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琥珀倒影

    林深推开家门，玄关的智能感应灯亮起，

    “回来了？”

    苏蔓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林深循声望去，发现妻子正在用裱花袋往蛋糕上绘制图案。

    “来尝尝我新学的布朗尼。”

    苏蔓转身时，林深注意到她围裙背后打的结很像莫比乌斯环，

    而且她手上戒指的缠枝纹，现在又变回了通心圆纹路。

    林深正想上前查看她的戒指，卧室传来了朵朵的哭声。

    林深冲进去时，发现女儿正在用蜡笔在纸上涂抹，

    “我要学妈妈画大海，但怎么也画不好。”

    林深走近去看朵朵的画，倒抽一口凉气，

    那些看似凌乱的线条，居然乱中有序地规整成《量子之海》的画面。

    “你是跟妈妈学的？”

    “对呀，前两天我看到她在画大海，她说大海里藏着爸爸。”

    “胡说，我什么时侯说过？你爸就在这里，干嘛要把他藏进大海。”

    苏蔓听见父女俩的对话，走进来打断他们，

    “你什么时侯会画画了？”

    林深不解地看着苏蔓，

    “你抽什么风呢？我画画二十多年了，从小学就开始画了，我小学通学现在都是美术馆馆长了好吗？”

    苏蔓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深。

    林深脑子一片混乱，已经分不清自已的记忆，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那朵朵说你画的什么海？”

    “嗐！我就是心血来潮，跟着感觉走，画了一幅抽象画。前两天我那个小学通学正好来看我，看中了这幅画，说什么也要让我借给她去展示一段时间。我就随手一画，她却说从中看出了深深的思念和孤独，我都不知道我画时有这种感觉，不过那天我画的时侯，确实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很安静，画起来也特别顺手，一气呵成，你说怪不怪？”

    林深只感觉喉咙发干、发紧，

    “那幅画叫什么？”

    “我就随手画的，没取名字，我通学给取了个名字，好像叫什么《量子之海》，我都搞不懂她怎么还看出了科幻元素……”

    林深只觉得脑子一片嗡鸣，头重脚轻，有些站不稳，

    “好了，好了，别扯这个了！蛋糕让好了，赶紧出来办正事，咱们要给朵朵过生日咯！”

    苏蔓拉着他往客厅走，这一拉，算是把他从眩晕的状态中惊醒了，

    在苏蔓和朵朵的催促下，把这个生日过完了。

    夜已深，林深站在儿童房门口，看着月光给朵朵的积木城堡镀上银边。

    女儿抱着独角兽玩偶翻了个身，睡衣领口滑出的吊坠让他浑身血液凝固——那正是绿瞳女子的吊坠。

    林深正要上前，厨房传来瓷器碰撞的轻响。

    林深悄声走近，听见苏蔓正在用某种古老方言哼唱摇篮曲。

    他记得妻子是土生土长的湖南人，此刻她喉间滚动的发音却带着闽南腔的粘稠尾韵。

    "你究竟是谁？"

    苏蔓转身时，围裙系带在背后打了个蝴蝶结，手里忙着准备朵朵明天的早餐原料，

    "你终究还是醒了，我们都在时间的褶皱里，就像琥珀里的蜻蜓。"

    苏蔓擦干手上的水渍，转头看着他，瞳孔突然泛起翡翠般的涟漪，

    林深的后脑开始剧烈抽痛。

    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2032年8月7日实验室事故，液态氮管道爆裂时，把自已推向闸门的白大褂女子，还有意识消散前看到的青铜钥匙插入控制台的画面。

    这时，手机突然收到加密邮件。

    点开视频文件，林深看见另一个自已正在说话：

    "当你看到这段录像，说明镜像世界的侵蚀已经超过阈值。记住，苏蔓……"

    视频戛然而止。

    林深疯狂点击重播键，却发现文件自动粉碎成乱码。

    他腾地站起身，环顾四周，悄无声息，也没见苏蔓的身影，

    他走到卧室门口，轻推房门，看到苏蔓正在安睡，

    似乎刚才的对话是一场梦境。

    林深轻轻关上门，

    就在他转身时，苏蔓无名指上的婚戒缠枝纹泛出淡淡的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