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03-祈愿
「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啊、抱歉,刚才有点分神,可以再说一次吗?」
白se短发的工读生背着佐助对他翻了一个白眼说:「我们老大说,今天他忙,要跟大客户谈合作,叫我把这一包给你,让你晚上再来一趟。」
「晚上?」鼬接过工读生的纸袋,有些困惑。
「谁知道,老大很喜欢你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什麽试吃都找你,我瞧你也不是什麽甜食评监……我是说,很高兴为你服务,有空再来。」工读生丢下一句僵y的结尾,便溜进了後台。
鼬转过头,想至少对佐助挥个手致意一下,才看见佐助正用刀一般的视线瞪着躲在後台瑟瑟发抖的工读生,他面前所谓的客户——日向宁次,则无言的看着这场闹剧。
「……那麽,我先走了。」
寻常人对於不熟识的邀约,都会三思而後行。
对鼬来说,这个条件完全不适用於佐助,佐助即便已经25岁、即便已经是名成熟男x、即便两人都已投胎转世,在他眼中,仍与当年只会吵着要他教手里剑的小男孩无异。
所以,就算感到困惑,鼬也没有丝毫怀疑过佐助的居心。
「这里。」
仲夏的夜晚尚有点凉意,天空是深邃迷人的深蓝se,上头闪烁着一颗颗明亮光点,月光挥洒在林立的大楼之间,也照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要去什麽地方?」鼬一边被佐助推进副驾驶座,一边还记着下午收到的甜点:「今天下午的三se丸子很好吃,谢谢,不过我可以自己买的。」
佐助翻了一个白眼,咕哝了一句「没见过送东西还不要的人」,接着倒转车身,驶向个高速公路。
「到底要去哪里?」眼见离市区越来越远,身边的景物越来越荒凉与陌生,鼬终於稍微有点危机意识地问。
佐助抬起下巴说:「诺,看见了吗?」
鼬顺着佐助的视线望去。
是一片海滩,虽然今晚有月se的照拂,却因为角度的关系,这片海洋完全沈浸在一片黑暗之中,彷佛x1收了世界上所有的黑暗。
鼬纳闷的看了看佐助,再看了看後座的甜点保鲜盒,决定稍安勿躁。
两人下了高速公路後,顺着海滨公路停在某个港口,佐助领着他走在海提上,不足两尺宽的堤防走起来有些危险,佐助却紧牵着鼬的手,空着的守则提着一袋甜食和手电筒。
堤防尽头是一座老旧的灯塔,微弱的灯光一闪一闪的,是渔人回家的指标。
「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这是两人坐下来时,佐助说的地住在了一起。
天天都有佐助给他做花式甜点,课业也不是多繁重,鼬整个人都安逸了下来,止水和他约见面时,还惊呼着:「小鼬居然胖了!居然长r0u了!」。
除此之外,佐助也在两人搬家第一天,就把他抓去做彻底的全身检查,眼看佐助紧张兮兮的样子,鼬心里是万分不舍,自己上辈子的事情肯定都被他知道了,否则佐助不会如此在意他的身t健康。
佐助的店员每天都在议论,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副店长到底是谁?难道是老板养的小白脸?被耳尖的佐助听见後,每个人都被罚扫厕所一个月。
「那个是水月、重吾、香磷。是我上辈子的夥伴,我们後来改名叫鹰小队。」
「鹰啊,很适合佐助呢。」鼬带着纯粹的欣喜微笑着。
「那个日向宁次,是以前木叶的同期生,他现在是日向集团的经理,他妹妹雏田说喜欢我们的甜食,他哥想和我们ga0个合作,但宁次那个人很拘谨,谈的很僵。」
「佐助那时候是因为在想我的事情,分心了吧,在和对方好好谈谈吧,会谈成的。」
佐助瞥了鼬一眼,虽然面无表情,鼬从他眼里却看见儿时佐助的影子。
是佐助获得称赞时会有的眼神,焕发着希望光芒。
「哥哥怎麽会读l大?以你的能力,可以去更好的地方吧?」
「这个吗,反正我也没有特别想读什麽,和佐助住的近不好吗?」
於是佐助隔天带了一叠转学考的资料回来,用严肃的表情凝视着鼬说:「你想读哲学吧?k市的j大学是这方面的翘楚,虽然不敢置信,但他们哲学系主任是四代火影波风水门,你很仰慕这位火影吧,你去吧,其他事情你不用担心。」
鼬皱眉有些不情愿地说:「但这样……」
「说了那些不用担心,你要是想去,搬店或开分店都无所谓。」
