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哥,你感觉好些了吗?”“还好。”
这边的沈姿如接过花束,叫了一声:“南哥。”
程亦南看着沈姿如把花插入花瓶的背影,有些贪迷,“小如去巴黎三年,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我为阿铮回来的。”
程亦南眸色暗了一瞬,旋即调笑道:“小如,你也太重色轻友,你在外面这几年,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心心念念惦记着你,你回来心里就只有亦铮。”
程亦南的母亲跟沈姿如的姑父是表亲,因着这层,程亦南从小就认识沈姿如,论亲疏,沈姿如跟程亦南,比跟程亦铮近。
程亦铮跟程伊说话情绪不高,程伊起身走到程亦南身边,“二哥,你可是订了婚的人,未婚妻在国外,你心心念念的人该是俞小姐吧。”
程亦男落在沈姿如身上那一眼突然有一些异样,他脸色微变,“她怎么能跟小如比?”
沈姿如淡笑着把花瓶放在程亦铮床头,百合花味道清新,娇媚的玫瑰花才是沈姿如最爱。
沈姿如说:“你们坐,我剥柚子给你们吃,冬季天干,吃柚子降火。”
“宋韵来看亦铮没有?”程亦南突然问。
程伊说:“她没空吧,我今天有朋友去徽州边界的寺庙焚香,看见她跟白深在一起,白深还握着她的手在祈福带上写心愿。”
指尖在平板上轻触的手指微顿,程亦铮抿唇。
程亦南轻哂了一声,“在程家时乖巧礼貌,到了宋家之后,没想到这么冷漠,亦铮是为她挡了一刀。”
沈姿如端着剥好的柚子出来,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程亦男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顺着话头问:“白深总跟宋韵在一起,他们有关系吗?”
程伊说:“听宋家人那边的口风,白深好像是宋韵在交往的男朋友,我之前还不太相信,不过今天看了照片,觉得八九不离十。”
沈姿如,“还有照片?”
程伊就把朋友拍给她的那张,白深握着宋韵写毛笔字的照片给沈姿如看,四十五度的角度,宋韵小鸟依人,两人衣衫相绞,姿态暧昧。
病床上男人撩眼皮,目光落在手机屏幕那一刹,晦暗无边。
男人咳嗽了两声,拉开抽屉去翻找烟盒,他咬上烟蒂,左手拨动打火机,大概是用不惯左手,拨动几下都没打着火。
沈姿如看着男人越发紧绷的侧脸,忙上前去,“铮哥,我帮你。”
打火机的火苗点燃香烟,程亦铮深吸一口入肺,幽幽道:“想聊八卦,出去聊。”
程伊收起手机,赔笑,“三哥,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喜欢清净。”
程亦铮略失神,“病人你们已经看过了,都回去吧。”
他的声线一如往常清冷,大概是身体还虚弱的缘故,他这个神态让人看着有一种破碎感。
程伊挺不情愿的起身,看见剥好的柚子几乎都被程亦南吃掉,她记得他不喜欢吃柚子的,程伊微乎其微的皱了下眉。
沈姿如注意到程伊的视线,忙道:“南哥,小伊,我送你们。”
程亦铮手里的烟吸了两口就掐掉,声音冷沉的强调,“我是说,都回去。”
第七十五章
你会在意吗,宋韵
高速路上的休息区。
宋韵没醒,睡得半点动静都没有。
白深下车抽烟前把身上的外套脱下,轻轻盖在她身上。
路灯下,他单手插兜,背着光源,似乎是在为车里的小女人遮挡光亮。
阿黑递上雪茄,白深伸手接住。
阿黑,“深哥,白先生喊你回威斯康森,什么时候买机票?”
俞家的事,传到白深养父的耳朵里,养父没表态,但那件事,养父催得急。
白深没应,抽着手里的雪茄。
阿黑硬着头皮,“深哥,你回青州后时间一心扑在宋小姐身上,您别忘了,咱们回青州的目的。”
白深推了推眼镜,镜片遮挡住他一秒森冷如刀的眼神,低斥,“多嘴,用得着你提醒?”
雪茄浓烈的烟雾熏得阿黑想咳嗽,白深扔掉还剩半支的雪茄,驱了驱烟雾,转身上车。
阿黑看着车上宋韵无知的睡颜,手上不经意的用力,盛着咖啡液的纸杯被他捏的扭曲,咖色液体溅了一地。
阿黑开车,进入青州繁华的公路。
一尘不染的古董级雅阁跟一辆红旗轿车竞逐互挤几千米后,被红旗逼停道边。
论车技,青州鲜有人能在冷春之上。
手机铃声叫醒睡梦中的宋韵。
宋韵睡眼惺忪,听见冷春恭敬的语调,“宋小姐,我的车在您的前面。”
她瞥了一眼暗夜中红旗轿车尾后的双闪灯,头仍懵懵的,“冷先生,有事吗?”
