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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孙嬷嬷奉上秘笈

    彩月的半边脸瞬间肿成了猪头。

    她呆愣在原地,刚要替自己分辨,孙嬷嬷再次发声,提高了音量,硬生生将她涌到嗓子眼儿的话堵了回去。

    “主仆一体,主兴仆荣,仆狂主损。主子有主子的规矩要守,做奴婢的更要谨言慎行,守好奴婢的规矩。老奴是皇上派来负责胡小主学习宮规的嬷嬷,小主的丫鬟不守规矩,老奴可罚的?”

    孙嬷嬷一双眸子看向邢烟,眼神却是不容置疑。

    她要惩罚彩月,正中邢烟的下怀。

    孙嬷嬷代表的是皇宫,她自是不能护短,立刻表态道:“谨听嬷嬷的教诲。”

    孙嬷嬷径直走向廊道一角,指着路口的青石板冲彩月说道:“今日你便在这里跪足十个时辰,老奴要好好教教你规矩。”

    彩月哪儿敢反驳,孙嬷嬷搬出了皇帝,她只有照做的份儿。

    彩月按照孙嬷嬷的要求,挺直了腰板,在廊道拐角最显眼的位置跪着。

    内院来来往往的人,一个个都瞧见了她狼狈不堪的样子。

    他们虽然不敢嘲笑她,可那种躲闪又幸灾乐祸的眼神,就像耳光一样打在彩月的脸上疼。

    她虽是宁安侯府的人,可孙嬷嬷是宫里来的,她要惩戒彩月,没人敢拦着。

    彩月又气又恨,却无计可施。

    那半张肿着的脸很痛,昨天被刘氏踢伤的腿也很痛,她跪在青石板路上,摇摇欲坠。

    可每次刚晃动一下,孙嬷嬷的戒尺就狠狠地打在她的后背上。

    直到她再也不敢动弹半分。

    邢烟领着宝珠认真地跟着孙嬷嬷学习宮规,一直到亥时才结束。

    邢烟在乡下长大,身体糙实,并不觉得累。

    宝珠自幼是练家子,完全没把这点苦当回事。

    倒是彩月,在侯府仗着闫三庇护,没吃什么苦,来胡府两日,几经磋磨,便觉得要了半条命。

    但自此,她便老实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主仆三人继续跟着孙嬷嬷学习。

    她虽严厉,但教习得倒是挺认真的。

    邢烟悟性高,规矩学得很快,孙嬷嬷很是满意。

    眼看着教习的时间就要到了,可邢烟与孙嬷嬷之间依旧只是教与学的关系。

    前世,她被幽禁青岚居,对后宫的生活了解不深。

    孙嬷嬷现在教导的也都只是明面上的东西,而真正受用的却是暗地里那些潜规则。

    孙嬷嬷在皇宫呆了大半辈子,能做到教习嬷嬷这个位置,她一定有自己的独家秘笈。

    邢烟真正想要学的,便是她半辈子积淀的智慧。

    但孙嬷嬷为人谨慎,又不近人情,邢烟一时间找不到突破口。

    不过,事在人为,没有突破口不代表不可以创造突破口。

    这一日,晚膳休息时间,邢烟支走了彩月,独留下宝珠。

    她漫不经心地问道:“宝珠,有什么法子能让人突然感染风寒?”

    宝珠没有多问,而是笃定地说道:“这个不难,小主想让什么人感染风寒?奴婢可以做到。”

    邢烟没有明说,她端着茶盏,眯着一双桃花眼,朝孙嬷嬷的房间望了一眼。

    宝珠聪慧,立刻明了,“小主放心,这事儿包在奴婢身上。”

