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都收拾好了,明天司机会送过来。”江珩也没睡着,在她耳后很快的回答道。许枝鹤“哦”了一声,又道:“纽约比这里冷的多。”
“嗯。”江珩回答完,放在她腰间的手臂又紧了紧。
“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中午11点。”
“那我去机场送你。”
“……好。”
“Elsa……”
“让她跟另一辆车。”
“……”
清冷的夜,说话声安静了下来,但许枝鹤知道他没睡着。
她慢慢的蜷缩,转身,最后终于面对面,把脸埋进了他胸口。
江珩没有出声,只是极为自然的搂住她,像是熟睡中的自然反应。
黑夜中,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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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司机就把江珩的行李箱送上来了。
许枝鹤打开他的箱子一看,连件像样的羽绒服都没有。
加州号称阳光海滩,几十年难得下一次雪,自然用不着羽绒服。
在国内南城也是南方城市,冬天虽然湿冷,但很少有人穿羽绒服。
可是许枝鹤从天气预报上看,纽约已经发出暴雪警报,气温最低可达零下20多度。
趁着下楼吃早餐,许枝鹤提议:“我看旁边就有个卖场,去买两件冬衣吧。”
购物是女人的天性,江珩以为是许枝鹤想买衣服,欣然同意。
因为气温骤降,又是早上,卖场里冷冷清清的,除了几个在上货的售货员。
许枝鹤来到M国后最大的感受就是空,很少有在国内高架上一堵三四个小时的情况。除了去硅谷的时候热闹点,大部分地方甚至人迹罕至。
服饰区大部分卖的还是帽衫、卫衣、T恤这些,许枝鹤找了一圈,才找到一个卖冲锋衣和羽绒服的货架,且品牌和款式都少的可怜。
江珩跟过去,看到许枝鹤手上那件大红色的羽绒服,愣了下,笑出声:“这是男款的。”
大得都能给许枝鹤当睡袋了。
许枝鹤把羽绒服放他身上比划了一下:“我知道是男款,买给你的。”
江珩:“……”
大红色,买给他……
江珩觉得可能昨天晚上许枝鹤还没有完全消气,这在报复他呢。
他也不敢多哔哔,沉默的看着许枝鹤挑来拣去,不停的在他身上比划,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在了最初的那件大红色羽绒服上,磕磕巴巴的用英语对售货员说:“就这件。”
江珩:“……”
付钱的时候,许枝鹤瞅他一眼:“怎么,不喜欢?”
老婆给买的,怎么能不喜欢。
他违心的连声道:“喜欢,我喜欢死了。”
售货员把衣服打包好交给二人,许枝鹤接过来,又看了江珩一眼,挽着他离开了。
回到酒店,许枝鹤就帮他把羽绒服塞进了箱子。
这衣服实在又大又笨重,往箱子里一放,几乎占据大半空间。
江珩就站在旁边看许枝鹤折腾,见她实在没办法了,才开口:“装不下就算了,我下次戴。”
许枝鹤瞥他一眼,索性把自己的箱子清空了,说:“我箱子借你用,你带两个箱子过去。”
江珩:“……”
“我就去纽约一晚,一来一回三天都用不了,带两个箱子?”
许枝鹤:“你带不带?”
江珩:“……带。”
司机打电话来催促,江珩去洗手间剃须,穿上外套。出来时,许枝鹤已经帮他把两个箱子都收拾好了,整齐的竖在玄关入口。
许枝鹤也穿上了厚重的大衣,化着淡妆,陪他一块下楼。
江珩的司机是个地道的M国人,正站在酒店大厅等他们,见两人一起出来,他略有疑惑。
“江太太。”江珩主动替他介绍道。
对方马上向许枝鹤鞠了个躬。
许枝鹤小声问:“你在M国还有司机?”