冷春,“程先生让我接您过去一趟。”
宋韵抿唇。
白深说:“去吧。”
他把从寺庙下打包好的冰糖雪梨羹让她带着,人是为她挡下的一刀,白深没理由霸着不放。
那辆车牌号醒目的红旗轿车走远。
阿黑回头,“深哥,宋小姐父亲携款外逃的案子,能查到的底细不多,事情过去了六七年,是有人在背后压着。”
白深虚虚靠着椅背,拿过扶手上的两枚文玩核桃盘着,“背后的人会是谁?”
阿黑担忧白深再查下去,会为白家招灾,“宋家母女一次次上访失败,青州能有这样势力的,左不过是程、蒋两家。”
被盘出包浆的核桃在暗夜里闪着细腻光泽,他喉间幽幽滚出一个字,“程。”
……
住院部电梯直达顶部高干病房。
程亦铮手边开着一盏橘色的灯,他坐在光影里,皮肤深,肩膀缠着一圈圈的纱布,唇色浅淡。
宋韵看着他病中还在批改文件的样子,鼻子一酸,眼中腾起一层水汽时,男人突然抬眸,看着她问:“怎么穿得那么薄?”
宋韵压抑下喉腔的酸涩,“早上出门时天气好,就没穿那么多。”
男人明知故问,“早上就出门了,去见谁?”
宋韵抿唇。
“古禅寺的香火好?所以驱车几个小时也要去那里祈福,还是,那里氛围好,适合谈情说爱,互定终身?”
宋韵心里一惊,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白深那句‘宋韵,别跟他,跟我’。
她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你派人监视我?”
程亦铮翻阅着文件,冷笑,“我闲的?”
“白先生带我去古禅寺去去晦气,最近接二连三的不好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的确霉运当头。”
他眸色渐深,出口的声音好似冷漠,也好似漫不经心,“握着你的手,写祈福带呢?”
宋韵深吸口气,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我毛笔字写不好。”
他掀眸,脸上阴晴难辨,如墨的眸子黑湛湛的,“过来。”
宋韵不敢动。
“那好,我过去。”他从病床上起,可能是动作过快,身子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
宋韵手疾眼快的走过去,扶住他。
他原本就失血过多,又熬夜做工作,再强悍的身体也会透支。他摁住宋韵肩膀,脚下虚浮,高大的身躯往宋韵那一侧倒,宋韵根本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啊——”手里的冰糖雪梨羹摔在地上,甜腻的粘液溅上身,他压着她倒在病床。
他胸口贴着她,纱布浸透出点点血迹,宋韵吓坏了,“程亦铮,你怎么样?”
他眼底如一片死海,波涛暗涌,“我怎么样,你会在意吗,宋韵?”
宋韵的心脏像被细绳勒紧,眼底的酸涩就要冲出眼眶,他攥着她的手腕,仿佛要将她骨头碾碎才肯罢休。
他再次逼问,“你会在意吗,宋韵?”
第七十六章
温柔至骨
眼泪在逼仄的眼眶中承受不住,从她娇嫩的面颊滑落,烫在他的手背,他用手指捻过她滚热的泪珠,轻抚上她右侧面颊,“你的脸怎么了?”
宋韵呼吸一痛,泪光闪烁,“没睡好觉,所以水肿。”
他扳住她下巴,让她看着他的眼睛,“我在军队做身体测试时,视力是飞行员的标准,水肿跟巴掌印,我会分不清?”
宋韵心跳乱了乱,她以为过了两天,她又涂了厚重的粉,可以掩饰得很好。
她强装平静,“我……”
话一出口,一时又想不到能说服他的借口。
“谁打的。”
宋韵咬唇,“没谁。”
他呼吸重了几分,“是大伯?”
所以那天晚上程亦哲打电话给他,不是怕他为难宋韵,而是借着宋韵,让他别为难大伯,还说什么家和万事兴的屁话。
程亦铮撑着右臂从她身上起来,她那一处的柔软上下起伏着,胸型轮廓很饱满。
程亦铮问:“你不想让我追究,是吗。”
宋韵没摇头,也没点头,不表态的样子似乎是默认。
是因为程亦哲,所以大伯打了她一巴掌,她也不会计较。
那么,他又较什么劲呢?
他拿脚蹭了一下她膝盖,语气冷漠,“裙子湿了,去换,别弄脏我的床。”
宋韵爬起来,刚才被他压得几乎要散了架,她强忍着不敢动,是怕再碰到他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