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小说网/错良缘/ 第76章 稚鱼掌掴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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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稚鱼掌掴刁奴

    鸿羽“啊”了一声,人呆呆地,也没问什么,这几个丫鬟里,属她最是沉默寡言,寻常不爱多话,也不爱多问。不过多时,唤夏几乎是拽着府医一路跑进来的,来了以后没有废话,陈稚鱼立刻说清了那小女孩的症状。

    “口乌眼灰,舌僵指甲青,应是误食了什么相冲的,陷入了假死症。”

    那府医忙上前去,几经探查,又拔出几根银针,刺入女孩脑中,臂上,还有心口处的稍下一些的地方,又过了几息,床上的人忽然猛抽了一口气,吓得鸿羽尖叫一声,差点以为诈尸了。

    陈稚鱼却笑了,那府医从阎王爷手中将人抢回来之后,也露出了笑意,将针收了起来,转过头看向少夫人,目光微闪,满是敬重和欣赏。

    “不想少夫人,还有这等才干,若非少夫人警觉,这姑娘入了土,就真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陈稚鱼只点点头,她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自信的,那些年跟着师父,即便许多病症没有亲手接触过,也都听师父讲过。

    “不过是凑巧运气好,此事还请你保密。”

    府医点点头,自晓得闭上嘴巴,后又提醒门口的德顺:“你妹妹还没有好全,你得跟我回去抓几副药,让她每日三副,一顿不落。”

    屋外的人早就呆住了,不是说人都死了吗?怎么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人又开始喘气了?那卞婆子更是满脸不可置信,一直说道:“这不可能!我亲手摸过,早就没了气息,浑身也在发冷,明明就是死了,怎么会……”

    陈稚鱼看向她,眼神冰冷:“寻常人家的孩子,若是突发恶疾,即便探不到呼吸,第一反应也该是去请大夫,今日若非我多了个心,你的女儿就真是要被你亲手害死了。”

    卞婆子神色呆滞,神色古怪,嘴里喃喃:“这……我真以为她死了才答应给人家配阴婚的,如今可怎么好?这活死人也不吉利啊……”

    陈稚鱼对田嬷嬷使了个眼色,自己先走了出去,去到堂屋,坐在上首,等人进来。

    她是学医的人,也曾用自己的本事也好过一些病人,医者仁心,府上出了这样的事,她当然会先看一看出事的人,即便是真死了,也要尽自己所能,探清死因,是否真的是突发恶疾,还是……人为。

    懂医术的人又怎会害怕死人晦气呢?

    如今救了一条人命,她心中是激动的,但激动之余,最最重要的,还在眼前,在这个卞婆子身上。

    卞婆子被带了进来,心里有些失魂落魄的,但见上头脸嫩的少夫人,一时挺直了脊背,满是皱纹的脸上,是不可一世的孤傲。

    “大胆卞金花!你可知错?”

    陈稚鱼目光倏地冷了下来,直直看向站在中央的老婆子。

    从未见她如此急言令色,就连一路跟过来的唤夏都被镇住,也是一瞬,立马跟着自家姑娘,狠狠地瞪着那老婆子。

    卞婆子也没想到,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夫人吓唬起人来,竟这么有气势,那双眼分明是柔和的,可此刻却有几分上位者的威严,令人惧怕。

    虚了一瞬,卞婆子忙辩解:“这…老婆子我也不会医呀,谁晓得她只是病了。”

    这一回压根不用陈稚鱼自己开口,唤夏作为她的左膀右臂,就替她说出了口。

    “你是聋了还是傻了?方才少夫人就说过,若遇急症,即便是误判死亡,也该请大夫来看看,而你草草就要下葬,给人配阴婚?你当我们少夫人是闲得慌来管你家破事,若非你做的这么缺德,能见到少夫人?”

    那卞婆子还从没叫一个小辈这样劈头盖脸的斥骂过,一时老脸通红,一股气陡然而生,竟叉起腰来,张开嘴唾沫星子横飞。

    “你个小蹄子,还敢教训起我来了?我在府上伺候的时候,还不知你在哪里混,莫不是仗着新夫人的势,便不把我们这些积年的老仆放在眼里了?”

    唤夏没想她都做出这么缺德的事了,竟还敢这般犟嘴,当着少夫人的面,不恭不顺。

    “你!我是少夫人的人,代少夫人问话,你这话看似是问我的不是,可却句句都在挑衅少夫人,莫不是瞧着少夫人年岁小?你便可以倚老卖老了?”唤夏厉了颜色,并没有被她带歪了去。

    年轻妇人肿着半张脸,进来送了热茶,陈稚鱼看了她一眼,接过她倒的茶,听到唤夏这条理清晰的回问时,不由赞许地看向她。

    而其即便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她卞婆子也绝不敢承认,在有脸面,也还是奴仆,真把人逼急了,一同发落,难道当主子的会没有办法?