江珩说:“公司派的。”
许枝鹤:“你那个女同事……”
江珩:“我给她又叫了车,在机场汇合。”
许枝鹤:“……”
去机场的路上,天空飘起细雨,一开始是雨丝,慢慢的,就夹杂了一些絮状的雪花。
许枝鹤起初只是趴在车窗上往外看,倒是江珩语气诧异:“你相信吗?加州已经57年没下过雪了。”
南城也很少下雪,但隔那么两三年总有一年特别冷的时候会下一场雪。
“那看来,今年天气真的很特殊。”
江珩侧过身,抚了抚她手背:“北方两州已经发布了预警,现在zheng府可紧张了,就怕交通系统瘫痪。”
虽然现在技术已经很先进,可以预知天灾,提前做好准备工作。但却无法阻止天气灾害的到来。
最终,不可避免损失。
汽车到了机场外停车道。
司机从后备箱替他拿出箱子,江珩下了车,俯身飞快的在许枝鹤唇边吻了一下,阻止她下车的动作。
“外面冷,别出来了,回酒店好好休息吧。”
许枝鹤想自己万一出来见到Elsa,又要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便点点头答应了。
“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嗯”
他带上车门,一手推着一只行李箱进了候机大厅。
许枝鹤隔着车窗户看了一会儿,司机便上车重新发动车子,朝酒店方向开去。
也不是第一次送他离开了,像这样看着他的背影,是她从高中时就开始做的事。
许枝鹤已经习惯。
-
江珩在行李托运处与Elsa碰面。
Elsa在看到他的那两只皮箱时,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你打算在纽约过完圣诞吗,带这么多行李。”
江珩没有搭理她,但Elsa也不丧气:“今天加州竟然降雪了,简直是奇迹,你带了冬衣吗?”
江珩想到许枝鹤给他准备的那件又厚又重的红色羽绒服,笑了下。
“我太太都给我准备了。”
轮到他们的次序,两人依次把箱子放上履带。
他倒不介意许枝鹤吃醋,相反觉得她在意自己的样子,怪可爱的。
昨晚两人睡一床被窝,却什么都没发生,有点可惜。
不过许枝鹤人都已经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等他从纽约回来,两人可以一起过第一个圣诞,元旦,一起跨年,他甚至想好了,等天气晴好一点,就带她去加州1号公路兜风,带她去自己留学的校园,补上两人缺失的那六年时光。
以退为进,不失为一种办法。
办理完托运后,江珩和Elsa又在VIP候机室等候了一会儿。
一旁的广播里不断传来飞往北方两州的航班延误,更改,甚至取消的通知。
暴雪来势汹汹,似乎比他们预料的还要严重。
好在怎么也影响不到南加州。
很快,轮到他们登机,起飞,关机前,他看了眼手机,微信收到不少消息,大多是以前读书时在M国认识的朋友,互相发着暴雪来袭谨慎出行的提醒。
因为南加州这边天气还行,孟芝只是提示他到了纽约那边记得打电话报平安。
唯独没收到许枝鹤的信息。
也许是之前他骗她的事还没消气,又或者还介意着他身边坐着Elsa。
但多少还是会感到失落,因为以往他出差,就算在飞机上,只要网络一接通,两人都会信息发个没完。
空姐过来提示关机。
江珩应了声,按灭了屏幕,心里骂许枝鹤是“小没良心的东西”。
-
飞机到达纽约州上空时,能见度很差,平常快降落时就能看见鳞次栉比的街道了,今天却是灰茫茫的一片,就像首都每年春天的沙尘暴。
暴雪加暴风,机身似乎都在颠簸,震颤,机舱广播一直在提示着目的地的气温,气候,提醒乘客增添衣物。
从加州到纽约,六个小时的航程,像是两个世界。
临降落越近,机组广播的消息就越让人沮丧。
肯尼迪机场已经关闭了大部分跑道,多部航班取消,纽约当日气温或达到20年来最低。
绑着安全带的乘客们窃窃私语,头等舱的乘客可以优先下机。
一落地,Elsa的父母就给她打来电话,大约是说天气太差,能见度低,让她开车注意安全。
登机时,两人都穿着在加州的薄呢子外套,转移到机舱出口时,从铁皮缝隙透进来的冷风就已经让人瑟瑟发抖。
Elsa握着手机的手指迅速冻得通红,一边跳着脚取暖,一边敷衍的应付着父母。
挂了电话后,她一脸忧心忡忡:“州长已经下令关闭公共交通系统,不知道私家车能不能开得出去。我可不想滞留在机场过夜。”
江珩望了眼玻璃窗外灰茫茫的能见度,眉头渐渐收紧。
他当然也不想留在机场。他还想尽快完成交接,赶回加州陪老婆。
两人去取行李,一路上的旅客都是忧心忡忡拿着电话,不是报平安,就是在查交通路况。
走着走着,Elsa忽然问:“怎么不见您和太太打电话?”