鼬接过那叠资料,珍重的抱在了怀里。
「呦!这位就是鼬啊!」
某天放学,鼬一进店门就听见一个爽朗的声音,直呼着他的名字向他走来,他一抬头,看见西装革履的金发男子。
「你好,你就是鸣人对吧。」鼬礼貌的对他点了点头,他记得这个上辈子老是对他又吼又叫的小孩,不过还是很感谢他即便佐助要毁灭木叶,依然愿意全心全意接纳佐助。
「哈哈哈没错!我听佐助说了,你想考去j大,刚好我朋友也在j大任教,介绍你们认识一下!」鸣人兴致b0b0地说,热切的脸让鼬想到一种毛茸茸的小动物——满嘴獠牙的小狐狸。
鼬顺着鸣人的後背看去,看见一个红发男子,身着乾净衬衫,双眼下的y影b起鼬上辈子看过的一尾人柱力,较不像淤伤青肿了,不过那双黑眼圈仍然是我ai罗的个人特se。
「你好。」
「你好。」上辈子的事情对不起了。鼬拿出自己准备的资料,「请多多指教了。」
两人正讨论资料时,鸣人凑到佐助边上满脸暧昧的说:「就是他啊?没想你小子也有这样一天!我刚和我ai罗在一起的时候,你还这麽嫌弃!」
「……你想多了。」佐助一把推开鸣人的脑袋说:「我那时候只是单纯觉得莫名其妙。」
「哎、难怪春野樱不管怎麽主动你都无动於衷啊,亏我这麽努力帮她。对了,他上次送你的小盒子,到底是送什麽啊?」
佐助伸手去吧台边的杂物里翻找了一阵後,拿出一个沾满尘埃的碧se小盒子,塞回到鸣人的包包里说:「帮我还给她。」
「啊!?你别这样,你会害我挨揍的!你不怕春野樱那个黑带手撕你家鼬吗!」
「他有胆,就来啊。」佐助扬起嘴角,y恻恻一笑道:「最後到底是谁被撕还不知道呢,呵呵。」
鸣人抹了把汗,乾笑着说:「所以说,这里面到底是什麽?」
「谁知道,我根本没打开。」佐助兴趣缺缺的结束了话题。
「佐助,你当时跟我坦白身份的时候,就不担心我并没有记忆吗?」
佐助凝望着鼬一会儿,才开口说:「其实我也只有六分把握,你除了吃甜食时会降低自我防御外,就算站在对街偶尔和我对上视线,也表现得很自然。最让我有把握的,是下大雨我载你去坐车的那一次,我告诉你我讨厌雨天的原因,一般人顶多就是怜悯,但你还多了一样东西。」
「是什麽?」鼬好奇的问。
佐助微微一笑并且伸出手,捏了捏兄长还有些稚neng的脸庞说:「懊悔。」
——懊悔在你面对这些事情、痛苦万分的时候,我没能陪着你。
——现在陪着我也不迟啊。
——恩。
天外下起了潇潇的春雨,如千万缕银丝,密密地斜织着。带着冬季残留下来的微微寒意、悄悄地带走寒冷,带来春天的好消息。
他前些日子收到了j大的回信——还是波风水门的亲笔信,是入学通知。转学考的过程b他想像中还要来的顺利,我ai罗和鸣人纷纷向他祝贺,佐助则乾脆地拿出了几个租屋地点让他选——竟是早就看好了k市的店面。
「反正你一定会考上。」佐助测的黑眸里,闪耀着喜悦的光辉。
两人一起选定了新店面,很快就繁忙了起来,佐助让鼬先搬过去,准备入学的事宜,自己和鹰小队的人处理後续杂务,鼬本来不愿意,最後还是鸣人答应带几个人来帮忙,他才放心的先搬了去。
开学後,鼬的时间被课业塞满,还要弥补大一的空白,几个研究议题就可以让他在学校待到深夜,只有偶尔佐助回来时,他会赶着提早回家。
这天鼬在学校忙到了半夜才回家,虽然提前向佐助说了没办法晚餐前回去,他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再过几天,佐助的新店就要开张了,一楼的店面已经装潢完成,佐助这几天都在和鹰小队讨论宣传的工作,香磷还建议他做个限定甜点,虽然能力微薄,鼬还是希望自己多少可以有一些帮忙参与。
转过街角就可以看见了店门口,新的招牌已经挂上了墙面,窗里露出暖hse的灯光,毛玻璃上则倒映着一枚黑se的人影,还在店里忙碌。
这个时间点,佐助应该是在试做新甜点吧。
——或是,单纯在等他回家。
鼬似乎可以闻到佐助身上的甜食香气。
昨天也是这样的画面:他晚回家了,佐助在家里做了好几种甜点等着给他吃,还提议是不是过年时他们一起去国外,看看美琴和富岳,虽然他们没有记忆,却是他们共同的父母,他当时微笑着答应了,没想到佐助当晚就预订了机票,还说要带自己的甜食去给爸妈
他推开玻璃门,敲响了门上的风铃。
「佐助,我回来了。」
「哥哥,欢迎回家。」
雨季-佐助篇
他缓慢推开嘎嘎作响的门,有一gu期待的情绪在心中燃烧,他觉得门後应该会有个人,会有一个重要之人,他在那里。
他在那里做什麽?
