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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程嘉兴微微前倾,凑近打火机,烟蒂距离唇一寸,“食指拨开金色按钮。”

    文笙照做。

    “拇指滑一下滑轮。”

    火苗“呼”的蹿升,足有几厘米,文笙猝不及防,燎红了指甲盖边缘的皮肤。

    烟一瞬间点燃,程嘉兴右手夹着烟,背到身后,仓促站起,“烧到了吗。”

    文笙缓了一会儿,主要是惊吓。

    “没事。”

    她面色发白,走到傅时延那边。

    男人没动。

    文笙不明所以,同样没动。

    程嘉兴去了门口抽,包厢门虚掩着。

    僵持了数秒,她问,“你抽吗?”

    傅时延叼着烟,歪头挨上去。

    他气息重,拂过文笙的虎口,又痒又炙热,她调小了火苗,有些抖,给他点烟。

    火苗颤颤悠悠的,越点不着,她越急,倒是傅时延不急,抬眸盯了她许久,握住她手腕。

    唇薄而软,一本正经地蹭过她手背,迎上火苗。

    “傅时延”她手往回缩,他握得紧,没成功。

    “笙儿,你凑把手,三缺一,文芝阿姨要回家了。”

    文芝笑眯眯系围巾,“笙儿和程家的大公子哪天办喜事?我飞回国内,必须要参加的。”

    “嘉兴!”程太太喊他。

    门是向内开,傅时延和文笙在门后,刚好遮挡住程嘉兴的视线。

    “怎么?”

    程太太春风满面,“你的婚事万众瞩目呢,你可要抓紧,争取年底办事。”

    程嘉兴没搭腔,熄灭了烟头。

    他进门的同时,傅时延也撒开文笙。

    惊险错过。

    “笙儿,程家大公子是不是一表人才?”

    她呼吸紊乱,转过身,眼神飘忽不定,“是”

    “笙儿害羞了,都不敢看他呢。”文芝一边打趣文笙,一边和众人道别。

    送走文芝,文笙顶替了她的位置,是程太太的上家。

    傅时延好整以暇在后面观看。

    区一把手的太太打量他,以为他要玩,“傅公子会打牌吗?”

    “他前几年春节回苏州陪外公玩,外公的牌瘾大。”傅夫人掷骰子,“他平时不玩,现在的商人贿赂花样层出不穷的,在烟盒里塞钞票,酒瓶里塞金条,打麻将故意喂牌,求你办多少钱的事,就输你多少钱,怀峰都差点掉陷阱里,从此不沾牌了。”

    “哟,傅夫人别多心,我们不求傅家办事,只玩一百块的。”证券大佬的太太逗的傅夫人哈哈笑。

    文笙对麻将一窍不通,哪张牌不顺眼,直接打哪张,一圈下来,输光了包里的八百多块钱,额头全是汗。

    她问服务生有没有奶冰芋圆。

    服务生说徽园没有,马路对面有冷饮店,需不需要一杯冰果汁。

    文笙不喝榨汁,只吃新鲜水果。

    于是什么也没点。

    “我去买。”程嘉兴抄起风衣,“顺便接个工作电话。”

    傅夫人笑了,“嘉兴体贴,怕笙儿不肯麻烦他,借口接电话。”

    “我小儿子嘉佑性格厉害,他是刑警嘛,天天和罪犯打交道,大儿子嘉兴尽管话少,最温和了。”程太太提起长子,非常自豪,“女人嫁给嘉兴,不愁夫妻不和睦,嘉兴啊——”

    程太太附耳讲悄悄话。

    傅夫人余光瞟文笙,“笙儿单纯,床笫之事她懂得少。”

    文笙心虚吞咽了口唾沫。

    傅时延伫立在一旁,神色平静,“出九条。”

    她听了他的,扔出九条。

    桌上的太太们一愣,旋即大笑,“笙儿,那是混儿牌,你留着有用的!”

    傅夫人佯装生气踹了一脚傅时延,“你多大的人了?欺负她。”

    他闷笑,俯下身,一手扣住文笙的椅背,一手撑在牌桌,端详了片刻,帮她码了四组牌,“拿回九条。”

    文笙迷迷糊糊伸手拿,程太太拦了,“出牌无悔啊,哪有赖皮的?”

    “赖一次,不行吗。”傅时延笑意不减。

    “不行!”程太太坚决,“除非嘉兴回来,他同意笙儿赖账。”

    说曹操,曹操到。

    程嘉兴拎着一碗冰芋圆推门进屋,十分绅士揭开盖子,放在文笙手边,“有牛奶底,有椰奶底,不了解你的口味,选了椰奶底。”

    文笙恰好爱吃椰奶,牛奶反胃。

    “谢谢。”她接过勺子。

    指尖无意触碰到彼此,文笙迅速收回,程嘉兴仿佛没感觉,镇定自若坐回椅子上,审核手机邮箱里的图纸。

    文笙心知肚明,程嘉兴没相中她。

    他回答傅时延的那句“目前合适”,果真是官方客套,在众目睽睽下保全她的颜面罢了。

    虽然相亲目的性明确,无所谓动不动情。条件匹配,眼缘不讨厌,便可以来往相处,但他是程嘉兴,不是普通男人。

    门当户对的基础上,起码要有一点心动。

    一潭死水的婚姻不是他的追求。

    文笙心里松了口气。

    倘若程家拒绝了傅家,凭傅夫人的傲气,一年半载是没心情撮合了。

    也不排除傅夫人挂不住脸儿,非要把她嫁进豪门,马不停蹄物色下一个青年才俊。

    程太太招呼程嘉兴过去,瞧好戏似的,“笙儿打错牌了,她要悔,你依不依她?”

    程嘉兴望向文笙,她坐姿笔直,僵硬贴着椅背。

    “按规矩来。”

    程太太早知这个儿子不解风情,没想到他如此不解风情,恨铁不成钢瞪他,“什么话呀?你带钱了吗,笙儿输不少呢。”

    程嘉兴相当有风度,掏出皮夹里的全部现金,垫在文笙的桌布下。

    她推辞,“不用,程先生!”

    “无妨。”

    他站在程太太的侧面,“我公司有会议。”

    “又有会议?”程太太蹙眉,“你晚上单独和笙儿吃顿饭,多聊聊。”

    “改日吧。”公事和私事,程嘉兴毫无商量余地选择公事。

    傅夫人转动着手里的白板,今天人多,又都算是长辈了,的确没办法亲近,因此没为难他,“笙儿,你送一趟嘉兴。”

    “不必了。”程嘉兴隔着衣袖轻轻摁住文笙手臂,“我自己走。”

    “笙儿乐意送你。”程太太又凿补了一句。

    文笙跟着程嘉兴绕过麻将桌,往门外走。

    和傅时延擦肩而过的一霎,他一张脸晦暗莫测,阴不是阴,晴不是晴的。

    她胸口一咯噔。

    程嘉兴回头凝视她,“文笙?”

    她回过神,加快了步伐。

    乘电梯到一楼,程嘉兴并未立刻走,而是停下,郑重其事说,“轮到我送你了。”

    文笙一怔。

    “徽园有少数男客不尊重女性,在你唱曲时行为不端。避免你撞上他们,我送你回去。你完成了任务,我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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