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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程嘉兴凝视着池子的水花,“约嘉佑,有什么事吗。”n“果然是你从中作梗。”池水泛滥,傅时延倒是风平浪静。n“和嘉佑讲,和我讲,是一样的。”他挪了椅子,坐下,抄起另一副鱼竿,“千方百计摸我的底细,断我的后路,辛苦了,时延。”n程嘉兴是钓鱼新手,连甩钩都不会,傅时延‘钓龄’短,手法蛮娴熟,李老太爷嗜好垂钓,他自幼陪着。n“税务局的何主任携款潜逃,大概率会供出我。”程嘉兴朝水面撒了一把鱼食,笑得高深,诡谲,“我与何主任来往密切,警方一定怀疑程氏集团税务有问题。”n一阵风刮过,傅时延后背一凉。n“事实上,真有问题。”程嘉兴摩挲着鱼竿,“我失踪期间,你和程国章签了三笔合同,没有一笔按照正规流程纳税。”n风愈吹愈大,有鱼上钩了,傅时延一拽,摘了鱼钩,又扔回池子,“你为了扳倒我,不惜牺牲亲叔叔程国章,他忠心耿耿听你指挥,你卸磨杀驴,丝毫不顾念叔侄情分。”n“时延,你冤枉我了,”程嘉兴滴水不漏,“你们签合同,我根本不在场,你没道理怨我。”n“我没录音。”傅时延盯着池面。n“你录不录无所谓,罪证与我不相干。”程嘉兴庄重,又不屑,“至于卸磨杀驴,在商场多年,谁没有耍过手段呢。史书上,哪个风流人物不是踩着尸骨封侯拜相的?”n傅时延又钓上一条鱼,他依然是摘了钩子,放生。n“傅家动荡,你惹了官司,只有李韵宁镇场,她不是我对手。”程嘉兴笑声闷在胸腔,半调侃,半威胁,“等你脱身,李氏集团已经姓阮了,李韵宁目睹娘家的百年基业归我母亲,会生不如死吧。不过,我愿意放你一马,看你愿不愿意交换。”n风停。n一池的水浪也停了。n“我要文笙。”n傅时延一张脸蓦地浮起冰霜。n沉默片刻,“你要文笙?”n“功成名就了,渴望美满家庭。”气氛冻得皮肉发麻,程嘉兴全然不在乎他愤怒,“你眼光好,你心仪的女人,我也心仪。”n傅时延脸上的冰霜一寸寸破裂,粉碎,冰上加冰。n“你觉得我换吗。”n“换。”程嘉兴不再抑制,笑声滑出喉咙,“你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救父母的安危,救外公的遗产,救你自己,你有其他办法吗?”n傅时延起身,长亭外,是一湖莲花,他踏上木廊,头也未回。n“三天。”程嘉兴一字一顿,“三天后,你不答复我,我去市局送你一程。”n他攥紧了钥匙。n链扣是文笙选的卡通小粉猪,硌在掌心,微微刺痛。nn从徽园出来,程嘉兴开车去美容院。n门外泊了一辆红旗h5。n刚熄火。n“回来了?”他鸣笛。n程嘉佑一愣,“哥。”n“抓到何主任了?”n“在171省道的废厂房抓的,缴获了80万现金。”n这次异地抓捕,有内幕消息,非常顺利。n“你怎么知道何主任在171省道?”n程嘉兴焚了一支烟,胳膊探出车窗,“混商场,各行各界有人脉,我委托何主任办事,贿赂过两百万。”n程嘉佑审视他,“办了吗?”n他叼着烟,“办了。”n“既然办了,为什么出卖何主任?”n“因为你负责逮捕。”鸦青色烟雾遮了他瞳孔,隐晦的,莫测的,“亲弟弟需要,我可以出卖任何人。”n“我收到匿名信,你和徽城、云城、青城的地头蛇有关系。”程嘉佑的审视,越来越犀利。n程嘉兴一言不发,掸烟灰。n不怕挑明。n怕的是,暗中猜忌,调查;表面装傻,维持兄弟情。n“去外省做生意,必须懂规矩。”他坦然,“三教九流的朋友,图个方便。傅时延也有江湖朋友,否则,去哪里拿到照片?”n程嘉佑思索着。n“傅怀峰曝出私生子,傅时延认为是我干的,反击我,陷害我,诱导程家人相残。你信他,不信大哥吗。”程嘉兴猛吸一大口,掐灭烟头,“父亲去世,母亲生病,家族倚仗的人,只剩咱们。外人居心不良,煽动程家内讧,嘉佑,学会分辨虚实。”n长街车水马龙。n却一霎死寂。n他下车,“找文笙?”n程嘉佑回过神,“不找了,你帮我问问祝卿安的情况。”n“不亲自问问?”n“讨个结果而已,你问吧。”他驾车掉头,驶离。n程嘉兴站在台阶下,凛冽眯眼。n旋即,解了西装扣,进入美容院。n文笙正趴在前台记账,他悄悄走过去。n“崔太太一年消费了400万啊?”她瞠目结舌。n今天周末,客流小,太太们‘亲子日’,照顾孩子,没时间美容,员工聚在二楼嗑瓜子,“崔太太挑剔,澳白珍珠磨粉敷全身,包括脚。一颗有瑕疵的小澳白也得几千块,崔太太肥,一次磨十颗,一星期敷一次。”n“我和有钱人不共戴天!”员工嫉妒。n文笙附和,“我也是。”n“你也是?”程嘉兴突然开口。n她吓一激灵。n“笙儿小姐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开美容院,你还不是有钱人?”他打趣。n“我穷得很。”文笙嘟囔,“赚了多少钱,傅时延有短信提示,我的小金库他一清二楚。”n沙发上摆着一个爱马仕包,程嘉兴握住拉链上的平安符,“不喜欢我送的,喜欢这个?”n她斟了一杯水,递给他,“齐太太是太太圈的‘神婆’,她灵验,所以随身带着。”n程嘉兴眼神一闪,几分复杂,几分幽寒。n终是什么没说。n“嘉佑叮嘱我,问你一件事。”他靠着沙发背。n“祝卿安得了相思病。”文笙将账本塞在抽屉里,“她一见钟情嘉佑,可惜,嘉佑志不在儿女情长,志在保家卫国。”n“相思病”程嘉兴笑了一声,没喝那杯水,端起桌上的红豆汤,若有所思,“有药可医吗?”n“熬久了,就痊愈了。”n“熬,太苦了。”他喝了一口红豆汤,甜津津的,“有药引治病,不必熬了。”n程嘉兴低头,文笙仰头。n她记得,相亲照片中的程嘉兴,意气风发,英姿舒朗,那是他二十五、六岁的模样,数年间,他似乎沧桑了一点,仍旧是英俊的,俊美之余,面容阴鸷了,目光黯沉了,令人琢磨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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