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母亲,究竟是谁在给谁下套?”
沈慧兰从前去过宫宴,因此也见过长公主几回,虽是对她身边的人不熟悉,但还是有些面上的印象。所以当她看着云岁晚带来的人时只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是谁。
未等她问,对方便先开了口,“听说豫国公夫人找我是要问之前一批首饰的事情?”
沈慧兰瞧着对方打扮不俗,又一副从容模样,心头疑惑,问道:“还未问过姑娘名字?”
“长公主府,玉竹。”
听见这话,沈慧兰险些没从椅子上跌下去,“长,长公主府?”
玉竹看了她一眼,冷声道:“正是,听说国公夫人是对此事有异议?”
沈慧兰哪里还敢有异议,连忙道:“妾身不敢。”
想了想继续道:“玉竹姑娘有所不知,实在是先前一起家中媳妇不为人事拿了自家东西,想来是误会了误会了。”
玉竹瞥了她一眼,神色淡然,“自家的东西?你是指什么?可是指东市那间铺子里的首饰?可这些东西不是长公主府白纸黑字买下的吗?”
听见这话,沈慧兰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立即道:“是,是是是,是我们自己误会了。是妾身糊涂了,糊涂了糊涂了,请长公主恕罪。”
玉竹看着她,从怀里掏出字据来,“国公夫人,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可看清楚了,这可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可不要说皇室的人以权谋私,仗势欺人。”
沈慧兰一滞,连忙道:“妾身不敢,妾身知错。”
玉竹看了她一眼,“既如此,那国公夫人就回家在府中反思己过吧。”
说完,又看了一眼云岁晚,没再停留,转身出了门。
等玉竹这边消失在视线外,沈慧兰这才一下软下来。
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你居然给我下套?”
云岁晚摇摇头,“母亲,究竟是谁在给谁下套?”
沈慧兰不解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母亲昨日见了前日见了谁又说了什么话您觉得这世上真的没有透风的墙?”
沈慧兰猛地一下抬起头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母亲,其实这事我原本根本就不在意,可若那人是云月如,我绝对不答应。”
原来,自从云家出事之后,沈慧兰这心里想要给裴砚桉找个妾室的想法越发强烈。
虽然说她也觉得秦霜手段狠辣,但就云岁晚现在这样子,做起事情来太不顾及自家体面。
她这心里也是觉得不妥,对她的看法也越来越多。
所以想找个妾室制衡她。
可因为之前那事,她想了不少人选都觉得不合适,思来想去一下就想到了云月如。
云月如是云岁晚的妹妹,姿色性情有两分相似,因此觉得裴砚桉留下的概率大。
打定主意后就寻了人去请她过来,想问问她的意思。
云月如听见这话,虽然心里不愿为妾,可一想到对方是裴砚桉,而且往后是和云岁晚同在一个屋檐下,她心里自然情愿。
当时就立即答应下来。
秦霜的事情她可一直记着,既然云月如不给她们留情面,那她自然也不会让她好过。
所以那日说好之后沈慧兰就拍拍她的手道:“如此,那就等桉哥儿回来我就同他说此事。”
可偏偏云月如这人太过争强好胜,回去之后就将这话说了出来。
正好被崔玉芳听见了。
她这才将此事告诉给了云岁晚。
而那日她正好又无意看见了裴蓉身边的丫鬟半香去寻东西说起买东西的事情。
她听见后,知道裴蓉去过自己的铺子。
那会儿的她就已经料想到若是沈慧兰看见那东西会认出那是裴家的东西。
这两件事情混在一起她心里就像吃了秤砣,怎么都不舒服。
这妾室是谁都行就她云月如不行。
她想了想这才去事先去寻了玉竹,而此事原本就是她们过的手,加上长公主吩咐过有难处帮一帮,今日这才来了一趟。
云岁晚看着她,“若是猜得没错,上次红豆的事情就是云月如替你出的主意吧?所以你和她有过照面,这才在纳妾之事上想到了她,对吧?”
之前云岁晚就怀疑是云月如,可没有铁定的证据,她不能确定。
但沈慧兰从没和云月如有过接触,怎么一下就想到了她?
那云月如又如何一叫便来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两人是认识的。
沈慧兰惊恐地看着云岁晚,根本没想到自己的一切早被识破。
她确实是在那次事情之后对云月如的印象不错。
但她从没想到云岁晚能通透至此。
沈慧兰盯着云岁晚看了半晌,两眼一口气没回过来,立即头晕得被人扶回了房间。
云岁晚看着人出了门,一下跌坐下来。
冷翠见她脸色发白,过来搀扶着她紧张地问道:“主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该不会是身子又不舒服了吧?”
云岁晚摇摇头,“没事,你让其他人继续打点着铺子,我自己坐会儿。”
冷翠看了她一眼,“当真无事?”
云岁晚点头,“嗯。”
如此冷翠这才转头忙去了。
云岁晚怔怔地看着外面,几只鸟雀飞过,停在窗外的树枝上,叽叽喳喳叫得她心烦。
今日这事虽然她是压得沈惠兰无话可说,可有一件事却让她觉得忧虑得紧。
上一世的时候是秦霜起的头找到沈慧兰说起要云月如做平妻的事情。
这一世秦霜明明已经得到了惩罚,按理说云岁晚没有了进入裴家的理由和路径了。
可偏偏,沈慧兰主动提及了此事。
这一世许多人物或者事情与上一世不一样,她一直觉得是因为命格的改变导致的。
可云月如这事儿没变是不是说明不管这中间曲折如何,最终结果还是会像上一世一样?
是不是最终她还是会病死床榻?
想到这些,云岁晚心里不得不害怕。
若是如此,她当如何?
云岁晚坐在秋水园的竹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缠枝纹样,直到冷翠端来一盏陈皮茶,才惊觉掌心已沁出薄汗。
“主儿,你到底怎么了?”
她看了一眼冷翠,吐出口气站起身来,“我就是想起了那个梦。”
冷翠心头一惊,“主儿,多思无益,眼下调理好身体,这梦不会成真的。”
云岁晚叹了口气,平复了许久的心绪,直到傍晚时分这才让人备车去长公主府。
今日她虽和玉竹事先通过气儿,但让沈慧兰在府中反省这事儿却没有提及过,只怕这是长公主的授意。
而且很可能长公主已经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了。
于情于理她自然得去致谢,顺便将事情解释清楚。
到长公主府时,长公主正斜倚竹榻,指尖拨弄着案上一套青瓷茶具。
云岁晚先磕头道:“今日之事,妾身谢过长公主,另外妾身也是来告罪的。”
长公主目光平静地扫过她的脸:“哦?何罪之有?”
云岁晚俯身下去,“妾身没有及时告诉长公主自己的计划,妾身自知如此不妥,所以请长公主责罚。”
长公主停了手上的动作,府身看去,“既是知道不妥,那你为何还有如此?”
云岁晚抿了抿嘴,“妾身有苦难言。”
长公主眼底闪过兴味,“倒是有趣,明明做起事情来毫不留情,这说话怎么还吞吐起来了?”
云岁晚正要继续说,却见长公主摆摆手,“罢了,本宫一向不强人所难。”
“既然不想说,也不必说了,只是,既有欺瞒,确实该罚。”
“后日,长公主府有个宴会,你过来帮着操持几道各地的特色点心。”
云岁晚一愣,连忙叩头下去,“是,妾身定不负长公主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