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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自宋南姝长街受伤回来,侯夫人便让人盯紧了碧苍院。

    刚才迎雪派人去通知马夫套车,侯夫人那里就得了消息,刘妈妈立刻假借替侯夫人给宋南姝送补品过来。

    没想到一来,刘妈妈就瞧见宋南姝被柳云珩派来的护卫拦在了碧苍院内,不许出门。

    宋南姝示意迎夏先等等。

    刘妈妈过来同宋南姝行礼,而后又训斥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拦少夫人!”

    知道刘妈妈是侯夫人身边的人,两个护卫态度很是恭敬:“刘妈妈,是世子爷让我们护卫少夫人静养的。”

    刘妈妈闻言看向宋南姝,见宋南姝身后有人抬着口箱子,便笑道:“少夫人……世子爷这也是心疼少夫人身上的伤!少夫人这许是有急事要出去?若是有急事……老奴立刻去回禀了夫人,有夫人首肯,这领命的护卫便也不好再拦着。”

    第40章

    护卫听刘妈妈说这么说,也应声称是。

    这府邸里,到底是世子爷大,还是侯爷、侯夫人大,护卫们还是分得清的。

    侯夫人要是下令,他们这些做护卫的当然得放行。

    宋南姝冷眼看着刘妈妈,只觉事出反常。

    “那就劳刘妈妈同侯夫人说一声,账目出了些问题,我得去天香楼和众掌柜对账。”宋南姝说着,用手中团扇指了指身后的箱子。

    宋南姝心知刘妈妈这是在递台阶,更是在打探她的行踪。

    可现在这侯府中是柳家的人,她身边这些仆妇、婢女也都厮打不过柳府护院,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反正去天香楼的事,一开始她也没想瞒着人。

    有侯夫人让放行的命令,很快宋南姝便从安远侯府出来。

    她回头看了眼安远侯府的牌匾……

    她的东西还有一大半未从安远侯府搬走,若是等到从天香楼回来,柳云珩怕是真会将她软禁在碧苍院。

    可惜啊,她宋南姝不是那种任人鱼肉拿捏之人。

    宋南姝一上马车,示意迎夏近前。

    迎雪立时和迎夏换了个位置。

    她低声对迎夏说:“一会儿,你去一趟泽恩巷,挑两队身手非凡的护卫,今日下午随我们一同回侯府,再让家中胡管事帮我办一件顶要紧的事……”

    迎夏抬眸看着宋南姝:“姑娘您说。”

    胡管事是迎夏的亲爹,办事一向细致妥帖,很得宋南姝器重。

    “让胡管事派人将柳云珩心尖之人姜箬璃回来之事,散播出去!就说……柳云珩欲休妻再娶,又怕侯府离了我,落魄至从前借债度日的穷日子,柳家眼见我是孤女无人撑腰,在姜箬璃回来这短短六日,七夕灯会、长街遇险两次想图谋我性命和产业,所幸我命大逃过,如今柳家又把我软禁在侯府,只等迎娶姜箬璃为平妻之后,好一碗药送我上路,柳云珩既能霸占我全部产业,又能娶心上人。”

    迎春听得心惊肉跳:“姑娘!”

    “姑娘,哪有人这样咒自己的!”迎雪也听得心里直打鼓。

    “姑娘,要是这么做了,您最后就只能和世子爷撕破脸和离了……”迎夏还想再劝劝宋南姝。

    毕竟,半年前新皇登基,柳云珩算是护驾有功,算是皇帝心腹,否则……皇帝也不可能把神卫军交到柳云珩的手中。

    她们姑娘在京城做生意本就难,若是和安远侯府结仇,迎夏怕柳云珩会给她们家姑娘使绊子。

    “柳云珩让人软禁我,就已经是撕破脸了。”宋南姝轻轻摇晃着手中团扇,“要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迎夏、迎春、迎雪三人都没再说话。

    她们家姑娘一向有主张,她们听吩咐办事也就是了。

    这头宋南姝一行人刚走,侯夫人就派人火急火燎把柳云珩请了回来。

    在去侯夫人院子的路上,柳云珩听说侯夫人把守在碧苍院外的护卫撤了,放宋南姝出府,憋着一肚子的火。

    谁知刚到荣和院,反倒被侯夫人劈头盖脸一顿训。

    “我早就和你说了,你得尽快和宋南姝圆房!你把她关在碧苍院有什么用?难道你以后不打算让她出去见人了?你把宋南姝逼急了……她孤家寡人一个,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别的不说……就到时候你要娶阿璃,婚宴上宋南姝闹起来,你怎么和姜家交代!让京中其他勋贵怎么看我们侯府!”

