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见他不答,许枝鹤欲坐起:“遇到麻烦了?”江珩搂着她的手用了点力,将她按在胸口,垂下眸来看了她一眼,音色沉沉的:“没事,一个傻逼而已。”
许枝鹤张了张唇,默默的看着他。
江珩很少骂人,印象中他一直是温文尔雅,如玉端方。偶尔在她面前搞搞颜色,也都无伤大雅。
他第一次这么直接的骂人,可见对方是真做了什么不够道义的事儿。
许枝鹤还想问问是不是和燕家燕回有关,江珩已经掀被起身,问她:“早餐想吃什么?我去做还是点外卖?”
“外卖吧。”许枝鹤见他心情不好实在不忍他再费心。
用完早餐,他在穿衣镜前打领带,见许枝鹤从身后走过,问她:“我送你?”
许枝鹤低头看了眼时间,拿起自己的车钥匙:“我自己开车吧,你绕过去只怕要迟到了。”
早上就在床上多腻歪了那么几分钟,就弄得紧张兮兮,即使当了老总,也逃不脱上班狗朝九晚五的规律,何况她能五点准时下班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
早上到了公司,梁帆果然立刻就把他叫到办公室,问了和燕家的那项单子是怎么回事。
燕家和许家是姻亲,梁帆这么放心的把一个过亿的项目交给江珩这样的新人,一个是信的过他能力,另一个也是知道两家关系,这项目基本就走个合同,不会再有什么变数。
谁知道就这么板上钉钉的事儿,中途横生了枝节。
燕家突然改跟另一家刚上市不久的新创企业合作,一个亿的单子,对方作为服务器市场的新秀,自然给燕家让利了不少回扣。这一手临门反悔,燕家看似赚的盆满钵满,新秀公司也吃下大订单得以生存,唯独吃亏的就是许氏,到嘴的蛋糕被迫吐了出来。
你可以从道义上责备对手罔顾商场信用,却没什么法律依据反击。
而且对方还细数了双方合作中的各种不愉快,将这口锅严丝合缝的扣在了新接手的负责人江珩头上。
梁帆对江珩没什么偏见,也不管他是不是许董亲自塞进来的接班人,就纯粹当一个有前途的后辈在培养。
“出了这么大岔子,公司总要找个人背锅。”他坦白明了的告诉江珩,“现在上头在开会,开完会应该就有结果了。”
许氏的高管已经召开紧急会议,但可笑的不是商讨补救方案,而是急于推一个人出来背锅。
整个一组都是在许氏有五年工龄以上的老员工,这时候空降的江珩简直就是背黑锅的天选之人。
梁帆的言外之意,江珩哪会听不出。
他翻了翻被燕家打回来的合同。
那天下午,燕回亲自到公司来,他在办公室端茶递水,商谈了将近三四个小时,才逐条敲定了细节。
没想到最后燕回还是摆了他一道。
他面上没什么担忧之情,语气淡淡的:“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当然,公司如果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这件是也许还有转机。”
梁帆抬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有点不信:“合同都签了,还能有什么转机?”
江珩玩味的笑了下:“所谓商战,不就像小孩子打架,你给我一掌,我给你一拳,老师一来,还得装作哥俩好的模样。只要能利益共赢,就算先前撕破脸了,仍然能厚着脸皮坐在同一张谈判桌上。”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江珩站在这间不算宽阔的办公室里,身形依旧挺拔如松,肩背笔直。
梁帆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沉吟片刻,他道:“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上面那边我会再去斡旋。”
说得好听点是为他斡旋,其实是公司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江珩成竹在胸:“应该用不了一个月。”
……
燕回选择了价更优的新秀企业,在市场竞争的本质上没有问题。
但许氏和燕家合作多年,这一道摆的着实不道义。
早上的高层会议结束后,许闻舟就接到燕宸科技董事长燕哲东的致电。
燕哲东在电话中怒斥了一番小儿子不懂事,坏了两家情谊,又委婉表示了下木已成舟,这单生意做不成了,下几单生意燕家愿意让利。
态度也挺诚恳的,却隐隐有一种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嫌疑。
商场尔虞我诈,无毒不丈夫。燕哲东虽然对儿子这做法不认同,但对他的手段却是颇为欣赏的。
许闻舟挂了电话以后,气的直接把听筒摔出办公桌。
亏他还把宝贝女儿嫁给燕回。人家是养虎为患,他是直接养了个狼崽子!
