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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出嫁之日

    时间飞逝,转眼已是五后。

    黄昏,夕阳晚霞柔和地笼罩着一座巍峨庄严的府邸。

    “敕建·摄政王府”的牌匾上挂满了绫罗红绸,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十里长街铺朱锦,金笺漫天纷如雪,数十家丁执金丝华幡,簇拥着四道鎏金鸾轿,轿顶明珠缀成的细密络子随步摇晃,宛若霞光荡漾。

    在一众百姓的注视下,鸾轿按身世门第高低,依次从侧门抬入王府。

    而一直到戌时四刻,入夜时分,王府才终于迎来最后一位人物。

    百号侍卫浩浩荡荡地小跑着,庄严肃穆地簇拥护送着傅玄弈的乌驹驰骋而来。

    他五指攥紧缰绳勒马,于府门前停下,随后一个轻盈翻身便落地站定。

    眼前的府邸张灯结彩,红绸锦缎垂挂,无不洋溢着喜庆。

    但傅玄弈作为新郎官却未着喜服,仍然一席玄色五爪蟒袍。

    此时府内的何总管携一众家丁跪迎,随后毕恭毕敬地询问道:“殿下,虽然您取消了宾客宴饮环节,但合卺之礼还是要行的。眼下,您是想先去哪位孺人的房中呢?”

    傅玄弈沉思片刻,却风轻云淡地应道:“那就从南院开始吧,一路向西过去。”

    他知道苏令颐被安排在东院,自己的路线则与之反方向。

    而傅玄弈就是要最后再去揭她的扇面。

    一想到她坐立不安、暴跳如雷的模样,便觉得甚是有趣。

    府中,九曲回廊间缀满鎏金错银的并蒂莲宫灯,璀璨而通透。

    “殿下,现在老奴先带您太尉之女宋孺人所在的南雨楼。”

    傅玄弈一路默默听着何总管一路乐此不疲的介绍。

    他虽信誓旦旦地决定最后再去看苏令颐,可此刻心思却不由自主地飘起,眸光止不住地落向她所在的东杏苑方位。

    回想起之前在别院,看到的都是她女扮男装的形象。

    也不知她一席凤冠霞帔会是何等风姿,不由得引人遐想。

    罢了,还是动作快些吧,省得她等着急了大闹王府

    傅玄弈暗自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毫不心虚地给自己的打脸行为下了台阶。

    随后如走过场般,极其敷衍地与三位孺人饮了合卺酒,丝毫不顾她们的挽留,便匆匆前往浮杏斋。

    此时夜色融融,月朗星稀,柔和的光晕洒在浮杏斋的庭院中,系挂在树梢的水红薄纱映射出一地朦胧的影子,恬静地摇曳着。

    傅玄弈驻足于浮杏斋的石拱门前,凝望着纸窗下,烛光隐隐约约映照而出的女人执扇掩面的剪影,亭亭玉立。

    “殿下,那便是苏孺人了。”

    他微微颔首,气定神闲地吩咐道:“何总管,库房里有一些好东西,本王要赏给苏孺人。你现在即刻进去,让她身边的丫鬟随你去拿吧。”

    何总管不傻,当即便看出了主子的意图。

    殿下从未与女人接触,方才在三位孺人处明显敷衍了事,恨不得马上就走。

    可一到这东杏苑又是赏赐又是支开丫鬟的,明显是对这苏孺人感兴趣,意欲与她独处。

    于是何总管二话不说便领命而去,进入东杏苑正殿只不出半刻,便顺利将几个丫鬟带走了。

    高隐见状,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疑惑道:“殿下,您如此偏袒苏孺人,恐怕会引来其他孺人嫉妒……”

    “赏个东西哪来那么多事,难不成本王还得顾及所有人的心思?”

    傅玄弈不屑地冷嗤一声,随即命令道:“让守在南北西院的暗卫以后都提着点精神,无论如何都别放过任何动静。”

    他早就疑心,圣上赐的这四个女人中定有细作。

    于是提前派遣了暗卫队,每天轮班蹲守在各院的角落,暗中观察。

    “殿下放心,属下早已安排妥当……不过,这东院为何不安排?”

    “东院当然是本王自己来了。”

    傅玄弈堪堪抛下一句话,便拂袖而去前往东杏苑。

    高隐站在原地默默扶额,不禁感叹主子真是越来越口嫌体正直了。

    而东杏苑殿内的苏令颐早已坐不住了。

    尤其是漾儿跟着何总管走后,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一连坐了两个多时辰,令她腰酸背痛,如坐针毡。

    此刻苏令颐再也受不住了,直接将团扇一丢,瞬间松泛地站起身。

    “成个亲真受罪!”她边揉腰边揉屁股地嘟囔着。

    然而话音刚落,周围的烛火竟顷刻间被一阵涌入屋内的寒风吹灭——

    她还没来得及欣赏明亮华贵的寝殿,四周就已然漆黑一片。

    苏令颐骤然一惊,寻思着是否是哪扇窗没关好,于是摸黑徘徊在殿内寻找。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见角落烛台旁放置着一根火折子。

    窗外风声呼啸,掀起风铃清脆的响声。

    苏令颐拾起那火折子,正想重新点燃蜡烛,肩膀却忽然被人轻轻一拍。

    “谁?!”

    肩部忽如其来的一沉,令她的心咯噔一跳,瞬间被激起危机感。

    她二话不说握起拳头,反身便朝那人挥去。

    奈何身上的衣冠过于沉重,导致苏令颐的行动明显比往日迟钝几分,拳头便扑空地撞入了那人纷扬的发丝间。

    旋身时她嫁衣的广袖将一旁的青铜烛台掀翻,当啷坠地,发出清脆声响。

    紧接着暗处便传来一声男人的轻笑。

    傅玄弈正于黑暗中,忍俊不禁地打量着女人胡乱出拳的急躁模样。

    他已然熟透了苏令颐的出招方式。

    二人在郊外别院时,也没少交过手,故而他自然能够轻松破解她三脚猫般的招式。

    而自己就是蓄意熄灭了所有蜡烛才进入殿内,吓唬她的同时也能掩饰自己的真容。

    于是在躲开拳风后,傅玄弈便悄然来到了她的身后。

    他低沉了嗓音,故意含着温热的吐息骤然贴着她的耳廓道:“没想到这位孺人,性子如此骁勇,真是令人好生意外呐。”

    男人充斥着戏谑的话音轻佻地落下。

    尤其是那放浪形骸的亲昵距离,瞬间激起了苏令颐的恼怒。

    况且“骁勇”一词原是形容男子勇猛善战。

    可若是用于女子身上,便是彪悍、没教养之意,贬义十足!

    她就算再泼辣叛逆,也从未被如此形容过,此人简直可恶!

    “大胆狗贼,滚开!”

    苏令颐当即恼羞成怒地暗咬银牙,猛然抬起长腿,意欲一个旋身飞踢猛踹对方首级。

    却不料当脚下绣鞋碾过那满地柔软的合欢花瓣时,足底却倏然一滑。

    刹那间,一股预料之外的失重感迅速袭来,她的腿僵举在半空中,身子却已然失控地向后仰摔而去。

    “哇啊!”

    傅玄弈瞳孔骤颤,眼看她慌乱揪着空气仰倒的瞬间,他便本能地迅速伸出手去握她的腕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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