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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林闫慌了,是真的慌了。

    赶紧唤来人,这边给祁镇送信,那边赶紧把系统强制唤出,来寻找宋铭。

    他怕宋铭嗝屁。

    祁镇那边忙得走不开,差了徐福全来。

    林闫一看是熟人,悬着的心放下了些。

    徐福全镇定道:“王爷在朝,不知有多少人虎视眈眈,想要寻空子对王爷下手。今日人多事忙,再出新娘子丢了的乱子,必然会成为那些人的可乘之机。”

    “那怎么办?”

    “唯今之计,只有让人先顶上了。”

    林闫点头。

    谁顶?

    他环视一圈,发现徐福全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林闫一咯噔。

    不会吧……

    徐福全拱手,“我家王爷说,人是在陛下这里丢的。左右陛下不出现在宴席上,也不会叫人起疑。烦请陛下帮忙。”

    林闫头都大了。

    时间紧迫,耽误不得。

    林闫只能咬牙自己上。

    大红色的喜服被宫婢捧了来,喜服上的花样,还是那日林闫和祁镇说的,分毫不差。林闫此刻无心欣赏。

    宫婢各执喜服的一端,将喜服摊开,请小皇帝更衣。

    林闫的手臂穿过大红色的衣袖,站直了由宫婢束腰。红色的玉绦束在腰间,勒出一截细腰。

    林闫由宫婢引了,坐在铜镜前。镜子里是小皇帝的脸,生得不差,略施粉黛,便足够昳丽。

    最后,喜娘为他盖上喜帕。

    林闫的视野里只剩下了一片红色。

    他可从来没有穿过嫁衣!

    他帮祁镇到这个份上,将来祁镇要是不好好谢谢他,他跟祁镇没完!

    宫人搀着小皇帝上轿。

    轿子压低,林闫弯腰坐进去。轿身一摇,他便由人抬着往宫门,往摄政王府去。花轿后头跟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和一眼看不到头的嫁妆。

    那些都是林闫亲自备的。宫里好的,值钱的,他都塞进去了。

    接亲的队伍终于在摄政王府门前停下来。

    外面人声嘈杂喧闹,还有礼乐,鞭炮声,十分热闹。

    礼官高喊,“落轿——!”

    轿子落下,轿帘被人掀开。

    林闫本以为是喜娘来接他下轿,却不想出现在喜帕之下的那只手,是男人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如玉。

    林闫见过许多次,

    见过这只手执筷,握笔,挽弓,持剑。

    这是祁镇的手。

    林闫将自己的手搭上,感觉到祁镇的手有点僵硬,几乎是在他搭上的瞬间,就将他的手握住,牵着他出了轿子。

    林闫心情复杂地和祁镇走完了全流程,和他一起进了屋子,坐在床沿。

    下人们在撒帐。

    吉祥话一句接着一句。

    撒完了,祁镇被人请出去喝酒。房间里只剩下林闫。因为怕露馅,喜帕也不敢拿下来,就那么干坐着。

    大脑开始规划回家以后的美好生活。

    先接两部古装戏,

    再接两部正剧。

    工作够了,

    再找个男朋友。

    关于男朋友这一点他有点苦恼。

    脸和硬件不对版的太多。

    林闫现在对男朋友的标准又被祁镇拉高,从前觉得还过得去的,现在要么觉得不够好看,要么觉得不够大,要么就是中看不中用的大肉虫。

    林闫的性向在圈内不是秘密,有不少追求者,或是意图攀附的人爬他的床,还自信满满得脱下了自己的裤子展示。

    现在有了祁镇这个对照组,他深觉,当时把人踹下床实在是太轻了!

    如果可以的话,让系统给他捏一个。他真的很喜欢祁镇的身体条件,也喜欢他明明沉沦于欲海,眼神却还是带着不妥协的煞气。

    一边粗鲁,一边克制挣扎。

    太性感迷人。

    林闫正天马行空得想着,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林闫立马紧张起来!

    可千万不要是祁镇的对头!不要发现坐在这里的人是他!

    不要!不要!不要!

    视线里出现一双红色的鞋子。

    能在今天穿大红色的喜鞋,除了祁镇不会有旁人。

    林闫松了口气。

    幸好。

    刺啦。

    大脑闪过一道微弱的电流声。

    系统突然窜出大叫。

    林闫愕然抬头。

    眼前蒙着的喜帕恰好在此时被祁镇掀开。

    祁镇一身红衣,站在他的面前,眸如点星,居高临下。

    “明幼,说要为我找的生|子|丸,可找到了?”

    第039章对不起,别喜欢我了

    “明幼”两个字威力堪比原子弹。

    林闫心脏骤停。

    系统当场宕机。

    林闫声音发颤,“你是怎么知道的?”

    祁镇将一样东西抛给他。

    林闫下意识地接住,发现是一块木牌,他翻过来,看清楚上面的字以后,面上血色尽失。

    这是他挂在潜山寺的那一块。

    第一次用了他自己的笔迹写得那一块。

    祁镇给翻出来了?

    那棵树上那么多木牌子,他居然给翻出来了?!

    上面的墨有些掉了,木牌的边缘棱角也没有那么清晰,想来是被人时时把玩的缘故。

    林闫闭了闭眼,感觉自己一脚踏空,跌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系统大叫。

    林闫立马反应过来,迈开腿就要跑。却被洞察先机的祁镇,一把攥住了胳膊,将他往回一拽,摔进了红色的大床,摔得他眼冒金星。

    “装傻的时候,想过会有这一天吗?”