啊、是了,他答应了他,他们要一起出去玩,在森林里、在小溪边,玩到夕yan西下、汗水淋漓,他们才会尽兴而归,母亲的晚餐就会吃得特别香。
然而敞开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布满尘埃的房间里只有一扇窗,可以看见窗外碧蓝se的大海。
失望过後,情绪陡转为不耐。
他奋力的摔上了木门,引来隔壁母亲惊吓的叫声。
他总觉得生命里少了什麽东西。
是一个很重要、不可或缺的存在,无论他怎麽填满那个空缺,都会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永远填不满的缺陷。
母亲说自己小时候总会吵着要找哥哥,但他就是家里的独子,从来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可他永远会为了找不到哥哥在房间里嚎啕大哭,谁安抚都没有用,直到自己哭累了,才会蜷曲在床脚呜咽着入睡。
他七岁之後,这样的事情才慢慢消失。
他们的村庄以海维生,父亲是渔夫,母亲是家管,偶尔做做nv红给家里贴补生计。
当时村庄里搬来一个富豪,有模有样地在海边盖了一栋别墅,挨家挨户地送礼物,给村子里的人留下了一个好映像,他自称叫自来也。还带了一个金毛的小鬼,整天在村子里ga0事情,村民也看在自来也的面上不与他计较,村子里只有他敢当着自来也的面和小鬼打架。
「混蛋佐助!本大爷总有一天会打败你。」
那个金毛小鬼总会在满脸淤青後对他如此落下狠话。
阿,对了,他叫鸣人。
盛夏的午後,连海风都凝固,空气里全是海水粘腻的咸味,他烦躁的数着海平面上的船只,书包被他随意的扔在脚边。
鸣人又找上了他。
「喂!我告诉你!昨天本大爷可是学会了花式跳水!」
他翻了一个白眼。
孩子们所谓的花式跳水,其实只是在跳下水前翻一个跟斗罢了,毫无难度可言,尤其是对他这种从小在海边长大的孩子。
然而他若是不答应鸣人的战书,怕是又要闹上好几个小时了,他像是放弃挣扎一般的和鸣人走到港口。
结局当然是他更胜一筹了。鸣人只能勉强翻半圈多,他却能翻个两圈才落水,鸣人对此大大的不服气,嚷嚷着要和他大战三百回合。
「无聊si了,我要回家了。」他甩甩的头发,有些不悦的回头就走。
「喂等等!!」
鸣人伸手要拦他,正在穿鞋的他一时脚下没踩稳,就这样从跌进水里,扬起一片水花,也唤起他内心深处的某个小黑盒子。
——这是最後一次了……。
——不、不要走!!