    “老奴不敢,只是说来说去,这都是老奴的家事,丫头是老奴我生的,我对她有什么样的安排,也无需少夫人过问吧?”

    闻言,陈稚鱼低低一笑,再度看下那卞婆子时,真真觉得其面目可憎。

    “你是否忘了,你黄家世代为陆家家生子,便是你家养的一条狗都是陆家的狗,更何况是你生的女儿。

    我便不说你如何心狠,卖自己的亲生女儿,你们一家子的奴籍可都在陆家手中,死了人不赶紧上报,竟敢私下买卖,光是这一点,都足够你去蹲牢子了。”

    卞婆子脸色一变,喉头微咽,忽地一笑,少了一些架势,多了几分谄媚。

    “这…到底是我亲生的女儿,只是想着她年岁小,都还未长大没有成婚,心里疼她,便想着给她配个对儿,让她到地底下去了,也能有个照顾她的人,老奴一颗爱女之心,实在想不到那么多弯弯绕绕……”

    听了这恬不知耻、混乱事实的脏话,垂手在一边的年轻妇人露出了个讽刺的笑容,笑的极淡,陈稚鱼还是捕捉到了,这个妇人从自己进门开始,就一直很沉默,除了得知她小妹还有一丝存活的可能性,号哭了一声之后一直到现在都紧闭着嘴巴。

    而现在——

    “少夫人!奴婢有话要说!”

    陈稚鱼心口一轻,深吸了口气看她:“堂下何人?”

    “奴婢乃黄大郎寡妻何氏,是卞婆子的大儿媳。”

    “有何话要说?”

    卞婆子狠狠拧眉,看着这个丧门星气不打一处来,怕她抖出什么不该说的,刚要上前去捂她的嘴,就被一边的庆婆子拦住了。

    何氏痛哭流涕:“奴婢婆母心狠啊!奴婢十三岁由主子做主嫁了黄家,第二年与婆母同时有孕,怀孕十月,前后差不多的时间一同生产,奴婢生了女儿,婆母生了儿子,但婆母的儿子生下来就断了气,她便借口说是奴婢的女儿先生一步,挡了她儿的命!”

    一语出,惊满堂,谁也不知这中间竟还有这样的事,就连与她们较为熟悉的庆婆子都目瞪口呆,忙对少夫人解释:“此事当真不知啊,十三年前卞婆子确实是与何花一同生产,但只听说何花的孩子憋死在娘胎中,草草的就给埋了,到底是人家的伤心事,谁也不曾去探查过。”

    陈稚鱼目光闪动,心里愈发积了一股气,她都可想这种事发生,新进门的媳妇和婆母同时怀孕,她的孩子却“胎死腹中”,会被多少人说闲话,而她又在这些腌臜中,如何挣扎度过那段灰暗的日子。

    “你这丧门星!老大在的时候,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如今竟还敢在主子面前胡吣!”卞婆子脸涨得通红,欲要上来拉扯她。

    陈稚鱼猛地一拍桌子,怒喝:“来人!把这婆子给我按住,将她的嘴堵上,今天我倒要看看,这屋里到底存了多少腌臜事!”

    一声怒吼,外头跟来的家丁进来了两人,面对老仆也丝毫不手软,陈稚鱼不认得这两人,只当是陆夫人派来的,殊不知,这是喆文在晓得少夫人要去修理刁奴时,特意让赶来的暗卫,可不是一般家丁的身手。

    “你,务必要将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本夫人。”

    何花跪着,眼里如死水一般,声音也没多少力气。

    “婆母担心外头的人笑她老蚌生珠,还没生下来孩子就死了,又说奴婢头胎生的是女儿,若不处理掉就挡了儿子的路,将来也生不出儿子来,还一直责怪奴婢,说是奴婢的女儿克死了她的儿子,她威胁奴婢,若是不将孩子交给她,认作她的女儿,万一以后老大无后就是奴婢的罪过……”

    这说法简直是骇人听闻,陈稚鱼脸色已经黑沉如锅底一般,看着卞婆子,像是看一坨死肉。

    卞婆子挣扎不动,目眦欲裂的看着那丧门星将一切都捅了出来,恨不能一脚将她踹死!

    “不是她的孩子,她当然就不心疼,这些年她自认伺候过老祖宗,便在外头不知如何炫耀,还因好赌欠了不少外债,家里本就没有多少银子,都给她还了债,

    她还不知收敛,奴婢的女儿苦啊,她奶奶将她要去根本不管她,这么多年,奴婢只敢偷偷对她好,但凡与她亲近些,婆母就要骂奴婢生不出儿子,又骂小艾是克星,少夫人,您一定要为奴婢做主,为小艾做主啊!”