江珩这时候当然希望能听到许枝鹤的声音,说点什么都好,温温软软的,像能驱散他内心的不快。
但又不希望她打来,眼下糟心的状况他怕许枝鹤会担心。
他垂下眼睫,漫不经心道:“老夫老妻了,不像小情侣那样腻歪。”
Elsa愣了下,神色又暗淡下来。
两人取了行李后,江珩直接打开箱子,从旅行箱里拿出许枝鹤为他准备的那件大红色羽绒服。
看着一直抱着双臂在跳脚的Elsa,这一刻,江珩又觉得他这位老婆实在很有先见之明。
纽约今天有零下20度。
体感温度可能比单调的数字更低。
上了车,Elsa就赶紧把空调暖风对着自己,不断的吹着手心呵气。
到停车场的几步路,她眼角鼻尖都被冻得通红,睫毛上甚至还有冰渣子。
“我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罪……”Elsa在抱怨着,看见江珩脱下了红色羽绒服,扣好安全带,又忍不住说,“你这件羽绒服真是越看越暖和。听说你们Z国人冬天都穿这种厚厚软软得衣服保暖?等过阵子天气好了,我也要买一件在家备着。”
江珩试着启动了几次发动机,生怕天气太冷车子都发动不起来。
听到引擎得嗡嗡声偶,他松了口气,又道:“等天气好了,也用不着了,估计你看着都嫌热。”
Elsa缓过劲来,手指终于能灵活的系上安全带,她点点头:“也对,只有在雪地里红色才最好看。你老婆真的很会选。”
江珩没作声,默默的发动车子,开出停车场。
Elsa身上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冲锋衣,江珩一开始觉得这颜色挺酷的,但是在天地一片灰茫茫的空间里,就会觉得压抑,阴沉。对比下来,他身上这一团红,就真的暖和不少——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先前觉得可笑,是迁就许枝鹤才答应买下的这件羽绒服,现在搁在后座上,却显得格外温暖贴心。
他甚至在想,许枝鹤最终挑中这件的时候就是觉得红色暖和吗?
还是单纯的恶作剧,就想看他穿大红的?
车子驶出车库时,头戴护目镜,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管理人员从玻璃窗里探出个头,提醒他们机场外的路都被雪封了,最深的地方有40英寸,建议他们留在机场等待天气好转。
zheng府停运了公共交通,并没有阻止私家车出行,所以这人也只是好心劝阻。
可两人归心似箭,Elsa不愿意在这种鬼天气滞留在外,江珩也心急如焚想着回去见他可爱的老婆,最终还是驶出了车库,向着天地一色的灰茫茫中进发。
第200章
用情至深
出发的时候风还不大,开着开着,就能从密闭的车窗缝隙听见外面风暴的啸声,刺耳的声音连绵不绝的,听的人心里发慌。
zheng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布新的暴雪预警。
Elsa一开始还能轻松的和江珩说两句话,后面就越来越沉默,因为能见度低,江珩开得很慢,Elsa无聊的打起呵欠,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会儿然后倒吸了一口气:“天气预报说,一会儿又要下雪了。”
江珩愣了一下:“不知道我们来不来得及进城。”
他们走的这条公路平时就没什么车辆经过,下过一场雪后,地面更是连一条车轱辘碾压的痕迹都没有。什么交通标识指示牌都看不见,天地只剩了阴沉沉的一片灰。
江珩完全凭着感觉在开。
天越来越暗,小雪飘了起来,江珩的车速很慢,但另一种不安渐渐涌上心头。
果然,发动机的震动声越来越艰涩,像是某种呜咽。
终于在碾过一片深雪时,车轮彻底的陷了进去,打滑,空转。
熄火。
Elsa:“……”
两人对视了一眼,江珩试着重新打火,发动机依然是蜂鸣了一声,就熄火。
Elsa试图从风雪遮蔽的车窗往外看:“怎么办,是车轮卡住了吗?我们要不要下车把它推出来?”
Elsa刚要打开车门,就被江珩制止了。
“你现在下去,就会立刻被冻伤,也许车子没推出来,车门就被冻上了,回不了车上,我们都会死。”
江珩说得很重,“死”字让小姑娘脸色瞬时一凝,她大概从来没联想过这一层。
生活在高科技的舒适环境中,他们都以为自己离这种恐怖的自然灾害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