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柴柴漫不经心地说道:“高种姓的贵人,和低种姓的不可接触者,完全是两个物种。2%~5%的婆罗门生活在安乐富足环境下,已经是现代人类,
20%的贱民从事最肮脏、辛苦、危险、卑贱的工作,拿着最低廉的酬劳,还要遭受来自整个社会体系的歧视与虐待,
生活条件恶劣得如同在中世纪挣扎铮命。
基因窃取者虫卵,并不会替换人格与意识,而是潜移默化地修改意识,令普通人自发产生对虫巢意志的向往。
这种向往,是冥冥中,对虫巢灵能网络的感应,
不会产生人格扭曲之类的副作用。
令基因窃取者虫卵,寄生在那些麻木卑贱的印度贱民身上,反而是种仁慈人道之举——虫卵会释放激素,改造他们的身躯,
令他们的生活状况稍微好一些,精神上也有了寄托。”
柴柴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印度各邦差异巨大,联系不紧密,腐败迷信横行,
少量的玩家,在拥有超凡力量后,也会选择脱离所在地区,来到大城市,享受现代生活与个体力量带来的权力?
对于边陲地区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虫巢扩张过程中?
被发现的概率大幅度降低。
主要的问题,在于欧洲重工集团...”
柴柴用教鞭在小白板的地图上?
点了几下?
眯眼沉声道:“在杀场游戏开始不久后,普罗米修斯实验室公司?
就用金钱开路,在印度建立了数家分公司与医药实验中心。
在民间?
搜寻和培训玩家。
凭借先发优势?
普罗米修斯实验室公司很快建立了在超凡者领域的优势地位,
印度本土诞生的玩家,比如大黑天,早早就投降了普罗米修斯实验室公司?
接受后者资助。
有了金钱与武力?
门扉争夺战开始前,普罗米修斯实验室公司已经涉足印度的医药研发、电力能源、汽车制造、轻工食品、服装纺织、冶金矿产、交通运输、建筑建材等几十个行业。”
柴柴顿了一下,缓缓说道:“随着普罗米修斯实验室与Gen-Sys生物科技公司,被欧洲重工集团收购。
后者正式在印度的每个行业都建立了垄断地位,权势之大?
比历史上的东印度公司还要强盛。
而且和印度官方不同,欧洲重工集团在发展领域更加专业?
现在印度的联网身份验证与监控系统,就是他们建立的。
他们还培训玩家与普通人?
组建相对而言不那么专业的机动特遣队,维持最基础的治安。
虫巢要扩张的话?
欧洲重工集团是个麻烦...”
“要清除吗?”
双刀火鸡轻声问道:“第一批侦查兵虫已经前进至印度腹地?
需要的话?
可以率先转化欧洲重工集团的决策层——出于对超凡者力量的顾虑,
欧洲重工集团的大部分决策层以及他们派遣至印度的代理人,都是没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人。”
“不着急。”
柴柴摇了摇头,“那些代理人虽然没有超凡力量,但他们周围缺少不了护卫。还是自下而上逐级渗透吧。”
双刀火鸡恭顺地点了点头,在收集了门扉世界生物的庞杂基因组之后,虫巢暴君的整体实力,又有了长远进步。
汇集成小队的话,一日千里,突袭欧洲重工集团印度据点,直接暴力清扫掉那里的所有玩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慈父造主第一,圣女冕下第二,
既然圣女大人已经有了主意,那么作为最虔诚脑虫之一的双刀火鸡也不会反对。
“除了印度之外,虫巢还要在非洲,西亚,南美,澳洲等地,展开大规模渗透工作。”
柴柴挥动教鞭,在世界地图上指指点点,“至于欧洲与北美洲,这些地方的玩家数量更多,既有本土超凡者,也有从其他地区投奔来的玩家。
渗透起来暴露的风险更高。
就先从沿海城市开始吧,在沿海地区铺就虫巢,由等级最高、最不易被发现的基因窃取者特种兵虫,前往腹地,
有可能的话,可以尝试转换一些关键位置上的普通人——比如工程师、科学家、企业CEO等等。
这些人重要但又不是极度重要,接受的保护程度并不高,应该比较方便下手。
