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傅时延在老宅和傅夫人不欢而散,没回市区,直接回了南方老家。n秘书去收拾行李,文笙刚知道。n心里一阵发涩。n“美容院那边,您喜欢去,随时去上班,不喜欢去,在家里养胎。”秘书转述了傅时延的原话,“至于产检,傅董尽量赶回。”n“他去多久?”文笙挑拣着衣柜内的衬衣、领带,夏季是浅色系,秋冬是深色系,傅时延不讲究吃喝,讲究穿着,毕竟是场面上的人物,干净斯文优雅得体,是应酬礼仪。n“一个月吧”秘书含糊其辞。n傅董走得潇洒,和傅夫人置气,也和文小姐置气,去多久,没说。n文笙拿了消炎药和止疼药,塞在皮箱的夹层里,“他后背、腹部有伤疤,我和华菁菁被绑架那次,他挨了几棍子,工作忙,断断续续地治疗,没治好;腹部是刀伤,耿世清在医院捅的,阴天下雨针扎一般疼,偶尔发炎,你提醒他吃药。”n她心里的酸涩,更浓了。n傅时延三十岁的年纪,落了一身的病根儿,十次有九次是为了救她。nn秘书傍晚到达李家老宅,把行李和药物交给傅时延,“文小姐很关怀您。”n傅时延靠着书桌,注视箱子里大大小小的包裹。n她一贯细致,爱整洁,分类得妥妥帖帖。n秘书清了清嗓子,“在文小姐的立场,父亲自杀‘有冤’,隐情全部指向了傅老先生,为人子女,替父‘伸冤’报仇,其实没错。在您的立场,傅老先生清廉勤勉,是文衡波拖累了他,文衡波贪婪作恶,罪有应得,傅老先生‘陪葬’,太不值得。”n男人捏着药瓶,一团朦胧熏黄的灯光笼罩住他面孔,喜怒莫测。n“您心疼父亲,她也心疼父母,傅家抚养了她,可文衡波夫妇何尝不是宠爱她到十二岁呢?程嘉兴口中的傅老先生,自私,虚伪,狡猾他是傅老先生的‘长子’,文小姐才相信了。举报那天,在纪委大楼又哭又跪,文小姐的纠结和挣扎,外人体会不到。调查结果傅老先生和文衡波的自杀无关,她后悔了。”n窗外,是梅雨时节,傅时延腹部微微刺痛,拧开瓶盖,含了一粒止疼药。n“傅夫人排斥文小姐,她不敢登门,并非是记恨傅家,记恨您。”秘书劝慰,“文小姐同意生下孩子,傅家抱走,没有倚仗怀孕争取过名分,甚至同意孩子跟着后妈生活,只求逢年过节见一见孩子,一则,不希望您为难,和傅家反目;二则,是弥补。”n傅时延起身,推开窗。n潮湿缠绵的空气,夹杂着窗柩下的茉莉花香,一如她呼吸。n他在南方一连待了两个月。n每周六固定打电话询问保姆,文笙的饮食、睡眠、出行,却从不主动和她通话,文笙自然也不主动。n僵持着。n美容院的客流量非常大,员工不够用,文笙也会亲自上阵,一些简单的清洁护理。n这天,一位富太太聊起魏夫人,送长女去南方了,在家族企业任职秘书。n另一位富太太好奇,“什么家族企业那么大的排面,副市长的千金当秘书?”n“李氏集团啊!”富太太挤眉弄眼,“傅公子的秘书。”n“傅公子好福气呦,马上是魏家的女婿了?”n“魏小姐离过婚,官家公子看不上她,富家公子呢,她又看不上。傅公子恰好和养妹有短暂的畸恋,加上怀了私生子,未婚的官家小姐不嫁他,富家小姐呢,傅家也看不上,于是,傅、魏两家一拍即合了,这桩姻亲是门当户对,婚史相当,互相包容了。”n文笙在对面的房间整理仪器,闻言,愣住。n“魏小姐有婚史啊?”n“结了半年,男方那方面不行,守活寡一样,在男科医院碰上熟人了,流传开了。”富太太唏嘘,“新婚夫妇不和谐是大忌讳,百分百离婚的。”n“你晓得洛芷吧?”富太太小声,“洛家暴发户,就是没素质。洛芷和傅公子谈了一段儿,傅公子甩了她,给了一千万补偿费呢,好聚好散呗,她不肯,到处造谣,什么傅公子欲望大,一边和她,一边包养女大学生。”n富太太噗嗤笑,“我猜魏小姐是当真了,前夫不行,她吃过亏,二婚一定嫁个厉害的!”n原来n傅时延和魏青瓷一起在南方。n婚前培养感情。n培养到位了,再结婚。n双方家族也省心。n所以,他无暇顾及她。n更不方便在魏青瓷面前联络她。nn8月初,下了一场大暴雨。n连绵数日。n傅家是老式四合院,临近郊区,地势低洼,积水淹了院子,文笙回去了一趟。n傅夫人不在,何姨迎她进门,“你傅叔叔在呢!院子里的玉兰是他新种的,明年开花了,您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玩儿。”n文笙笑了一声,“我没经验,爷爷奶奶带。”n何姨忽然想到什么,叹了气。n傅怀峰从书房出来,站在二楼的拐角处,“笙儿,愿意回来了?”n都说明星是红气养人,普通人是财气养人,权贵场亦是官气养人。傅怀峰不体面、不光彩的退休,整个人苍老了十岁,鬓角白发斑驳,那股子儒雅又威风的劲头,完全消失了。n文笙五脏六腑一拧,开口嘶哑,“傅叔叔”n他笑眯眯下楼,慈爱端详她,“肚子这么鼓了,是不是双胞胎?”n何姨在一旁附和,“笙儿小姐四个月的肚子,和五个多月似的。”n“是单胞胎,我羊水多。”文笙哽咽,“雨太大,我不放心您”n“雨大,你少出门,我一个老头子不平安又怎样?我活腻了,你二十岁,你日子长。”傅怀峰匆匆去厨房,拎着袋子,“下属空运过来的燕窝和水果,你傅阿姨馋,我不给她吃,给你留着,你再不回来,我打算过去的。”n文笙鼻腔一胀,接过袋子,“检查了,是男孩。”n“哎呀!傅家有长孙了——”何姨高兴,在宅子里嚷嚷。n“无所谓孙子孙女,母子平安最重要。”傅怀峰搓了搓手,招呼文笙坐下。n疏离了一点,不自在了一点。n“程家有消息吗?”文笙惦记这茬儿。n傅怀峰表情怅惘,“程太太6月底回老家探亲,至今未归。程氏集团是程国章和时延在管理,我问过公司的情况,时延不答复。”n不答复,也心知肚明。n名义是管理,实则是控制。n程国章懦弱无能,是程嘉良强扶上位的,而程氏的一大半董事高管归顺于程嘉兴,程国章在董事局纯粹是‘傀儡董事长’,一桩桩一件件,傅时延在幕后指挥,程国章负责在台前宣布。n程嘉兴关押期间,傅时延已经是‘实权董事长’,调教得程国章像一条狗,唯命是从。n程国章是没辙,论本事,论口碑,不敌侄子,集团上上下下轻视他,敷衍他,他若不服从傅时延,在程氏根本混不下去。n傅时延镇压各路妖魔鬼怪确实有手段,做生意也有一套章法,董事和高管实打实的捞到好处,渐渐地,服气了。n文笙犹豫了一会儿,“柏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