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我为何不愿意呢?”程嘉兴表面不见一丝一毫的阴谋算计,十分坦荡,“傅伯父有麻烦,对我没好处。岳父尊贵,女婿也风光。”傅怀峰情绪激动,“嘉兴”
“程家不知道我控制了人间天堂,我暂时不想暴露,不如您揽下功劳。我会告诉父亲,是您和区局打过招呼,无论搜查出什么,一律不上报。”程嘉兴胳膊搭在椅子扶手上,慵懒倚着,“程家感激您,您又没损失,皆大欢喜。”
是了。
太太平平。
傅怀峰眼眶泛红,“伯父谢谢你。”
“您客气了。”程嘉兴撂下这句,推门下楼。
他前脚走,傅时延后脚进屋。
傅怀峰一颗心刚平静,又悬了起来。
“父亲如释重负的模样,程嘉兴一定喂了您什么甜头。”傅时延讥笑。
“你不帮我,嘉兴帮了!”傅怀峰有怨气,“你姓傅!傅家出事,你撇得清吗?”
他掀桌子站起,呼哧呼哧喘粗气,“外界敬你傅公子,是敬我傅怀峰,敬李氏家族,我落难了,‘傅公子’的分量减一半,你懂吗?”
华夫人葬礼那天,他问过傅时延,有什么办法解决。
傅时延没办法。
这小儿子,竟然不及私生子有孝心。
他没抚养过程嘉兴一天,到头来,却是程嘉兴拉了他一把。
“人间天堂平安了,程嘉兴将功劳转赠您,让您找程家夫妇交差,是吗?”
傅怀峰面色铁青,“是!”
“他是活佛在世吗?”傅时延嗤笑,“父亲一辈子游走于名利场,英明睿智,可惜了,斗不赢儿子。”
傅怀峰面色青里透白的,又涨红。
“您接受了功劳,坐实了徇私。上面不追究真假,只要您亲口承认,假也是真。”傅时延冷笑,“程嘉兴设了一个圈套,软刀子杀人,等您回过神,被剐得只剩骨头了。”
傅怀峰一僵。
“嘉兴不是那种人——”
“也许他本性不坏,是父辈的恩怨,逼坏了他。”傅时延漫不经心抻了抻衣领,“听我的,傅家尚有一线生机,不听我的,程嘉兴心机深重,傅家、包括李氏家族,会毁在他手上。”
傅怀峰直勾勾盯着地板的影子。
“提前退休。”
“什么?”傅怀峰大惊,不甘心。
傅时延声音微哑,重复了一遍,“身体不佳,因病退休。”
“我年底要升正职了!”
“您退休后,我会接管一切。”傅时延伫立在卧房中央,居高临下,“程家和傅家有一场恶战,您祈祷自己的一妻二子,甚至养女,能平安吧。”
傅怀峰剧烈咳嗽着,无力瘫在床上。
中午,傅夫人打来电话,吩咐傅时延带着文笙去北城区的棋牌会馆。
程嘉兴正好留在老宅用餐,傅夫人吩咐他也去,结识一下人脉。
其中一位牌友是新晋局长的夫人,女儿今年大学毕业,对从政不感兴趣,准备去一家大公司上班,专业是翻译。
北航、云航集团有跨国业务,傅夫人打算牵线儿子、女婿的公司,卖局长夫妇一个人情。
去会馆的路上,傅时延一手抓方向盘,一手虚浮在文笙腿上,浅浅的暧昧,“送你那套房子在装修,喜欢什么风格,田园风,复古风?”
文笙望着后视镜,程嘉兴的车匀速尾随。
“不喜欢。”
“欧式?”傅时延耐着性子,“年轻女孩喜欢森系,绿色的,蓝色的,你可以自己做主。”
她抿唇,“我不——”
“文笙。”他语气寒凉,“你考虑清楚,再回答。”
文笙手指攥着裙边,鼓足勇气,“我不当情妇。”
傅时延一言不发。
车拐过路口,又行驶了片刻,他打破沉默,“除了名分,什么也不缺。”
“嘉兴给名分。”文笙嗓音轻颤。
“为什么。”
她一怔。
“因为爱情吗?”
