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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半晌傅时延也举杯。n他们互相注视,对饮,目光犀利,波涛汹涌。n“笙笙呢。”程嘉兴梭巡一圈,朝她走过去。n靠近一步,她头皮麻一寸。n下意识躲他。n“我的贺词,新娘不听吗?”他唤她。n偌大的包厢,鸦雀无声。n文笙佯装镇定,端了一杯青提汁,抓着黄二太太,“黄副局没来,真遗憾。黄老太爷的葬礼上,黄副局很关照我。”n黄二太太瞟程嘉兴,配合她,“老黄工作忙,其实我不该来,一则,黄家在守孝,二则,我和老黄复合不久,一些大家族讲究原配夫妇出席头婚宴,二婚夫妇不吉利”n“傅家不讲究的。”文笙客气敬黄二太太。n黄老二丧偶,如今的黄二太太是续娶,大学的初恋,原配死后,黄二太太主动联系了黄老二,最初,黄老二不接纳,她天天登门,煮饭,收拾家务,慰藉他,黄老二毕竟刚四十岁,需要一个女人操持、应酬,去年接纳了她,不过没公开,5月份,原配亡故三周年祭日,才领了证,顺便帮病危的老太爷冲喜,结果冲没了。n醇厚的乌柏木香渐渐包围了文笙。n是程嘉兴。n傅时延只喷茶香味的香水。n她慌乱喝果汁,不晓得疯魔狂浪的他,会如何。n“敬酒只敬了新郎,不敬新娘,岂不是失礼数了?”程嘉兴的酒杯掠过她眼前,透明的杯子上,映出她和他的脸,她紧绷,他松弛,大影子缠着小影子。n“我怀孕七个月了,不宜饮酒。”文笙心脏在打鼓,佯装平静。n“你随意。”程嘉兴张嘴含住杯口,脖子一厘厘仰起,视线一厘厘垂下,定格在她脸上,没移开。n恶劣的,雄性的,侵略的。n似乎喝的不是白酒,而是融为一滩水的她。n“嘉兴也在徽园啊。”傅夫人明知故问。n“梁家家宴。”梁姜圆场,“不知道傅家有喜事,道贺迟了,请傅伯母原谅。”n傅怀峰在男宾桌如坐针毡。n这关头,程家人出现,太敏感。n十有八九是圈里的一场好戏笑料了。n“有传言傅家认了程大公子做义子?”2号桌的太太冷不丁开口,“傅夫人欣赏程大公子的才学品行,做不了女婿,做义子,同样是一家人。”n傅夫人面色发寒。n千防万防,没防住女眷混入一个程家的奸细。n程太太交际也是一把好手,在富太圈有人脉,这是替程家搅局呢。n傅怀峰神情不自在,喝着酒。n“我没这份福气做傅家的义子。”程嘉兴一边澄清,一边握住文笙手腕。n她触电一般,甩开。n一瞬,他绑在她腕间的水晶手链掉在地上。n程嘉兴弯腰捡起,“贺礼不名贵,贵在寓意。纯洁干净、没有第三人的婚姻。”他搁在餐桌,敲了敲,仍是那句耐人寻味的“新婚快乐。”n手链代表‘纯洁干净、没有第三人’的祝福,可它掉了,摔了,弦外之音是,或许会不纯洁,有第三人。n在场的太太们哪个不迷信?这一出意外,自然是给傅家添堵了。n梁姜在程嘉兴身边强颜欢笑,保全了几家的体面,一出门,爆发了。n“你干什么?”n他云淡风轻,“不干什么。”n“你一番话,新婚夫妇不高兴,我也难堪。”n“我已经亲自贺喜了,新人高不高兴,与我无关。”他直奔1号包厢。n梁姜气血上涌,拉住他,“你借口去卫生间,实际上是见文笙吧?那杯酒你故意洒在衣袖的。”n程嘉兴面无表情,“小事值得你发脾气?”n“大庭广众下,你喊笙笙,合适吗。”梁姜哭腔,眼眶微红,“你喊我什么?梁姜!我父亲母亲喊姜姜,你不改口,你喊一个外人喊得这么亲昵。”n他倚着走廊的流光柱子,顺从她,“姜姜,我改口了,行吗?”n梁姜所有的埋怨,愤懑,如同撞在一块豆腐上,软趴趴的弹了回来。n宴席结束,文笙跟着傅时延在大门送客。n梁局夫妇从后门离开的,特意避开了傅家人,程氏集团临时有一笔工程待审,程嘉兴没工夫去梁家,先回公司。