他在海里无声的呐喊,奋力的游向海底,彷佛声音就在深海的底部。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就在他缺氧昏迷之前,一个有着柔软乌黑发丝和苍白脸孔的男人浮现在他眼前。
那个男人与他,就如同照镜子一般的存在。
那瞬间,他x中被各种情绪填满——羞辱、愤怒、悲伤、绝望,仇恨。
他沉入记忆的海底,近乎溺si,
然而他被捞了起来,被那个烦人的h毛小子。
「哇咧!你不是很会游泳吗!?」鸣人惊慌失挫的在他耳边嚷嚷着。
「……怎麽又是你。」
「什麽又!是你自己跌下去的,跟我没半毛关系!」
他以近乎令人无法察觉的动作摇了摇头,悲伤的眼神充满了失望。
他像是是今天才重新认识了自己。
他叫佐助,曾经杀伐四方的宇智波佐助。
如今他脱去了宇智波的姓,单纯是个渔夫之子。
佐助想起了他的兄长,他在海里看见的那名男子。
他忽然x口一紧,差点就喘不过气来。
鼬si了。
挫折感在心里沸腾,而他发泄似的在海提上狂奔。
——这是最後一次了。
——不管你变成什麽样子,我永远深ai着你。
那些话随着他的步伐与血ye冲击着他的耳膜,嗡嗡声回荡在佐助的脑里。
他在海提边缘停下脚步,x口仍在激烈的起伏,佐助却看着自己倒映在海里的脸冷静了下来。
「鼬,你等着,我会找到你的。」
用任何方式,我都要再次见到你。
然而就是这份决心,令他与家人撕破了脸。
「我要去s市读书。」
「s市!?」
「好好的g什麽跑这麽远?不准去!」
「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不准就是不准!小小年纪去哪里学会这种讲话方式!」
佐助偏过头,酒瓶从他脸侧擦过,在砖墙上碎成粉末,他瞥了一眼脚边的碎玻璃,一对眼睛如冰球,s出冷冷的光,话没说一句的关门回了房。
也许父亲说得没有错,他确实年纪太小了。
他差点忘记自己是个只有7岁的小孩,上辈子的自己,7岁就与家人分离,独自一人惯了,现在被人管着手脚,反而觉得烦躁。
大海在黑夜下着,映着四周的灯显得波光粼粼。
见到面,该说什麽才好呢?
他会记得我吗?
就算记得,会不会像上辈子一样,处处对自己冷酷无情?
他丢出手中的石头,与兄长相似的脸庞开始晃荡、破碎。
鼬他,这辈子过得幸福吗?
家庭美满吗?身t健康吗?有很多朋友吗?
他有机会与他相遇吗?
他们应该多少,可以做好朋友吧?
佐助无意识地在脑中转着这些对未来的内心挣扎,他心底突然涌起一gu强烈疲惫感,不禁在炎热的夜晚轻轻发颤。
他会不会像上辈子,饱受欺侮、重病缠身。
他会不会像上辈子,依然用牺牲自我的方式,守护身边的人。
——你可以不必这麽努力和痛苦的,你的任何愿望,我都会帮你完成。
他悄悄向星空许愿,希望兄长可以收到他的祈愿。
流星画过天际,落入幽暗的海里。
大海闪闪发亮,像是海里有幽灵一样。
如果自己只是幽灵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抛下一切、可以穿越时间、空间,找到鼬、陪着他,即便什麽也不能做,也好过哥哥一个人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夕yan在夏日里燃烧,鸣人和他都考上了s市的高中。
「以後的日子,一起努力吧!」鸣人依然是那副招牌笑容。火车沿着海岸线奔驰,鸣人拖着腮帮子,感嘅的说:「要离开这个海边,现在反而舍不得了呢!」
「恩。」
「喂,你就没点其他反应吗?」
「我并不会怀念这个地方。」该在的人不在,有什麽好留恋的。
「真无情……话说,佐助你去s市要读什麽?」
「甜点。」
「嗄?」
因为鼬ai吃甜点。
但是过去的他,连吃甜食的权力都很薄弱吧。
佐助将头靠在窗上,看着倒映在窗上的脸庞。
耳边传来鼬温柔的笑声,窗上那人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两副面孔重叠在一起。
他终於见到了那个人。
长久以来日夜期盼的漆黑头发与双眸,依然是那个能够轻易扰乱少nv芳心的俊美少年。一双深黑se的眼睛,闪耀着yu语还止的思想,洋溢着生命力,黑亮的头发像柳丝一样轻柔的束在脑後,穿着轻便的黑衣,在人群中却b太yan还耀眼。
但佐助没有看得太久,迅速的移开了视线,他怕自己突兀的行为会引起他的反感,但双手却不可自制的发抖,狂喜的情绪几乎冲昏了他的理智。
——找到了!终於找到了!是他、是鼬、是哥哥!!
他躲在内场与外场的交界处,隔着一道墙仔细观察着鼬,如同观看显微镜下的标本。
却在同时看见鼬身後的卷毛止水时,他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佐助发现鼬居然每天都在甜点店对面的公园长椅上,有时候在发呆,有时候在写作业,偶尔还会对刚出炉的甜点露出渴望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