    本来是母亲,却要看着自己的孩子给一个老虔婆喊娘,只能喊自己嫂嫂,看着她幼年时候,因一点小事做不好,都要被那老虔婆用棍棒打,用鞭子抽,她都恨不能生吃她的肉,将她一刀捅死算了!

    那小小人儿,哪怕在她的认知里自己只是长嫂,可却依旧依赖自己,常常偷偷问她:为何嫂嫂不是娘呢?

    每每问到这些,她就心如刀绞,痛得呼吸不上来。

    今早突闻噩耗,她都想随女儿一起去了,哪知这个丧心病狂的人,竟为还赌债,答应人家要去给她配阴婚。

    越想,悲从中来,何花狠狠地瞪她,声嘶力竭:“就算不是你亲生的,那也是你大儿子的骨血,你大儿子死了,就这么一点血脉,你都要这样糟蹋,不是儿子又怎么了?你倒是生了两个儿子,不也死了一个吗?这就是你的报应!”

    一听她竟拿大儿说话,卞婆子瞬间瞪直了眼睛,嘴里直呜呜,发不出声来,庆婆子更是呸了一声:“黄大当初可是因你非要悬崖上的红果儿,闹着让他去摘,失足而亡,如今看来,有你这样的娘和奶奶,真是家门不幸。”

    卞婆子咕哝了几声,被压制得死死的,动弹不得,但看她中气十足的模样就知道,她若是能说话,恐怕也是不堪入耳的。

    陈稚鱼听着,忽然蹙了眉头:“你是说,早上才发现人断气,她就已经和人商量好了,要配阴婚?”

    或许是前面的话太过惊世骇俗,叫人一时还没想到这方面来,经少夫人这么一提,才醍醐灌顶一般,纷纷看向卞婆子。

    这么短的时间内这样要紧的事,怎么可能促成?即便是配阴婚,那也是将两个早已过世的人算过了八字以后,相和才能相配。

    被人挖掘到真相一角的卞婆子瞬间浑身僵硬,目光发虚,不敢与之对视。

    何花愣住,脑子空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就扑过去要和她拼命。

    “你这老虔婆!你良心何在?!何在?!”

    场面一度混乱,陈稚鱼却没有叫停,反而让那家丁将人按着,冷眼看着何花的拳头和爪子往卞婆子身上招呼。

    顿时,卞婆子那张老脸满是抓痕。

    直到德顺抓了药回来了,见到这个状况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晓得就算娘做得再不是,也不能让长嫂这么打自己的婆母啊!

    忙上前去挡住,不敢与长嫂动手,只在中间挡着拦着。

    陈稚鱼使了个眼色,家丁利落地将几人分开。

    何花发泄过后,浑身瘫软地倒在地上,抖动抽搐着,陈稚鱼目光一缩,知她是情绪太过激动,过了度,忙让鸿羽将人先带下去。

    有些事已经了解清楚,接下来就该是处置的时候了。

    “你是自己老实交代,还是等我去查。”

    卞婆子嘴里哎哟哎哟的,疼得直抽气,这个时候早就没有最开始的盛气凌人,故作清高了,那架子也端不起来,瘫坐在地上,毫无形象,一张老脸都被人抖了个底掉。

    “少夫人,老奴都这么大年纪了,儿媳妇儿还敢动手,分明就是她自己生不出儿子,老奴都是为了她好,前头有个女儿挡路,儿就不会来的!”

    见她装聋作哑,左顾言其他,陈稚鱼站了起来,神色冷如冰,走到她面前,低头俯视着她。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卞婆子一怔,田嬷嬷立马补上:“配阴婚、换子、虐待、赌博,如今还多上一项谋害,你以为你有几条命能躲过这些罪罚?”

    卞婆子一抖,田嬷嬷继续:“你自己说出来,看在你主动的份上,尚可从轻发落,但若是让主子去查,但凡查清一样,你都是要上断头台的!”

    卞婆子顿时慌了,忙朝少夫人跪下,顾不得脸上的痛,直呼错了。

    “老奴不该赌!老奴早就戒了!那丫头她……她从小就体弱多病,不知吃了多少药,使了多少银子,那命本就不长,老奴承认,确实曾有一起赌的老友说过,自家幼儿夭折,想着给他配阴婚,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老奴当时只是调侃了句,自家的孩子年岁相当,若走得早也可……”

    啪——

    话未说完,一道强有力的巴掌狠狠地落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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