n梁姜和父母同乘一辆车,一路情绪萎靡。n“嘉兴欺负你了?”梁夫人了解女儿,是活泼张扬的性格,“后半场家宴,你闷闷不乐。”n“他欺负我就好了。”梁姜趴在车窗,望着街巷的车水马龙,灯火霓虹,“独处时,他尊重我,约会时,我爱吃什么,爱逛什么,他也吃,也逛,我瞧上的珠宝和衣服,无论是十万,百万,他不眨眼刷卡。”n梁局点头,“我本来担忧你驾驭不住他,听你描述,嘉兴这小伙子不错。”n梁姜嗯。nn回到老宅,傅时延醉得厉害,摇摇晃晃下车,文笙越过他,进庭院。n傅夫人打量她背影,又打量傅时延,“你们闹矛盾了?”n“她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他蹲在柿子树下,吐了一大片。n两个保姆扶他上楼,他不肯回卧室,去书房睡。n“新婚夫妻哪有分居的?”何姨训诫他,“您必须睡卧室!”n“我身上酒气重,影响她休息。”傅时延固执,反锁了书房门。n老宅寂静,他一字一句,传入文笙耳朵。n淡漠的。n书房一直折腾不休。n从浅夜,至深夜。n她睁着眼。n“小太太。”何姨小心翼翼叩门,“傅公子又吐了。”n文笙拉被子,蒙住脑袋。n不理会。n凌晨,惊动了傅怀峰夫妇,火急火燎请了医生。n医生检查完,说他是怒火攻心,加上车祸伤势才痊愈,白酒烧胃,积了一口淤血。n“怒火?”傅夫人莫名其妙,“大喜的日子,他怒什么?”n一琢磨,他和笙儿的气氛不对劲旋即去卧室。n昨晚,因为第二天的新婚家宴,文笙兴奋没睡,今晚,又熬了大半宿,眼球血丝发胀。n“时延怕耽误你休息,在书房睡下了,你既然醒着,去看看吧。”n傅夫人是不满意的,新婚丈夫吐得半死不活,新婚太太在卧室不闻不问。老宅有一群保姆佣人,不图她干活儿,起码关心一下,吵归吵,在大是大非、大病大灾面前,分个轻重亲疏。n婆婆发话了,文笙起身。n一推书房门,空气中一股酸苦灼辣的味道。n傅时延躺在单人床上,手盖住眉心,裤子穿得松松垮垮,衬衫衣襟完全敞开,糙硬的胡茬,几分野性难驯,几分颓废。n林蔷薇端了一盆水,一碗藕粉,匆匆进屋,“你过来了?”她撂下盆,将藕粉递给文笙,“那我不管了。”n文笙接过,“辛苦蔷薇姐。”n“京哥儿没怎么吃饭吧?”林蔷薇瞥了一眼傅时延,“吐的汤汤水水的。”n她没吭声。n林蔷薇退出书房。n文笙站在床边,一勺勺舀凉了藕粉,叫他起来,“你喝了,再睡。”n男人没反应。n“妈妈交给我的任务,你不喝,她不让我睡觉。”n傅时延挪开手,“母亲让你来,你不得不来。”他撑着床,坐直,文笙手冰凉,他却滚烫。n一触碰,大约太舒服了,他喉咙闷哼,像每次激情高潮,那种颤抖的、性感的一声。n藕粉是无糖的,没添加红枣莲子之类,傅时延讨厌乱七八糟的口味,只喝纯藕粉。n“手链呢。”他耿耿于怀。n“在抽屉。”n“不戴?”n她不答。n“你耳垂红肿,程嘉兴倒是心疼。”傅时延扔出手机,屏幕是程嘉兴的电话,通话时长1分钟,“质问我是不是伤了你。”n文笙把碗塞他手里。n扭头走。n忽然,傅时延一拽。n她猝不及防,扑在他腿间。n窄软的单人床,仿佛蓄满了水,淹没了她。n“程嘉兴喜欢孕妇,喜欢人妻?”n傅时延半昏醉半清醒,牙齿挑开她睡衣扣,朦胧月色里,饱满胸部一览无余,“喜欢你丰腴,有手感?”n“喜欢你欲擒故纵,吊着他?勾着他?”n“他这么疼你,你嫁我,后不后悔?”n傅时延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也吻了她一连串的水痕,在胸脯,在肩膀,她整个人被抬起,又凶狠压下,文笙抗拒,所以坐歪了,他扛不住那一下,是极端的刺激,亦是折磨,额头一霎大汗淋漓。n“林蔷薇不是也照顾你吗?”文笙撕打他,咬他。n“她照顾我,是发小。”