傅时延那轻蔑的、淡漠的神情,刺痛了文笙。
“我给不起他任何东西,他不图我什么回报。”
“你是傅家的养女,足够了。”
文笙一晃神,车靠边停。
傅时延脱掉浅灰色的薄夹克,丢在副驾椅,甩上车门。
她跟着,上电梯。
娱乐场所大排查之后,其余场子人人自危,凡是不熟悉的客户,不容易进场。程嘉兴下车被保安拦了,联系了傅夫人,傅夫人同意放行,保安才放。
“你们不是一起过来的?”傅夫人挂断电话,“嘉兴在门口呢。”
傅时延慢悠悠解着衬衫扣,“是一起,他没赶上电梯。”
“你成心给他下马威!”傅夫人戳穿,“笙儿嫁嘉兴没得商量,你认妹夫便罢了,不认妹夫也得认!”
孙太太和局长夫人不敢掺和,自顾自码牌。
“三缺一,笙儿,坐对面。”傅夫人催促她。
文笙落座,牌很烂。
一连四圈,她输得头昏脑涨。
怪不得,太太们各有各的圈子。
程太太那圈子,组个牌局百万起步,傅夫人的圈子身份特殊,太大的,惹祸,太小的,没劲。
输赢在五、六位数。
那也要了文笙的命了。
孙太太凑近,“笙儿小姐,去过夜店吗。”
文笙怕傅夫人听到,小声说,“大学同学聚会,在酒吧玩过一次。”她比划,“只一次。”
“酒吧没什么意思。”孙太太不稀罕,“几千块钱玩一晚上,便宜没好货的!十几万,上百玩一晚上,那多有意思啊!”
孙太太打出二筒,文笙碰了一杠,“我先赢一百块钱——”
傅夫人蹙眉,扔了一筒,“四张二筒在你那里啊?我的筒子一条龙没戏了。”
“去人间天堂开开眼界嘛!”孙太太手肘捅文笙,“未来的老板娘啊,视察一番呗。”
傅时延在不远处的圆桌上喝茶。
“我不去。”文笙摇头。
“哎呦!傅家管教女儿太严格了,管傻了!”孙太太又好笑又着急,“自家的产业担心什么呀!”
傅夫人是自豪的,傅家的公子和小姐是出了名的家风好,有德行,归功于她教导有方。
“笙儿,去见见世面吧。”傅夫人高兴,自然松口了,“你公婆的生意,里面蛮规矩的。以后程先生安享晚年,程家大大小小的买卖都是嘉兴和你的。”
程嘉兴这时从洗手间返回包厢,走向牌桌,俯下身,环抱着文笙肩膀,“赢了多少?”
“你损我呢。”文笙犹如一只炸毛的鸡,一点即燃,“输了!”
他闷笑,“输了多少?”
“输惨了!”她腮帮子鼓,兜了一嘴的气。
程嘉兴上下打量她,“衣服不是完好无恙吗?”
“嚯!常言道最毒妇人心,男人心更毒啊!”孙太太瞪他,“你盼着未婚妻输光了衣服,光溜溜坐在这?我们无所谓,你别忘了,傅公子在呢!”
太太们全笑了。
文笙捏着幺鸡牌,臊得眼球充血。
“嘉兴不计较吃亏,我忌讳什么?”傅时延端着茶盏,大大方方笑。
没分寸。
引人浮想联翩。
孙太太瞟她,她脑袋埋低。
“大哥,笙笙输了钱,是你拿,还是我拿?”程嘉兴缓缓直起腰。
“都一样。”傅时延噙笑,看着他。
“我拿。”他打开皮夹,若有所思摩挲着一排银行卡,“不单单是笙笙输牌的钱,我准岳母的医疗费,我也应该拿。”
傅时延笑意一收。
“大哥,准岳母现在住在哪家疗养院?听笙笙说,你安排搬到南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