他气的打给许琳,许琳这天刚好休息在家,陪着江阑在花园里浇浇花,喝喝茶。
电话接通,许闻舟劈头就拿燕回做的这混帐事质问许琳。
第104章
胜利的果实
许琳听得懵懵懂懂:“我不知道啊,前几天我们还一起吃饭,他一句也没和我提过。”
许闻舟暗骂:“你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连这点事儿都管不住他,婚后还不得处处被他压制?”
许琳委屈的说不出话,江阑坐在旁边听了个大概,从女儿手中接过电话:“生意上的事女人家少插手,这不是你最常说的话吗?何况你又没有儿子,今后许氏早晚要交到许琳和燕回夫妻俩手中,现在计较那么多干嘛?”
许氏成立之初,虽然靠了不少江家关系,但也算许闻亲手创下的基业,怎么可能轻松交到外人手上?
他懒得和妻子争吵,说了句:“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便挂了电话。
江阑盯着暗下去的屏幕,冷笑了一声,将手机还给许琳。
许琳怯怯的问:“爸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江阑的音色泛冷,“那个男人,他心中永远只有他自己。”
从她忍着早产的痛苦,把许琳生下来那一刻,一颗心就已经凉透了。
对这个能在她怀胎十月时还在外面偷吃的男人,江阑早就不报任何期望。现在,许闻舟在她眼里,只不过代表着夫妻共有的许氏43%的股份,和他将来可能留给许琳的那份遗产。
丈夫指望不上了,她还能指望谁?当然只有女儿女婿了。
“你要是能像那个贱人的女儿一样,对公司经营感一点兴趣,我也不至于这么为你发愁。”江阑看着成日只知道拍戏、打扮的许琳,长长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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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回这一局,也不是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那家新创企业虽然能以更优惠的价格提供服务器技术,但在最基础的科技零件上,还依靠外包订单。而许氏由于创立多年,已经形成成熟的产业链,所以跟大客户合作通常都是从零件到技术一条龙服务。
如今燕家在服务器技术上反悔了,零件自然也不好意思再用许氏的。就算他腆的下这个脸,许氏也未必搭理他。
而在整个南城,能够拥有和许氏同等生产线规模的,只有一家企业。
江珩已经提前预约了那家科创企业的老板餐叙,两人相谈甚欢,合伙上演了一场竞价骗局。
两家公司一唱一和,把基础零件的成本抬得极高,那家小小的新秀公司根本无力负担,最终还是把篮子丢回了燕宸科技。
燕宸科技等于被架在了火上烤,进退不得。
已经有好些人在夜场撞见燕家太子爷发脾气摔东西,喝的酩酊大醉,最后还是燕董事长亲自下了命令,派人把他拖了回去。
燕宸科技那边已经多次委婉的打来电话,表示愿意继续使用许氏的服务器技术,并且在价格上多让利几个百分点。
收到电话后,整个事业一部都扬眉吐气,一扫连日来的颓丧。
而许闻舟是何许人,商场上的老江湖了,你摆我一道,我还能就这么过家家似的算了?
也拿起官方腔调,说什么原材料上涨,整个行业成本提价,他也是没办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
周五上午的晨会,整个许氏的高管都看见燕回西装笔挺,一脸诚恳的站在总裁办外,给许闻舟端茶倒水,赔礼道歉。
他离开许氏的时候,江珩刚巧路过电梯口。
他手里拿着文件和影印夹,你可以说他是路过,也可以说他就是专程等在这来收获胜利果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