可以以他们为跳板,进一步扩展虫巢的情报网络。”
“嗯嗯。”
双刀火鸡不断点头,看向柴大小姐的目光中,满是崇拜。
脑虫作为新生的智慧物种,在基因层面便刻下了忠诚属性,
全部以造物主的意志为最高旨意,听从圣女冕下的指挥调度。
而在效忠慈父与圣女的纲领之下,每只脑虫,由于大脑来源、后天生长环境等因素不同,也会有一些性格上的差异。
这种差异,在脑虫全员灵能术士化之后,更加明显。
一些脑虫喜欢种植菌毯作物,一些脑虫喜欢培育真菌孢子,一些脑虫喜欢研究生物基因、调试兵虫,一些脑虫则喜欢亲自狩猎,或指挥虫巢大军。
根据这些性格与天赋上的差异,脑虫会被分配到不同的工作岗位,成为虫巢暴君、基因库管理员、生物科技工程师。
种种因素,使得脑虫之中并非一团和气,
以双刀火鸡为例,它因为自身的极端虔诚,被圣恩眷顾,允许留在慈父与圣女身边,
而在此之前,它还是慈父祷告会的首席厨师(双刀火鸡对此极为自豪),督查脑虫信仰状况的督察员,
经常对其他同胞,在信仰慈父方面,提出批评、指责与教育,指责他们还不够虔诚。
特别是一只叫做的脑虫,该脑虫与双刀火鸡,是一个虫卵中孵化出来的,
基因相似程度更高,
某种程度上,可以视为姐妹或者姐弟。
双刀火鸡,经常通过神力链接,责问喀迈拉每天的信仰状况,要求后者经常抄录《圣柴启示录》。
喀迈拉不堪其扰,在上一次的工作分配中,主动请缨,
作为虫巢暴君的一员,进入到了门扉世界当中,此刻正在异星海洋上追猎土著生物,发泄心中抑郁——
双刀火鸡是慈父与圣女身边的红虫,可以说是二人之下,万万虫之上,意见建议直达天听。
脑虫之间是平等的,但有些脑虫,总要比其他脑虫更加平等。
慈父与圣女大人忙碌操劳,眼光囊括整个寰宇,因此并不知道虫巢脑虫之间,复杂而微妙的人际关系。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大多数脑虫的“人性”部分,都比较稀薄。
善恶、道德,
束缚人类的人造观念,在脑虫群体当中,并不存在。
只要慈父与圣女愿意,他们可以是主持平等公正得强大文明,也可以是散播毁灭与死亡的邪恶天灾。
至于现在...
双刀火鸡一边用真诚的崇拜目光,凝视着志得意满、双手叉腰哈哈大笑的圣女冕下,
一边将意识沉入神力链接与灵能网络中,观察着那些数以十万计、正在爬上世界各地海岸线的兵虫集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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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章
拥抱
海水。
咸腥的海水,拍打着沾满干涸盐粒、皮肤皲裂的双足,
脚底板被礁石摩擦得血肉模糊,
阴冷海风吹拂在身上,令肤色偏黑的瘦弱少女,身躯颤抖了一阵。
卢比,是印度、斯里兰卡、尼泊尔等过所使用的的货币名称,英文Rupee,编码INR,单位进制100。
1卢比,等于0.01349美元,等于0.8862人民币。
对于印度人而言,一顿普通饭钱为30卢比,低收入阶层的中午外卖,也就10卢比上下。
但,三卢比(约合三毛人民币),对于印度的不可接触者而言,意味着什么呢?
答案是:两条人命。
夜幕降临,冷清月光撒在海面上,海水潮起潮落,拍打礁石,形成泛着白沫的浪花。
肤色偏黑的瘦弱印度少女,坐在海边一处倾斜低矮山崖的山洞中,
她身上穿着脏破到看不清颜色的衬衫短裤,蓬头垢面,双臂抱着膝盖,在冰冷夜风的吹拂下,浑身瑟瑟发抖,眼眸空洞。
十天前,少女和她的两个姐姐,鼓起勇气,在下班后,向他们的工厂老板要求日薪在25卢比的基础上,增加3卢比。
她们是不可接触者,是印度各种姓之外的最底层贱民。
不可接触者,或者说达利特,在印度占总人口的16.2%,用13.24亿总人口去换算,达利特有两亿人之多。
在印度的传统观念中,达利特的肉体是肮脏的,接触到的一切东西都会被污染,哪怕是他们的影子?