    没有。

    当然没有。

    不然也不会那么为所欲为,把平常不敢浪的全都给浪出去了!

    林闫对上祁镇的视线。

    一边想,完了,完了,完了,

    一边往后退。

    那双深邃的眼睛,曾经有掩饰不住的锋芒和漠然的冷意,如今都收敛了许多,就像是一把锐利的剑,收入了刀鞘,只泻出一分,让人窥见,却又窥不透,更觉危险。

    祁镇望着他。

    林闫施了粉黛,一双眼睛惊惧是惊惧的,但眼波流转,我见犹怜。他身侧是朦胧的烛光,身后是红得似火的红帐。

    祁镇解开腰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闫寒毛直竖,本能地求饶,道歉,“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的有太多。

    从林闫意识到自己玩脱的那一刻开始,心肝折磨。

    为了能快点回家,他快刀斩乱麻得完成任务,怎么猛,怎么能踩到祁镇的底线,就怎么来。

    林闫将祁镇当成了求生的浮木,回家的踏板,可祁镇竟然喜欢上了他。

    又无辜,又傻乎乎。

    祁镇面无表情,他生来就是天皇贵胄,贵气逼人,深邃的眉眼透出一股疏傲,冷淡,让人胆寒。

    恐惧驱使着林闫说话跟倒豆子一样。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我其实不是个傻子,我从前那些都是调戏你的,逗你玩的。我让你和宋铭成亲,其实也是为了你好…你看宋铭长得也不差,脾气也还行。你大人有大量,长得这么帅,心眼又那么好,请您原谅我,别往心里去,我真的知道错了,绝对没有以后了!”

    祁镇轻笑一声,深深地,破碎地看着他。

    “调戏,逗我玩……玩弄真心到了你嘴里,就成了这么轻飘飘的几个字。”

    “我给你磕头认错。”

    林闫满脑子都是祁镇那天在大牢里,审问犯人的场景。他清楚这个男人,一朝翻脸无情,会有多狠辣。

    他害怕,怕得微微发抖。

    他后悔,后悔地要命。

    怎么办呢?

    祁镇曾是一个那么好的人,被他招惹了,从天上生拽了下来,

    祁镇多可怜,

    他从头到尾都无辜。

    祁镇握住他的肩膀,“你可知我有多喜欢你?想方设法保全你!可那时候你在做什么?”

    他自答,“冷眼旁观,看我为你放弃大好前景,你是不是心里很得意?”

    “我没有。”

    祁镇不信。

    他现在说的每一个字,祁镇都不信!

    “你可知,我知晓你回来心里有多欢喜?旁人都道我是疯子。可我知道自己不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唯有三次!一次是你中毒的时候,一次是知道你回来的时候,一次是知道你对我全是谎言与欺瞒的时候!”

    “我当真觉得我要疯了。”

    林闫张了张嘴,任何的辩驳在此刻都苍白无力。他没有办法给自己找到辩解之词。

    错了,就是错了。

    祁镇的手直接掐住了林闫的脸。

    “你说让我和宋铭成亲是为我好?”

    祁镇觉得好笑,眼梢洇红,声音发颤,“那你可问过,这好,我想要吗?!”

    “祁镇,对不起……”

    他太自私了,自私地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

    既想要回家,又想要和这个大帅哥露水情缘一场。

    所以到头来,什么都搞砸了。

    林闫自以为的弥补,实际上,又做错了。

    他能感觉到祁镇身上的悲伤和绝望,仿佛具象了,如海浪般地将人拍进了深不见底的大海,越想挣扎,沉得越快,沉得越快,就越是冰冷刺骨。

    “对不起,你别喜欢我了。”

    这句话比他所有的,千万句,加起来,都更伤祁镇的心。

    祁镇望着林闫眼里流露出的恐惧,望着他被吓红的眼睛。

    眼神淡漠。

    别喜欢,

    说得多么轻巧。

    祁镇记得,以前,哪怕只是从窗前走过,明幼都会定定得看着他,目光追随着他,眼睛里流露出奇异的温柔和溺爱。祁镇本没有多想,可他听到了,听到嬷嬷问明幼,问他在看什么。

    明幼说:“看哥哥,哥哥走过去了。”

    祁镇心口直跳,只因他一句普通的话,不受控地嘴角扬起,心脏举了白旗对他投降。祁镇让徐福全拿了纸笔给明幼,由着他去拟年宴的菜,想吃什么拟什么,想拟多少拟多少。

    明幼字丑,不会写,字就写得大,故而拟的单子,没多少菜,但还是长长一张,从桌子滚到门口,还有不少错字。

    祁镇啼笑皆非。

    明幼就蹲在地上,指着,说这个是他爱吃的,这个是哥哥爱吃的,这个是哥哥的阿娘爱吃的。

    祁镇当场愣住。

    周围的人如临大敌,一声都不敢吭。

    明幼还是蹲在地上,丝毫不觉自己说错了什么。

    “这个好好吃的,能喜欢吃这个的人一定很有品位。阿娘又漂亮,又厉害。还能把哥哥生得这么好看,我们就挑一个给阿娘嘛。谢谢她,谢谢她把这么好,这么讨人喜欢的哥哥生出来。好不好?”

    他回头,眼神干净温柔的快要融进月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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