日是柳嫔娘娘招我入宫，并非我主动前去找柳嫔娘娘讨要！”宋南姝紧盯着柳云珩的眼睛，“况且，你认识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只要有机会，我是不会单单只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
柳云珩沉默，半晌之后开口：“这东西暂时先放在我这里，由我保管，等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