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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蛋糕店对面连接着一座贯穿南北城区的大桥,灯塔上方是闪烁的粉紫色烟光,雾蒙蒙的天空下,格外迷离漂亮。

    “你喜欢灯塔?”程嘉兴发现她一直盯着。

    “市中心塔和别的灯塔不一样,它的光泽度很温柔,不过分强烈,审美很好。”

    程嘉兴迁就她的步伐,小幅度走着,“那座灯塔,是我旗下公司设计建筑的。”

    文笙驻足,“云航集团也承包市建工程吗?”

    “不是云航。”程嘉兴也停下,“我独资的一家公司,办公地址在外省,了解的人不多。”

    “那乔尔呢?”

    他否认,“乔尔有我的股份,我是股东之一,但不是我个人独资的公司。”

    程家虽然比不上傅夫人的娘家李氏家族,也是顶奢豪门,程家夫妇垄断了新能源项目的所有生意,与政府打交道合作,既赚钱,又赚名气,搭上公家这条线,地位是百分百的牢固。

    倒是程嘉兴,扮演着高级打工仔的形象,出席各种场合谦逊低调,竟然藏着多重身份,总工程师,股东合伙人,老板。

    市中心塔的工程也出自他手。

    文笙胡思乱想着,脚底一个打滑,程嘉兴迅速扶稳她,“当心。”

    他手骨宽阔,捏住文笙胳膊平衡她的重量毫不费劲,“上一场大雪结的冰没彻底融化,现在下雪更滑,你靠着我,我来支撑。”

    她小心翼翼握住程嘉兴的手腕,一步步沿着桥边的人行道往前走。

    桥头和桥尾积了一层雪,鞋踩在上面,薄薄的脚印,程嘉兴的左肩被冰雪覆盖,他轻轻吹拂掉。

    文笙仰起头,大桥开始亮起熏黄的路灯。

    雪色和灯火交错,程嘉兴侧脸映在雪光里,是浓墨重彩的暗影。

    “你的毛衣湿了。”

    他嗯了声,“不要紧。”

    文笙推开他的伞,给他笼罩了大半,他又推回,“男人抵抗力强,不怕冻。”

    司机修好了车迎面追上,程嘉兴收了伞,让文笙单独坐在后车厢,他坐进副驾驶。

    老宅所在的中式小区安保森严,大部分业主是市里的权贵,小部分是胡润榜的富一代,外来车的车牌号必须登记,人脸录像,最后由保安致电业主,流程繁琐麻烦,程嘉兴没有开进小区,雨伞和外套也留给了文笙。

    他揭过车窗道别,“下次见面还给我。”

    旋即调头,原路返回。

    文笙举着伞目送他的车驶离,如果是另一个男人,拒绝女人之后又处处展示胸襟气度,女人会觉得博爱,是在养鱼,养备胎;如果是程嘉兴,则不会。他的风度很纯粹,很正派,完全不虚伪,不尴尬。

    只是他的补偿

    未免太细致,太持续了。

    好像多么辜负了她。

    其实她没有要死要活非他不可的,心里也没有不舒服,反正相亲是目标明确的速食主义,不谈情,只谈条件,文笙更多是平常心。

    听从傅夫人的安排,不忤逆,也算她偿还傅家的恩情。

    傅怀峰夫妇下午去一位京圈大佬的家里赴宴了,老宅挺清净。

    文笙一进门,保姆接过她手中的伞和食品袋,甩了甩雪水,“傅先生在,心情不太好。”

    她以为傅时延也去赴宴了,傅怀峰这两年重点培养他走仕途,希望他从政,傅夫人希望他经商,接管李氏家族的企业。无论哪条路都需要大量的人脉,尽管他没多大的兴趣,可出生在这种家庭,不得不面对。

    “我去一趟学校。”文笙压低声,“明早我回来。”

    她扭头要走,客厅传出一道幽冷的男声,“不愿见我了是吗。”

    文笙一僵。

    “进来。”男人发号施令,“我有话问你。”

    她温吞吞绕过入户屏风,进客厅。

    傅时延站在阳台上,喂鱼缸里的鱼,他似乎也刚回家,没来得及换居家服,穿着一套墨蓝色的工服,袖口和裤脚是扎紧的,腰部也勒得紧,显得修长又飒爽。

    “选了一个长相最好的,合得来吗。”

    听上去有些讽刺。

    文笙没吭声。

    “什么时候结婚。”他喂完一条鱼,慢条斯理喂下一条,“作为你的时延哥,我备好贺礼。”

    她隐隐猜到了,“你知道胡生的癖好?”

    傅时延波澜不惊背对她,鱼食全部抛洒在水面,缓缓转过身。

    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片刻,“谁的衣服。”

    文笙脱掉,撂在沙发上,“你是不是知道胡生交往的对象是男人?”

    他目光随着那件风衣,金属胸牌没摘,写着“总工程师程嘉兴”。

    “你又见程嘉兴了?”

    她语气冲,“没有程嘉兴,胡生今天根本不放过我。”

    文笙是从乔尔下班,带妆去相亲的。

    唇瓣水润,睫毛卷翘,淡淡的一抹腮红。

    雪大风大,又走了一段路,她没沾湿一丁点儿,只有程嘉兴的头发和衣裤湿得厉害。

    傅时延凝视着她。

    文笙没注意到和他之间的距离在缩短,她回味过来的一霎,脸与脸也几乎挨上。

    她下意识后退,傅时延一把扯住她,扯向自己怀里。

    吻是撕咬,掠夺。

    那两次,每一次都在深夜,最昏暗的地方。

    不开灯,包括浴室里,也关了灯。

    这是第一次,在明亮的白天,傅时延发疯。

    文笙抵住他舌头,偏偏越绞越狠,被强势吮吸到他嘴里,他吻得又凶又急,快要绞断她。

    她舌根发麻,极度的紧张,整个人在发颤。

    傅怀峰的红旗车这时驶入院里,车头正对着落地窗,车灯一晃而过,客厅的一切一览无余。

    文笙张开嘴,傅时延舌头涌入的瞬间,她牙齿咬下去,腥味蔓延。

    他皱眉,松开了她。

    拇指一捻,唇角是唾液混合着血丝。

    “时延,你和笙儿干什么呢?”傅夫人率先迈进玄关,一眼看到他流血的嘴唇,面色一变,“怎么伤的?”

    文笙心怦怦跳,擂鼓一般。

    “扎的。”傅时延弯腰,从茶几上抽出纸巾,“她帮我止血,越止越多,我骂了她,跟我脾性子。”

    傅夫人半信半疑,打量文笙。

    瑟瑟缩缩的,可怜相。

    明显是吓着了。

    雪天光线阴沉,一楼又拉着白纱帘,傅夫人在后座,客厅的场面瞧得不真切,察觉到气氛古怪了,却没往那方面多想。

    “不许吵架,你比笙儿大九岁,笙儿偶尔任性,你要担待她,你是男人,是哥哥!”傅夫人从中劝和。

    傅时延解开工服扣,一言不发去书房。

    “他准是在公司发脾气了!在家没控制住。”傅夫人佯装气愤,安抚文笙,“我一会儿教训他。”

    文笙眼神涣散失焦,背在身后的双手还在抖。

    太悬了。

    假如她没咬他呢。

    傅夫人会不会撞破这荒唐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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