    当晚,孙嬷嬷便有了头痛脑昏的症状。

    第二天晨起,她浑身火烫,强撑着下了床,却晕厥在教习室。

    “彩月,你快去请府医!”邢烟吩咐道。

    彩月心里乐开花了,这段时间她被孙嬷嬷磋磨,怀恨在心。

    “奴婢现在就去。”她嘴里应声,脚下却故意放慢了步子。

    “小主,我来扶嬷嬷回屋。”宝珠力气大,一把搀扶起孙嬷嬷,便将她扶了回去。

    邢烟净手,在床榻前亲自照顾孙嬷嬷。

    “小主,使不得。”孙嬷嬷虚弱不堪,想要拒绝邢烟。

    她虽是教习嬷嬷,但终究是奴婢,邢烟虽只是答应,但是宫里的主子。

    主仆有别,尊卑有序。

    但邢烟却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宝珠打湿了帕子拧干,邢烟接过来,自然地放在孙嬷嬷的额上,帮她降温。

    “嬷嬷,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您尽心教导我,我照顾您理所应当。”

    过了好一阵,府医终于来了,他给孙嬷嬷开了风寒药,宝珠接过,亲自去熬药。

    彩月正准备离开,邢烟却叫住了她。

    “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当着孙嬷嬷的面,邢烟冷着一张脸喝道。

    彩月抱着侥幸的心理,大着胆子狡辩道:“奴婢不知。”

    邢烟替孙嬷嬷掖了掖被子,语气冰到了极致,“既然不知,那你就跪在这里好好想想。”

    床榻上的孙嬷嬷虽病着,脑袋却是清醒的,邢烟的这番话她都听到了。

    她在后宫当差,什么样儿的人没见过啊,彩月的那点小心思,当然瞒不了她。

    彩月是邢烟的人,可邢烟没有袒护她,反而替自己做主。

    孙嬷嬷不由得多看了邢烟一眼。

    过了一会儿,宝珠将熬好的药端来,邢烟接过,亲自给嬷嬷喂药。

    “小主,你这是折煞老奴。”孙嬷嬷受宠若惊。

    邢烟却给孙嬷嬷福了一身,“嬷嬷教导我们,主仆一体,主兴仆荣,仆狂主损。彩月不守规矩,是我的错。请嬷嬷允许我将功补过。”

    邢烟如此拎得清,孙嬷嬷顿时对她刮目相看。

    孙嬷嬷一连病了两日,邢烟衣不解带照顾了她两日。

    她没有一丁点主子的架子,凡事亲力亲为,不多言,不邀功。

    孙嬷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北庆每年都选秀,入宫的小主不计其数,但像邢烟这般知分寸、不倨傲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孙嬷嬷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看多了起起落落,她从不对任何人交心。

    但她却想额外提点邢烟几句。

    教习结束的那一晚,她找到了邢烟。

    后宫就是个大染缸,明面上秩序井然,暗地里却风起云涌。

    任何人想要在这个染缸里活下来,必须要清楚生存法则。

    孙嬷嬷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所知、所见、所闻告知了邢烟。

    临了,她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主,前路未卜,老奴送您一句话:素位其行,静待东风!”

    前一世,邢烟听到过‘素位其行’这四个字,知道孙嬷嬷是希望她少生妄念,安身立命。

    但她没有听到静待东风这几个字。

    静待东风,孙嬷嬷要她等待的东风指的是什么?

    邢烟一头雾水,但她没有急着知道答案。

    而是毕恭毕敬地跟孙嬷嬷道谢:“嬷嬷赠言,我会铭记于心。”

    二月十六,邢烟顺利通过了宮规考核,正式以答应身份入宫。

    宝珠、彩月作为她的贴身婢女,随她前往。

    刘氏是当家主母,掌管胡府的财务。她不顾胡德刚的反对,为邢烟准备了丰厚的钱财作为傍身之用。

    刘氏的这份厚爱,邢烟没有拒绝。

    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后宫那个巨大的销金池里,她要立足,没钱不行。

    然而,一入皇宫,邢烟就得到了一个噩耗,她被分到青岚居侧殿,要与邢云为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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