    柳云珩颓然坐在椅子上,他也是没办法了。

    宋南姝一点都不理解他,他怕提了娶平妻之事后,宋南姝会连当的誓都不顾了直接离开侯府。

    “那晚,我让刘妈妈给你和宋南姝送去暖情助兴的汤,是不是宋南姝给砸了?”侯夫人问。

    “是我砸的!母亲……你当我是什么?南姝脖子受了伤,我要是和……那我还算是个人吗?”柳云珩很不赞同侯夫人的想法,“而且,她也不会和我圆房!”

    “可你一直拖着不和宋南姝圆房,你想娶阿璃就只能休妻!”侯夫人为这事儿急得成宿成宿睡不着觉,她定定看着自己儿子,“珩儿,母亲就帮你这一次!能不能留下宋南姝又娶到姜家女,就看你能不能狠下心了!”

    柳云珩看向自己的母亲,满目疑惑:“什么?”

    “在府里宋南姝有防备,现在她出府去了天香楼,刘妈妈当家的表侄儿就在天香楼做事,你去贤合居茶楼等着,我会让刘妈妈安排……把宋南姝给你带到贤合居茶楼,只要你愿意,就能与宋南姝成事!”

    柳云珩知道母亲这话的意思,是刘妈妈丈夫的表侄儿有机会给宋南姝下药。

    柳云珩搁在腿上的手猛然收紧,狠狠攥住衣摆,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他知道,这么做卑鄙无耻。

    可……

    一想到姜箬璃撞柱自尽,一想到姜箬璃搂着他说愿意做平妻,甚至是妾室,可宋南姝却寸步不让。

    “珩儿,只有你和宋南姝圆了房,宋南姝才没有退路!女人嘛……你得到了她的身子,就能得到她的全部!若是能让她怀上孩子,她这辈子就只能绑在我们侯府了!你懂吗?”侯夫人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望着柳云珩的目光全是笃定。

    柳云珩眼睫轻颤,看向自己的母亲,眼底的挣扎逐渐消散。

    ·

    天香楼。

    宋南姝同各位掌柜都交代安排好以后交账对账的规矩,又把朱长贵推了出来,以后由朱长贵在京中代她主管京中大小事宜。

    这些年,宋南姝在京中做生意,朱长贵一直都是宋南姝的副手。

    许多宋南姝不方便做的事情,都由朱长贵出面。

    朱长贵虽然年轻,但和这些掌柜们打交代的日子也多,其他掌柜们也都是服气的。

    见其他掌柜起身恭喜朱长贵,宋南姝喝了口茶,放下茶盏道:“事情已经安排妥当,诸位掌柜便按照规矩行事,遇事找朱掌事便是!”

    诸位掌柜立刻起身,行礼称是。

    宋南姝起身笑道:“我已让人备下席面,朱掌事……你陪诸位掌柜今日喝尽兴。”

    朱长贵立刻行礼称是。

    第41章

    朱长贵弓着身子陪同宋南姝下楼时,楼上还都是众掌柜恭喜朱长贵的声音。

    “多余的话我就不同你交代了,你办事我一向放心,我如今的处境你比其他人都清楚!若是我与柳世子和离,或许会有人来找麻烦。”宋南姝语声徐徐,“不过你放心,这些年在京都,我也并非毫无经营,我离开前会带你去认认门路。”

    “是!”朱长贵应声,“长贵的命是姑娘救的,姑娘把京都的产业都交给我,我就是豁出命也会替姑娘守住!”

    朱长贵清秀的眉目间都是坚韧。

    “嗯!”宋南姝颔首,“去吧,陪其他掌柜们好好喝一杯。”

    迎春扶着宋南姝跨出天香楼,就见早早守在门口的三元迎了上来。

    “三元?”迎春瞧见三元颇为意外,视线扫了一圈不见柳云珩,问,“你怎么在这儿?”

    三元笑盈盈同宋南姝行了一礼,道:“少夫人,世子爷听说少夫人今日在天香楼,专程让我在这里等着少夫人,说贤合居茶楼新上了些点心,请少夫人过去一起品尝,也想同少夫人解释解释晌午护卫失职,拦住少夫人不许外出之事!那都是护卫误会了世子爷的意思!世子爷得给少夫人赔不是呢!”

