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公告栏下的风波
徐远山在女生宿舍楼附近转悠，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找到那个嚼舌根的源头，又不把事情闹大，让念念更难做。就在这时，教学楼那边突然吵吵嚷嚷起来，声音还不小，像是有不少人聚在那儿。
徐远山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感觉，拔腿就往那边跑。
越跑越近，声音也听得越清楚。一个男人的嗓门，尖声尖气地，带着股子说不出的得意劲儿，正在那儿嚷嚷着什么。周围围了一圈人，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徐远山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用力扒拉开围在外圈看热闹的学生，挤了进去。
往里头一看，徐远山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一股火气“噌”地就冲上了脑门！
教学楼前的公告栏底下，站着一个他就算烧成灰也能认出来的混蛋——周国斌！
这小子胸前挂着个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旁听生”临时证件，正对着围观的学生们吐沫星子乱飞地瞎掰扯。
周国斌越说越来劲，还故意做出那种捶胸顿足，好像自个儿受了天大委屈的德行。
“她家里穷得锅都快揭不开了，就削尖了脑袋想攀高枝！先是打我的主意，看我们家条件还行，想赖上我，结果被我给识破了，没让她得逞！”
“转过头，她就去勾搭徐远山！那个徐远山也是个缺心眼的，被她花言巧语哄了几句，就晕头转向了，连我姐都不要了，非要娶她进门！”
周国斌这话一说出来，围观的学生里头立刻响起了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接着往下编排赵念念的坏话。
徐远山听着这些脏水往自己媳妇身上泼，再也憋不住了，一把就薅住了周国斌的破布褂子衣领，硬生生把这小子给提溜了起来！
周国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儿都快飞了，他压根没想到徐远山敢在大学校园里，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直接对他动手！
“哎呀，真打起来了！”
“快！快去喊保卫科的人来！”
他仗着周围人多，又是在学校的地盘上，料定了徐远山不敢真把他怎么样。
“怎么地？你今天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让大伙儿都看看，你徐远山就是个粗鲁的野蛮人！赵念念跟你这种人搅和在一起，她能是什么好东西！”
“你找死！”徐远山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全爆起来了，右手捏成了拳头，他真恨不得立刻就一拳头砸烂周国斌那张喷粪的臭嘴！
可就在拳头马上就要挥出去的那一刻，他脑子里突然闪过赵念念那张苍白、受了委屈、强忍着眼泪的小脸。
不行！不能动手！
他今天要是在学校里打了周国斌，不管有理没理，事情一旦闹大了，最后吃亏的肯定是念念！
到时候学校里的人只会说，为了赵念念那个“作风有问题”的女人，她男人跑到学校里来打人闹事！
那念念以后在学校里还怎么做人？怎么抬得起头来？
这口恶气，他必须得忍下来！
“周国斌，我再警告你一遍，你今天在这儿说的每一个字，都得给我负起责任来！”
周国斌见还以为他是怕了学校的规矩，心里更加得意，嘴里的话也越发难听，越发没有底线。
“负责任？我负什么责任？我说的都是实话！赵念念就是水性杨花，朝三暮四！她就是看谁家有钱有势就往谁身上贴！这种道德败坏的女人，你们工农大学还留着她，简直就是败坏你们学校的名声！”
“你胡说！”人群里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女生的声音，“赵念念不是那样的人！她是我们的学习委员，平时学习多认真，多刻苦啊！周国斌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污蔑好人！”
“就是！我们跟念念一个宿舍的，她人可好了！从来没做过你说的那种事！”另一个女同学也气愤地站出来替赵念念说话。
可马上就有别的声音冒出来反驳。
“学习刻苦就能代表人品好吗？”
“谁知道她背地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围观的学生明显分成了好几伙，有人相信周国斌的话，对赵念念指指点点；有人替赵念念辩解，觉得周国斌在造谣；还有不少人纯粹就是看热闹，在那儿添油加醋，巴不得事情闹得更大。
一时间，公告栏底下吵成了一锅粥，说什么的都有。
徐远山看着这乱哄哄的场面，心里又急又气。
周国斌这招太阴损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脏水往念念身上泼，让大家先入为主，把谣言当成真的！
就在这乱成一团的时候，两个穿着蓝色制服，胳膊上戴着红袖章的学校保安费力地挤了进来。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五十岁上下，表情十分严肃的中年男人。
“都干什么呢！聚在这儿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中年男人一开口，声音虽然不算大，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正是学校的教导主任。
两个保安立刻上前，使劲分开了还死死揪着周国斌衣领的徐远山。
“都散开！该上课的上课去，该学习的学习去！围在这儿干嘛！”教导主任皱着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学校里头聚众闹事，成何体统！”
周国斌一看学校的领导来了，眼珠子骨碌一转，立刻换上了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表情，指着徐远山就开始告黑状。
“主任！主任您可得给我做主啊！这个人，他叫徐远山，他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他刚才冲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动手打我！就因为……就因为我说了几句他对象赵念念的实话！”
“实话？”徐远山被他这颠倒黑白的本事气得直冷笑，“你那叫实话？你那叫造谣污蔑！你敢当着主任的面，一个字不落地再说一遍吗？”
周国斌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说怎么了？赵念念行为不检点，私生活乱七八糟，我说的都是事实！”
教导主任先是看了看怒气冲冲的徐远山，又看了看还在那儿装可怜的周国斌：“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个人恩怨，跑到学校里来大吵大闹，扰乱正常的教学秩序，就是不对！”
他伸出手指：“你们两个，还有刚才那几个说话的同学，都跟我到教务处去一趟！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我原原本本地讲清楚！”
说完，教导主任板着一张脸，转身就朝着办公楼的方向走去。
两个保安一左一右，看着徐远山和周国斌，示意他们老实跟上。
刚才替赵念念说话的那两个女生，还有那几个跟着起哄质疑的男生，也都被教导主任点了名，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跟在后头。
“这下事情可闹大了，连教导主任都亲自出面了。”
“等着看吧，看学校最后怎么处理这件事……”
各种各样的猜测和流言蜚语，从公告栏底下飞起来，朝着工农大学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缝隙里钻去。
赵念念这个名字，几乎就在这一夜之间，被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影给笼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