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死胡同
边嘉佑用来安置白悠悠的宅子在城近郊的一处别墅区，虽然远离市区，但是地价却高得令人咋舌，房子造得高级倒是其次，
主要是因为地广人稀，私密性极佳。
除了这里的住客，唯一会闯入这里的外人，便只有大清早天还没亮透，就来送报纸的一个男青年。
在这个时代，还会青睐纸质媒体，想必是住在这里的哪个有钱人保留的古老习惯。
白悠悠是在睡不着的某个早上，偶然发现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骑着送报纸的自行车在山路上一路飞驰。
他总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在清晨空旷寂静的道路上，快速地按下车铃，
留下一串清脆的“叮铃叮铃”。
白悠悠闷坏了，
她觉得自己再找不到人说话就要发疯。
她算准了送报员差不多路过门口的时间，提前站在大门口等着。
“叮铃铃“——”
那串清脆的铃又响了起来，白悠悠眼看着一个黑色身影朝自己的方向过来，
她很用力地大喊一声：“喂！”
没有料到会有人和自己打招呼，送报员也吓了一跳。
好在他没有无视白悠悠，他扶住车龙头，很灵活地跳下了自行车。
等走近了，白悠悠才第一次看清楚这个送报员的脸孔——
一双深邃的大眼睛，高挺的鼻子，皮肤是常年晒太阳才有的健康小麦色。
他冲白悠悠笑得开朗，露出尖尖的虎牙：“你是在叫我吗？”
白悠悠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轻微汗味，不算难闻，是一种带有生命力的年轻气息。
“嗯。”白悠悠的双手抓着铁门的栏杆，隔着宽疏的缝隙同他搭话：“每天早上来送报纸的就是你吗？”
秦驰也在观察白悠悠，
他已经在这区送了很久的报纸，前几个月路过这里的时候，这座宅子正在大张旗鼓地装修，原来她就是这里的新主人。
长得真漂亮，秦驰的心跳忍不住加快了几个拍子。
“是啊，”秦驰收回视线，带着几分羞涩地挠了挠头发，“你家也要订报纸吗？”
白悠悠没有那样的打算，却还想和眼前这个年轻人再多说些话，便佯装感兴趣：“有哪些报纸呀？”
秦驰把自行车移动到靠近白悠悠一侧的马路边，踢下车脚，从后座的报箱里拿出一份订报广告，
隔着铁门递给白悠悠：“喏，有好多种呢。国际新闻、娱乐八卦、中文的、外文的，你想看什么？”
白悠悠低头装作看得仔细，却完全不知道该选什么。
她生活里的一切都是按照边嘉佑的意思，
突然有了这么多选项可以供她自由选择，她反倒生出一种不知所措的窘迫。
秦驰还赶着送报纸，却不急着催她，
于是就静静地站在门口，这个好看的陌生女人咬着嘴唇，像是很苦恼的样子。
白悠悠的手指随便一点：“就这个吧”
她最终挑了一份商业报纸，
因为只有这份报纸几乎每天都会出刊，这样她就可以每天都和这个送报纸的年轻人聊天了。
秦驰点点头，拿过笔唰唰记下来，又撕下回执递给白悠悠：“你要怎么付报费？现金可以吗？”
白悠悠一愣，她完全没有思考过钱的问题。
她没有钱，生活在这里，货币对她来说是一个没有意义的东西。
“钱……”白悠悠捏紧手里的回执单，露出为难的表情，“你明天会来吗？我明天给你，好不好？”
现在的人不用现金也不稀奇，秦驰便答应得很爽快：“行啊，我明天来收钱。”
他让白悠悠把名字写上，报纸需要收件人。
又是一个难倒白悠悠的问题。
她该怎么向别人解释她不知道自己名字的事情？
说来话太长，她害怕被当作傻子或者疯子。
“我姓白……”她吞吞吐吐的，“就写小白好了。”
秦驰掀起眼皮深深看了她一眼，拿起笔在收件人的空白栏上写上：“小白。”
小白，小白兔吗？
倒是很适合她。
白悠悠目送秦驰骑车离开，才急急忙忙跑回屋子里，兰姐已经起床，正从一楼的佣人房走出来。
“白小姐？”兰姐见到白悠悠很是吃惊，她从来不会起得这样早。
白悠悠已经跑到她的面前：“兰姐，可不可以给我点钱……”
白悠悠报出来的数字有零有整，兰姐心下狐疑：“您要钱做什么？”
白悠悠尽量装作若无其事：“我想要订一份报纸来看。”
她又觉得自己的心虚实在没有必要，
她虽然不知道边嘉佑具体是做什么工作，但是她不傻，
她能看得出来边嘉佑很有钱，而且是非同一般的有钱。
一份区区几百块的报纸，谁都没道理拒绝她。
兰姐却表示为难，
关于白悠悠的一切，哪怕是细到她每天吃什么、穿什么，都是必须要汇报给边嘉佑的。
突然没头没脑地说要订报纸，也必然要知会给边嘉佑。
“那我打电话问问先生，”兰姐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时间还太早，不能打扰边嘉佑，“等中午的时候吧，那时候先生比较有空。”
白悠悠没料到这个要求都那样艰难，
她罕见地发了脾气：“那我给他打电话！我现在就要打！”
边嘉佑接到白悠悠电话的时候，嘴里正咬着牙刷，他含糊地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
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白悠悠僵硬的声音，像是憋着很大一股怨气，
她掐头去尾地省略对他的称呼，单刀直入：“我要订一份报纸！给我钱！”
边嘉佑拿过毛巾擦了擦嘴角，眼神望向镜子，平静的面孔已经出现不悦的神色：“怎么这样说话，一大早哪来的坏脾气。”
白悠悠的手指将电话线快要绕成麻花：“我这个要求很过分吗？难道还要我跪下来求你？”
白悠悠感觉到自己对边嘉佑的不满就好像一个打翻的罐头，汤汁稀里哗啦地不停地往外淌，她却压根不想去收拾残局。
边嘉佑恍惚间觉得，从前的白悠悠又回来了，
他的心肠顿时变得阴冷又坚硬，
“没有学会好好说话之前，不要给我打电话。”
说罢，直接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