    三元先是一通解释,而后侧身让开,笑着躬身请宋南姝:“少夫人,请吧!”

    宋南姝摇扇的动作一顿。

    依照柳云珩的性子,可不会在见到她前,让三元传这么多话……

    这显然就是怕她不去,专程先解释。

    宋南姝眉头一抬,看了眼西沉的乌金,道:“天色渐晚,我今日还有事未办完,若是世子有心解释,还是等回府之后吧!”

    说着宋南姝便扶住迎春递来的胳膊上了马车。

    三元一惊:“少夫人!少夫人!”

    三元追在马车旁,一个劲儿喊着“少夫人”,可宋南姝搭理的意思都没有。

    眼看马车走远,三元急得一拍大腿,转头立刻慌慌张张朝贤合居茶楼跑去报信。

    贤合居茶楼已被柳家清场,护卫都在外面守着,刘妈妈在楼梯口来回踱着步子焦急万分。

    刘妈妈是奉侯夫人之命,跟着柳云珩一同来的,为的就是怕柳云珩在关键时候心软。

    天香楼和贤合居茶楼相隔不远,半盏茶前……刘妈妈丈夫的表侄儿派人来说,已经把茶送进天香楼掌柜们议事的雅间儿了,且是在门口亲眼看着宋南姝端起茶杯喝了茶的。

    刘妈妈只盼着宋南姝能尽快忙完,三元也能在药效发作前把宋南姝带过来。

    见三元匆匆跨进贤合居茶楼,刘妈妈立刻拎着裙摆向下迎了两步,不见宋南姝刘妈妈脸色一变:“少夫人呢?”

    三元气喘吁吁,一边扶着楼梯扶手往楼上跑,一边道:“没请到,少夫人的马车好像是出城去了!”

    刘妈妈大惊:“我刚才教你的那些话,你都没有说吗?”

    “说了!少夫人说……她还有事,让世子回府之后解释!”

    刘妈妈闻言,也不等三元爬上楼梯,便转身进了雅间。

    柳云珩坐在雅间临窗软座上,听见推门声抬头,呼吸都重了几分。

    见来的不是宋南姝,而是满脸着急的刘妈妈,柳云珩捏紧了腰间的香囊,那是宋南姝上个月亲自给他绣的。

    “世子爷,三元没能把少夫人请过来,说少夫人的马车出城去了!”

    刘妈妈正说着,三元也跑了进来:“世子爷,少夫人没请来!”

    柳云珩闻言,坐在原地未动,半晌叹了一口气道:“那便罢了!”

    可能老天爷也觉得,他这么做太过卑劣,让他不能成事!

    “不成啊世子爷!”刘妈妈一脸着急,“给少夫人的药已经下了!而且……而且我让给少夫人下的药名为娇颜,半个时辰后就起效了!算起来已经过了一盏茶了!”

    柳云珩猛地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看着刘妈妈:“刘妈妈!你……你不是说助情的药而已,只要南姝心里有我就能成事!你怎么能给她下这么污秽不堪的药!”

    娇颜,是专门用在青楼楚馆中刚买回来的那些烈性女子身上,一旦发作药性汹涌,让女子意识全无,形如荡一妇。

    刘妈妈立刻跪下:“世子,我只是不知道少夫人什么时候能忙完,想着半个时辰差不多,也只有娇颜这药能延时发作啊……”

    柳云珩不敢再耽误,问三元:“少夫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南门!”三元道。

    柳云珩不敢耽搁,冲出贤合居茶楼,飞身一跃上马,调转马头朝城南追去。

    守在贤合居茶楼的护卫见状,也纷纷跟着上马,跟在柳云珩身后狂奔出城。

    马车内。

    宋南姝摇摆团扇的速度越来越快,她松了松领口,眉头紧皱。

    “姑娘真是越来越畏热了。”迎春也拿着扇子为宋南姝扇扇。

    “明明太阳已经落山了,怎么觉着比晌午出门时还热?”宋南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中也升起燥意。

    迎雪抬手撩开马车车帘往外看了眼,转头同宋南姝说:“姑娘,丁阿婆的凉茶摊还未收,不如姑娘和迎春在丁阿婆的凉茶摊喝碗等着,我去前面收了野味回来,咱们再一同回府!”

