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让爸打吧
陆怀瑾一离开，陈二嫂咧着嘴笑：“我听说陆团长跟别人说话，每句话都不超过七个字，也就在你这个未婚妻面前，特别有话说。”“二嫂，昨晚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我担心你一个在家不安全，本来想让春桃去陪你，春桃刚出去就回来了，说陆团长守着呢。
夜里，我们听到有动静，打开门就看到三狗子被陆团长压在身下，哭爹喊娘。
你一点都没听到吗？睡得也太实了。”
许明绮笑了一下掩饰尴尬：“后来呢？”
“陆团长让二军把三狗子押到大队长那里，让以意图weixie军属、破坏军婚为名处理。”
破坏军婚，三年徒刑。
“陆团长对你可真好。”
陈二嫂又说了几句，就回屋做饭了。
许明绮回到屋里，随便吃了些东西，又开始看书。
只是，今天眼前总是忍不住晃过陆怀瑾的身影。
许明绮拿出铅笔和白纸，在纸上画着，
剑眉浓密修长，星目幽邃清冷，鼻梁高而直，嘴唇薄厚恰好，下颔线轮廓分明，喉结比一般男人更为凸出，
还有宽肩细腰大长腿，以及让人特别心安的后背。
许明绮捂住发热的脸，完了，她觉得她好像真的要沦陷了……
许燕山夫妇扶着许明瑞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
许明瑞衣服凌乱，脸上还有些伤痕，面色苍白。
许燕山夫妇好像老了好几岁，也是形容狼狈。
许明绮继续看书，一动不动。
乔玉怔怔看着女儿，最后叹了口气，做了四个糖水蛋出来。
许明绮看了乔玉端在自已身边的糖水蛋，眼珠子都没动一下：“我不饿。”
许明瑞也吃不下，只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掉落出来：
“都是我的错，我一心想着让娇娇少受些苦，现在却害的她留在这里回不去，是我害了她……”
许明绮本来不想搭理三人，可被许明瑞哭的心烦，
“许明瑞，你特么有完没完？你害的只有一个顾娇娇吗？”
许明瑞本就心如死灰，现在被许明绮一骂，扑通跪在了许燕山和乔玉面前。
乔玉拉着他：“你做什么？娇娇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明绮说过很多次不能纵容她。
可咱们总觉得那是别人家娇养长大的孩子，又愿意跟着咱们来受苦，不能委屈了人家，这才……咱们都有错。”
许明绮冷笑。
许燕山想到女儿打儿子的那两个巴掌，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明瑞，刘主任来那天，明绮为什么要打你？她说让你给家里一个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许明瑞跪伏在地上，哭的肩膀都在颤抖。
乔玉不知所措，许燕山隐约猜到什么，他狠狠地拍打着许明瑞的后背：“说清楚！”
“爸、妈，明绮，我对不起你们……”
听说许家是被顾娇娇的追求者举报的，乔玉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她捂住嘴巴，好一会儿才哭出声：“从57年开始，我跟你爸处处小心谨慎，不敢跟任何人红脸，生怕咱们家也落了那样的处境。
你爸好几次都要辞职，是周校长一再挽留，才没有辞去。
提心吊胆地过了十几年，靴子终于落下来的时候，我们俩反而踏实了。
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切是因为你媳妇儿？”
她宁可什么都不知道，只当是被政治波及的，是很多高级知识分子都要走过的路，也不想知道是自已不惜委屈了亲生女儿也要倾心呵护的儿媳妇招来的祸事。
许燕山颤抖着双手，跑进房间拿出皮带，狠狠的抽向许明瑞。
乔玉本来还能强忍着不去劝，可看到许明瑞后背的衣服被打的粉碎，衣服上全是血渍，起身去拦：
“老许，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是打死他又有什么用？”
“妈，你让爸打吧。”
许燕山推开乔玉，继续狠抽：“许明瑞，我打你不是因为你媳妇召来了祸事。
咱们家的情况是早晚有此一劫，我不会把责任都推在别人身上。
可你不该瞒着家里，这是其一，你更不该明知是你媳妇招来的事，还要处处护着她，让全家为她当牛做马，这是其二。
你媳妇对自已犯的错，半点不觉得愧疚，还以我许家恩人自居，你从来没有教过她礼和耻，这是其三，也是最大的错误！”
许燕山累的气喘吁吁，把皮带递给许明绮：“继续打！”
许明绮看着皮带上的肉屑，恶寒了一下，许燕山现在的力气可比以前大多了。
这是自许明绮记事以来，许燕山第二次打儿子。
第一次，是在许明绮10岁，许明瑞17岁那年，也是用皮带打的。
那时的许燕山40岁，是个彻头彻尾的文人，力气比现在小多了，没打几下就把自已累个半死，许明瑞也只是衣服被抽破，后背红肿，比今天强多了。
嗯，劳动使人进步，至少能让力气进步。
那一年，许燕山也是打到最后，把皮带扔给许明绮，让她代父教子。
不过，那时候的许明绮跟许明瑞关系很好，而且那件事起源在她，她不舍得哥哥挨打。
可当年是当年，欠许明瑞的，她还清了。
可许明瑞欠她的，还没还呢。
比起男人，许明绮力气不算很大，但耐力还不错，连续抽了几十皮带，腰不酸腿不疼，还越抽越精神。
乔玉死死捂住嘴巴，用眼神恳求许燕山。
许燕山闭上眼睛，在心里数着，一直数到62，才喊了声停。
许明瑞后背血肉模糊，肩胛骨处还露出一点骨头。
前前后后加在一起一百多下，许明瑞觉得自已的骨头都要碎了，后背就像被滚烫的油泼了一层，又疼又热。
可他一直忍着，只是闷哼，并未叫出声，
乔玉看着儿子把自已的嘴唇都要破了，心疼的直抽，最后摇着头狠狠地打了他几巴掌，才要扶着他进屋。
可许明瑞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站不起来，乔玉想让丈夫和女儿帮忙，那两人却都不理她，各自回了房间。
许明绮在房间里，听到许燕山叫她的声音，头都没抬：“我累了。”
她知道许燕山要说什么，可她不想听。
发生过的事情，不会因为她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就能忘却。
晚上，许明瑞发了高烧，村医束手无策，让尽快送到县医院。
可许明瑞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如果用板车拉过去，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医院。
许燕山又气又急，一边吼着活该，那是他的命，一边去找了陆怀瑾。
建设兵团有军医，医术还不错，医疗设备和医药也齐全。
陆怀瑾和军医张红卫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许明瑞身下的床单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