n“你们是发小了,你嫌冤枉,我和程嘉兴认识,他找我说话,我是踢他,踹他,是报警?”她大吼,上气不接下气。n何姨吓坏了,告诉了傅夫人。n打开门,文笙蜷在床头,傅时延胸膛大起大伏,粗粝喘息。n一个比一个狼狈。n傅夫人先是一愣,随即,醒过味,“混账!你撒酒疯?”n他一动不动,左面颊是牙印,颈部也有,毯子裹住赤裸的臀,分不清是酒水蒸发的汗渍,还是情欲沸腾的汗渍。n“笙儿月份大了,心情差,你哄一哄她,她耍性子,你一个老爷们儿也耍?”傅夫人挽着文笙,抻了抻她睡裤,“他惹你生气了?”n“他喝醉了”她音量沙哑,“没惹我。”n黎诺在寝室说,她妈妈有经验,再和谐的‘婆媳’,一牵扯了儿子,基本是偏袒儿子,儿媳越抱怨,越诉苦,开明一点的婆婆,表面是统一战线了,心底什么想法,不得而知了。与其公婆掺和进来,不如夫妻私下解决,省了麻烦。n“时延,和笙儿回屋。”傅夫人充当和事佬。n“不去。”他态度冷硬。n傅夫人呵斥,“回去!”n傅时延关灯,背对着,侧躺。n文笙返回卧室,重新搬出行李箱。n天一亮,开车去美容院。n美容院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夜间项目有药浴汗蒸和筋络按摩,附近写字楼很多白领金领加班,下班是十一、二点,大部分会来美容院消遣,文笙好歹读了两年金融系,多多少少发掘了商机,推出一款‘都市男女套餐’,广告代言人是沈承瀚。n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沈浪小公子’,立在浴桶旁,桶里是美容院的漂亮领班,雾气缭绕,他凝视镜头,‘爱她,给她充卡;不舍得花钱,我抢她了哦。’n镜头一转,他袒露上身,泡在桶里,“每个月,男人总有几天疲惫沮丧,一蹶不振。爱她,泡个中药澡,雄风如我,我上天,她陪我上天。”n视频结尾是文笙噗嗤笑,“你好骚啊——”n沈承瀚骄傲,“我他妈憋了一星期凑出的广告词,当年中考,我作文一个字没写,为了你,我弃商从文了。”n广告投放在美容院门外的电视上,效果炸了。n什么是男女通吃,文笙见识了。n有女人问男主角有没有女朋友,更有猛男问男主角有没有男朋友。n她不明白,拦住猛男,“为什么问男朋友啊?”n猛男眼冒精光,“正常男人谁穿牡丹花的蕾丝短裤啊!”n文笙悲伤,是她选的款式,营造一种‘邋遢糙汉蜕变氛围美男’的广告效果。n估计是太艺术性了,大众不懂。n广告火了之后,美容院成为写字楼的著名景点了,不少人想一睹沈承瀚这个‘雌雄同体’广告明星的风采,文笙又逼他出镜了三四次,拍了美容产品的宣传片,他不堪其扰,坦白了,‘你哥哥写的广告词!’n文笙错愕。n“我哥哥才写不出那么骚的。”n沈承瀚划开微信,傅时延的头像是一棵海棠树,挂着小灯笼和红色的姻缘结,那时候,他正牌女友是华菁菁,在本市,和文笙保持距离,在外省,带她去滑雪,求姻缘,海棠路99年历史的海棠树,他托举着她,在最高处亲手系了姻缘结。n他何时换了头像,文笙没留意,只记得他的旧头像是一幅书法字:‘克己复礼,君子慎独’,用了八年。n沈承瀚指着页面,“你哥哥发的!嘱咐我保密。”n文笙天塌了。n光风霁月的傅时延,一肚子骚水。n这会儿,值夜班的员工在打扫卫生,“前台有一份您的早餐。”n她回过神,翻了翻食盒,是徽园制作的荷花糕和牛乳鸡汤,只售卖徽园的客户。n“你买的?”她奇怪。n“程先生买的。”员工扫完地板,擦桌子,“他六点拿到店里,说你马上来。”n真是神机妙算。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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