    迎雪这是见宋南姝的确畏热难受,不想宋南姝辛苦。

    “好!那就辛苦我们迎雪了。”宋南姝笑了笑。

    迎春扶着宋南姝下马车后,见一白发老妇人正坐在茅草棚子下洗茶碗,茅草篷后土屋木门敞开着,黑黢黢的不见灯火。

    听到马车走远的声音,丁阿婆一抬头,就瞧见迎春扶着宋南姝走来,连忙起身将双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招呼:“世子夫人,您怎么来了!”

    宋南姝摇着扇子,笑道:“丁阿婆凉茶还有吗?”

    “有有有!”丁阿婆听到这话,连忙先点了灯笼,又去给宋南姝倒凉茶。

    凉茶下肚,宋南姝还是热得难受,面颊都是通红的。

    “姑娘,您这……好像是发热了!”迎春摸了摸宋南姝的额头,转头一看载着迎雪的马车早就走远,顿时心急得不行。

    第42章

    “没事。”宋南姝用帕子擦了擦汗,“迎雪一会儿就回来了,等等无妨。”

    话音刚落,只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世子?”迎春见柳云珩带着护卫直奔这茶棚而来,转头看向宋南姝。

    柳云珩勒马,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疾步朝她走来。

    宋南姝眉头紧皱松开扯着的领口,已经难受得快要喘不上气。

    见柳云珩朝她走来,宋南姝紧紧攥着扇柄,强撑着站起身来,可下一刻身体像是脱力一般跌坐回凳子上,扇子也跟着跌落。

    柳云珩瞳仁一缩,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丢给丁阿婆,快步上前扶住宋南姝,转头同丁阿婆说:“借你茅屋一用!”

    丁阿婆手里捧着银子都吓傻了,护卫直接上前拉走了丁阿婆。

    “姑娘!”迎春上前还没来得及扶住宋南姝,就被柳云珩带来的护卫拦住。

    “带迎春回府!”柳云珩打横抱起宋南姝,吩咐,“你们……都离远点,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

    柳云珩知道接下来他要做什么,可他不能让别人听到南姝的声音。

    “柳云珩,放开我!”宋南姝死死咬着唇,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子,自己现在这状况,是被人下药了!

    联想到三元堵在天香楼门口请她去贤合居茶楼时,那表情和那番话。

    再看好似什么都知道,将她抱起的柳云珩……

    宋南姝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可柳云珩是什么时候给她下的药?

    丁阿婆的土墙屋内没有一点灯火,柳云珩用脚将门勾上,把宋南姝丢在送阿婆的床榻之上。

    “柳云珩!”宋南姝惊呼着胡乱抓挠。

    柳云珩单手扣住宋南姝的双手细腕,按在她身体两侧,一腿压住宋南姝踢人的双腿。

    “南姝,你中了药,是娇颜!我这是在帮你!”柳云珩伸手解宋南姝的腰带,朝宋南姝吻来。

    宋南姝偏头躲开:“柳云珩!你别碰我!你怎么会变得如此卑鄙龌龊!你放开我!”

    柳云珩被宋南姝辱骂,心中也憋着火:“卑鄙龌龊?宋南姝!我们是夫妻!成亲四年……今日我不过是做我们本应该做的事情!”

    “那也应该是你情我愿,不是用这种下药的龌龊手段!柳云珩你让我恶心!”

    “是你逼我的南姝!”柳云珩眼角泛红,字字都是在下决心,“我不能没有你!也不能管阿璃!南姝……只要我们圆房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柳云珩,即便你强要了我也留不住,怀孕我也可以把孩子落下!只要我活着还有一口气,你永远也留不住我!”

    柳云珩动作顿住。

    宋南姝胸口起伏剧烈,那种蚀心灼骨……如同千万只蚂蚁往人骨缝中钻的要命酥麻感袭来,难受的宋南姝蜷缩在一起。

    她紧咬着牙关,痛苦呜咽着,大脑也开始嗡鸣作响。

    意识模糊像被人强行拽着要拖出她的脑海,让她抵抗柳云珩的动作也使不上力。

    柳云珩见状知道不能再耽误,扯开宋南姝系着荷包和珍珠环佩的腰带随手一抛。

    灯笼昏沉沉的暖光,从木门参差不齐的缝隙撒落进来。

    随着腰带撞破空气落地,土屋内光合微尘上下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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