都能玷污到更高种姓的人。
他们被禁止频繁出现在公共场合?
不能和其他种姓者使用同一饮水容器、餐具,不能触碰到其他种姓者,不能与其他种姓结婚,为村子里的人工作,却不被允许住在村子里,只能从事最为低贱、卑微的行业。
在少女和她的两个姐姐?
提出增加3卢比的日薪之后,工坊的老板嘲笑并殴打了她们?
将女孩们用麻绳捆了起来?
进行长达数个小时的凌虐。
更令人绝望的是?
当地警车到来后?
从车上下来的印度警员们?
非但没有制止老板?
反而和后者一起?
加入到了对女孩两个姐姐们的凌虐当中。
女孩拼尽全力挣脱麻绳,趁着夜色逃了出来,后方警笛阵阵?
闪耀车灯在一人高的茂密杂草丛中时隐时现。
她逃了出来?
但她的两个姐姐?
却被绳索吊死在树上?
遍体鳞伤,用来向那些胆敢提出大逆不道要求的不可接触者们示威——这幅画面,是女孩在清晨试图逃回家中时,在村口看到的。
当时路边停着的几辆警车旁,站立着的正是那些参与了凌虐的印度警员们。
少女不敢回家,也不敢离开这里,生怕被路上的警车发现,杀人灭口。
她躲在海边悬崖下方的凹陷低浅山洞当中,饿了就吃点小鱼螃蟹,渴了就喝点山洞中滴落的冰水。
少女不清楚外界发生了什么,只能凭借太阳升起落下,来计算时间流逝。
好冷...
她更加用力地抱紧了自己的膝盖,混混沌沌的大脑中,思绪纷繁杂乱。
印度教提倡人人平等,但这种平等只是精神、灵魂层面的,肉体身躯上,则不平等。
婆罗门、刹帝利的身躯纯洁干净,吠舍和首陀罗有着污点,至于不可接触者达利特,则是世间肮脏污秽的集合。
达利特想要让自己变得干净,只有两种办法。
一是进行苦行修炼,忍受被正常人认为是最痛苦的事,断水断食,忍饥挨饿,自我鞭笞,忍受苦寒炎热,直至身心超脱,方可感动神明,脱离苦海。
第二种,则是乖乖地接受压迫剥削,侍奉高种姓者,不与其他不可接触者联系,自我封闭,降低自身被污染的程度,如此这般,才能在转世投胎后,成为婆罗门,成为身心纯净的人上人。
在这种传统观念的渲染下,底层的达利特们,产生了彼此仇视。
杀鸡的达利特,鄙视捉老鼠的达利特,
捉老鼠的达利特,鄙视掏粪掏下水道的达利特,
在达利特之间划分出了不同族群,彼此都认为对方是不纯净的污染源,主动要求隔离,免遭污染。
高度内卷与底层仇视,使得达利特永远不可能团结在一起,明明有一亿两亿的庞大人口总数,却依旧在社会体系中毫无话语权可言。
躲藏在悬崖山洞中的少女,想得并没有那么深远,她目光空洞地凝望着海面,脑海中浮现出另一张同样肤色黝黑的印度少女脸庞。
妮娜。
逐风者第七组成员,印度驻全球超自然联盟特使,印度低种姓人的荣耀。
同样的年龄,同样的身份,
对方能成为无数聚光灯的焦点,与显贵会晤,
而少女的两个姐姐,却在清晨薄雾中,被吊死在树枝上。
少女心中涌起一阵悲凉,如果妮娜在这里,如果妮娜还在印度,那么她在听到新闻后,应该,不,是一定会主持公正,
就像她之前为达利特族群所做的那样。
但,在门扉争夺战结束不久后,经常出现在印度各大电视台上的妮娜便消失在了新闻媒体的视线当中,不见所踪,
低种姓族群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凝聚力,也随之消散。
“该死,那个女孩到底在哪?”
悬崖上方响起了微弱而嘈杂的人声,手电筒的光芒,在悬崖上方亮起,照在了海面上。
女孩空洞的眼眸,瞬间被恐惧绝望占据,
这里的山崖很低矮,声音能够轻易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